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暖满足地转过头来,见梁旭发呆,“唉”了一声。
少女脸上依旧涂了淡淡的膏子,呈现出蜜色,梁旭动了一下脖子,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没什么,那里一只鹰呢?”
苏暖转头,但见碧蓝长空,果有一个黑色的斑点,那是鹰么?
楼梯口有人上来,是长随。
“王爷!”
他恭敬侍立一旁。
梁旭一松,转眼望向苏暖:“走吧,他们到了。”
两人拾级而下。
203人外有人
楼下厢房里,已经是坐了4、5个人。见到怀王梁旭纷纷起立,抱拳躬身:“王爷!”
梁旭脸带微笑,矜持地向前迈步,抬着脖子,一拱手:“坐!”
众人等他落座,方才坐下。
有人瞧着他身后的苏暖,点头微笑,彼此之间眼神交流,不知如何称呼。
梁旭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只是径直走到中间的位子上,不客气地坐了。
有侍女捧上茶来,苏暖接过,瞥了一眼,是青茶。
汤色金黄,色泽绿润,闻之有香味。这时节喝此茶最是好,她轻抿一口,其味爽口回甘,口舌生津。
一抬头,见梁旭示意。
这才发现,一个蓝袍老者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一个玉雕,轻轻放在中间那张铺了雪白绒毯的大桌案上。
乳白色的玉雕,与雪白的羊毛毯浑然一体。
有二人便近前伸手拿了去瞧。看了一会,又放了回去。
之后,就是一片喝茶声,却是无人再去瞧。
苏暖诧异地望了一眼,这尊玉雕成色不错,是上好的白玉,已接近羊脂玉。
见几人不感兴趣,她也默不作声。
又有人拿出了一幅画,这是个约四十的男子,枣红脸,个子瘦高。
画面缓缓展开,这是一幅山水画。
画面简洁,中景是一片湖光,远景和近景是树和山石。
苏暖看了一会,缩回了头。书画,她并不是很精通,这幅画,她摸不准,故而只端了茶杯,不吭声,却是一双眼睛溜着其它几人。
却是见他们都欠了身子,望着那个汉子,说:“大林又得了好东西了?说说,给我们几个开开眼。”
被称为大林的汉子咳嗽了一下,眼里颇有几分自得,说:“这是我月前才得的,当时那人说是“张谷子”的晚年遗作。
他停了一停,满意地看到众人屏住呼吸,一圈眼睛盯着他,不,他手里的卷轴画。
“我这细细琢磨了不少时日,奈何没有找到近似的作品相比较。你们也晓得,这张谷子的作品本就传世极少,更何况这晚年的呢?我这,就把它带到这里来了,烦请各位给掌掌眼?”
他话虽如此说,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却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众人已是围了那画细细瞧了起来,都竭力地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瑕疵,好打一打这枣脸汉子的气焰。奈何,瞧了一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幅还真有可能是张谷子的关门作品。
苏暖自始至终坐在一旁,手里端了茶杯,耳朵、眼睛却是一直没有闲着。
听着那边传来的讨论声,她还是微微吃惊的。
慢慢地,她也踱了过去,站在一侧,仔细听着。
这些人言谈之中流露出的见解,有些很是耐人寻味,都是经验之谈。
她饶有兴味地听着,仔细地默记。这些经验、法子可是新奇,她以前从来不曾听过,却是新奇、实用得很。
书画这一块,苏暖涉猎并不是很广,所以,她虚心地听着,就像一块贪婪的土地,欢快地吸取着那滴落的,哪怕点滴的雨水,也够它湿润一阵子的。
梁旭一旁听得早就不耐,这样子的争论,他不止一次地听到,枯燥得很。
偏他又不能走。
他几番去瞧苏暖,却发现插不上嘴。苏暖早挤到那些人当中,听得津津有味,哪里还看得到他。
他微愣,瞧了瞧,往后找了张椅子,长脚一伸,舒服地靠了下去。
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扔一颗在嘴里嚼着,“嘎嘣嘎嘣”地,用力地嚼着。
几人热烈讨论了一番,一个矮个穿团花袍子的老者,伸手捞起了那幅画,指着说:“1500两,腾给我吧!”
苏暖一惊,抬头望去,见正是方才讲得最多,也是他最后定论这幅画确实是吴谷子晚年所作的那个人。
接下来,双方都爽快地很,一个快速卷画,一个立马掏银票,立时,钱货两讫。
苏暖傻了眼。
这才是做生意,这才是赚钱。
眨眼之间就出手了。
卖家开价开得狠,买家只要喜欢,不二价。
接下来,他自己也掏出了一个盒子,里头是一块玉碧。与常见的玉璧不同,它既不圆也不方,样子有点古怪。
整块玉璧狭长,明显肉大于好。
“肉倍好谓之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
此为玉璧没错。
又有人拿了起来,说了句:“这是玛瑙。”
几人在手中流动把玩,一时无人作声。
玉主人也不急,只是笑微微地瞧着一个瘦小的老者,此刻,他正摩挲着手中的玉璧,并未转交下一个。
间或又有人拿出了其它的东西,都是一件一件地拿。
每一样,都让人眼前一亮。
苏暖看着他们谈论一番,就买下了看中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千金。
特别是那个玛瑙玉璧,竟然卖出了2000的高价。
是一个青衣老者买下的。
苏暖看着眼皮子直跳。
她下意识地向梁旭看了一看,却见他只吃着瓜子。
桌子上还剩下那个最初拿出来的玉雕,孤零零地在那里,无人问津。
苏暖盯着那个玉雕愣神。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旭看了一眼苏暖,忽然出声:“这个玉雕本王要了。多少?”
说着伸出手去拿。
玉雕主人,蓝袍老者,伸出手:“1500。”
梁旭爽快地:“好!”
苏暖忙制止:“太贵。至多800。”
话音未落,就见众人以奇怪的目光齐齐望着她。特别是那个蓝袍老者瞧瞧梁旭,嘴巴张了一张,终究是没有出言。
梁旭咳嗽了一声:“好!”
说着伸手抓了过来,快速付了银票。
几人也相继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苏暖不解,偷偷拉过梁旭,指着他手上的玉雕,认真地:“这玉雕是真的贵了,它是白玉没错,但是白玉最好的价格也不过千。哪里值这许多银子?你看看......”
她有些焦急地翻转玉雕给梁旭瞧。
身后一声咳嗽,是方才那个拿画的老者。
他见两人回头,先向梁旭颌首示意,这才看着苏暖说:“小公子想必刚来,不知。这个品宝会入门价就是1000起。买卖随意,看中就买,但是不得砍价。”
苏暖一愣,见梁旭点头,不由红了脸蛋:“是如此么?倒是小子妄言了。”
老者微微笑着,忽然指着苏暖手中的玉雕说:“此玉虽说是普通的翡翠。可是,它却是由玉雕鼻祖韩成所雕。”
苏暖依言翻转,果然在童子下臂找到一个小小的印迹。
韩成,苏暖自是知晓。此人,听说几年才出一件作品,每一件都有去处。他一手玉雕技艺出神入化,却有怪癖,非合眼缘者不雕。这个眼缘既指人,也指玉。
因而他的作品大都流露各处,宗室贵族求而不得。
苏暖红了脸,是真的红了。
她诚心看着老者,深深地打了一个千:“小子见识浅薄,请老大人原谅。”
这件玉雕不但不贵,还赚了。
相信拿出去的话,这件东西会有多少人来争抢?
梁旭也是眼睛晶亮,他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门道。
204不卖
老者微笑摆手。
忽眼睛一亮,盯着苏暖手上的枷楠手串:“公子手上的沉香珠倒是别致,不知可否转让?”
苏暖一楞,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拱手,袖内的珠子便露了出来.
她摇头,客气地:“这是一个朋友所赠,却是不能卖。”
对方哦了一声,又说:“可否让在下瞧瞧?”
苏暖自是褪了下来,双手递了过去。
老者托在手心,很是仔细地翻看了一会,眼里是抑制不住的赞叹。
他依依不舍地递还给了苏暖,伸到半道,忽然盯着苏暖:“若是肯割爱,在下愿意出这个数。”
他伸开了手指。
苏暖心脏一跳。
一万两,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仔细打量眼前老者,见他着一素面茧绸衣,头上插一根青玉簪子。面容清痩,正双目炯炯地盯着她。
一万两银子买一串沉香手串。
苏暖有那一霎那的心动。
一万两,够她在上京较好的地段买下一座两进的院子,并且可以置办好不错的家具。
这样,就能提前搬出国公府,她可以和母亲她们住在里边,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
她的铺子,赚来的那些,自然是可以维持日常的开销。
苏暖的手一动,老者依旧笑眯眯地盯着她,不语。
苏暖看向手中的串珠,还是那般黑黝黝,鼻端隐有丝丝的香味传来。
眉目间忽然一省:不成。
这串珠子,自己自带上它以来,别的不说,这夜夜睡得香甜,再没有前世那些繁杂的事情入梦来。
而且,这半年来,这具身子都愈发强健了,身体也长了不少。
想到那日怀柔的话,她一凌,伸手套了回去:“抱歉,这个真不能卖。”说着,拉了一旁的梁旭转身就走。
身后,老者望着她低头急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民间传说,要积三辈子的阴德才能闻得奇楠香;要有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可得到奇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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