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本来今日是歇假的,但是她惦记姚崇明送她的那盆花就回来看看,结果刚好碰上姚崇明跟丝兰……她躲在窗子下煎熬的听完全过程,只觉得浑身酸软,两股战战,大脑放空,一步一挪的出了书房,等她惊觉自己已经远离了二门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她正欲反抗,又一只手已经探进外衣,在她胸口捏了一把,铃兰身子一软,就忘了反抗。
经过灾难的洗礼,姚启珅是真的长大的,也明白了姚可清的苦心,自然放下心里的芥蒂了。这一日他突然被姚崇明叫过去,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眼生的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正一头雾水,姚崇明就开口了,“这位姚公子说那日他家夫人在街上遇难,因你相助,姚夫人才平安无事,所以姚公子此行是特地来道谢的!”
姚启珅这才记起那日他跟姚可清去苏家时在路上遇见的妇人来,想必是那位夫人问了他们的府邸,所以她的夫婿特意登门致谢的。见姚启珅出现,姚景行立即一个长揖到底,姚启珅忙回礼。
姚崇明见姚景行姓姚,也以为是本家的,这才请了进来,结果一问却不是,而且祖上也没什么大人物,亲戚皆是普通百姓,没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顿时失了兴致,草草的将人推给姚启珅,自己借口有公事开溜了。
姚启珅老老实实的告诉姚景行救人的不是他,“是家姐救了令夫人!”
姚景行依旧是客客气气的鞠躬,“令姐居深闺之中,在下是外男,不能亲自道谢,改日让拙荆登门致谢!本该早来道谢的,但因拙荆身子不适,又逢水灾,这才来晚了!还请恕罪!”
这边姚启珅招呼着姚景行,知道他是进京赶考的,颇有才学,两人渐渐聊的投机了。
姚可清也在同一时间迎来一位不之客,姚可清看着红玉,一脸惊诧,“你说谁要见我?”
“景山侯夫人!迎春姐姐亲口说的!”红玉重复了一边。
姚可清想了想就知道莫氏是为何而来了,后来姚普找姚可清禀告了整件事情,怕姚可清动怒,就没有将陈辞珩蓄意用书架砸姚启珅的事情说出来,只说陈辞珩砸了书架泄愤,想清楚缘由,姚可清顿时笑了,“不急,先伺候我更衣梳妆吧!”
姚可清打扮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于是莫氏在等了半个时辰后才见到身穿鹅黄绣西番莲纹对襟蜀锦褂,缀珠云锦纹茜红色曳地烟纱裙,头梳飞仙髻,身佩整套七彩流光宝石头面的姚可清,端的是流光溢彩,富贵逼人。
莫氏来说明来意的时候,苗氏自然是不敢替姚可清做主的,虽然她很想,但是却不敢,只好叫人去请姚可清,并跟莫氏解释那书肆是方氏嫁妆,如今由姚可清打理。
看着姚可清一身奢华,苗氏不解了,莫氏不安了。
姚可清平日里穿的最是素净不过了,若非特别隆重的日子,姚可清头上的簪子绝对不会过三支,如今她这髻光簪子就一边簪了三枚宝石簪子,还不谈其他,再看这一身衣服,料子做工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
苗氏不知道姚可清怎么突然就穿的如此华丽了,而莫氏在看到姚可清这身装扮时先是惊艳了一把,继而窘迫起来,她这一身衣裳在姚可清的衬托下顿时如同麻布一般,最后才开始担忧陈辞珩闯下的祸事来。
270、赔偿
姚可清娉娉婷婷给莫氏请安,身不摇,头不晃,连苗氏都忍不住赞叹了,姚可清仪态端庄的坐定,才询问的看向苗氏。
苗氏看了一眼闭口不言的莫氏才道,“你可还记得上个月珅哥儿跟陈世子起了争执一事?”
姚可清立即接过话头,“哦!是陈公子摔坏黄花梨木书架的那回吧!”
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坏的又是方氏的东西,苗氏也不觉得心疼,原本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拿方氏的东西送人情,然后攀关系得利是她以前做惯了的,没想到姚可清开口就坏了事。
莫氏尴尬的开口,“是小儿不懂事,既然弄坏了东西,理当赔偿,理当赔偿!”
姚可清笑眯眯的看着莫氏,“这是亡母留下的东西,本是个念想,既然坏了也就罢了,是我跟这东西没缘分,原本也没想着要陈公子赔的!只是夫人如此诚意,特意登门,我倒是不好意思不受了!好在东西也不贵,不过两万多两银子!不然我还真不好意思要夫人赔的!”
姚可清一说出两万多两银子,莫氏惊的差点儿一口咬了舌头,陈家特意找了专人估价,打听再三,最后决定的赔偿金额是五千两,结果姚可清一开口就翻了四番。而且姚可清竟然说本是不想要他们理赔的,结果她自己一开口就说赔,更是懊悔不已。
苗氏也惊了,“一个架子罢了,哪里就要这么贵了?”
姚可清嘟嘴道,“那木头是南海买来的,光木料就花了两万两银子,运到京里光路费就得一千两,又是请的鲁班后人做的,工钱也比旁人贵了!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价,如今就是四万两银子也未必买得到这么好的木料!”
苗氏哑口无言,莫氏则偷偷抹了把汗,“今日来只是想知道那木架的市价,改日再带犬子来赔罪!”说完捏着袖子里的五千两银子灰溜溜的走了。
回到院子,想着莫氏那灰白的脸色,姚可清止不住的笑了,想来自己也是个小心眼的人,莫氏上辈子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这辈子也轮到她看自己的脸色了。
紫玉不解道,“小姐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姚可清晃着一头的钗环道,“你是没瞧见陈夫人那样子,一脸趾高气扬的来的,结果我一说那书架值两万多两,她整个脸立即就拉下来了!我猜她最多带了几千两银子来,绝对不够一万两!”
莫氏信心满满的带着五千两银子底气十足的来到姚家,结果灰头土脸的掩面溜回了陈家。
陈满江问清缘故也是呆了,一个书架就要几万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但是姚可清说的有理有据,不似在胡说,若是他们去质问,反倒显得他们小家子气了。可是真赔两万多两,又觉得不甘心,而且就姚可清那话里的意思,显然是那东西不止两万两,若是自家真的只赔两万两,岂不是一样没脸,少不得多赔一些了!
恰巧陈辞珩听说莫氏回来了,忙过来打探消息,陈满江见陈辞珩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孽障!还不跪下?闯下弥天大祸,自己不敢出面,推的你母亲上门给人打脸!不孝至极!”
陈辞珩自己理亏,垂头丧气的进门,跪在陈满江面前,陈满江伸手欲打,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指着他狠狠的叹了口气。
见父母双亲如此为难,陈辞珩不解道,“可是姚家刻意为难母亲了?明日儿子亲自登门致歉,必能了结了这事!”
陈满江冷哼一声,“你能解决了?你从哪里去找两万两银子来?”
“两万两?”陈辞珩惊的张大嘴,“姚家还要不要脸?不过是个破架子,也值两万两?”
若不是莫氏被姚可清那一身奢华的服饰震慑住,她也未必会相信姚可清说的话,但是奈何姚可清那一身衣裳实在是让她印象深刻,由不得她不信。待莫氏将姚可清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陈辞珩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当初闯下祸事的时候,怕连累到莫桑,所以在陈满江夫妇面前一力承担了责任,只说是因被伙计轻视,自己心生不满,一时气不过,才砸了书架,绝口不提莫桑。
被打击的直不起腰的陈辞珩见到莫桑时,心里竟生出一股怨气来,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跟人起争执?又怎么会砸了书架,被逼着拿出巨额赔偿?
莫桑敏感的觉察出了陈辞珩的不快,抢先开口了,“珩郎,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好,害你受了委屈……我去跟姚公子求情,我给他做牛做马,要打要骂都随他,只愿他不要再为难珩郎!”
看着莫桑梨花带雨,委曲求全的神情,陈辞珩心里的怨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抱着莫桑一顿好哄。
虽说莫桑这人心机重,但是对陈辞珩倒是真心的,竟说到做到的去了姚家,几番打听,没有去见姚启珅,反倒是要见姚可清。
姚可清看着莫桑那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几分像陈辞珩,便知是陈辞珩教的,却是对这个旧时“情敌”没什么兴致,直接不见。
拿着被退回来的帖子,莫桑臊的满脸通红,别人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正欲离开,却一眼就瞥见由远至近的姚启珅。
“姚公子,求你大慈悲,都是小女子的错,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的腿哭的肝肠寸断,姚启珅的第一反应是一脚踹开,但是那么多人看着,他要是一脚踹开,岂不是要被口水淹死?
莫桑一个劲儿的哭,等周围的人聚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悠悠止了哭声,姚启珅恨得咬牙切齿,听了莫桑的哭诉,想起是怎么回事了,反倒冷静下来了,等莫桑哭够了,他才蹲下身,一脸不解的看着莫桑,“这位小姐,我跟你素不相识,至于你说的不跟你计较,我们既然不曾相识,又从何谈起?”
莫桑没想到姚启珅小小年纪,脑子却灵光的很,她一通胡搅蛮缠,姚启珅三两句就把自己撇干净了。
“公子放心,损坏的东西,小女子一定会赔偿给您的,小女子……”
莫桑话说一半,姚启珅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姑娘是替陈公子来求情的!这就没必要了,陈夫人已经登门道歉过了,也已经答应赔偿了,虽然家姐不肯让陈家赔偿,但是陈夫人再三坚持,只好顺了陈夫人的意思!”
271、流言
姚启珅这话说的声音十分的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忍不住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鄙夷着姚启珅口中所说的这位陈公子,自己做下的错事,反倒推了一个女人出来替他善后。
莫桑本意是想着自己认错服软,顺便引起众人关注和同情,然后借着路人的舆论压迫,逼的姚启珅开口说出不要她赔偿的话来,到时候她就可以拿着这番话做证据,将这笔赔偿赖掉。
谁知姚启珅精明的很,一眼看穿她的计谋,根本就不上套,反倒被他三言两语牵扯出陈家来,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这事儿闹开,陈家就是想不赔都不行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姚启珅笑嘻嘻的站起来,拍了拍外袍上的褶皱,故意大声道,“这位姑娘还是赶紧起来吧!地上凉!陈家欠的钱自然由陈家来赔,不关姑娘的事,那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书店的伙计也看到了,书架是陈世子弄坏的,想来陈家也没脸将事情赖在姑娘身上,姑娘且宽心吧!”
姚启珅一番话状似安慰莫桑,却着实是在给陈家,给她摸黑,莫桑也听出来了,臊的一张脸红的滴血,再也没脸赖着了,捂着脸跑开了。
没两日这事儿就在京里传开了,只是姚启珅那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大家也不知道真相,最后根据姚启珅跟莫桑那日的对话总结了以下几点,第一,陈家世子爷弄坏了别人的东西;第二,陈家已经答应赔偿了却又反悔了;第三,当日这位求情的姑娘也在场,陈家想把这事儿栽赃到这位姑娘身上。
总结出这几点,就又有了疑问,这位姑娘是谁?她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会跟陈世子在一起呢?陈世子怎么就把书架弄坏了呢?那书架价值几何,陈家如何就反悔不赔了?
世上多的是好事之人,很快就有人解答了这几个疑问。此女乃陈夫人侄女,陈世子青梅竹马的表妹,自幼长在景山候府;陈世子因与人生口角,一怒之下摔了书架泄愤;那书架据说价值不菲,尚未有人估价,也尚未打听出姚家要求陈家赔偿的金额。
这下可就热闹了,满京里茶余饭后不是在闲话陈辞珩跟莫桑之间的“奸情”,就是在议论那书架的价格,姚家要求的理赔金额。
作为当事人,往往是最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的,等京里都传出陈辞珩莫桑私定终身的话的时候陈家才听到这些流言。
莫氏将外界的传闻听完,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莫桑的麻烦,若不是莫桑自作聪明去找姚家,自作聪明去跟姚启珅纠缠,这事儿怎么会传的人尽皆知?还有,当日事陈辞珩信誓旦旦的说他是一个人出去的,这会子怎么就变成陈辞珩带着莫桑一起了?还不是莫桑厚颜无耻的勾引了陈辞珩!莫氏将所有的罪名和怒火都算在了莫桑头上。
“啪!”莫氏这一巴掌夹杂着十足的怒气,一下子就把莫桑打懵了,瘫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嘴角,莫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左半边脸木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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