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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恨得轰轰烈烈了。
许知听了没多大反应，只是冷冷地嗤了声，“别问我这种鬼话。”
她对那个人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说恨也算不上，只是夜夜想起来分道扬镳的那天，总是堵得她如骨鲠在喉。
……
“特效药研发最新进展！麦德森药业负责人称第七代特效药将大大提升基因病存活率，在原有基础上平均延长24个月寿命。”
奥兰达学院，技术工程系的男生宿舍内，云嵇眼尾染红、发丝微湿，面朝下趴在床上，腹部垫着抱枕，腰线拉出性感的弧度。
他的终端在刚才的激烈情事中被卸下来，扔在了枕头边上，打开后弹出了已经浏览到一半的页面。
许知将弄脏的床单被罩卸下来丢进洗衣机里，“宝贝，你的洗衣液放哪儿了？”
云嵇懒懒道：“没事，你放着就行，我明天洗。”
许知闻言回到屋里，拉开干爽的被子，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去。
“冷。”云嵇动了动腰。
许知埋头在被子底下，双手搂住他细腻的腰身，额头抵住香肩，销魂至极。
她抱了一会儿，觉得不满足，还想贴得再近一些，便哄道：“别看了，快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
奥兰达学院不允许学生私自离校，他们每次温存便只能在云嵇宿舍里，然后第二天一早许知再趁着宿管不注意偷溜回去。
好好的恋爱谈得像是在偷情。
云嵇关掉终端躺下，胳膊被许知抱在胸前，抵住柔软。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开口，“大知。”
“嗯？”
“你真的要去塞维星区吗？”
许知的思维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闻言迷糊道：“对啊，你不想去吗？塞维确实有些危险，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去纳里星区……”
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彻底熟睡。
当晚，许知做了一个绮丽的梦，梦里她和云嵇在星云间翱翔，驾驶着自己的星舰，在几万亿公里外的宇宙中，不用受任何人的约束。
只是在睡梦外的黑暗中，她没有注意到身侧爱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和不舍。
“作战指挥系优秀毕业生许知，授予帝国军上尉军衔，服役于塞维星区空防军，即日启程。”
“是！”
许知拿着自己的委任状，兴奋地穿过大礼堂，来到云嵇的面前。
“你听到了吗？军部给的任命居然是上尉！”
她将那一纸文书铺展在云嵇眼前，给他看奥兰达学院近十年来唯一任命为上尉军衔的毕业生委任状。
云嵇冲她温和地笑着，伸手摸了摸文书上“塞维星区”四字。
许知心中的喜悦和骄傲毫不掩饰地肆意张扬，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大知，我不能陪你去塞维了。”
兴奋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她甚至没有听懂云嵇的意思。
“什么？你的任命不在塞维吗？没关系，我们可以……”
“我接受了斯图尔特先生的提议，去最高议院担任他的助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那一瞬间许知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发条断裂的古老机器，无法运转。
“你说……什么？”
她声音轻到微不可闻。
但云嵇还是回答了，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冷静道：“我会去最高议院。”
最高议院是帝国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虽然明面上的君主是女皇，但所有的实权都在议院的手上。
就连三岁小孩儿也知道，议院不是平民的议院，议院属于贵族。
而出身帝国主星权贵的许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讨厌贵族。”
云嵇垂下眼睛，狭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许久，他淡声道：“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你选择放弃我？
那一天许知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会让她颜面尽失的质问说出来。
她转身离去，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从此万亿星河辽阔，再没有回头。
……
“将军，追踪到星盗轨迹了。”
“跟上去。”
宇宙鲸鱼一样的星舰跟着星盗身后，想要做到无声无息是不可能的。
但许知的打法向来变幻莫测，随心所欲。
就像此时，她偏要大摇大摆跟在星盗身后，还时不时发几波信号，明晃晃告诉他们：姑奶奶来了，准备接驾吧！
许知本打算速战速决，但尚未进入射程，通信员就告诉她：“将军，星盗投降了。”
真没意思，投得这么快。
虽说这样想，但许知也不是什么残暴分子，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
许知吩咐：“让他们把物资还回去，再看看舰上有没有人质，你们亲自去接。”
“是！”
她手底下的士兵行动非常迅速，任务安排下去不久，便驾驶着战机登陆敌舰了。
指挥室门被敲响，柯克愁眉苦脸地走进来。
许知正在看这伙星盗的资料，他们是从纳里星区过来的，途中劫掠了四艘商舰，准备在塞维星区边缘行星悄悄登陆。
抢了他们的货还想在他们的地盘上卖，真是给他们脸了，许知面无表情地想。
塞维星区在整个帝国内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这里分布着大量矿星、贫民区、垃圾星，整体民风非常割裂。
除此以外，塞维还有一个举国皆知的特色，那就是灰色产业众多。
黑市、赌场、地下拳场、斗兽场等在塞维盘踞已久，其中牵涉着许多贵族的利益，帝国上层对此只能装聋作哑，任其发展。
这些特性使得塞维格外吸引域外势力，不只是这些零散的星盗，太阳神教和反叛军也想来分一杯羹。
因此塞维星区也是整个帝国的军事重区，总兵力占帝国军的一半之多。
这也是许知一意孤行选择到塞维星区来的原因。
这里只靠实力论地位，再高贵的贵族来了这里，也得看着别人的大炮说话。
柯克讪笑着提醒，“九黎，你能不能出去擦炮筒？我有事跟将军说。”
九黎看了许知一眼，得到示意后抱着自己的左臂手炮出去擦了。
许知靠在指挥台上，挑眉，“你这是要说什么，还得避开九黎？”
九黎是两年前她升为少将时，帝国技术院赠送给她个人的多形态机甲，带有最先进的可自主升级智能系统，用以嘉奖帝国第一位获得少将军衔的女性。
柯克在心中嘀咕，不是要避开九黎，是怕你一怒之下开着机甲拆家。
“您自己看吧。”
他将一则消息发到了许知的终端里，是最高议院针对许知投诉议员云嵇工作失职的回复——
【根据《帝国最高议院工作原则》，经议院联合查证，可搭载新型离子装备的机甲分配方案合法合规，无法认定议员云嵇工作失职，感谢您的监督。】
紧接着下面是一条议员留言：
【许少将阅历浅薄，行事冲动，难当大任，还是把资源让给有需要的人吧。——帝国议员云嵇】
汹涌的怒火一层层涌上，仿佛要喷发的火山岩浆，将理智烧得粉碎。
金属质地的终端在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纹声，许知咬紧牙关，火冒三丈，盯着落款上的云嵇两字，恨不得将这人从光屏里拽出来揍趴在地！
她一拳砸在控制板上，“云，嵇！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远处的星盗舰翼忽然炸开，飞扬的灰烬和碎片将正想偷溜的星盗们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个当场晕了过去。
柯克：“……”
还好他让九黎出去了，不然被炮筒怼在脸上的就是他了。
许知这次大动肝火的直接后果，除了几名遭到精神重创的星盗，就是玄女舰上突然变乖巧的士兵。
返航的路程在他们眼里格外漫长，待在散发着低气压的少将身边，每一秒都非常煎熬！
好在许知并没有拿无辜士兵出气，而是将自己关在重力室内，练得昏天黑地。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把重力室的靶子当成某位议员，要不死不休了！
和士兵们想得一样，许知确实是把重力室里的人型靶子当成云嵇来揍了。
真人她揍不了，还不能揍个假人吗？
只要一想到云嵇居然说自己难当大任，烧起来怒火都快要把她焚了。
谁都可以这样说，但唯独他，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这么……伤人的话……
明明最开始，所有人都不信她，一个女人怎么能上前线。
是云嵇说，他信，他相信……
五十倍的重力场下，许知一拳又一拳砸在人形靶上，汗水流过脸颊，染湿发丝，又在挥拳间随气流脱落，打在地面。
不多时，她纯洁的眼底便已经充血染红一片，但出拳速度并未减缓，反而愈打愈狠。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卸力倒下，靠着靶子坐在地面，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作战服都已湿透。
肌肉放松下来的这一刻，疲惫感终于像涨潮一般将她淹没，许知渐渐闭上眼睛。
归于寂静的重力室内，表面破裂的终端被丢在角落，指示灯忽然闪烁，一条帝国通知出现在未读列表。
站在走廊的九黎忽然扭头看向辽阔的星域，盯着某个方向，由仿真生物膜组成的瞳孔竟然闪过迷茫。
她打开核心程序，向那条从她诞生起就存在的信息通道发出一条消息。
未回应……
第3章
许知从重力室里出来，带着一身疲惫回休息室洗澡。
却见柯克和奇雯神情奇怪地围在重力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连九黎也表现得很不自然，僵硬得像一台真正的机器。
奇雯担忧地开口：“大知，你还好吧？”
许知没明白她在问什么，“我很好啊。”
柯克忽然开口，“将军，你的终端呢？”
奇雯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并没有佩戴终端。
许知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终端被我弄坏了，正准备去取备用的，怎么了？”
走廊内寂静无声，几人都没有开口，许知觉得有些蹊跷。
“你们把玄女舰炸了？”
她本是开个玩笑，但他们好像并没有要笑的意思。
许知渐渐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不说就把门给我让开，急着洗澡呢。”
奇雯攥住手指，吸口气，“大知，你听我说，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发生，我知道你听了肯定不好受，但是你也千万不要冲动……”
身上黏糊得厉害，许知实在没心思听她打哑谜，“说重点！”
奇雯：“云嵇死了。”
柯克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定要这么直白吗？
他们吊着一口气，分毫不敢松懈，谁知许知竟然笑了一下。
“行了，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我去洗澡了，你们帮我到食堂打一份饭来。”
她说完就走进房间，自然地关上门。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奇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办？她现在不信，看到终端后肯定要崩溃。”
事实上柯克并不能理解她在担心什么，他是两年前才跟着许知的，对她和云嵇的关系并不清楚，只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他试探道：“我们先去吃饭？”
奇雯一脚踹他屁股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在这儿守着，别让她冲动，我去给大知打饭。”
“哦。”向来暴脾气的柯克被她踹了一脚也不敢吱声。
九黎又向核心程序里发送了一条消息，依然没有回应。
休息室内，许知洗完澡，侧着腰用毛巾擦头发。
软巾在发丝间摩擦着，她忽然想起奇雯刚才莫名其妙开的那个玩笑，眉心一跳。
“这家伙又在犯什么病？闲着没事开这种玩笑。”
弄得她莫名有些心慌，大概是水温太高的缘故吧。
她下意识往桌上摸了一下，没有摸到终端。
哦，她的终端坏了，在外衣口袋里。
等她烘干长发，奇雯刚好端着饭盒过来。
她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将饭盒放在桌上。
许知确实有些饿了，穿着浴袍便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奇雯一直没有出去，她也没在意，狼吞虎咽过后，终于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见她吃完，奇雯终于下定决心。
“大知啊……”
许知擦擦嘴，“怎么，你真的把玄女舰炸了？”
“我……”奇雯挠挠头，“你自己看吧。”
她打开自己的终端，将那条发送给所有帝国公民的消息点开，赤裸裸地展示在许知面前。
“帝国最高议院发布讣告？你又在开什么玩……”
许知瞳孔猛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最高议院联合议席议员云嵇于今日上午11点43分，在中心星区外遭遇反叛军袭击，所乘星舰完全损毁。经帝国军部严肃调查，很遗憾通知大家，公职人员云嵇不幸殉职。谨此讣告。】
公职人员云嵇不幸殉职……
乌黑瞳孔剧烈颤抖，那一瞬间仿若心如刀绞，所有的神经纤维全部麻木，许知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页面上的字。
什么叫完全损毁……什么叫不幸殉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吧……
奇雯眼睁睁看着许知那双一向凌冽而坚定的眉眼竟然带着希冀看向自己，仿佛希望她能说些什么，说这是她的一个恶作剧。
奇雯鼻尖一酸，险些落泪，她压抑着哭腔，“大知，你别这样，可能……可能军部搞错了……”
胃中一片翻涌，许知猛地站起来，冲向卫生间。
刚吃进去的食物全部被吐了出来，许知完全压不住那一阵阵反胃感，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搅碎。
她抖着手去拿纸巾，奇雯连忙帮她擦洗干净，却见她浑身战栗也要往外走。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看，我自己去看……”
“大知！”
奇雯怕她这个状态会出事，狠狠心一剂稳定剂下去，许知身体便软了下来，倒在门口。
若是在正常状态下，她不可能偷袭得到许知，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濒临崩溃，完全顾不得防范。
柯克很快赶来，帮她一起将许知抬上床。
奇雯：“我帮她换衣服，九黎，你去把玄女舰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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