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声音很熟悉,努力回想了半日,记起正是绑她的那伙歹徒领头之人的声音。
那时候大约是申时,她竟昏睡了整整一个时辰麽?
青檀和绿香肯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吓也将要被吓死了吧!
听见屋外二人的对话,她提着的心放下去一半,此时竟还有心思担心两个丫鬟,反而对如今的处境也不甚害怕了。
至少路子昕知道,自己在这伙人手中不会有性命危险。
路子昕怕的,是被外人知晓她被歹人所虏,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青檀心细,肯定不会大喊大叫嚷嚷出去,定然是私下找几个靠谱的下人悄悄来寻,可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这伙人显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怕是常做这种勾当的,青檀他们如何敌得过?
娘亲肯定不会因为路家声名就不管她,最后少不得还是要惊动官府。
被救,清白全无;救不出去,亦不知这伙人准备如何处置她。
想起当时那彪形大汉的话,说是什么娘儿们没骗他,她不知道有谁会如此憎恨自己,不惜找人害她?
路子昕想不到是谁,而此时的秋锦却笑的正欢,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哈哈哈,真真儿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她路子昕也有今天!”
秋锦仰着头,笑的花枝乱颤,斜靠在一个男人身上,殷红的嘴唇开合道。
这人,正是绑了路子昕的领头大汉。
只见他捏了怀中人儿的酥、胸一把,笑的淫、荡,“小美人儿这话说的爷可就不爱听了,分明是爷不想饶过谁谁就要倒霉,和他老天爷有什么干系?”
说罢将秋锦狠狠一番揉捏,直让她一阵嗯啊之声不绝。
“啊,嗯是锦儿说错了话,八爷果真英勇不凡,叫锦儿好生快活。”
八爷听了这话,顿时雄风大振,二人自然又是被翻红浪,一番颠鸾倒凤不提。
只话说秋锦又如何会勾搭上此人?
原来他们二人这段露水姻缘,还需从齐琛病倒那一日说起方可。
当时秋锦被齐继如一顿狠打后就要发卖出去,连带着宋氏都被家中新进门的妾室吹了枕边风,说她管家不严,迟早会坏了大事。
这个妾室是大皇子着人送的,自然知道些内幕。
齐继如本就是下决心要杀鸡儆猴整肃一番,也对宋氏有些不满在里头,因此对她很没有好脸色,夜间还去了那妾室屋中。
如此,宋氏哪里还敢为秋锦求情?只不过答应她会好生照顾何婆子,而后拂了秋锦抓着她裙角的手,背过身走了。
“三少……”
秋锦又哭喊着齐琛的名字,宋氏见了,连忙使个眼色给婆子,将她的嘴一把堵了。
她儿子,是万万不能被这丫鬟害了的!
也是秋锦时运不济,齐琛当时正是伤心虚弱的时候,又因了替桐雨那番折腾,气力不济晕死过去。否则依着他的和软性子,便是挨了齐继如责罚也定然会护她一护。
由此,便有齐家壮实的婆子将秋锦捆了,等人牙子一到,便扔了出去,生死不管。
可合该她命不该绝,在人牙子那破牛车上呜呜咽咽挣扎的秋锦,到底身形姿色还在,本是打算卖到哪个院子里头的,却被路过的保七爷一眼瞧中。
这保七爷何许人也?乃是京城三教九流里的地头蛇。
往日里不知做了多少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勾当,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就是其中一个横人。
且又是个出了名的浪荡人儿,没少在那些院儿里摘花弄月的,走哪儿人都称他一声“七爷”,便也自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这日他正提了裤子从相好的床上爬起来,因有人请他喝酒,便从齐家那条街上走了一遭。
这么赶巧,可不碰上了正要被拉去发卖的秋锦?
秋锦向来不是什么端正的人儿,以往还曾想要勾搭主子齐继如,奈何宋氏看的严没法得逞,于是又看上了自家少爷齐琛。
只是她虽小有姿色,只是还未到倾城美人行列,齐家父子二人俱都没瞧上,还落个如今下场。
此时她的心中什么念头也没了,只盼着有人能救她一救而已。
打从保七爷瞄她第一眼开始,秋锦便停了哭喊,眼斜斜往上一挑,泫然欲泣地望着他。虽被塞了嘴又打了一顿,但衣裳半露着,倒也比那些院里的娘儿们多了一些滋味儿。
别的不说,单那一身细皮嫩肉就叫人看了垂涎。
☆、087 人称七爷
保七爷是个风月场中打滚儿的,一对上秋锦那勾人的眼神儿,身子已酥了大半。
可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必是哪家犯了大错的婢女。
娘们儿玩玩可以,若是因此得罪了人,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必要先打听清楚了不可。
好在这个人牙子他是熟的,两人间以往有过交易。
保七爷立住脚,喊他,“张哥,最近哪里发财啊?”
叫张哥的正卖力挥鞭子,他牙行的这头牛年纪大了,常常走不动道,他又不舍得换,还一直死撑着。
心中想着,这丫头费了他老劲儿,回头要是卖不上好价可就亏大了去。
秋锦往日那德行得罪了齐家不少人,因此便是落得这个下场,还有人要上去踩一脚,卖秋锦的时候狠要了一口价,他可花了不少钱。
若不是瞧着还有些姿色,他才不舍得下这个本钱!
正盘算着,听有人唤他,转头一看,原来是老熟人保七爷。
人牙子姓张,单名一个钱字,长的尖嘴猴腮模样,一见是他,立马“嚯嚯”两声停了牛车,下去对他拱手赔笑道:“哟,原来是七爷,小的瞎了眼,竟没有瞧见。”
他可不敢在保七爷面前托大,人家叫一声“张哥”是客气,保七爷的名号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还是很响亮的。
但凡是个牙行,哪家都曾做过保七爷的生意。
他人面儿广,路子野,心狠手辣,偏偏手底下又松,和他做买卖,保准儿不会叫你亏,只是多少要担些风险。
张钱胆子小,做过几次后便不敢再接,但买卖不成仁义在,见了面还是恭恭敬敬称他一声“七爷”。
“七爷拿我打趣呢,叫我张三就好,张三就好,小子如今混口饭吃而已,离发财还远着十万八千里呢!自然比不得七爷您财源广进,以后要多带带小子才好。”
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家一般都这么叫他。
保七爷本就是客套,并不曾将这个张钱看在眼里,闻言果然不再啰嗦,直接道:“你小子,贼精贼精地,到手的生意都不敢要,爷还能怎么带?”
“嘿嘿,嘿嘿”,张钱便只咧着嘴笑,眼珠子转了转,换个话头道:“不知七爷您有什么吩咐?小的若能帮得上忙只管说。”
话虽如此,眼却瞟了一眼牛车后头,意思是自己还有事要忙。
保七爷也不跟他客气,打听道:“这是从哪家来?模样倒是齐整。”
这话一出,张钱哪里还不懂?
敢情是瞧上这个小娘们儿了啊!眼光倒是不错,他仔细看过,却是不差,也未曾破了身子。
他嘴一咧,露出一口黄牙。
“哥哥哎,弟弟不敢瞒您,这丫头,是从太常寺卿齐家刚拉出来的,犯了错,这不就落这个下场麽?啧啧,也真狠心,如花似玉的小娘们儿,养的身娇玉贵的小姐一般,也是说打就打说卖就卖,啧啧,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也真下得去手。”
此时倒一口一个“哥哥弟弟”,攀扯起亲戚来。
这是盼着保七爷能出个大价钱收了秋锦,也好省的他再受罪去院里跟老鸨扯皮。
保七爷向来出手阔绰,瞧上的东西肯定不会抠抠索索不舍得花钱。且盗亦有道行有行规,他那样有头有脸的人也不兴强抢。
张钱这才打上他的主意,否则这亏本的买卖可不做。
果然,保七爷听了,接着问道:“怎么,犯了什么错要打的这般狠?说来听听,好叫哥哥我见识见识。”
“还能是什么事,不过就是手脚不干净,摸了主子两件首饰,可怜遭这个罪。要弟弟说,齐家家大业大的,便是随手赏了下人又如何,偏偏恁地小气,还不如哥哥您大方。”
齐家哪里会和外人说这些,不过是张钱编的瞎话罢了。
秋锦平躺在牛车上不得动,只好侧着耳朵听二人说话,听了张钱的话,使劲儿呜咽了两声,表示同意。
她知道,府中发卖出去的丫鬟,都是卖到不入流的勾栏院里的下场,玉臂千人枕就算了,只怕过不了几个月,就没命活了!
秋锦心中恨毒了齐琛路子昕等人,只觉得若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会落的如此凄惨?枉她一心要爬床,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局……
有朝一日,她必要好好儿地还回来不可!
一边自怜自艾,一边发着毒誓。见了这个保七爷生的五大三粗精壮非常,且穿着打扮也很是富贵,秋锦心思一转,这才引他上钩。
待听得人牙子喊他“七爷”,更是一喜,越发抓了救命稻草一般,身子直扭个不停,媚眼是抛了一波又一波,生怕保七爷跑了。
若是往日里保七爷听了张钱的话定然怀疑,还要再追究一番底细,可他看一眼正竭力扭着身子的秋锦,只觉得方才泄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虽然秋锦现下看着有些狼狈,可他们这些人的眼光多毒,只一眼就知道,洗洗干净了定是个小美人儿。
尤其是她此刻的眼神儿,瞧着保七爷便好似英雄一般,任哪个男人见了也要软。
于是想着凭她犯了什么错,齐家没打死就是不会再管,便大手一挥,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也不说价,直接丢给了张钱。
“给爷送回去罢。”说罢便又大摇大摆地喝酒去了。
张钱自然乐颠颠地接了银子,“啪”一声抽在老牛身上,赶着去保七爷家中。
待到了院子里,张钱说明了原委,就有一个婆子给她解了绳子,怕保七爷回来就要弄她,也不顾秋锦身上还有伤口,生拉硬拽地泡在水中洗了个干净。
秋锦只觉得自己怎地这般可怜,可吃了一次亏,又是初来乍到,再不敢得罪人的,只好咬牙忍了,拐弯抹角地和她打听保七爷的情况。
果然到了傍晚,保七爷喝的醉醺醺回来家中。
一进门便嚷嚷着,“那小娘儿们呢?叫她来伺候。”人歪歪倒倒地靠在小厮身上,满脸淫、笑。
他今日在席间特意没尽兴,就是憋着等夜间好好儿弄新买的人儿一回呢!
☆、088 报复心起
夜里自然是将秋锦折腾的死去活来。
她身上有伤,哪里经得住这番对待?又是初经人事,更是疼的昏死过去几次,也没能叫保七爷停下。
他虽常去院里,只是那些姑娘都不知经过多少次调教,哪怕是个雏儿也懂得风月手段,哪里像高门大户中出来的,到底没经历过,既紧涩又柔嫩。
秋锦又喊又叫地,倒更激的他发了狂。
等保七爷尽了兴,闷头呼呼大睡去了,秋锦方才悠悠转醒过来,断断续续地低声啜泣着。
还时不时捶打身边人两下,说些“你好狠的心,奴家是瞎了眼”之类的话。
保七爷正做着美梦,被她一推一捶地,也睡不安稳,索性睁开眼坐起身子,看着眼中泡着泪的人儿,真真是可怜可欺的娇模样。
压了压不耐,他搂了秋锦在怀中,道:“又怎么了?瞧你一天到晚地,打见到爷的时候就在哭。”
“冤家,你好狠的心!”秋锦软在他怀里,捶着手下硬邦邦地胸口,哭道,“奴家本以为你是个好人,谁料倒这般能折腾,也不想想,我身子上还有着伤呢!”
心中再气身上再疼,秋锦也不敢真个惹恼了他。
果然保七爷听了此话,顿时心情大好,恰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看着秋锦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红痕,也放柔了语气,小意哄她。
“是爷方才太孟浪了,谁叫你这般磨人,便一时没有忍住。”他捏了捏秋锦脸颊,又有些情动,“既你觉得是爷不对,说罢,想要爷怎么补偿你?”
秋锦等的便是这一句,闻言攀紧了他,娇嗔道:“奴家难不成是为了这个才跟的爷?往日里什么好东西没瞧见过,少来磕碜人!”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才不算磕碜人?”
“奴家什么也不要,只求爷给句话罢了。”秋锦哀哀地,身子又缠上去些。
小手摸到被子下,那处已是蓄势待发。
她这点青涩地小手段如何瞒得过保七爷,只不过当份乐趣罢了,一个翻身就将秋锦压在身下,“要什么话儿?”
他以为,左不过是求个名分之类的,这肯定是不会给的,老家里还有个河东狮在呢!
人已被他得了手,敷衍两句便好。
孰料秋锦却道:“今日奴家来的时候,被一个婆子好一番羞辱,连带着爷都……”
于是添油加醋地将白日里摁着她下水的婆子编排一番,“还骂奴家是什么勾栏院儿里出来的,不干不净地身子,爷是瞎了眼才将奴家带了回来。”
说罢盯着上方男人的脸色,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保七爷一愣,倒不成想她心这么小,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傻。
她不要钱不要物,上来便要整治人,立下个威信来,岂不是更显了她的地位,谁还敢再为难她呢?心也狠,这番话是想要那个婆子的命呐!
想必也早将自己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吧!知道他有家室,这才不说名分,慢慢来,再图后事。
他对着身下人就是一个狠冲,直撞的秋锦“呀”尖叫一声。
这样的女人,还算知道分寸,他喜欢。
第二天秋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睁眼瞧见屋子里恭恭敬敬立着一个小丫头子,她便笑了。
显然那婆子是再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也没人会知道她曾经皮开肉绽的狼狈模样了。
如此这般便跟了这个保七爷,身上伤好了以后,越发觉得他的好出来,隔三差五两人就要弄上几回。
只是保七爷外头不知有多少女人,哪里能日日都来她这处?只经常打发手下一个人来送钱送物,正是那个叫八爷的。
秋锦本就一身的媚骨,几次三番下来,将那些风月手段学的越发娴熟起来,一日没个乐趣便浑身都不得劲儿,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沈八爷,时常瞒着保七爷云雨一番。
身边的小丫头子自然也被他得了手。
秋锦只觉得这日子,倒过得比在齐家快活百倍。
桐雨去找路子昕那一次,她正从保七爷那里得了不少银钱,便想着要去银楼中打些首饰来戴。
正要进店铺,恰好瞧见桐雨匆匆忙忙地从眼前过,低着头沿着街边一溜儿店铺走,好似怕被人发现一般。
秋锦顿时恨意涌上来,想起是她来找自己,说是三少爷有事要问,可翻过脸却死不认账,倒将她害成这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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