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朝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行,你行,我记住了。”
她气呼呼的从赵苑手里拿回自己的书箱,往身上一背,大步朝前走。也不管赵苑在身后跟没跟上。
大约走了半炷香,赵汐朝拐了一个弯,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被撞得身子往后倾了倾,揉着额头眼泪汪汪道:“谁啊?大早上的没带眼睛出门吗?”
“对不住,是我撞到你了。”
赵汐朝乍一听这声音,立马像触电似的抬头,就见明小侯爷跟玉树似的立在跟前。
他温声细语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赵汐朝哪里肯轻易得罪明小侯爷,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没撞到哪里……就是头有点晕。这位哥哥长得可真结实啊!”
明小侯爷微微一笑,见赵汐朝微躬着腰,背上背着很大一个书箱,更显得整个人十分娇小。他眉头微微蹙起,想也没想将书箱顺了过来。
赵汐朝呆了片刻,愣愣道:“这不好吧?多不好意思。”
☆、37.弱不经风
奈何明小侯爷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他十分自然的将书箱背后边,垂眸温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
赵汐朝甩了甩衣袖, 气呼呼道:“他死啦!”
明小侯爷微微愣了愣,稍一抬头, 就见赵苑缓步走了过来。赵汐朝背对着说话,自然看不见人,她像是生了很大的气,脸蛋都红扑扑的。
明小侯爷略一思忖, 好笑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你哥哥, 仿佛不太好吧?若是被他听见了, 回头该生气找你算账了。”
赵汐朝哼道:“管他生不生气,我还生气了呢!”
“你生什么气了?”
背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赵汐朝浑身一个激灵,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往前一跃,险些就扑在了明小侯爷的怀里。
明小侯爷微微错过身去, 单手轻轻一揽赵汐朝的腰, 将她扶稳后, 立马收回了手。
“小心, 别摔了。”
赵汐朝埋着头道了声谢,这才赶忙往边上蹭了几步,同明小侯爷拉开了一段距离。她不甚自然的抬起脸, 结结巴巴道:“那……那什么……反正……反正我就是生气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赵苑冷眼从明小侯爷的身上瞥过, 见他轻颌首率先打了招呼, 这才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他上前两步,凝眉道:“你想让我怎么办?才一会儿功夫,你怎么又使小性子了?让我哄你吗?”
赵汐朝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
当……当……当……
沉闷而悠长的钟声响起,震得赵汐朝一时间没敢动。
还是赵苑先反应过来,他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来,一把攥住赵汐朝的手腕,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闹”。这才侧过身子,伸出一只手,十分客气有礼的对着明小侯爷说了一声“多谢”。
明小侯爷自然知道赵苑这是谢他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攥紧了书箱上面的背带,到底还是递了出去。他和气道:“不客气,令弟看着年岁小,长得十分讨喜,很对我脾气。”
赵苑点头算是应了明小侯爷这句话,他接过书箱背在自己身后,这才打了声招呼。拉着赵汐朝先往丁班去。
待二人穿过庑廊站至丁班门口时,赵苑先往屋里望了一眼,见夫子人还没到,班里却是静悄悄的。
赵汐朝压低声音道:“你别管我啦,都敲钟了,你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夫子一定会责骂你的!”
赵苑没吭声,他将书箱递到赵汐朝手上,这才喘了口气,耐心嘱咐道:“下了学,你就在这里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赵汐朝一一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手势呈狂风扫落叶状,催促道:“你赶紧走吧,赶紧走,别耽误了上课。”
赵苑这才转身往回走,他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下,略偏过脸来,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个人,你离他远些。”
赵汐朝歪着头,疑惑道:“啊?为什么啊?”
赵苑道:“我观他面相,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汐朝嘴角略抽搐,巴巴道:“你挺厉害的,现在都会观人面相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摸个骨,看看我能活到多少岁?”
她话音未落,钟声又敲了三声。大约方才只是预备钟声,这回才真是要上课了。
如此,赵汐朝这才急匆匆的往屋里面跑,下面乌泱泱的坐满了学生。她这是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招惹,这才左拐右拐,寻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人才将将坐下,书箱都没来得及打开,头顶骤然一黑。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汐朝昂着脸愣了愣,见夫子已经站在门口了,觉得不同意也不合适。遂一把将明小侯爷拉到位置上,道:“可以,可以,你赶紧坐下吧。你这一站着,显得我好显眼啊!”
明小侯爷哭笑不得,连忙坐好了。
既然是书院,那里面的夫子自然各个学识渊博。可有一样是夫子们的通病,那就是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远山书院纵是名声在外,声名显赫,里面的夫子也还是夫子。同那些私塾里头的教书先生并无不同,甚至在固执方向更胜一筹。
赵汐朝志不在此,来远山书院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同赵苑多亲近,以便于增进兄妹感情。二来赵夫人性格好强,最恨被旁人比了下去。而汐朝又是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视为掌上明珠,哪里肯让汐朝输给旁人。
更何况这个旁人还不是什么外人,却是未来很有可能同赵汐朝争家产的赵苑。
如此,赵夫人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非得让赵汐朝也一起跟着来读书上学。非但是要读书,还要读好书,势必要将赵苑比下去。就连打扮都得照少年打扮,生怕赵汐朝有那么一丁半点输给了赵苑。
偶尔,赵汐朝也会暗地里琢磨,觉得她娘这是盼了多年的儿子不得,这才不得不将他看作儿子培养了。
当然,就算赵汐朝问了,她娘也不会承认。
好容易挨到下学,夫子一脚才踏出门槛,身后就闹腾了起来。众人正襟危坐了一天,肩膀脖子又酸又涩,眼下见人走了。纷纷起身玩闹了起来。
赵汐朝打了个哈欠,取过书箱轻轻一抠锁扣,就听“啪嗒”一声,书箱就打开了。她将书本一一收拾好,这才抱着比人还宽的书箱老老实实的坐在位上。
明小侯爷原是要走了,见她没动,遂询问道:“怎么?下学了,你还不走么?”
赵汐朝摇了摇头,道:“你先走吧,我答应了我哥,要坐在这里等他,他会过来接我的。”
明小侯爷点头,就听赵汐朝问道:“哎,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你怎么也被分到丁班了?不对啊,你明明学问这么好,应当跟我哥分在一起才对。”
“你怎知我学问好?”明小侯爷触不及防的反问道。
赵汐朝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解释道:“那个……那个……我那天考核不小心瞥见了你的试题……所以……”
明小侯爷轻“哦”了一声,随意道:“在哪儿都一样,主要是不跟傅青在一处儿就成。”
赵汐朝诧异道:“傅青?他该不会也考上了吧?怎可能!”
“怎么不可能?!”
身后平地一声惊雷,就见傅青拿着一个苹果,边啃边含糊不清道:“你别小看人,就那区区几题,哪里能难得到我?”
汐朝笑了笑,道:“原来如此,真是看不出来……”
傅青眼睛一亮,凑过身来,“看不出来我原来这么厉害,对吧?”
汐朝满脸认真道:“是啊,我真没看出来,原来澄光殿跟熹微殿的试题差这么多!你运气真好,试题很容易吧?”
明小侯爷轻轻咳了一声,抿开笑意,接着赵汐朝的话,道:“那可不,原先傅青连《三字经》都背不得,到这儿反而分到了丙班,可见运气着实很好。”
傅青恼了,他将苹果往边上一丢,对着赵汐朝张了张嘴,可见她生得眉清目秀,笑意盈盈的,一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冲着赵汐朝发不了火,只好偏头去找明小侯爷的麻烦,道:“明连!你又拿话笑话我!你当我听不懂,是不是!”
明小侯爷微微错开身,躲了过去,他轻笑道:“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怎么,你敢说你考核那日,没有使些旁门左道?”
赵汐朝一听,耳朵竖得多高,她满脸好奇望向傅青。
傅青这下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笑嘿嘿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我就是稍微抄了一点别人的文章,只抄了一点点,一点点。”
他伸出两指,比划了一个很短的距离。
赵汐朝跟明小侯爷自然是不信的。不仅如此,明小侯爷还很有远见的说:“只怕……你日后要成为远山书院的一大败笔了。旁人是书院的活招牌,你正好相反。”
“…………”傅青:“喂!”
赵汐朝好奇道:“这位哥哥,你跟我说说呗,是哪位壮士借你抄的?”
傅青兴致勃勃道:“嗨,还能有谁,我这初来乍到的,能认识几个人。就是你哥呀,那个叫赵苑的,写字真是漂亮,当时监考官还当众夸了他哩!”
闻言,赵汐朝足足愣了半刻钟,待她反应过来,嗖得一下站起身来,想都没想往傅青脑袋上一拍,骂道:“你胡说!我哥那人最是恪守成规,哪里能做这种事!”
傅青被打懵了,他巴巴道:“呐……我趁他不注意,我偷看的啊……”
赵汐朝听完之后,就更加生气了,她又往傅青脑袋上拍了一下,道:“谁让你偷看他的?我还没偷看过呢!”
傅青一连挨了两下,总算是缓过神来。他气得脸色通红,刚要往赵汐朝肩膀上推一下,猛然想起她看起来弱不经风,应该很不禁推。
遂偏过身来,往明小侯爷肩膀上推了一下,“都赖你!”
明小侯爷没留神,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好笑道:“都赖我什么?”
傅青气呼呼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等你了!”
他说着噔噔噔的调头就走。
汐朝巴巴道:“啊,对不住啊,好像是我害你们吵架了。”
明小侯爷笑道:“无事,傅青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过一会儿就好了。你现在还不走么?”
汐朝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门外一道白影,她笑眯眯的伸手往外指了指,道:“呐,我哥哥来接我回家了!”
☆、38.以脸铺地
二人同明小侯爷分开后, 这才穿过庑廊往门口走。赵苑一手捧着书,一手提着赵汐朝的书箱, 大步朝前走。他腿长,走得也快, 同赵汐朝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说来也奇怪,赵汐朝走得慢些,赵苑便走得慢些,一旦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 赵苑立马也跟着加快脚步。
如此, 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隔着二十个明小侯爷。
赵汐朝喘了口气, 暗自揣测不已,初时她还以为是赵苑迟到了, 挨了夫子责骂,遂不高兴了。后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被夫子责骂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
她摸了摸下巴, 暗暗偷着乐。
突然, 赵汐朝在后面“哎呦”一声, 赵苑脚步一顿, 飞快的转过身来看。就见赵汐朝背着左手,用右手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老气横秋道:“这位公子, 我见你印堂发黑, 眉头紧蹙, 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赵苑敛眸盯着汐朝,抿了抿唇没应声。
赵汐朝向来爱打蛇缠棒上,踱步凑近赵苑跟前,摇头晃脑捏着兰花指,道:“我掐指一算,得知这位公子心思郁结,心火旺盛,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赵苑,小声道:“你怎么了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气?”
赵苑攥紧了书箱上的背带,梗着脖子偏向一边,淡淡道:“我没有。”
赵汐朝哪能信这个。醉酒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了酒,嘴上说不生气,那就一定是生气了!男人啊,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口是心非。
她绕到赵苑正前面,昂着脸奶声奶气的问他:“你怎么生气啦?是麻团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赵苑侧过身子,冷硬道:“不是!”
汐朝锲而不舍,继续绕到他正前面,昂脸问:“那就是汤包不好,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赵苑将身子侧过去更多,摇头道:“不是!”
如此,赵汐朝这才两手攥着赵苑的手腕,摇啊摇,她笑眯眯道:“那肯定就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气了,对不对?”
闻言,赵苑就如同被这话取悦到一般,原先像是心底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难受。眼下,他余光瞥见赵汐朝眉眼弯弯,笑盈盈的,竟然连最后一丝火气都消了。
他闷闷道:“我原先跟你说,让你离明连远一些,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赵汐朝心里一个咯噔,巴巴道:“我没想理他,是他先来找我说话的。做人要有礼貌,他主动过来跟我说话,我能冷着脸让他滚蛋吗?”
赵苑压下一边的眉毛,估计没想到什么托辞,只道:“你的理由到多。”
“…………”赵汐朝提了一个音:“喂!”
原先便说,赵苑有时候很不讲道理。他单手将赵汐朝那个很重的书箱背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么沉。”
赵汐朝耳朵尖,她兴致勃勃道:“因为里面有很多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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