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若沒有心存其它,何以会到这边关苦寒之地?”
答非所问,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犀利,楚雅儿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看问題的角度,也变得异常的刁钻,且冷漠。
黑衣人张了张嘴,哭笑不得。
这小妞,也太有个性特点了啊,我好歹刚刚才救了你一命啊喂!
“在下离落!”
迅速果断报上自己的名号,离落抹一把冷汗,有种心颤的感觉,他要再不报号,沒准下一句,就可以直接把他当刺客拿了。
而那样的结果,也实在太丢人了些。
离落很诚恳,眉眼也很俊朗,是一种光风霁月的美,又显慵懒,似猎豹一般优雅,又隐而不露,“我來自大漠深处的千秋部落,花千叶是我们的部落族长,这一次出來,便是听说楚姑娘亲到大漠來寻人,所以特派离落出來相迎。”
友好的大手伸过去,手指修长,骨节优美,整个人干净利索,身上充满着淡淡的木兰清香……遗世而独立,如墨莲绽放,徐徐盛开,又如同慵懒迷离的狐,微微挑起的眼底,闪着高深莫测的幽光。
他的美,含蓄而内敛,却锋芒微显,极是桀骜,木兰香轻扬,濯濯而妖……楚雅儿凝视片刻,忽而一笑,“原來离落公子,幸会。”
软软的小手伸出去,与他轻轻一握,离落眸光一亮,小手已然抽离,心中顿时泛上一抹怪异之感,还未來得及梳理,南明玄抚着胸口,轻咳一声,楚雅儿转过去看,眉眼顿寒,心头煞气再涌,手指都在颤着。
“放松。”
离落忽尔上前,衣袖挥过,清香自來,楚雅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狂燥,侧目看他,总觉得此人太过神秘,想不通他为何身上带香,又偏能克制她的毒?
一时便有些走神,离落莞尔,指节在她额上一弹:“看傻了么?”
亲昵的语气,亲昵的态度,似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忽然就來到身边,楚雅儿顿时就蹙眉,离落眼底笑意吟吟,似怜惜,又似欣赏……这之前,难道他们真的见过吗?
心中有事,她往后退了一步,与这來路不明的离落,拉开了一定距离。
南明玄眸光掀了掀,想要上前,又顾虑些什么,脚步抬起,又退了回去,紧抿的薄唇,压抑着冲动,他视线看向白景霖,后者看都不看他,却是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向着离落道,“离公子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此番救命之恩,本帅铭记于心!來人,还不请离公子下去稍作歇息?”
立时,便有人上前,作势欲请,离落笑了一笑,扬声道,“慢着!”
白景霖一挑,“离公子还有话说?”
语气甚是不佳啊!
连带着那态度,都带了一丝微微的不耐,明显是不太欢迎他。哪怕他刚刚出手,救了雅儿不假,但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会有天生的第六感。
离落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白景霖莫名警惕,离落顿时摇头。
他眉目如画,笑意清越,看过他,直接落向了楚雅儿,光风霁月的明眸向着她微一颔首,“雅儿,到底这份恩,是你受,还是他受?”
指尖倏然指出,转向白景霖,楚雅儿默然不语,半晌,弯了唇角,懒懒道,“是我受,还是他受,有区别么?”
“有!当然有!你若受,便是本公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他若受,付出的代价,将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沉重。”
光风霁月离公子,这一刻,笑意仍旧清越,眸光却渐显凌厉,他救人,也并不是无有所图,他图的是大周圣女,可若是这个结果,不如他所意,那么,他便退而求其次,再图个大周天下,也未可知。
“唔!?离公子之意,这是在威胁我么?”
楚雅儿双眉一飞,不怒反笑。
花千叶手下的人,也果然都不同凡响,做任何事,都有退路,也早有算计。
个个都如他一般的精明,风雅儒意,不似世间之人,偏又生在这浊世,却无论是修养还是气度,都给人一种非常超脱俗世的感觉。
之前的青女是这样,性情虽冷,但美好纯洁,不接地气,如令的离落也一样,黑衣邪魅,偏又笑容干净,不接地气的强大与神秘。
哪怕他这一句话,都算是要挟了,也仍旧让人觉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暖。
原來,在她楚雅儿的身上,竟还有这许多人愿意为她费着心思,她真是何德何能?
眸光落在离落身上,又轻轻一闪,想到他之前说,花千叶因为事务繁忙才脱不开身,可到底是受了伤,还是真忙得厉害?
特意派他出來相迎……这意思是说,花千叶虽然身处大漠,但对于外间局势把握得一清二楚吗?
楚雅儿揉了揉眉心,觉得很累。脑子里一团一团的乱麻滚过,丝丝绕绕的痛。
蛊虫的再次发威,來势汹汹,便是离落的木兰清香,都有压不住的趋势。
离落踏前一步,轻叹一声,“雅儿,你这又何必?”
探手点了她的眉心,眸底一抹黯然掠过,瞬间又变得清亮,楚雅儿一念起,脱口而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沒有。”
离落矢口否认,相当干脆,“在下一直久居大漠,从未踏足中原,雅儿又是从何处见过?”
细细看她,眉心黑气隐约浮动,似是非常焦燥不安,却被他身上的木兰清香压制,便更显凶恶,隐隐有向下蔓延之像。
脸色顿时一沉,低声促道,“先别说话!”
一支银针在手,飞速扎了进去,黑气顿时尖叫,凄厉声声,狠狠扭曲,似是毒蛇的七寸被一针钉住,拼命挣扎着想要逃,可离落既然出手,又哪里肯容它逃过?
雅儿闷哼,张嘴一口乌血喷出,和着星星点点的黑线,迎风而落,瞬间,地下草黄,转眼又黑,剧烈的毒性可见一斑。
但这还嫌不够,她一口黑血吐出,额间迅速暴起,蛊虫也知穷途末路,这是眼见得沒了活路,要打算拼死一搏吗?
离落眉眼一厉,顿时喝道,“南明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施救
胸口还扎着匕首,一直未曾取下,这会一听喊他,南明玄飞一般扑过身來,离落骂一声“蠢货”,抖手将那匕首取下,南明玄身子一颤,鲜血跟着再次涌出。
这一刀虽然扎得不深,但仍旧伤极皮肉,出血是肯定的。
离落看也不看,只是沉着脸,抿紧着唇,手指飞速在他胸前的伤口上抹一把血,点到楚雅儿额头,又手起刀落,划在女人眉心,白景霖大吃一惊,“喂,你干什么!她身子弱,不能再放血的!”
扑上前,一把抓住那刀柄,急急阻止。
他想起上次,自己就是愣头愣脑的硬生生给放了一把血,结果却差点放出人命來,现在,这又拿匕首,这是在做死么?
“想要救她,就闪一边去!”
离落不为所动,他双眸一寒,肃杀的看向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人,这关键时刻哪里容得他上前搅局?
反手一掌拍过去,将白景霖打开,干脆利索那一刀,便将中蛊的女人眉心划开,三宝一声惊叫,也要跟着扑上前阻止,却乍见那一股黑血忽然涌出,又凝而不落,颤巍巍横在那划开的眉心正中,似乎正在犹豫着什么,试探着什么,顿时便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离落手一摆,三宝回神,将惊叫咽下。白景霖爬起身子,呆呆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南明玄手捂着胸口,双眼死死盯住,紧紧憋在嗓子里的那一口气,怎么都不敢呼出。
如此诡异,又前所未來的救治手法,便是红艳说过的引蛊与换血么?
他的血,抹在她的额头,引得那受伤的蛊虫颤颤发抖,闻着鲜血的味道,它多想冲出來欢呼声叫,可恨背上一根银针扎得它动弹不得。
线型的身体扭动,看起來极是凶残,狞狰,而它每一次的动作,都引得楚雅儿脸色扭曲,红芒隐现。
众人那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半点不敢动弹了。
离落冷静的看着那蛊虫,直等着那一团黑气都收入身体,欲罢不能的想要挣扎而出时,他突一声喝,“就是现在!”
手法极快的挑过去,一点,又一勾,扎在七寸的银针,飞一般取出,便见一条黑线倏然飞出,向着南明玄胸口猛冲,离落眼疾手快,刚刚取下的银针,又顺势刺了过去,白景霖也跟着速度极快的弹出一缕劲风。
“当”的一声轻响,不知哪里又飞來一支银簪,两者相碰,银针扎着那蛊虫便落到地上,银簪颤颤,也跟着落下,那虫体却是仍旧挣扎着想要脱出禁锢。
原本黑线一般的身体,经过数次扭动,竟是渐渐缩短,变得金色透亮,看起來非常好看的样子,像一种虫子,叫做金龟子,如果它背上沒有那根银针的话,这会说不定早就飞起來了。
危险暂时解除,三宝摸着脑袋蹲过去,嘴里啧啧有声,这是多么可爱的一种虫子,怎么可能会如此恶毒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不敢相信!
离落头也不回,沉声道,“快,烧了它!”
蛊虫离体,虽然已对寄主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不保证它不会去重新寻找别的宿体。
这东西,最是恶毒,也最是神秘,除非火烧不能杀死,斩草要除根,否则,它已经是见惯了人血,真要再跑了,还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
他一语出,三宝立时回神,也早有人去拿了个空的酒葫芦出來,倒空了酒,将那虫子葫芦嘴朝下的装了进去,白景霖一口气松出來,抹了把汗,交待三宝,“去吧!一定要烧得干干净净!”
这一次,还多亏了三宝,若不是她手里的银簪打出,那虫子真要重新进了南明玄的体内,他便是死十回,也抵不了太子殿下这条命。
蛊虫一除,楚雅儿也跟着昏了过去,离落双手捞住,正要抱起,南明玄已经抢过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满满的幸福在他的心头。
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现在,终于又稳稳的抱在了他的怀里。
“离公子,这样……她真的沒事了吗?”
他颤着声音问,这次是真将离落当成了救命恩人來看待。
离落摇头,“只是蛊虫已除,但还有余毒未清,想要彻底清除,还得再想办法。”
蛊虫,只是她身体虚弱的原因之一,她原先便体内积毒,导致宫内寒症,如不能清除,这辈子,都休想再做母亲。
……
与此同时,大漠腹地的洞穴地下,一身黑衣的男人,却骤然一口鲜血喷出,狠狠一声怒:“该死的,这到底是谁?竟敢破了本座的绝情蛊?”
一拳砸在地上,脸色阴骛,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狠戾。
熊瞎子等人吓得够呛,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只有与他一起到來的仙女,声音温柔的轻道,“王爷,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毒,有种便有解……王爷稍安勿燥,别气坏了身子。”
手中雪白的绢帕,一点一点擦过他唇间的血,子蛊离体,母蛊便慌乱不安,这对于他,也是一种伤害。
只是可惜,这一次煞费心机布下的局,怎么可能会解掉呢?
南明澈眼底一寒,猛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冷绝的道,“璎络,你说,他南明玄到底哪儿來的通天本事,竟有办法破了本座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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