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章一脸茫然的看着纪挚,明显不知道说的是谁。纪擎只好出面道:“崔捷,跟着我二哥一道来的,正好她不必前往北狄,只在留守新化,近来也无大事。”看着祁章的脸色赶紧又加上一句:“是女的,你不用担心。她身手极好,朝云姐姐也不是白给的。”
纪挚烦了他这幅表情,也懒得再看他,转身回了内室。纪擎从来不敢管他姐姐,只好安慰祁章。而祁章这会冷静了许多,直接告辞回家去了。
纪五郎送走了祁章,转身就去了花园找姐姐。纪挚正在园中赏花,不过就纪擎来看他姐姐是在神游才对。说到了祁章,纪挚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纪擎只能劝道:“阿章人不坏,朝云姐姐不是也说了么,他就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不想冒险。”
纪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让弟弟该干嘛干嘛去。她心道五郎还是年少,什么小心谨慎不想冒险,就直说是想到了报仇觉得不值得罢了。为了已经死去多年的父母,搭上自己平静的生活,将未来置于险地、以命相搏,有人觉得不值得而已。
呵呵,纪挚想到了当年在父兄身边看到的一些刑部旧档,不由得感慨还是自己着相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面对一件事情,哪怕是血缘亲人各有各的想法也不奇怪,与其在这里气愤,不如关心一下祁霞呢。
她仔细算了算,如今她们应该已经入了运河向南走了。她又找来了图志,一点一点的标注了祁霞的航程。按照之前的约定,再过两天到达宁集县的时候,她们就能够给她写信通过货栈送回来了。
合上图志,纪挚长出了一口气,希望祁霞一切平安。又盼着曹铭和自己二哥纪掣都能早日得胜归来!尤其是曹铭,他叔父曹鲲曹大鹏正在做巡按御史,倘若曹大鹏能够参与此案的重审,毫无疑问祁家洗冤和祁霞平安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道不知二哥他们是否已经和北狄开战。
而此时的曹铭正和纪掣在关外满地乱跑的寻找着北狄汗帐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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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
北狄与关内风俗不同,他们并不停留一地,而是按时逐水草而居。因此,汗帐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每到季节交接的时候,他们的汗帐都要换地方。
当初曹铭去探听消息的那个地方,而今已是人去地空。而曹铭只能带着蔡歆对着纪掣面面相觑,这下好了,只能在这茫茫的山林草原当中寻找汗帐所在了。
蔡歆问道:“我从未来过此地,可是曹将军当初是怎么找着汗帐的。实在不行,咱们这一万多人再找一次嘛。”
“没那么容易,当时我们是小股队伍,十几个人罢了。”曹铭严肃道:“现在大军一起去找汗帐,怕是几里地外就被人给发现了。”
蔡歆不说话了,纪掣带来的骁骑卫压根不知道关外的情况,只能用眼睛看着纪掣。纪掣被他们盯得没办法,只能道:“要不然,我们先驻扎下来。”环视众人,接着道:“之后再派出斥候去寻找北狄汗帐所在。如何”
众人皆无异议,实在是因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这么办了。于是各自安排扎营,蔡歆还笑道:“这么久了,咱们总算能开火了。”前几日为了尽快赶到预定地点,这一万多人都不敢开火做饭,只能生啃干粮,蔡歆就被留下负责扎营造饭的事情。
除了曹铭,纪掣还叫来了自己的副将吴琼吴叔宝,此人乃是周国公纪权特意为儿子选的副将。从来都是老成持重,用兵谨慎。吴琼相貌平平,出身微寒,可是借着纪家的东风,未到而立之年已经做到正五品宁远将军。
“依叔宝看,如今我们应当马上派斥候吗?”纪掣在营帐里悄声问道。旁边曹铭也看着吴琼,脸上毫无疑问希望他说是。
吴琼想了一下才抬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许多天。当时说好的咱们轻骑绕后出关,独孤将军那边走青岩关。算算日子,独孤将军他们也该过青岩关了。
将军,如今形势由不得咱们坐着干等,只能往前走,主动派出斥候去找北狄汗帐所在。这样才能有胜机,否则”
“否则就是坐困愁城,”曹铭接道:“动兵数万,倘若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汗帐所在空手而归。仲升,到那个时候,不仅我们和独孤将军。就连、就连国公恐怕也难辞其咎。”
纪掣心知肚明,这次出兵本就是父亲争来的,如果他们无功而返,必定要被大做文章。到那个时候,朝中的种种非议,诸如什么白秏军饷、什么平白给朝廷添负担之类的话,立时就会被旧话重提。
“那……派谁去好呢?”纪掣心里已经找好了人选,他看向了曹铭:“明旌,便由你来选人做斥候、寻找北狄汗帐如何?”
曹铭立刻领命去选人,等他一走。纪掣便对吴琼道:“叔宝这次也跟着一起去罢。”
“……这似乎不太合适,未将品级稍高于曹将军。军中最忌讳军令不清、上下不明,此事还是由曹将军全权负责为好。”
“啊,哦对了,还是你想的周到。”纪掣转念一想,又道:“这样罢,你去告诉明旌,骁骑卫中也有好手,到时候你也统领一队斥候,带着边军一起走。”
外面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开火造饭了,曹铭也没想惊动太多人,就想着干脆直接在自己那一千多骑兵里择优也就是了,却没想到蔡歆看曹铭和吴琼都去了纪掣营帐,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就猜到了大概是有什么举措,就在营地里偷偷的跟着曹铭,看他叫来了几个校尉清点了一下人数,之后又亲自点名了几个人。
蔡歆暗道这大概就是在选斥候了,没等曹铭转身,就窜到了他身边。险些给曹铭吓一跳,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只见蔡歆退后一步,单膝跪下行军礼,低声道:“请将军带我同往!”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就带你同往?”曹铭笑道:“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怕是个送死的差事。”
蔡歆大声道:“标下说过,当知耻而后勇。倘有机会,必要一雪前耻,还望将军给标下一个机会!”看他态度坚决,曹铭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允。
而吴琼亲自过来推荐了骁骑卫中的好手,曹铭也一一见过。最后选出了百二十人,分为两队,他亲自统领一队,另一队边军人数较多的就交给了吴琼,蔡歆也在吴琼这一队里。
在驻地宿了一夜,次日清晨,两队人马就踏上了寻找北狄汗帐之路。而纪掣也派出了传令兵去青岩关方向给独孤秋报信,告知他现在的情势,请他不要急入草原。接到信的独孤秋不由得私下对古垣叹道,而今战事将会如何已经不甚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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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纪府回到刘家的祁章,并没有将姐姐的书信交给外祖母和舅舅。而是独自一人在房中先读了属于他的那封信。信中一字未提祁章的态度,只是嘱咐他好好听舅舅们的话,不用担心她。又在信中再三的安慰祁章,自己一定和田叔处理好这件事。他只要待在新化等好消息就行了。
祁章现在都没有力气怄气,只是瘫坐在床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姐姐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他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最后只能承认:姐姐从来都没有认同过他的想法,她对于复仇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坚定的。是自己太幼稚,才会相信她的敷衍、相信她会放弃。
可是如果她一直没想过放弃,有为什么要答应曹明旌的求亲呢?唯有这件事让祁章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着手边那封给阿婆和舅母的信件,不知道自己是该现在就拿过去,还是依从姐姐的嘱咐暂时不拿出去,过些时日再说。祁章也明白,这是姐姐不希望劳动刘家舅舅们去寻她。最好是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姐姐已经达到同安,甚至事情了解了。
祁章苦笑,自己和姐姐想法相左这么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依从姐姐的想法,他先瞒着罢,瞒不下去的时候再说罢。他在心中问自己,如果长姐如父亲一般遭遇不幸,他还会是现在这种想法吗?
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想了许久,最后只能得到一个让人失望的结论:他还是会选择向前走,不会将生命中的一切都执着于为已经死去的家人洗冤报仇。祁章伏在床上流泪,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夫。长姐是对的,他绝没有那个本事说什么位列三品又或是像他自己想的那样拼什么前程,他只是想平静的过日子罢了。
他在心中嗤笑自己终于承认了,他就是个天大的废物、懦夫!他强打精神,去了正房和往常一样问候外祖母。老安人觉得他有些不太好,祁章也只是说自己大概是去纪家看望姐姐,回来的时候骑马被太阳晒着了。
老安人听说祁霞在纪家很好,也就没有再多问,看看祁章只是有些没精神,也就是让他千万好生休息。
祁章这样辛苦瞒着祁霞出走的消息,长辈们没有怀疑的。可是居然让表妹刘佩看出了些端倪,实在是因为祁霞往常留宿纪家,祁章恨不能天天跑到纪家去。可是这一次,他一反常态的要么去铺子上帮忙,要么只是出去跑马,也不见纪五郎来寻他。刘佩暗自猜想表姐要么是在纪家出了什么事情,要么是祁章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却不敢说出来。
可是就算看出来了,自己要不要去问一问呢?刘佩也陷入了两难之中,按理说自己关心一下表兄兼未婚夫也没什么,这几年都是这个样子。可是要是祁章想说他早就自己说了,现在显然是他根本不想提,自己去问,会不会让他觉得多事呢。
刘佩从不肯做讨人嫌的事情,在对待祁霞、祁章的问题上更是如此。连祁霞都对她说过,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是刘佩却觉得自己习惯了。她不去讨人嫌,全家上下不都很喜欢她吗?既然如此,小心翼翼一些,就算是为了全家高兴,也值得了。
于是她也没有去问,只是暗地里更关心了表哥一些。刘佩的关心对于祁章来说算是心到神知,他也看出了表妹的疑惑,虽然很高兴刘佩的敏锐,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不会对刘佩讲的。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将来就算是阿婆舅舅发怒,也是他一人承担就是了,这点担待祁章还是有的。
就这样阴差阳错,等到刘家这边发现大娘在纪家住得太久,叫来祁章询问的时候,距离祁霞离家已经过了十几天。
这期间,纪挚忙着担忧祁霞等着她的来信、空闲的时候还要训练父亲交给自己的人手;刘家大舅刘良已经带着商队又一次去西南行商;程家正忙着在全新化给程菱找婆家,搅合的蒋氏与程盈也跟着操心;草原上的曹铭以及吴琼蔡歆碰在了一起,同时找到了北狄汗帐所在。
而祁霞,此刻已经结束了运河的航程,准备由陆路前往阔别数载的家乡同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终于结束了_(:з」∠)_
☆、抵达
祁章在家里被骂个狗血淋头,又冒着挨打的风险尽力劝服长辈们接受姐姐回同安这个现实的时候。祁霞正带着崔捷在运河渡口下船,原想着要租两匹马再走。没想到,田大有真的就在渡口驾车等着她的到来。
“田叔您!”祁霞一脸动容的看着他。田大有只是憨笑,但是眼圈通红的看着祁霞道:“真是没想到,还有一天能看见大娘回来。”又看到了崔捷,问道:“这位是?”
祁霞赶紧擦擦眼睛介绍:“这是崔捷,纪家大娘借给我的人。她担心我路上不安全,说什么都让我带上崔捷。”
崔捷上前一步,低头道:“在下崔捷,奉我家大娘之命扈从朝云娘子。您就称呼我一声崔娘子或是阿崔都可以。”
田大有听说是纪家派出来的人,难免打量了一番,这个崔捷不能说貌不出众,但是长得太英气。他家大娘穿着男装还容易被人认出是女儿身,这一位身着男装就和市井里的小郎君无甚区别了。他看着祁霞一脸的倦容,也再顾不得崔捷如何,赶紧就让两个人都上车,他亲自驾车,带着她们回家。
祁霞就问是否马上回同安,田大有却道,先去池庄。祁霞乍一听这个地名,如遭雷击,“池庄”!她一直将这个地方埋在心底,已经许久不敢想起。
看着她不言语,崔捷低声问道:“大娘,有什么不对吗?”祁霞又一次擦了擦眼睛,哑声道:“我父母、祖父母的墓都是在池庄。”
崔捷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她也沉默下来不去看祁霞。过了好一会,才听祁霞声音恢复正常,对她说道:“阿捷,我说了你还比我大两岁,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阿真也对我说过,她对你也是如对姐姐一般的。”
“……好的。恭敬不如从命,”崔捷眼神看向祁霞,叫道:“朝云。”祁霞就对着她笑了,崔捷一贯冷然,也很少有人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对着这样的情况,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问题已经被人说过多少次了,可她也改变不了自己这个毛病。
田大有一路驾车去了池庄,他倒不是想着祁霞去拜祭家人,而是这几年他略有积蓄之后,就将当年祁家在池庄的小田庄买了回来,权做落脚之地,并且庄子上还有人能照顾祁霞一二,否则他一个大男人,很多有些事情也不好帮忙处理。
崔捷让祁霞靠在自己身上,眼看着祁霞都要睡着了。她在心中默默计算,间或撩起帘子向外看,马车走的不算慢,不过崔捷还是将沿途路线记得清清楚楚。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她就知道这是到地方了,轻轻地将祁霞拍醒,让她清醒起来。
没等田大有出声,祁霞就自己从马车里出来了,后面跟着崔捷。看她们都下了车,田大有就道:“快进来,还记得这里吗?”
祁霞环视四周,叹道:“家里以前的那个小庄子,我还记得祖父在日,说过想要把庄子扩建的。谁知道……没来得及。”
当年事发突然,祁家为了救祁祥,家中的生意贱卖不说,后来祁霞的母亲芳娘连这个庄子也卖了出去。她看向田大有问道:“您将这里又买回来了?”
田大有点点头,将她们引入庄中,迎面就看见了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这个女人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怎么说呢,祁霞觉得风韵犹存四个字算是恰如其分。她身着绿裙,不但没有显着老,反而还衬的她皮肤白皙,显着年轻了些。
祁霞不知道哪来的这样一位人物,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田叔。田大有挠挠头,大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说了么让你待在自己房里就成。”
语气听着却颇有些中气不足似的,这下连崔捷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暗地中打量着两个人。祁霞看着这个女人,突然福灵心至,笑道:“这是婶婶吗?田叔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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