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允嗤之以鼻:“我需要仗着人多势众?对付你们几个,我一个人足矣。”
花月容立刻抓住他的话头道:“若是你一个人打不赢我们呢?”
段允道:“那我就放你们走。”
花月容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抱拳道,“那就请段公子指教了。”
段允一愕,随即失笑:“月容,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花月容恼了,一声不吭,直接一掌向段允劈去。段允身形一晃,轻轻巧巧让开她的掌势,也不还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花月容。花月容咬了咬牙,又是连续几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捞不着,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朱弦在一旁观看,若有所思:这两个人看着针锋相对,打斗起来的身法却是一模一样,显然系出同门。只不知为什么会闹到如今这样。
段允面上的神色却柔和了下来,低声问道:“你还要打吗?”
花月容咬牙:“还没见真章,自然是要打的。”一脚飞踢过来。这一次,段允却来不及闪避了,索性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拽。花月容顿时立足不稳,娇小的身躯落入他的怀中。
段允另一手圈过来,虚虚扶住她的纤腰,柔声又问了一遍:“还要打吗?”
花月容猛地甩开他,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恶狠狠地瞪向他。
段允的心情显然愉快起来,唇边现出一丝笑意,对郑时抱了抱拳道:“郑先生,你们既无人可胜过我,那便乖乖跟我走吧。”
郑时没有说话。
段允对手下使了个手势,架着郑时脖子的刀顿时一紧,持刀之人冷笑道:“郑神医,请吧。”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众人齐齐看向发声之人。
朱弦将手中烤好的兔子顺手往郑时手中一塞,笑道:“麻烦你老先帮忙拿着。”随即笑嘻嘻地抬头看向段允问道,“只要有人能打赢你你就放了郑先生吗?”
段允道:“正是。不过,”他不屑地瞥了刀下的两人一眼,轻慢地道,“月容已经败了,是郑先生亲自下场和我切磋还是这位捧药箱的小哥要来试试?”
朱弦道:“你还漏了一个人。”
“谁?”段允惊讶,随即在朱弦的笑容中惊疑不定地看向她,“你?”
朱弦道:“正是。”
四周静默了一瞬,随即一阵哄笑声爆发出来,先前强逼她烤兔子的魁梧护院大笑道:“三尺童子,也敢来挑战我家公子?”
朱弦并不理他,只看着段允问:“怎么,你不敢?”
段允哪能将她放在眼里,摇了摇头道:“小儿,刀剑无眼,休得胡闹。”
朱弦扬眉,毫不客气地道:“段公子不肯和我比试,是主动认输了吗?既如此,请放了郑先生与药童。”
段允:“……”蓦地意识到眼前的小小孩童是认真的,神情慎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鱼郎:啊啊啊,念念又要惹事了,好激动!我家念念果然棒棒哒,萌萌哒~
某纪:( ﹁ ﹁ ) ~→鱼郎,你的三观呢,被汪星人吃了吗?
朱弦(微笑):我明明是在见义勇为,请不要太崇拜我,谢谢!
花月容&段允(鄙视):说得你好像没有私心似的。
感谢小天使“未亡人”,“胖葫芦”灌溉营养液,(づ ̄ 3 ̄)づ
第72章 结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朱弦往火堆中加了几根柴火, 红色的火苗瞬间大盛,将整个破庙都照得红彤彤的。
段允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一股怒气骤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向他挑衅!但他向来自视甚高, 怎肯自降身份与一个孩童比试?按了按剑, 忍下怒气, 冷冷警告道:“小儿,休要找死。”
朱弦还没来得及回答,花月容在一边小声嘀咕道:“究竟是谁找死还不一定呢。”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孩子挑战段允委实不可思议,但只要这孩子不是傻的, 看过她和段允的打斗还敢为郑时出头,显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她自己是拿段允没办法了, 但有人能帮她对付段允,她自然乐见其成。
段允的脸顿时黑了,咬牙道:“花、月、容!”
花月容笑眯眯地应了声,梨涡浅浅, 还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段公子,心浮气躁,乃打斗之大忌。”声音又娇又糯,尾音拖得长长的,听得段允越发心浮气躁了, 手蓦地按上了剑柄。
“公子!”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止住了他的动作,“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一小儿而已, 何必公子出手,属下足矣。”却是先前打猎的魁梧护院。
段允冷静了几分:若他真和一个孩子动了手,赢了固然没什么光彩,输了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尤其还在这个叫他牙痒痒的花月容面前。而这孩子居然胆敢挑战他,定有几分手段。叫手下出手也好,这个张大元是他手底下几个护卫中武艺最高强的,正好试试对方深浅。
主意打定,他点了点头,放下按着剑柄的手道:“也好,张大元,你代我来和他比试。”
花月容笑眯眯地夸道:“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先让手下上,手下输了再换人,都不行了你再上,拖也能把人家拖死。只是,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孩子,段允,你的卑鄙无耻果然更上一层楼了。”她大大的杏仁眼眨巴着,一副惊叹的模样。
朱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想抱着花月容香一口,瞧这挤兑人的本事,带着她去吵架,必定所向披靡。
段允简直想吐血了,斩钉截铁地道:“张大元便代表了我,若他输了,就算我输,一战定胜负。”
花月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置可否。
朱弦开口道:“此话当真?”
段允道:“那是自然,我们难道还能欺你一个三尺童子不成?”
朱弦看了张大元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好欺负你们,他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还是换个人吧。”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张大元简直被她气乐了:“小儿,嘴上功夫好可是没用的。”随手将刀插回刀鞘道,“我就徒手陪你玩玩吧。”
朱弦问:“你们真不换人?”
张大元道:“不换!”
朱弦又问:“你输了也就算这位段公子输了,会放郑老先生他们走?”
张大元道:“我家公子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朱弦笑了:“既如此,一言为定。”站起身,走到张大元面前,抱拳道,“请。”
殊不知她一把童音,小小的个子,细皮嫩肉的,做出这样的动作分外喜感。
张大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以为意地道:“呆会儿被打疼了可别哭。”
朱弦也不理他的话,抱元守一,摆出准备出招的姿势。
张大元见她脚步松散,门户大开,心中轻视之念更甚,也不多话,一拳虎虎生风地击出道:“小儿接招!”
朱弦内息运转全身,待到拳风扑面,脚步轻盈,滴溜溜一转,已转到了张大元的背后,张大元的一拳自然落了空,差点打到同伴身上。幸亏他及时收住,一个转身,猛地向朱弦扑来。
朱弦挑了挑眉,又是滴溜溜一转,再次绕到了张大元的身后,在他背后顺势一推。
这一次,张大元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本就在向前冲去,被这一推,再刹不住车,跌跌撞撞向前冲出去七八步,兀自稳不住身形,两手落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他反应也算快,手刚触地,立刻用力一撑,弹跳起来,恶狠狠地再次向朱弦袭来。
朱弦故技重施,这一回却是绕到他侧面,伸出一条腿轻轻一绊。张大元顿时失了平衡,这一摔结结实实,直接砸到了地面上。他还要跳起,朱弦伸出一只脚直接踩在他颈背处大椎穴上。
脑海中,鱼郎发出惊叹声:“念念,你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朱弦浅笑:“招沉力猛,不知变通又有何用?只要抓住破绽,一击必中。”既是对鱼郎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她这一绕一推,看着平平无奇,难就难在“时机”二字,对方的破绽一闪而过,能够抓住这一刻反击,这就需要精准的眼光、敏捷的反应以及多年打斗的经验。
脑海中,鱼郎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张大元却没有这个闲心细思她的话,挣扎着要起身。朱弦用力踩下,足尖发力。
张大元只觉被她踩住之处又疼又痒,一股奇怪的力道压迫着,感觉可怕之极,不由魂飞魄散,失声叫道:“小哥饶命!”
朱弦微笑:“你可认输吗?”
认输?张大元一口气憋在心口:这算哪门子的比试!两人连一次正面交手都没有,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关键是,他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实在憋屈!
朱弦见他脸涨得通红,却不开口,就不问他了,看向段允笑的得意:“段公子,算我赢了吗?”
段允眉头紧锁,捏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有些发白。他也根本没看明白张大元怎么输的,只看到他的这个手下扑过来扑过去,最后把自己扑到了地上,输得委实莫名其妙。
花月容在一旁冷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怎么,段大公子竟要反悔不成?”
谁说他要反悔,他只是想不通罢了。段允剑眉拧得更深,说了声:“罢了,愿赌服输,我们认输。”挥了挥手。郑时与药童脖子上的钢刀顿时撤去。
朱弦收回脚,张大元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望向她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恨恨道:“我不服,这小子使诈!我们再比过。”
朱弦还未开口答他,花月容在一边凉凉地道:“好个愿赌服输,原来竟是这么个愿赌服输法,输了就不算,再打一场,怎么着总会赢一场的吧。”
张大元被她说得脸皮紫胀,欲要争辩,段允开口打断了他:“好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透骨的凉意,身子绷得紧紧的,冷冷道,“输了就是输了,不必多说,我们走。”
一群人很快收拾好,呼喇喇走到庙门口,朱弦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的兔子和野鸡不要了吗?”
段允头也不回地道:“就算是这场比试的彩头好了。”一群人很快走得干干净净。
庙中只剩下郑时主仆和花月容、朱弦。花月容见人走了,笑眯眯地对朱弦竖起了大拇指:“小弟弟,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深藏不露嘛。”
朱弦也笑眯眯的:“小姐姐你也不错,若不是你,那位段公子没那么容易换一个人和我打。”若没有花月容伶牙俐齿的挤兑,段允亲自出手,她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花月容眨了眨眼:“段允这个人性子骄傲脾气又坏,讨厌得紧,但至少有一点好处,说话还是算话的。”
朱弦笑了笑没有接口,她当然看得出段允和花月容之间绝对有故事。现在她倒是有几分相信谢冕和花月容之间只是障眼法了,花月容一看就是个性子厉害的,若真和谢冕情投意合,怎么可能容他妻妾成群。
她扭过头,看向拿着烤兔的郑时道:“郑先生,现在这只烤兔子是我的了。”
郑时下意识地把手往回一收:“分我半只,我此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已经到他手上了,还想他还回去?
朱弦问:“看病一次加答应一个要求?”
郑时道:“是。”
朱弦这次没有迟疑,直接道:“成交!”刚刚她问张大元借的匕首还在手上,她顺手递给郑时道,“分割兔肉的事就麻烦你老人家了。”
郑时:“……”这孩子支使他支使得倒顺手。但吃人嘴短,他只得认命地接过匕首分割兔肉。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刚刚她救下他的事。于郑时来说,大恩不言谢,说不如做。于朱弦来说,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以郑时的人品,绝不会忘恩负义。
朱弦从火堆底下松软的泥土中将先前裹了泥巴放进去的野鸡取了出来,敲开外面那层烤得又干又脆的泥土,顿时,一股鸡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郑时的眼睛都要直了,望着香气四溢的野鸡,厚着脸皮道:“小友,这鸡……”
“这鸡看上去不错,给了我吧。”庙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哈哈笑着走了进来。
来人一头华发,长髯及胸,却是脸色红润,面如童子,肉嘟嘟的十分富态,个子不高不矮,容貌不俊不丑,绸衣乌靴,大踏步地走进来,连脚下的灰尘都未能留下他一点印子。
朱弦瞳孔微缩:她早就怀疑有人藏在附近,只是呼吸声过于轻微,她不敢下判断。如今来人现身,光这一手轻身功夫,武艺之强,身手之高,绝非段允那帮人可比。
这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
郑时却仿佛认得来人,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胖老头一手拂着长髯,哼了一声:“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郑时警惕地道:“这鸡我先要了。”
胖老头嗤之以鼻:“人家可没有答应。再说,你有了半只兔子还不够吗?小心吃撑了。”
郑时也哼了一声:“姓杜的,你不是病了吗,病人吃什么鸡?小心虚不受补。”
朱弦心中一动:姓杜,病人,莫非这胖老头竟是刚刚众人口中的杜震寰?扬言说只要能请到郑时帮他看病就收弟子的杜震寰?如果真是他……她心头怦怦跳了起来:这正是改变鱼郎处境的机会。
天地君亲师,师徒关系不比其他,有时甚至亲如父子,鱼郎在家孤立无援,要是能得这样一个师父,不管是谢渊还是谢晟,想必都得忌惮上几分。这样,她就算不在鱼郎身边,鱼郎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第73章 撷香
破庙中,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儿争执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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