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阴谋
“你!你不守妇道,居然还反咬一口!”
孙仁孺还在琢磨墨菊的心思,陡然听见她这么一说,急得立马就要跳起来。
“老爷,婢子说的全是真的。”墨菊的眼睛里像是淬了毒,她咬着牙,面目变得狰狞:“不仅如此,他还……他还……偷偷叫婢子给……给莫家的一位小姐送信。”
刘允闻言,眉毛一挑,满心疑惑的看向了莫白薇。
莫白薇皱着眉头,掌心里生出了绵密的汗。怪不得孙仁孺的信总能准确无误地送到长姐手里,原是有人相助。
而且,这个人还是府里一个丫鬟,他的相好。
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反胃。
时至今日,回头再看这件事。她忽然惊觉,或许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林远和没有立即就问墨菊,究竟是莫府里哪个小姐,而是回过头来看莫白薇,问道:“薇儿,你今天来正是为了此事吧?”
莫白薇不置可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了一句,“林伯父要如何发落这二人?”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林远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种事问的太清,不管是对林家还是莫家,都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于是,他微一沉吟,冷冷的道:“按南陵的律法,私通者一律浸猪笼。”
“老爷,婢子绝非有心,只是受这姓孙的胁迫!”
墨菊连连叩首,凌乱的头发贴在沾满泪水的脸颊上,看起来异常凄楚。
“你这恶婆娘!”孙仁孺又气又怕,这会儿恨不得将墨菊伸手掐死才好。他到此刻才算看得透彻,平日里看起来再文静的女子,一旦发起疯来,简直比疯狗还要可怕!
要不是墨菊死死咬住他不放,他也未必落到这步田地。
反咬一口已是不能,如今的希望只好全部寄托在莫白薇身上。
他在赌,赌她会因为顾及姐妹之情,而选择饶他一命。
毕竟,莫青樱对他的情义,他十分有把握。甚至于,为了不叫她嫁作他人妇,他还特意写了一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样的话。
想不到,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从莫府传来了莫轻樱自杀的消息。
听说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林府的学堂里教着书。当时,拿在他手上的那一卷书,“当啷”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首先迸入脑海里的,并非莫青樱的安危,而是失望。
他只是叫她不要嫁给除了她以外的人。
能选择的路子有那么多,可偏偏,她居然选择了死。
如果她死了,他精心所谋划的一切全都要化为泡影。
这显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提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字里行间,全是问候与担忧。
他有必要弄清楚,她是否还活着。
可这次之后,那信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杳无音讯。就连那个叫连翘的小丫头,也不见了人影。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他咬着牙关,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性。莫青樱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
及至到后来,李府的主动退婚,也刚好印证了这一点。
春日的天气,虽然不像夏日说变就变。可这会儿,天边一朵浮云游荡过去,恰好遮住了整个太阳。
金色的光芒便被遮盖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天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老爷,信找到了,足足有这么一大摞。”
一个面目白净的小厮跑了过来,手上抱着一摞信封。
莫白薇鄙夷的瞅了一眼,心头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瞧见信,墨菊的脸上焕发出的光彩,比之阴暗的天气还要明媚上几分。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叩首恳求,“婢子原先念过几天书,见孙……姓孙的会写诗,心底便存了几分敬意。婢子怎么也想不到,能写诗作词的读书人,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话毕,她似是极委屈,拿帕子摸着眼泪,嘤嘤嗡嗡又哭了起来。
孙仁孺一时语塞,手指紧张的在地上摸摸索索了一阵,一时手足无措。
白纸黑字,他抵赖不得。
写下那些字的时候,他还洋洋得意过,认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轻易的就叫一个女子对他唯命是从。
“二皇子,既然事情已经清晰,不如先让人带他们二人下去,没得污了您的眼睛。”
当着刘允的面,林远和总是有些不自在,语气亦跟着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林府的事,自然是你说了算,不必问我,既然你心意已决,便着手办吧。”刘允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
刘允的话锋一转,瞅了一眼莫白薇,又道:“这件事同莫家亦有关系,林老爷不如再问问莫姑娘的意思?”
“这个自然。”林远和赔着笑脸,“薇儿,你便说说吧。“
“不瞒您说,薇儿正想带这个孙先生回去好好的问一问呢。”莫白薇眨巴着眼睛,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您放心,过两日薇儿一定亲自请个新的教书先生来?”
孙仁孺听见这话,心头一喜,莫非她这是故意在找借口救他?
留在林府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莫白薇带出府,兴许还有转机。
毕竟,莫青樱还并没死。只要她尚有一口气在,他就还能苟延残喘。
林远和捋着胡须,微一沉吟,爽快道:“你要带走,便带走吧。这种人留在府里一天,我便一天睡不安稳。只是,你年纪尚小,可要留心些,莫要被人糊弄了!”
亲耳听到林远和松口,孙仁孺此时兴奋得几欲要跳起来。
他想过莫白薇会想法子救他一命,却从未想过,居然这般的直截了当。
他眼下不盼别的,只盼望着莫青樱的病赶紧好起来。
只要莫青樱不死,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作者君这几天来心力交瘁,没能及时更新。欠大家的这两天一定补上,嘤嘤嘤。
第二百四十二章愤怒
孙仁孺虽然低着头,但嘴角扬起的那抹笑却被莫白薇尽收眼底。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往林远和所站的位置走了过去,附在他耳畔悄声嘀咕了一句。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拔高了音量,朗声道:“伯父,那我便带着孙先生先走一步,祖母那里还要劳烦您去转告一声。”
“你只管放心。”
林远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转过身,看着适才抱信来的那个白面小厮,命令道:“你送莫小姐从后门出去。”
“是。”
那人领了命,将信放在花池旁。搓着手,低着头蓄势待发。
“我便也告辞了。”刘允轻描淡写道:“一大早就瞧见这些,倒没了赏花的乐趣。日后得了空,我再过来。”
林远和原本打算邀请他再回到宴席上,好好的款待一番。听他去意已决,也就不好再拦,赔着笑脸一直将二人送到后门口,才满脸歉然的离开了。
前脚刚踏出府门,莫白薇的脸色立马变了。她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孙仁孺,眼睛里喷着火星,“孙先生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做是在救你?”
“不是么?”孙仁孺惊慌失措的抬起了头,两只眼睛瞪得足足有铜铃那般大。雀跃的心情也一下从山顶跌倒了谷底,他不敢置信的强调了一句,“难道你不是带去见初雪?”
初雪。
听见这个名字,刘允才恍然大悟。
如果他没记错,李家一开始选的儿媳妇,就是莫初雪。
他初时只道,莫白薇是因为看不上李冀,才会一门心思的阻止那桩亲事。
倒想不到,这之中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不过,他一点儿没觉得生气,反倒觉得莫白薇重情重义。看向少女的双眸中,便有带了两分宠溺的意思。
“休得再提长姐的名字!”莫白薇咬着牙,面色铁青道,“红莲,掌嘴!”
红莲的手脚奇快,力气又大。孙仁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痛,跟着火辣辣地疼。
他条件反射般的抬手捂住了脸!
奈何他原本就长得瘦弱,又是一幅白净的书生模样。这一巴掌下去,他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通红的手掌印,也格外的清晰。
直到这一刻孙仁孺才意识到,莫白薇根本不是要救他,而是要害他。
他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想跑了!”莫白薇步步紧逼,讥讽道:“林伯父既然决定将你交由我处置,你是生是死,他自然不会再问上一句。”
清冷的声线配上阴沉的天气,听在人耳中,多了几分恐惧的意味。
“你……你……”
孙仁孺冷汗直流,连连后退了几步,此刻,他的背部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木门上。
但他再没有机会踏进林府第二次。
红莲已经迅速拿了绳子来,将他的两只手紧紧绑在身后。
他着急着想挣脱,却又使不出一点力气。偏偏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他又听见莫白薇说,“红莲,你去将他关起来,不准给他水和食物,我倒要瞧瞧他能撑上几天。”
孙仁孺的腿瞬间就软了。
狗急跳墙,他到底没免脱俗。
他鼓着腮帮子,用着最后的一点儿理智,歇斯底里的喊道:“我要见初雪!你这样对我,初雪要生气的!”
“啪。”
红莲下手精准干脆,他的另外半张脸,瞬时也鼓了起来。
莫白薇头也没抬,声音比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冽上几分,“你自然能见到长姐,不过,不是现在!”
这样的莫白薇,刘允先前从未见过,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她两眼。
他并不认为这是手段残忍,恰恰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是处置恶人,最大快人心的方式。
今日他所见到的孙仁孺,与之前的印象,相去甚远。远到他甚至认为,他从来就不曾认识他。
天色仍暗沉沉的,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吹在空气的风,也渐渐变得凉薄而冰冷。
刘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莫白薇像是从未察觉,仍呆呆的站着,像一尊雕塑。
她的眉头紧紧蹙着,似有千丝万缕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头看天,对着虚无的天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允急忙上前,将身上最外层的单衣脱下,裹在她身上。
暖意正是在这之后,一点点从背后渗透了过来。
那种滋味儿,就像她年幼时,娘亲将她抱在怀里一般。
她缓缓转过了身子,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绷着的心弦,瞬间就松了下来。
“十七,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莫白薇机械的点点头,难看的面色始终没有恢复如昔。
“好。”
她轻声地回答一句,声音十分缥缈虚无。
一路上刘允都未再多问一句,只偶尔回过头,担忧的瞧上她一眼。
她也紧紧抿着嘴唇,沉默寡言。
凝固的气氛里,清晰可闻的只剩下辘辘的马车声。
“六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果不其然,刚下马车连翘那张笑嘻嘻的脸,就映入了眼帘。
莫白薇努力地也想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连那张嘴,也像被人拿浆糊封住了一般,张也张不开。
“你家姑娘今天身子不舒服,我便先送她回来了,你赶紧扶她回房吧。”
刘允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眼看着连翘,淡淡的道。
闻言,连翘面色立时变了,急忙伸手去碰莫白薇的额头,关切道:“六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累,想先回房休息。”莫白薇满心疲惫道:“你回去告诉长姐,我明儿再去瞧她。”
第二百四十三章复回
雨是在傍晚落下的,滴滴答答的下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次日早上也没停。
莫白薇绞着帕子,满心不安。不管是站着,坐着,沉思或者发呆。浮现在她眼前的总是长姐那张憔悴的脸。
若不是昨天刘允帮他解围,她只能硬着头皮去绿竹园。
去了那儿少不得长姐要问起孙仁孺之事,可她根本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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