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弯腰退下去,紫婵也识趣地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奴婢去催膳。”
俩丫环都退下去了,骆显终于上前,独享眼前这人。
“这是在做什么?秀鸳鸯?”骆显拿起她的绣棚,仔细看了看,“不像。”
舒慈揉了揉肩膀:“看来我真不是那块料。”
“怎么,终于想着给朕绣东西了?”他挑眉一笑,稍显得意。
舒慈回视:“给你绣就不费这功夫了。”
骆显伸手掐她的腰:“不是朕还有谁?”
舒慈拍了拍肚子:“这个小家伙。太后今日送来了一件百家衣,说是要我来缝上这最后几针,可我仔细看了看,之前的绣娘们都缝制得太好,我实在不敢毁了她们的杰作。”
骆显看到了一边明黄色的布料,提起来一看,果然是一件小衣裳,用料不用说了,最好的锦缎,针脚细密,做工严整,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再拿起舒慈的“鸳鸯”看,果然,高下立见。
“多练练吧。”即使是骆显,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夸她绣得不错。
舒慈皱眉,拿过绣棚,一针戳了上去:“我就不是……啊!”
她轻声叫了一声,低头一看,针眼儿戳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去,而且看起来并不浅。
“这劳什子玩意儿,别做了!”骆显扔开小衣裳和绣棚,把她的手指举起来一看,针已经刺入她的指尖,血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外滚。
舒慈闭着眼不敢看,大叫:“你快帮我□□啊!”
“别动。”骆显按住她的手,捏住针,手脚麻利地拔了出来,而后弯腰把她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紫鹃端茶上来,一看这副情形赶紧找药找绷带。
“腥吗?”舒慈问他。
骆显点头,拿出她的手指,往旁边的痰盂吐了一口血水:“笨手笨脚的,你确实不是做这些的料。”
“哼!”
紫鹃把药找来,骆显给舒慈的手指尖倒上药粉,疼得她一个劲儿往后缩。
“行了行了。”
骆显把绷带剪开成一个小长条,缠在她的手指上,说:“别沾到水。”
舒慈动了动被绑住的手指,觉得他有些夸张,不过就是被针戳了一下,至于吗?
可刚刚又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她似乎选择性忘记了。
“那这个怎么办?”舒慈指了指一边的百家衣。
“随便让她们缝缝就得。”骆显不在意的说。
舒慈瞥他:“说是要母亲亲手缝,这样孩子才能平平安安。”
“迷信。“他嗤笑一声。
舒慈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了一条好计策。她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道:“你是小豆芽的亲爹,你来缝应该也行吧?”
骆显偏头看她,退了一步:“你再说一遍?”
舒慈低头,抚着肚子,轻叹:“哎,小豆芽,你还是别出来了,你爹根本就不疼你……”
“你胡说些什么!”骆显皱眉。
“他连百家衣都不愿给你准备,他算得上是好爹爹吗?”
骆显:“……”
舒慈瞟他,见他脸黑如锅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怎么办?”她撅着嘴,故作委屈的说道。
骆显似乎有所松动,他低头看她怀里的衣裳。
舒慈把衣裳扔到他的怀里:“小豆芽我来生,衣裳你来缝,很公平。”
骆显:“……”
“干不干一句话!”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半晌,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准让第三个人知晓。”
舒慈愣了片刻,而后弯腰倒在他的怀里,肩膀耸动,然后是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哈哈哈——”
他居然当真了,居然还同意了!舒慈笑出了眼泪,伏在他的身上,颤抖不已。
骆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娘亲,你这样利用我,不好。
舒慈:乖,以后利用你的机会还很多哦。
太子:哦……
第69章 驭夫之术
虽然过程千辛万苦, 但最后舒慈还是把那缺的几针给缝上了,并且从外表上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只是禁不起内行人的细看。
对于自己被捉弄一事, 骆显十分大度,挥挥手就过去了, 并不与计较。
舒慈却不信他有如此胸怀, 逼问他:“你肯定存着什么后招呢,快说!”
“朕怎么会?”他讶异的看着她。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看你脸上的笑多诡异?说,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舒慈眯眼。
前朝削藩之事已经提上议程, 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而后宫安稳, 他每天和她腻在一起等着孩子出生,正是家国都很平顺的时候,他自然是一派春风的模样, 并不见往日的杀伐之气。
他微微一笑:“朕真心的。”
舒慈只觉得毛骨悚然,假话, 一定是假话。
这边,两人浓情蜜意,相处得渐入佳境, 而钟粹宫里的贤妃却对于珍嫔过世的消息难以置信。
“病死的?”
“是,说是得了急症,药石无效,三天就去了。”
贤妃愣愣地坐在榻上, 喃喃道:“难道是被皇上发现了?”
“娘娘?”
“你去打听一下,前皇后那边如何了,有没有什么动静。”贤妃皱眉催促道。
“娘娘是怀疑……您嘱咐珍嫔带给纪贵妃的话被皇上知晓了?”贤妃的贴身宫女秋兰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皇上并非是那等容易糊弄之人,稍有蛛丝马迹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怀疑,珍嫔看着又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南巡途中多次接触的机会,被皇上套出话来也是可能的。”贤妃皱眉,“否则一个受宠的嫔妃就这样殁了,怎么不见皇上半点儿伤心?回京已经这么多天了,连给珍嫔加谥号的事都没有提……实在是不合常理。”
“奴婢这就去冷宫打前皇后那边的情况。”秋兰道。
“去吧,谨慎点儿。”
“奴婢明白。”
延禧宫,纪贵妃好生打扮了一番,正欲往乾清宫送吃食去,却收到了宫外家里传来的消息。
“这是什么?”纪贵妃撕开火漆封号的信封,“有什么急事是需要本宫现在就知晓的吗?”
“少爷嘱咐奴婢,娘娘最好是现在就看。”贴身宫女春水说道。
纪贵妃拿出信纸,抖了抖,理平顺后读了起来。
春水立在一边,见纪贵妃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轻声道:“娘娘,出了什么事儿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的,不可能的……”纪贵妃抓紧信纸,努力地去辨认里面的话语。等发现并不是自己看错后,双目失神,一副恍惚的模样。
眼瞧着就要倒下了,春水赶紧上前搀扶她:“娘娘……”
“皇上在南巡的时候有女人了……”信纸从纪贵妃手中滑落,她跌坐在榻上,刚刚抹好的胭脂都遮不住她一脸的苍白黯淡。
春水抬头,错愕:“什么女人?”
“不仅有女人了,还怀孕了。”纪贵妃捡起信纸,指着上面的字迹给春水瞧,“看,这上面写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娘娘。”眼看着纪贵妃有癫狂的前兆,春水赶紧安抚她,“总要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后宫的娘娘就是新纳入的宫人,您……哎,皇上子嗣单薄,您也得理解他啊。”
“本宫理解他,那谁来理解本宫!”纪贵妃挥手,一把拂开春水的胳膊,她站了起来,龇目欲裂,“本宫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流掉了,本宫又做错了什么!”
春水还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她,不禁有些害怕,愣在了当场。
“本宫的孩子才多小啊,就这样没了……”纪贵妃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抱孩子的动作,手指颤抖,“这么小,还没有本宫的胳膊长。太医说他是个男孩儿,要是长大以后一定聪明可爱,能为他父皇分忧……”
“娘娘……”
“一个外面下贱的女人都能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纪贵妃松开手,双目喷火,转头看春水,“为什么我不行!”
春水无言,只得泪流。
纪贵妃看着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抬手摸自己的脸,干干的。是啊,她的眼泪早就随孩子离开的那天就流干了,哪里还有呢?
“春水。”
“奴婢在。”
“本宫……”纪贵妃闭了闭眼,“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的,娘娘,您善良端庄,还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又皆是上乘,您是京城第一才女啊。”春水赶紧安慰她。
“这些,有用吗?”纪贵妃苦笑一声,“想要吸引一个男人,这些根本无用。”出嫁前或许有用,才名远播,让提亲的男子都踏破了纪府的门槛,可嫁人了之后,有几个女子还会和自己的夫君作诗作画吗?
春水默然,这些……她不懂。
“说起来,本宫现在倒佩服起她来了。”纪贵妃仰头。
春水知道她说的是谁,在自家小姐的口中,那个人的名字出现了很多次。
“咱们明天去拜访她吧,在宫里这么久,本宫也从来没有去会会她。”纪贵妃说道。
“奴婢去准备。”
“带上本宫制的新香。”纪贵妃嘱咐道。
“是。”
***
第二日,纪贵妃带着礼物来拜见贵太妃娘娘。
“无缘无故的,她来踏这西宫的门槛作甚?”舒慈惊讶。
紫婵道:“奴婢也不知,您见不见给个准话,这人马上就到宫门口了。”
舒慈低头看自己的孕肚,想了想,道:“你先周旋一下,紫鹃,伺候本宫到床上去。”
“您可千万别露馅儿。”紫婵笑着说道。
舒慈往寝殿走去,道:“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的吧!”
“是!”
纪贵妃到了西宫,见里面花开满园,忍不住惊奇:“这都入秋了,还有这么多花儿开着呢?”
紫婵迎了上来,笑着福了福身:“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请起。”纪贵妃抬手,笑着说道,“这西宫里的气象跟外面的都不太一致,让本宫好生向往。”
紫婵笑着说:“咱们娘娘前几日染了风寒,现下身子有些不爽利,多谢贵妃娘娘探望。”
“贵太妃娘娘生病了?”纪贵妃惊讶的说道。
“娘娘只是身子乏软,现在正躺在床上呢,贵妃娘娘随奴婢这边来吧。”紫婵在前方引路,侧着身子回话。
“早知道娘娘生病了本宫就不来打搅了,这生病之人得静养才好。”纪贵妃蹙眉。
“谢贵妃娘娘体恤,不过病中之人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你这丫头倒是巧嘴。”纪贵妃笑着夸赞。
进了寝殿,纪贵妃稍稍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虽不如自己殿内奢华,但布局开阔,让人有种为之一亮的感受,角落里放着几盆兰花,正在吐蕊,给殿内增添了几抹颜色。
“臣妾给贵太妃娘娘请安。”走到床榻面前,见舒慈只着中衣半靠在床上,纪贵妃微微屈膝,拜了拜。
“贵妃不用多礼,本宫身子乏,就不起来了,你随便坐。”舒慈披散着头发,脸色带着一抹苍白。
“本就是臣妾叨扰了娘娘,若是知道娘娘身子不好,臣妾就改日再来了。”纪贵妃退后,坐在紫婵搬来的矮凳上,笑着说道,“娘娘可还好?”
“只是吹了些风有些头晕,并不碍事。”
“那就好。”纪贵妃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想来后宫的女人都极会演戏,品级越高越是如此罢。
“倒是本宫观贵妃眉间带着一抹郁色,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舒慈也懒得跟她打太极,无事不登三宝殿,纪贵妃来找她,自然是有事相求。
纪贵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妾脸薄,藏不住事儿,这就让娘娘给看出来了,真是没用。”
舒慈微微扯了扯嘴角:“本宫在这后宫里十一年了,贵妃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本宫倒是在很多人脸上见过了。”
纪贵妃有点儿后悔来这一趟,的确,舒慈可能会解答她的疑惑,但其中的过程……她有种被看穿了无处藏身的感觉。
“臣妾来……是想向贵太妃娘娘讨教一事。”
舒慈点头:“但说无妨。”
“如何……让自己的夫君重视自己呢?”
舒慈眨了眨眼,看着纪贵妃红透了的脸蛋儿,心里有些怄。她这是要教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嫔妾如何去讨好他?取得他的欢心?
而面前这位害羞得低下头的女人,她目前还不知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自己。
“为何会问本宫?”舒慈作疑惑状。
“娘娘当日宠冠六宫,何等风采,臣妾曾在闺中时就仰慕不已,今日特来讨教。”
看,野心暴露出来了吧。一个在闺阁中的女子,竟向往一个和众多女人争取夫君的女子?平常女子不应该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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