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几日,执名在府上一直安分守己,半点幺蛾子都没出。不仅如此,还成天带着他娘,一同出去逛街。今天买胭脂水粉,明日买绫罗绸缎。不仅是给他娘买,其他人也都有份。
可因为赵家上下都把执名母子当狼防,纵是他送长生不老药,也是万万不敢收的。赵老爷首当其冲,表面上将执名送的东西接了,回头立马让人一把火给烧了。不仅如此,还洗了十几遍的手,生怕沾了毒粉什么的。
因着明连的身子始终不见好转,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加剧。傅青成天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傅家都不回了,直接搬去国公府住着,无时无刻不陪在明连左右。
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也对症下了药。可大约是胎带的毛病极难治愈,这么多帖药吃下来,咳嗽虽然止住了。可身子却是日渐消瘦。赵汐朝听闻消息,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哪知道才到府门口,就被安平县主拦了下来。
安平县主大抵是才从皇宫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一见赵汐朝的面,连眉毛都横了起来。噔噔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推着赵汐朝的肩膀,大声斥道:“滚开!”
赵汐朝没料到安平县主说动手就动手,脚下不稳,整个人往后倾去。眼看着就要从台阶上滚下来,幸好傅言及时从后面将她扶住。
安平县主性格执拗,认定了是傅言对不住她。一见他维护赵汐朝,便认定是赵汐朝故意如此。好让傅言觉得,是她这个县主仗势欺人,蛮不讲理。当下气得更狠了,手指着赵汐朝的鼻子,骂了一句:“狐媚子!”
“请安平县主自重!”
傅言这人最是护短,尤其见不得赵汐朝受半点委屈。当下就冷下脸来,他原是奉旨过来,恰巧就见到明珞如此蛮横。索性将赵汐朝揽在怀里,大步下了台阶。
明珞狠狠跺了跺脚,眼泪珠子都蹦了出来。手指着傅言的背影,大声痛骂:“傅言!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赵汐朝就是个狐狸精,她在勾引你!她就会在你面前装可怜,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闻言,傅言脚下一顿,眉头皱紧,刚要回头训斥。衣袖就被人往下拽了拽,他垂眸深深的望了一眼赵汐朝,却听她小声道:“算了,什么也别说了。”
“你不了解明珞,你越是作出退让,她越是觉得你很好欺负,以后就更加没完没了了。”傅言淡淡道,一把揽过赵汐朝的腰,往怀里一带,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明珞。
明珞揉了揉眼眶,大声道:“你看我做什么?一个商贾之女,身份如此低贱,若不是使了狐媚手段,怎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还有我哥哥,梦里还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傅言哥哥,像她这种在外头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我怎会输给她这种女人!我不服!”
“够了!安平县主说话要注意分寸!举止如此粗鄙,就是国公府的教养吗?”傅言冷眼望着明珞,一字一句道:“我不知令兄所想,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可赵汐朝是我心仪己久的女子,你若是侮辱她,我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请安平县主注意说话的措辞,否则传扬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笑话?谁敢笑话我?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我要骂谁,就骂谁!”明珞狠狠跺了跺脚,突然放声大哭,“我爹娘不在了,哥哥也生了重病,你就敢过来欺负我了,是不是?你们是见我国公府无人了,这才敢上门寻事!我告诉你们,我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他病好了,我要你们好看!”
她说着,抹着眼泪就往府里跑,身后跟着的太医和下人各个战战兢兢。也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赵汐朝垂眸扯了扯傅言的衣袖,小声道:“明珞其实没有输给我,她是输给了你,可挨骂的却是我。”
“……都是我不好。”
☆、73.眼见为虚,手摸为实~
傅言暗暗叹了口气, 对着这位老太医拱了拱手,道:“还请太医尽力将明小侯爷的病治好,若有难处, 只管过来找本官。”
“大人言重了,只是明小侯爷这病不好医治啊!太医院医术精湛的太医基本诊遍了, 各个都是束手无策……下官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老太医摸了摸胡须,对着傅言拱了拱手,这才带人进了国公府。
既是不能进去亲自探望明连,索性就跟傅言一道儿回去了。马车内,赵汐朝垂着头闷闷不乐, 傅言见状,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温声道:“怎么了?还在因为明珞的话生气?”
“没有。”赵汐朝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我只是在想明连的病,他年纪轻轻的, 不该如此的。宫里的太医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也治不好他?”
傅言叹气,缓缓道:“明小侯爷这个毛病是胎带的, 出生时身子骨就弱。这些年若不是国公府悉心照料着,又有这么多大夫诊治,想必也熬不到这个年岁。我听青儿说,明小侯爷前几日咳了两回血, 后来服了几副药, 情况稍微好一些, 可精神总也不见好。圣上关切明小侯爷的病情,遂吩咐我下朝后过来探望。哪知明珞却……算了,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还是怪我的。”赵汐朝凑过去,两手环住傅言的脖颈,将脑袋贴在他胸前,闷闷道:“明国公和国公夫人双双驾鹤西去,安平县主也只有明连这么一位亲人了。眼下明连身子总也不见好,安平县主心里定是也很难受。不管怎么样,我们同明连是朋友,我怎会同朋友的妹妹置气?况且……”
她将脸往傅言脖颈上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像猫,“我觉得安平县主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我的确是商贾之女,身份的确不高。我听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很讲究门当户对。你家是言情书网,祖上都出朝廷栋梁,你又有官职在身,跟我的确是不配的。”
傅言哑然失笑,伸出大手故意将赵汐朝的头发揉乱,温声道:“你怎会这般想?还说不在意明珞说的话,这都记在心里头了。”
赵汐朝眯着眼睛,往傅言怀里直缩,继续道:“别人都说人有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我却是不信的。同样都是人,分坏人好人便罢了,为何非要分出一个高低贵贱?”
她昂着脸,巴巴的望着傅言,满脸认真道:“我身份已然如此了,也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也从未后悔当我爹娘的女儿。只是,你若真心实意的喜欢我,必得娶我为妻,不能是妾室,就算是平妻也不行。你知道我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必须得完完整整的属于我。否则我就把他毁掉都不给别人!”
闻言,傅言不禁莞尔,他伸手轻轻一刮赵汐朝的鼻尖,浅笑道:“我大约是真的疯魔了罢,果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若是旁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说出你这种话来,我必然会觉得她毫无规矩,不知体统。可偏生你这么说……其实也不合规矩。”
“……嗯?”赵汐朝原先都要点头了,结果傅言微微一停顿,忽然变卦。她气恼,攥着拳头往他胸口上捶,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话风没转!怎么没转!”
“哈哈哈。”傅言一阵大笑,将赵汐朝两只不安分的手都逮起来,一把握在胸前,笑够了,这才无奈道:“好好好,转转转,话风要是不转,我们家的大小姐要不高兴了呢!”
“哼!规矩,规矩!什么规矩啊?我在家都是没有规矩惯了的,在你这儿却要听规矩!你不会是打算,以后给我立个家规什么的吧?我可跟你说,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傅言轻轻抬了抬下巴,重新将赵汐朝揽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道:“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想上傅家的家谱?”
赵汐朝耳垂微红,躲在傅言怀里,含糊其辞道:“差……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就是不想上,所以……你是想上,还是不想上?”傅言步步紧逼,不肯退让。
赵汐朝恨得牙根痒痒,见他一副志在必得老谋深算样,总觉得自己又栽坑里了。傅言这人实在是太坏了,从前只觉得他儒雅正直,如今才知竟有这么多险恶用心。
突然,她双手捂住脸,点了点头,细若蚊蝇道:“想……”
“嗯?没听清。”
赵汐朝大怒,两手拽着傅言的衣襟,用额头一下一下的往他胸口上撞,气鼓鼓道:“我不理你了!我今天就撞死你算了!看到你就烦!”
哪知傅言却打趣她:“怎么?你今天是想撞进我心里吗?”
“……”
赵汐朝愣了愣,耳根子都开始红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傅言话里的关键,歪着头,恶声恶气道:“什么?我只有今天在你心里吗?啊?”
傅言莞尔,像是给汤包顺毛一般,摸了摸赵汐朝的头发,顺便改了措辞,“嗯,是每一天都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都在。”
闻言,赵汐朝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不是啊,上辈子你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不仅如此,还一心想要我死呢!”
“嗯?”
“没什么!”赵汐朝满脸肃然,伸手拍了拍傅言的肩膀,由衷的赞美道:“你说的对,说的好,真的非常非常好。”她又担心傅言会得意忘形,赶忙再泼盆冷水,好让他清醒清醒。
“只不过,我听别人说。谁要是信了男人那张破嘴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不信,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好说。”傅言轻轻将赵汐朝推开,开始解身上的衣带。
“你……你很热?”赵汐朝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缩了一下,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傅言很危险。
果不其然,傅言将衣带逐一解开,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精致的锁骨下面,是一片精壮白皙的胸膛。不难想象,再往下是光洁的腹部,再往下……
赵汐朝突然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她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傅言几眼。
傅言诱惑道:“光看有什么意思?眼见为虚,手摸为实。”
“你……你这句话说的不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赵汐朝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很清晰的感受到肌肉的温度和弹性。
她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好好说着话,突然就开始脱衣服了。
“赶紧穿上……穿上!我是正经跟你谈事情的!穿上!快点!”
傅言挑起一边的眉头,嗤的笑了一声,打趣道:“不是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你既然看了我的身体,你就得对我负责。除了我的,别人的都不许再看了。”
“你说得像我看过谁的一样。”赵汐朝不满的嚷道:“我知道!你这种就是登徒子!好啊你,还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贵公子,居然行事也这么奔放!”
“…………”
傅言板着一张俊脸,默默地将衣裳穿好。他十根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即使是在穿衣服,也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仪式。优雅且美观,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赵汐朝觉得自己突然能懂一点,安平县主为何一定要喜欢傅言了。她鬼使神差的贴了过去,两只手臂像水蛇一样,攀在傅言的脖颈上,轻轻一勾,昂着脸将唇送了出去。
傅言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轻轻落下一吻。刚要起身,却见赵汐朝闭着眼睛,嘟着嘴巴不肯松手。如此。他便懂了这个意思,反守为攻,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捧住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温柔又热情,滚烫的舌头像一条火龙似的,四处征服。大手渐渐往下移动,指腹间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料直渗肌理。每游走过一处,赵汐朝都忍不住微微颤栗,她未经人事,不知什么是男欢女爱。眼下只觉得浑身滚烫,四肢软绵无力,随着傅言的动作改换姿势。
仅仅是亲吻就差点让赵汐朝保持不住,她见傅言松开了手,赶忙缩在一旁大口喘气,两颊红得都能滴血,眼里也闪着水花,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态。
傅言单手攥拳,抵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道:“你太小了。”
赵汐朝下意识的双手环胸,瞪圆了眼睛,震惊道:“怎么会?”
“……我指的是……年龄。”
“…………”
赵汐朝恨得牙根痒痒,索性偏转过头不肯理他。傅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她一下,见她没有反应。这才轻咳一声,缓声道:
“汐朝,我这几日去太医院翻看了许多医书古籍,上面记载了这种病症,可却没有治疗方法。先皇的一位太妃也曾经患过明连这个病症,寻了许多大夫都不见效,后来因病去逝。”
闻言,赵汐朝微微蹙眉,转过头去,询问道:“既是如此,上回你不是派人去了东瀛么?可有什么消息?”
傅言轻颌首道:“是有一些,上回在咸州多亏那颗千年莲丹,这才保住了明小侯爷的命。国公府也派了不少人下海去寻,可都没什么消息。我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一位东瀛的大夫,已经送去国公府了。回头我派人将你爹接到傅府,也替他看一看。”
顿了顿,他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膝盖,接着道:“至于执名,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浑身透着股子邪气,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说他是为了自己的娘能在赵家有个名分,这才对你爹下毒手,也未尝不是合理的借口。只是……留他在赵府,我到底是放不下心的。这几日便找个由头,将他们母子送回江北城,你看如何?”
“那自然好。”赵汐朝点头,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但你也别伤了执名。他跟他的母亲怎么说也救了我爹一命,将他们送走便可,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想跟执名有任何瓜葛了。”
“好。”
正巧马车停了下来,赵汐朝这才下了马车同傅言分开,凤尾扶着她的胳膊,往府里去,一路上忿忿不平,总觉得安平县主盛气凌人,实在是野蛮了些。
赵汐朝见她气得比自己还狠,索性就安抚了几句,这才想起要去给娘请安,遂调头往上房去。哪知走到半路,正巧同执名碰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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