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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江充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如今的他可是成了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拿着刘彻的谕旨明着奉旨行事，实则打击异己,惹得人人众怒却又不敢言，深怕江充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廷尉大牢里如今更是成了人间炼狱，尽是喊冤悲鸣之声，而这一切他皆是充耳不闻，倒是有些怕事的，不停的朝他府中送礼，他却是转头就把这些东西带上人名送到了刘彻的案上,已彰显自己的公正无私,可是得罪了一大票人，可众人却是丝毫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刘彻的按下不发,却也更是坚定了他的路，抱紧刘彻,方能长命久安。滋滋窜起的火苗，映在他那张阴森的脸上,刑架上的哭嚎之声,让他的心中更是得到了极大的畅快，看着这些昔日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王公大臣，如今不也是他的阶下之囚,眼看眼前的人熬不住刑却还是不肯求饶大怒的喊着, “江充,你不不得好死……”
更是激起了他的阴冷之气，抄起火架上的火夹狠狠的烙在他的身上,那痛苦的哀嚎，瞬间被烧熟的肉滋滋的冒着热气而显得血肉模糊，终是一股气没有熬住而吐了他一脸的血，“奸佞……”而晕厥了过去。
身边的狱卒赶紧凑了上来，拿帕子替他擦着脸，“大人……”江充很是阴冷的轻笑了一声，擦了擦自己的手，“签字画押公孙贺……”江充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却见狱卒有些发愣，不由的发出了肯定之声，“不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狱卒谄媚的拿来供状签下了拿起眼前晕厥人的手狠狠的摁在了供状上，“大人……”这被江充带进来的人有那个是能全身而退，哪怕是无辜最终也是成了不无辜了，吹了吹眼前的供状，双手恭敬捧上了供状，“大人……”
江充很是满意的将那份供状收了起来，不屑的哼了一声瘫倒在那里的人，转身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精心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不就是想从卫家内部的人着手，卫青的底子太过干净，又有平阳护着，如今他还在观望，只能先拉过公孙贺来试试水，要知道他可是位居三公之高位，是太子朝中的一大助力，更是刘彻从小的伴读，更娶了卫子夫的姐姐，儿子还尚了刘彻的女儿，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拿下他拿谁，看着眼前供认公孙贺父子贪污北军军费之事，
他不在乎这一切的真假，他只在乎触了刘彻的逆鳞的这份供状，他只觉得胜利就在眼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都觉得心中顺畅不少，“大人……”看着一直站立在门口不动弹的江充傻笑着，他底下的亲信上前唤了他一句。
“走，我们去公孙府……”江充大笑了起来望了望眼前丈二摸不着头脑的亲信，大步的就是往前走去，他的心情不免太过美妙。
“江充你干什么？”公孙贺看着来势汹汹的江充带着人在自己的府上上下翻腾着，显然是有备而来，匆匆而归的公孙贺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似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江充，他的气愤可见一般，“公孙大人，稍安勿躁，臣不过是奉陛下之意。”江充从袖子里掏出刘彻的诏书满是得意之色，“怎么，公孙大人这是眼中无陛下？”看着脸都被气成猪肝色的公孙贺紧抿着嘴唇不语，江充更是得意了，不由的发出了一丝冷笑。
公孙贺心中虽未不满却也是不得不低头跪了下来，“臣不敢。”江充这才如珍宝似的将那道诏书收了回去，对着自己的人比个搜的动作，公孙贺尽管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立一旁似是有些着急，就看见有人忽而在他耳边道了几句，他的脸色大变，朝后退了几步，“来人，将公孙贺拿下。”惹得公孙贺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江充，你个狗贼，你要作什。 ”他的暴跳如雷却是正中他的下怀，就见里面的人搜出了个几个巫蛊娃娃扔在了他的眼前，“公孙大人，我以为你本就是贪点银钱，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充摇了摇自己的头，脸上尽是可惜之色，心中早已是狂喜不已，被按住的公孙贺却是有口难辩，“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着了江充的道，也是悔恨自己没有听了卫青的话，同刘彻辞了这位置，那日卫青同他讲让他尽早推了这份丞相之职，站的太高不见得是件好事，树大招风，可他还是颇有几分不舍，更有几分不服气，终于可以攀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又有几人能如卫青这般说放就放，说舍就舍半分不留恋呢，虽是口上承诺了卫青，却迟迟不曾有过动静，若是他早早能放下这番执念，又怎会被江充这等小人拿捏。
江充见他越是气急败坏他的兴奋点越是高涨，“公孙大人，有话不如我们还是廷尉府去讲讲吧。”江充今日前来拿人便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又怎会让他去见刘彻，江充在长安掀起的轰轰烈烈的“巫蛊之乱”可是让他的案上接连不断有奏章飘来，如今的他干脆闭门不见，不知似在想些什么。
“江充你混蛋，我可是当朝丞相，你怎敢？”公孙贺这才想起拿自己的身份的去压他一头，却是被江充无情的嘲笑了一番，“陛下有旨，上至皇子公主，下至平民百姓皆得配合，不知公孙大人尚属何列啊？”江充的锥心之问却是令他牙口无言，眼前刺目的躺在那里的刻着刘彻、钩弋名字的巫蛊娃娃分外的刺眼。
江充眼见奸计得逞，正欲带人离开，却见公孙敬声令人堵住了门，更是拔剑指向了江充，“我看你今日胆敢试试……”年纪轻轻便已是位极人臣的他公孙敬声，如今更是高居九卿太仆之职，可见刘彻对其的看重，江充面对他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举动，焉能不惧，不太明显的双腿打颤却还是装作镇定掏出了刘彻的诏书，让公孙敬声最后无法只能扔下手中的剑，他今日本是和阳石一起去椒房殿找卫子夫的，最近的长安人心慌慌的，他的心中亦是有些不安，毕竟当日北军军费一事他虽有同卫青讲过，可如今他隐隐觉得有人似乎在拿此事做文章，关进去的人大部分都是与当日之事有关的，行至半路便是听说家中出了事，便是急急的抛下了阳石赶回来了，结果就是望见了自己的父亲如同犯人一般被江充给拿下，家中更是一片狼藉。
江充见他放下了手中的剑，方才松了口气，朝他施了一礼，露出了极为阴险的笑容，“正好公孙太仆亦是在此，也省去了臣寻您。”说着便是着人将他亦是一并拿下，掏出那份供状，“正好有件案亦是需要您配合一趟。”
“江充……你怎敢？”看着那满是血的供状，公孙敬声的目光早已是充斥着血色挣扎着欲放开，却是被江充冷笑着，“公孙大人，有话我们还是去廷尉说吧，带走……”
公孙府外人头攒动，都是伸长了脖子啊往里探，卫广更是紧紧的将阳石揽在怀里，深怕她一个冲动就是闯了进去，“没事的，没事，阿双莫怕，有舅舅在，有舅舅在……”公孙敬一听出了事便是让她回去而自己回来，任由阳石如何阻拦他都是一意孤行的而去，卫广得知公孙府出了事，也是第一时间就听了卫青的话来拦公孙敬声，却还是晚了一步，只碰上手足无措的阳石，江充显然是一点面子都不曾给他们父子而留，更是深怕事情闹的不够大，居然是游街式的将两人带回廷尉，更像是已坐实了二人的罪名，如今之猖狂，如何能令阳石所接受，“舅舅，怎么办？”阳石拉住卫广的衣袖满是紧张，廷尉到底是个阴暗的地方，总归是进去的多出来的少，不亚于人间炼狱，她又如何不恐慌，江充的手段有多冷血，那也是名满长安的，卫广只得好言安抚着她，“相信舅舅，没事的，有我在，谁也动不敬声半分，你听我的话，马上入宫去找你母后，我这就去趟廷尉……”
卫子夫早已要他小心提防，特别是留意公孙贺这里，要知树大招风，江充动不了卫青，总是要拿身边人入手的，确也如她所说，江充表面逮谁弄谁，实际却是矛头直冲公孙家而来，他到底是算漏了一步，轻看了江充，总觉得这家伙胆子没大到连堂堂丞相也不放在眼里，也是赤裸裸的在打卫子夫的脸，到底是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他亦是怕江充这小子会对公孙父子动刑，这才不能陪阳石入宫。阳石见状也只能泪水涟涟的点着头，“舅舅，敬声他……”
“不会有事的，有舅舅在呢……”卫广心疼的替她拭去眼泪，“快去……”
第132章
阳石红着双眼跑回椒房殿的时候,卫子夫还是颇为淡定的逗弄着两个小娃娃，自从刘据出生之后，她的椒房殿倒是许久没有这般孩童嬉笑的热闹了,孩童的天真总能融化她的心底，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倒是同他们的父亲性情大大的不同，曹宗倒是像极了卫长而不似曹襄那般沉闷，他更加活泼外向也是更加的霸道，而霍嬗却是恰恰相反他倒是不想霍去病那般活跃，不知是像了他的母亲，还是因为早产的原因，总是文文静静,眼看又是被曹宗一个巴掌呼到脸上,还是傻乎乎的乐着，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母后……”阳石一声压抑着的委屈唤着她,总算是拉回了卫子夫的思绪,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阿双了,瞧这委屈的，是不是敬声那小子,回头咱就去告诉你大姨母去……”
阳石却是被她越说越委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敬声他，他被江充带走了……”一时六神无主的她慌乱不已,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卫子夫的方才还是笑意的眼眸中已是透露出了一丝冷峻之意,到底还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了她的脑海,轻拍了拍阳石的背，“无妨,公孙贺即是丞相，敬声又是九卿太仆，小小一个江充还能翻出浪来不成。”该来的不该来的总是来了，卫子夫看似是在安抚阳石却是不愿让她担忧，看着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的阳石，一旁的两个小奶娃也是凑了过来，“不，不……”口齿不清的往阳石怀里凑，倒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卫子夫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发寒的冷笑，公孙贺的家都被江充端了，想必江充下一个要端的就是自己这个椒房殿吧，眼下怕是正马不停蹄迫不及待的跑去朝刘彻邀功的吧，“你阿姊今日去去病那里了，阿双替母后看好宗儿和嬗儿好不好，母后去趟你父皇那里……”卫子夫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梢。阳石虽是想多问却见到卫子夫眼里的坚定而轻点了点头，“母后，敬声他……”
“没事的，有母后在呢……”卫子夫镇定自若的样子给了阳石无尽的勇气，她知道眼下她必须张开自己的臂膀护住自己的儿女，她要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看着远方的孕育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似龙腾的未央殿位置，让卫子夫终究只是长叹了一声，“阿陌，去趟冠军侯府，告诉大将军该动了……”
她一直压抑一直隐忍的是该结束了，刚进宣室殿外便见春陀迎了上来，“皇后，陛下正有事呢，奴婢进去通禀一声。”他的好言之声却是被卫子夫给拒绝了，“不必了……”脚步匆匆并未停留绕开了春陀便是径直前往，似是有闯殿之意，春陀觉得今日的卫子夫似乎有那里不一样了，至少没有了往日的和煦而是更多的多了威严，春陀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头上已经被卫子夫轻描淡写的一句吓出了冷汗涟涟。
卫子夫的闯殿倒让殿内的江充惊讶不已，刘彻却好似见怪不怪了，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卫子夫若还当真沉得住气不来找自己，那他可得想想着还是自己的皇后吗，挥退了后面匆匆跟进来欲请罪的春陀，便是对卫子夫轻道了一句，“你来了……”
卫子夫似乎是连日常的行礼都不屑，而是直直的盯着跪在那里的江充，“哟，臣妾这是来的不巧啊，可是打扰了江大人邀功还是献媚啊……”她的笑意中带着满满的明知故问和冷嘲热讽之意，到让江充尴尬不已，他特意选择拿下公孙父子再来同刘彻禀明此事，就是想握住制高点，让他们有口难开，见不得刘彻，上下两口一开，还不是他是了算，到时候他便可以将矛头直指卫子夫了，倒是没想到卫子夫也来得如此赶巧，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一直稳居高台似是支持自己的刘彻，对于卫子夫的无礼和逾矩却是毫无发怒之意，而是朝着卫子夫挥了挥手，“坐吧……”示意她到自己身边落座。
卫子夫江充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臣不敢，臣不敢……”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便是坐到了刘彻的身边，看着摆在他案上的那两个娃娃，颇有些玩味的欲拿起来，却是被如临大敌的刘彻盯了过来，一把挥开了她的手，“你也不怕扎手。”她原以为刘彻是会发火却是没想到刘彻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不过看了看那扎满了针的娃娃她倒是轻点了点头，却是都是针，让人难以下手，不由的又将矛头对向了江充，“江*大人，这一路上拿过来没扎到手吧，那双白净的手若是沾满了血腥之气可是不好的哦，怕是夜里走路那些廷尉府里的亡魂闻味而来的哦……”臊的江充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更是气结不已，却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赔着笑脸不甘示弱道：“臣谢皇后夸赞，臣这双手注定为陛下行事的……”
那副嘴脸岂非一个贱字可说得，卫子夫今日是分外不给江充面子，刘彻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看她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大有要把江充分尸的节奏，不由的开口阻止道：“江充，你今日说有要事要奏明于朕，可是何事……”他似是有些不耐的看了看眼前刺眼的写着自己和钩弋名字的娃娃，“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江充不免有些为难的看着卫子夫欲言又止，卫子夫是权当自己看不见，刘彻瞅了一眼低眉的她，“皇后既为天下之母，无妨，你说便是。”江充咬了咬牙，眼看卫子夫这尊大佛不动如山，更是打算豁出去了，如今主动权可是在他手里，他有何惧。而他正欲开口的时候确实被卫子夫给打断了，“呀，陛下，臣妾突然想起来了，阿陌前两日在椒房殿也是挖出来了此等东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怕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卫子夫忽而的开口令刘彻的脸瞬间就是黑了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是在冲向卫子夫还是冲向江充的，江充亦是没有料到卫子夫会来这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本是打算借此在椒房殿中挖出巫蛊娃娃的好行栽赃坐实卫子夫欲行不轨之事，可他还没行动呢，东西还没埋下，主动权瞬间就是被卫子夫给拿了回去，赶紧开口道：“这东西是在丞相府中寻到的……”
卫子夫心中不由一丝冷笑，盯着那插满了针的娃娃却满满是嫌弃，“我可不记得大姐还有这番手艺会做这东西……”忽而将目光对准了江充，“我却是不知江大人何来的胆子连三公九卿都不放在眼里。”满是凌厉的尽是责问之意，“江大人可当真是凑巧啊，头回搜丞相府就是有如此收获啊，也不知丞相如今何在啊？”
卫子夫的句句刁难无疑就是要坐实他不将刘彻放在眼里的事实，却见江充偷瞄了眼刘彻便是咽了咽口水，“实乃事出有因，臣确实怕误了正事，方才会……可这东西却是丞相府所搜出的，皇后即为丞相夫人的亲妹妹臣亦是明白皇后的心情。”
“好你个江充，你这是在质疑本宫吗？”卫子夫一掌拍在案上，满是怒怼之意，“臣不敢，臣不敢……”
“朕问你丞相何在？”抓住重点的刘彻亦是没有好脸色，他虽给了江充便宜行事之权，却是没让他越过自己拿下三公九卿而不告知自己，“回陛下，在廷尉……臣这里有一份供状，皆是供述丞相父子贪污北军军饷一事，臣方才……”此刻的他不得不豁出去，卫子夫的咄咄逼人大有今日不放过他的意思，今日怕若不能定实了公孙父子之事，怕是自己怎么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卫子夫的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等他自己将北军之事捅出来，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慌了，便是将目光投向了刘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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