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翠凰算是被所有人看了个遍,哪还有什么贞洁可言。如此,赵老爷道:“什么妾室不妾室的,一个卑贱的爬床奴婢,还妄想着当主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说着,一甩衣袖大步往回走,路过二姨娘跟前,反手又给了一巴掌。
赵苑也知自己在此不合时宜,遂也跟着告退了。
翠凰见人都散了哭得更加惨烈,她哭诉道:“老爷!你好狠的心!你说过要将奴婢纳为妾室,如今竟然这般绝情!奴婢今日就要一头撞死在假山上,化作冤魂厉鬼生生世世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边上的老妈子立马给了翠凰两个大耳光,翠凰哭哭啼啼的起身就要撞假山。
赵夫人道:“让她撞!我到是不信了,一个爬床的奴婢,居然还有理了不成!”
☆、34.合好
这翠凰闻言, 果真要一头撞死在假山上。赵汐朝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立马会意, 将翠凰生生按住了。
赵汐朝挽住赵夫人的胳膊,温声劝道:“娘, 横竖爹爹也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咱们也不必揪着不放。翠凰虽说是有错, 但今个儿若是一头撞死在这儿,还指不定外边要怎么传呢!这个恶人的名头,咱们可不担着。”
赵夫人心里恨毒了这种行事下作的丫鬟, 可又生怕因为这事而影响了赵汐朝的闺誉。况且,对于诅咒之类的恶毒言语, 虽只是空说, 可到底让人听了不痛快。
“汐朝, 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下贱蹄子, 否则这府上的丫鬟们不得有样学样,以后府里哪里还有安生的时候!”
汐朝自然深懂其中道理, 若要惩治一个丫鬟并不难,可若是想一劳永逸着实得费不少心思。
她略一思忖,走上前几步,缓声道:“翠凰,你原是在我身边伺候, 我也从未亏待过你吧?”
翠凰抹了抹眼泪, 道:“小姐待我的确好, 可那又有什么用?像我这种出身低贱的, 生来就是给人为奴为婢,一辈子能有什么指望?”
她突然提高声音,嘶吼道:“小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奴婢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这有什么错?奴婢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竟然这般绝情!”
闻言,赵汐朝摇了摇头,轻声道:“错了,你哪里都错了,从你对主子怀有二心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错了。你如今也瞧见了,纵是你顺利爬上了老爷的床,也做不得妾室。人无卑贱之分,你若看重自己,谁能轻贱了你去?”
翠凰眼泪落得更凶了,“做主子的想如何都行,难道做奴婢的就不该替自己寻个指望吗?”
一旁立着始终没说话的绮月忍不住开口啐道:“真是好不要脸!夫人跟小姐待你那样好,你不知道感恩便罢了,居然还想着爬主子的床!你可知前几日夫人替你在庄子上寻了门好亲事,你未来婆家是个管事,夫婿也生的端正!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偏生就你心术不正!”
翠凰说什么也不肯信,俯在地上痛哭流涕。
赵汐朝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若是还想寻死,那便去罢。你一死了知,什么都解脱了,只可怜了你那个弟弟,从小没爹没娘,现在就连唯一的亲姐姐,也要离他而去。”
翠凰猛一抬头,满脸的泪痕,她跪行几步,抱着赵汐朝的腿,大声求道:“小姐,大小姐!奴婢求求你,求求你饶过奴婢的弟弟!他才十几岁,什么都不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饶过他罢!”
她说着“砰砰砰”磕了几个头,立马磕得额头血肉模糊。
赵汐朝捏着帕子挡了挡,淡淡道:“自己做错的事儿,自己担着吧。”
她对着下人使了个眼色,这才走至赵夫人跟前,小声道:“娘,差不多就成了,留她一命,兴许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赵夫人虽不知赵汐朝口中所说的“大用场”所指何事,但却不愿驳了她的意愿,遂吩咐左右的下人将翠凰架到前院,当着满府上下的面杖责二十,逐出府去。
如此,赵夫人这才抽出身来,预备着如何整治赵老爷。
可若是让赵夫人气势汹汹的去了,少不得要闹起来,到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况且真要论起来,二姨娘是让丫鬟离儿到处说,是赵苑跟翠凰暗度陈仓。
如今事情来了个大反转,竟然从赵苑变成了赵老爷。府上人多口杂,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赵汐朝从旁宽慰道:“娘,你先回去休息,只要别跟爹爹吵架,那爹爹肯定就是愧对您的。有理不在声大,娘姑且忍一忍,待女儿去想办法,必定消了娘的怒气。”
赵夫人欣慰的拍了拍赵汐朝的手背,一时还真被劝住了,她叹道:“你爹是越老越糊涂了,日后咱们娘俩才不能事事指望着他。汐朝,你放心,娘知道怎么做,闹了一场,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罢了。”
如此,二人这才各自领着丫鬟回了院子。赵汐朝一路暗暗思索,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按理说,她爹前世也不是这般糊涂之人,怎的近日频繁做些糊涂事。伤了她娘的心不说,就连她这个做女儿的也觉得寒心。
汐朝走了一阵,穿过一条庑廊正要往左拐,恰好碰见了赵苑。
很显然赵苑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身后还跟着山竹,此刻一见赵汐朝的面,脸上微微露出点喜色。
赵汐朝略偏了偏头,对着凤尾使了个眼色。凤尾立马会意,同山竹双双退远了些。
赵苑揣摩着措辞,轻咳一声,道:“你有几日不成来梅院了,我让山竹每日将字帖送去芳华院,可却未见你让人回过话。”
汐朝点头,随意道:“我这几日很忙,忙着养猫,非常忙。”
赵苑狐疑道:“养猫很麻烦么?”
汐朝满脸认真道:“麻烦啊,你没养过猫,自然不知道养猫的艰辛。我养了一只猫叫做麻团,它是很会闹的,晚上要我陪着睡。白日还要抱着它晒太阳,牛乳不够甜,它都不肯吃的。一个不高兴还老爱拿爪子挠人。”
她说着,两手比划着猫爪状,呲牙道:“就像这样!”
赵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早先便说他模样生的好,丰神俊朗,眉清目秀。素日常板着张脸装老成,眼下轻轻一笑,真就如同寒冰初融。
微风轻轻一吹,赵苑额间的碎发轻轻扬起,他比赵汐朝高许多,此刻微垂着头,眼底像是含着光。他身形颀长,立在庑廊中,身后是满院被秋风染红的枫叶。
汐朝心里一个咯噔,心里暗暗恼恨,就赵苑这长相,哪里有人能对他发得了火。她不自然的将手放了下去,绞着十指,巴巴道:“嗯,差不多就这样,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那个字贴我还没临摹,过几日……算了,没什么,我走了。”
她语罢,招呼着凤尾就要回芳华院去。哪知才跨出去一步,身后立马传来一声“且慢!”
汐朝心里还委屈着考核那日的事儿,自然不肯轻易原谅赵苑。遂跟没听见似的,大步朝前走。
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奶猫叫声。
她迅速无比的转身,就见赵苑手里正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奶猫!
汐朝惊诧道:“你偷我猫!”
赵苑哑然失笑,对着赵汐朝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谁偷你猫了?”
赵汐朝半信半疑的走近跟前,轻轻用手指勾了勾奶猫的下巴,果见这猫跟她的麻团不一样。
麻团性子活泼,眼睛是深蓝色的。而眼前这只,虽说长得像麻团,可眼睛是琥珀色的,非常的温顺。
如此,汐朝略有些羞赧道:“这长得都差不多,这……这也太巧了,一家人似的,小东西长得可真机灵啊。”
赵苑但笑不语,将奶猫往汐朝怀里递,他道:“这只也送你,同你那只做个伴儿。”
汐朝美滋滋的将猫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轻给它顺了顺毛,她抬头问道:“这小家伙有名字吗?”
赵苑摇头,语气温和道:“既然是送你了,名字你取吧,它应该会喜欢的。”
赵汐朝略一思忖,笑眯眯道:“那就叫汤包吧?麻团,汤包,一听就是一家人。”
她坏心眼儿的想,赵苑是个黑心包子,养的猫也是个包子。
闻言,赵苑笑着点头,道:“很好。”
须臾,他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汐朝捏着汤包的耳朵,轻轻揉了揉,随意道:“做什么?想用一只猫来收买我?我可是商人的女儿,这笔买卖很不合算啊,我拒绝。”
赵苑便道:“那日,我并非是想戏弄于你,只不过……”
赵汐朝抬手打断他的话,接口道:“你并非是想戏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我是如何当众出丑的?还是想看看我这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废物大小姐,是怎么名落孙山,灰溜溜的躲回府上的?算了,你如何想的,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用力一戳赵苑的心口,道:“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赵苑垂眸,半晌儿抿紧唇,勉强点了点头。
赵汐朝得寸进尺,昂着下巴道:“承认了就好,就怕你不敢承认。”
她小声嘀咕:“别以为送我猫,我就会原谅你。”
正巧远处走过了一个丫鬟,还好巧不巧的是夫人跟前的。赵汐朝略一思忖,心知赵夫人这几日对赵苑成见颇深,正待寻个由头教训他呢!
今日,二姨娘让人去上房通风报信,赵夫人二话不说,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抓/奸去了。难保不是因为想借此打压赵苑。
赵汐朝头疼不已,赶忙带着凤尾回了芳华院。迎面就有一只小猫窜了过来,它一见赵汐朝怀里还有一只,当即气得脖颈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小翠生怕麻团发疯,抓伤了小姐。赶忙将麻团抱在了怀里,道:“小姐,您又打哪儿领回来一只啊?”
赵汐朝顺了顺汤包的毛,以作安抚。这才用指尖点了点麻团的鼻子,笑眯眯道:“麻团,我给你抱了只哥哥过来,你可不许欺负它,要不然,我就把你放在桶里,刷上麻油,从台阶上滚下来。”
麻团跟听懂似的,尾巴一夹,耳朵一垂,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赵汐朝哈哈大笑,这才让小翠把汤包也抱了下去。
☆、35.晴天霹雳
前世, 赵老爷膝下就赵汐朝一个孩子,一晃十多年, 纳的妾房,收的通房丫鬟, 再加上在秦楼楚馆里谈生意,碰过的女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十个。
可即便如此,赵老爷还是没能有个儿子, 别说是个孩子, 就连个怀孕的妾室都没有。
赵汐朝前世便有几分疑惑, 如今瞧见赵老爷又开始找由头纳妾室,便更加怀疑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她在芳华院琢磨了几天, 也没个头绪。到底是为人子女的,这种事情左右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该管的。
据汐朝从翠凰那里套话,赵老爷同翠凰暗度陈仓早有半年之久。按理说,若是府上其余三个妾室, 长久不见老爷, 怀不上也正常。可像翠凰这般身体康健的姑娘, 就算一次不成, 这半年功夫也该怀上了才是。
问题出在鸡身上,想要追根究底,必得从赵老爷身上下手。
可同时问题又来了, 汐朝该怎么同她娘说, 也是个大问题。
午时, 凤尾从上房绕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包馨香斋的蜜饯玫瑰花糖。
赵汐朝挑了两颗塞嘴里,一问才知是二婶钱氏过来了。
说起这位二婶,赵汐朝十分头疼。长房自从跟二房分家之后,钱氏总算是翻身做了女主人,素日里待人十分刻薄,讨不到便宜就觉得是自己吃了亏,总之就是十分难缠的角色。
二房自从由钱氏当家之后,起先还过得有模有样,二老爷在外头跟着赵老爷下海做生意,就算是什么也不干,一年到头也能跟着捞不少油水。
可钱氏是个视财如命的,将钱财管得牢牢的,生怕赵家二老爷在外头花天酒地。不同长房的人丁单薄,二房可算是人丁兴旺,府上六位少爷,花钱各个大手大脚。反正没钱了,都知道跑过来向长房要。
对此,赵夫人也是烦不甚烦,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总不好将自家人拦在门外。再者,赵夫人又存了一分私心,期盼着日后赵汐朝出了嫁,二房的六位少爷能多少帮衬赵汐朝一二,也算是娘家有人。
赵汐朝略一思忖,深觉得二婶此时过来,着实叨扰。这几日赵夫人因为赵老爷的事儿,一直心里不痛快,可不能再添堵了。
凤尾道:“小姐,自从汤包来了,麻团一直闷闷不乐的。奴婢昨个晚上拿牛乳给麻团吃,它不肯吃。后来汤包来了,奴婢想着就拿给汤包吃罢。谁知麻团一下子就炸毛了,一爪子拍在汤包头上,可把汤包吓坏了。麻团惹了祸,直到现在都团在猫窝里不肯出来呢!”
闻言,赵汐朝笑道:“看不出来麻团脾气这么大,还欺负新来的猫啊!”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算了,麻团是个小心眼儿的,你待会儿找人再做一个猫窝出来,省得它俩打架。”
凤尾点头应是,她告状道:“小姐,麻团太闹了,老是用爪子挠人,还挠猫!汤包都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了!”
赵汐朝心疼猫,可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罢了,她起身换了套浅绯色的衣裙,内罩素雪绢云烟萝软纱,腰间系着一条嫩黄色的丝带,更显得腰肢纤细,身段玲珑。
她素来不喜欢穿金戴银,遂挑了赵苑送的白玉簪子插在发间。又选了一支攒金丝镶宝石青玉镂空簪,另配珐琅珊瑚耳坠,更加相得益彰。
凤尾夸赞道:“大小姐可真是漂亮,日后谁要是娶了小姐,不知是多少辈子修来的大福气!”
赵汐朝笑着轻掐了一下凤尾的脸蛋,道:“就你嘴巴甜,赶紧收拾着,随我去上房一趟。”
待主仆二人至了上房,果见钱氏也在。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对襟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入眼一支金光灿灿的簪子,手腕上还各套着一只攒丝金镯子。虽是笑着,可隐隐透着精明和算计。
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娃娃,地上还坐着一个。观面容竟然是对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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