无视她分享日常的热情就算了,这种时候不会多发一条信息?她单机都能给他发n条,还没离婚呢,就懒得敷衍。
姜糖熄灭屏幕,忽觉有些意兴阑珊,心想,她就明着耍赖,就不信他会来京市堵她。
回到科室,医生办里除了今日值班的,还有几个处理收尾工作的同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祁氏现在当家那位捐的彩超,今天送到医院了。”
“嚯,以后就不用和隔壁抢机器了。”
“这祁氏真没得说,先是创办中华医学基金会,资助国内医学高校和前沿医学研究,到祁清淮这一辈,还直接空投医疗设备。”
“我就说,医院准备投入使用的那四栋大楼,肯定就是祁氏捐的,人家祁氏低调不为名,倒给他杜氏占了便宜,瞧他们杜氏先前捐的那栋楼剪彩,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见姜糖进来,张国强立马问她看法,“小姜医生,你说有没有道理?”
“张国强!我说了多少遍了,你这个医嘱不能这么开……”
突然听到祁清淮的名字,姜糖差点以为两人的关系曝光,心一个颤悠,还没表态,陈萍就拿着医嘱气势汹汹地找张国强算账。
避免被误伤,办公室里零星几个同事眼观鼻鼻观心飞快遁了,姜糖顺势耸耸肩膀,默默给张国强投去一个默哀的眼神,跟着也去晚查房。
她们组负责的那十几张床的病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姜糖做好记录,就到护士站的洗手台洗手准备下班。
没想到刚躲过张国强那边,护士台这边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看杜美琳没戏,程医生很长情的,听说当年程医生初恋为了追他,跟着学了医,后来初恋嫌他光顾学习没空谈恋爱,甩了他后转头跟了个富二代,后来程医生就一直没谈恋爱,守身如玉快四年。
程医生人温柔又长得帅,硕士毕业就被破格留院,也不知道他初恋怎么那么狠心。”
姜糖只觉好笑,但也懒得为没必要的事较真,她擦干手,选择面无表情地路过,其中一个人忽而开起玩笑。
“我们姜医生也结婚快四年了,这么凑巧,不知道还以为程医生暗恋姜医生呢。”
姜糖脚步刹得突然,惊悚地抬手制止,想也没想就扼杀谣言,“别,这话可不兴说,我老公听了可要收拾我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医生,我保证没有下次……”小护士忙不迭道歉。
处理完事务的陈萍过来,抄起手边一沓纸,给两聊天的小护士屁股一人来了一下,教训,“之前就因为一句‘没准建楼的金主爸爸就是姜医生的老公’,杜大小姐就总来找姜医生麻烦。
你们吃了姜医生老公那么多东西,还帮着外面的人欺负他老婆,小白眼狼是不是?”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听到自己被称呼为祁清淮的老婆,姜糖难免不适应,她微微脸红,那小护士也红着脸反复和她表达歉意。
自15年住培制度推行后,要想从事医疗行业,临床医师必须进行规范化培训,说来,姜糖实习规培都在京一医,规培结束后愿意留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京一医科室的工作氛围好,同事们一家人似的。
京一医医护对外招聘的条件堪称严苛刁钻,除去必要的科研成果经历,临床医生博士起招,所以正式的员工,其实都有一定年岁,真计较的话,姜糖还有几日才满二十四岁,几乎是医院里年纪最小的医生。
可师从程树遥院士,21岁取得MD学位,在校期间SCI发表数就已经是许多同行整个职业生涯的终点,其中不少影响因子高得咋舌。
师弟师妹调侃,先沐浴更衣再看姜姐文章。
故院里的同事提起她,都只会肃然起敬。
不过姜糖常时没什么大架子,科室的人也爱亲近她。
以致刚挨了批,另一个小护士就敢好奇地问她,“姜医生,你老公家里是做什么的,竟然能让华春楼那老馆主都卖他面子?”
祁清淮将宫廷菜人手一份那天姜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避重就轻答,“做点小生意。”
“他爹的爹的爹都比较出息。”补充完,仍旧觉得不够分量,她又适当多夸一句,“当然,我老公也比较争气。”
“原来是oldmoney啊。”小护士露出艳羡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短时间内用祁清淮虚张声势的频率太高,手机进消息的叮咚声响起,姜糖下意识觉得就是他。
点亮屏幕,惊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那个特写左手戴婚戒的头像跳到聊天栏最顶。
「Q:下来,老胡同。」
是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不必点进去就能把内容看完。
后知后觉他人就在医院外面,巨大的不真实过后,姜糖后背徒然一凉,某个可怕的念头强硬挤入脑子。
好像跟着这个念头,男人浸过冰的声音遍遍重复这句话。
耳边噌地一声嗡鸣。
姜糖总算反应过来第一眼看见这五个字时那不对劲的味是什么了。
这五个字直译就是:下来,受死。
太像了。
之前欢快蹦Q,是拿捏他不会为了一份走过场的总结千里迢迢飞来抓她,这会真把人招来,脑袋直接干宕机了。
说到底,姜糖还是有点怵祁清淮的,因为他这人几乎不显山露水,你永远号不准他的脉,猜不透他下一张要出什么牌。
“我有事先走了。”姜糖冷静下来,边脱白大褂边匆匆赶往值班房。
值班房的中央空调没开,从病区进到房内,就差一件单薄的工作服,姜糖却被温差冻得打哆嗦,她快步上前关上窗户,不经意看见数米高空下,连排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的秃树。
姜糖微颤的唇勾起,本打算换衣服的想法作罢,先半真半假安抚对面的人。
「刚下手术,换个衣服马上来」
随后麻利地脱掉厚外套,从储物柜薅出一袋前阵子买的暖宝宝,撩起自己的羊绒毛衣,将两件保暖内衣前胸
后背的位置都贴满了暖宝宝。
等待暖宝宝发热的时间,姜糖对着镜子意镣贩。
左右各取两绺碎的,头顶拉蓬松,力求还原一结束工作多一秒也等不及去见他的急切形象。
暖宝宝很快起作用,姜糖最后一遍在全身镜前检查,确保没什么破绽,镜子里的自己也足够凄美,便戴上口罩小急步往老胡同去。
下楼的途中,几个算熟的同事见她穿那么少,善意提醒她外面又降温了。
她面上笑着表示知道,想的是,她这出苦肉计多半有效。
今日夜间的温度比姜糖预想的要低一些,但她走得急,暖宝宝加上身体微微发汗倒不觉得冷,有些饿是真的。
从最近的门绕到后门,大概需要五分钟,也不清楚祁清淮有没有给她带填肚子的东西,姜糖四下张望,寻思不吃也先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闻着味撑到碰面。
这会医院步行入口处附近的小贩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两三个年纪大的还坚守着为多两单进账。
姜糖抵不住香甜的烤红薯味诱惑,到底买了一个。
她抱着热腾腾的红薯转过拐角,那台熟悉的劳斯莱斯早靠边停着,黑亮的车身藏在围栏拖出的阴影里,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姜糖摘掉口罩丢进最近的垃圾桶,深吸口气稳稳心跳,改闲步为碎跑,奔向那台打双闪的车子。
她没有上车,而是敲敲后排的车窗。
深黑的防窥玻璃匀速沉降。
姜糖扬起笑脸,仿佛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单纯对他的空降惊喜至极,车窗还没落到底,就用那把清甜悦耳的声音叫里面的人,“老公,你来啦。”
刻板的文字看过终究比不过这清脆自然的一声,男人素来表情不多的脸难得短瞬怔愕。
就连驾驶座的司机都被吓得不轻,惊讶自己不过就是请了一周小假,这太太什么时候对先生改了称呼。
不过男人旋即恢复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黑静的眸子懒洋洋撩起,看她。
似曾相识的一坐一站。
视线交接的刹那,车内传出一段空灵的女声清唱。
是那首经典的《秋来秋去》。
飞逝的时光在叶`文悲戚杳远的轻歌间,仿若化作一帧帧黑白影片,真实可感。
好的歌手能通过歌声让听众共情。
那时,姜糖定定望着真皮太空椅上坐着的男人,心底有止不住翻涌的唏嘘,有对流失的岁月,也有对两人这几年辗转的点滴。
她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直到冬夜北风刮过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她发懵地把手里的红薯递进去,轻柔问,“你要吃吗?”
从不在车上进食的男人蹙眉:“……”
“要么给我扔了要么你在外面吃完再上车。”男人冷声丢了句就要无情关上车窗。
姜糖眼疾手快扒住上升的车窗。
里头肃容的男人浓眉下压,离开按钮寸许的手指立刻又摁回去。
车窗堪堪止在三分之二的地方。
姜糖垂眼,瘪嘴恳求,“别关,留条缝听听歌好不好?”
当时她没穿外套,卡其色羊绒衫配高腰修身裤,素着一张鹅蛋脸,脆生生的,风吹着她鬓角的碎发,眼睛水亮水亮,像一个怕黑又无家可归的小孩,巴巴恳求好心人不要关门,给她留点儿光。
是个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尽管怀疑过她可能又在耍把戏,祁清淮还是依了她。
“谢谢。”
满意了,她当真在车外,边认真剥红薯烤得干薄的皮边嘀咕说道,“热乎着,丢掉多可惜。我本来不想买的,但是不忍心看门口那个老大爷这么冷的天还支个摊。”
祁清淮看她咬了一口,幸福地眯了眯眼,咽完后继续委屈巴巴控诉他,“听到你等我,我一下手术,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来见你。”
她没接着说,但祁清淮洞悉她没说的下半句。
――你却连一个烤红薯也舍不得让我上车吃。
初冬时节,常春藤绿成这样少见,祁清淮看着那姑娘伶仃地站在一整墙常春藤前,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冻得打颤,他只觉恍惚间,记忆深处什么东西跟着颤颤,不同的是,那背景是遥远苍茫的白。
祁清淮倏地深邃瞳眸,正要说话,眼尖地捕捉到她羊绒衫底边有一贴方正的东西露了个角。
她似乎还没察觉。
祁清淮手肘支在车窗,下巴轻抵指背,唇边翘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痕,看她像模像样演了会,悠悠挑眉点破,“姜小姐,你的铁bb快掉出来了。”
第5章
棍棒教育打屁股么?
铁bb是什么东东?
姜糖顺他示意的方向低头。
挨近下衣摆的地方,一张暖宝宝露了馅。
约莫是刚跑的一通,她没注意时掉出来的。
更尴尬的是,买那会她特意挑印了可爱卡通的款式,好巧不巧,探出来那一角,印的一个熊猫撅起的屁股。
姜糖本能将毛衣往下一扯,藏住了“狐狸尾巴”就若无其事地眨巴眼睛,两手抱着烤红薯的纸杯子,但不敢吃了。
只不动声色朝车内觑了眼,发现他瞧着自己,她渲出个乖巧的笑容,立马心虚地撇开,一会,又继续往里瞟。
就这么进也不是走不也是地在冷风中罚站了一会,攥在手心的烤红薯逐渐比她体温还低,姜糖也没等到里头那人的发落。
怪就怪那时是夜晚,站了一下午的腰又不争气地阵阵刺痛,委屈终于在肚子发出咕噜声的霎那到顶。
姜糖不再指望他会大发慈悲放自己进去,更不想多说话,干脆背过身蹲下,低落地耷拉眉眼,把残余浅薄温度的红薯往嘴里送。
酸痛的腰肌因姿势改变得到放松,姜糖鼓腮咀嚼,透过常春藤的缝隙望着院区内,一边暗骂此刻舒服待在暖气里的男人,一边懊恼,早知道就装作看不见那条信息,至少不用大冬天搁路边吹西北风。
如果她挽留下来的这段婚姻以后这么过,还不如顺其自然离了算。
思绪越跑越远,姜糖轻轻叹息,失望地揪着片叶子摩挲,也没留神身后的车子什么时候开了门。
“上车。”
头顶飘下来一道不容置喙的声音。
姜糖循声仰头,咀嚼的动作一顿,讶异他居然下车了。
没忘他不近人情命她做选择的那一句要么要么,姜糖很有骨气地别过脸,回呛,“不上,没吃完。”
她蹲缩着身体,小小一只,两人本就快了三十厘米的身高差更显,搭上那拗气的架势和语气,在当时祁清淮的眼里,就像一个蹲在货架前,买不到喜爱的玩具就不肯走的小孩。
“上车。”他说第二遍。
“不上。”姜糖挪远一步,硬犟。
静静看了她足足半分钟,男人郁出口浊气,弯腰,两手穿过她腋下,直接把人拎起来,长腿一步迈到敞开的车门边。
动作干净迅速,眼看就要把人塞进车,惊回神的姜糖哽着腔嗫嚅,“掉、掉,要掉了!”
祁清淮拧眉,不得不放下她。
双脚踩着地,姜糖慌忙把剩半个的烤红薯拿稳。
一垂眸,发现自己的毛衣被带上去了些,里面排排贴着的暖宝宝跟站军姿似的。
也无所谓他多看见几张,姜糖淡定整理好衣服,俨然受害者的姿态,就是不进去,回头瞪身后的男人。
“给她一个一次性密封袋。”
男人挡在风口,不知对谁说。
“好的先生。”副驾驶的严辞守规矩,视线不乱看,听到吩咐才看出去,“小太太,给。”
姜糖矮身往里探,这才注意到,严辞也来了。
那刚才那一幕,他没看见也听见了……
姜糖窘得恨不得当场找条缝钻一钻。
她的小脾气通常只冲祁清淮使,极少为难旁的人。
遂硬着头皮道了句谢谢,然后接过密封袋,装好没吃完的烤红薯,意惚惚坐进车前,还记得往后盲踩一脚男人的皮鞋。
没用多大力,单纯表达不满。
两人坐上车,严辞很识趣地升起前后隔板。
车上暖气果然很足,没几分钟身体就暖和起来。
姜糖等了一会,没听到他说话,再佯装不下去,悄悄通过车窗观察他,却见他闭着眼,一而再都没有睁眼的意思。
生怕惊醒他,姜糖把呼吸放细,慢
慢转过脸。
不比失真隐约的倒影,男人的五官直视时,给人的冲击感更强,是褪去青涩,属于成熟男人的硬朗俊色,以前在港区,她听得最多夸赞女人美丽的形容是:靓爆镜。
她第一次发现,靓爆镜也能形容男人。
祁清淮照镜子,镜子真的不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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