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起身,巧儿忙忙地拎了那架子上的灰鼠披风,给郝明秀披上,郝明秀转头,巧儿看到她脸上的一抹笑意。
昭华宫的小宫女跑进内室,说:“瑾贵人来了。”
两个正说话的女子一惊,对视一眼,迎了出去。
郝明秀看着匆忙出来的两个女子,年龄尚小,约16、7岁的样子。
打头的一个还带着婴儿肥,两人见了她,忙行礼。
一边偷偷打量:这就是瑾贵人么?
眼前这个女子形容清瘦,身形单薄,脸上泛着潮红,依稀可见昔日美貌。
两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素不出门的瑾贵人来此做什么?
几人进屋坐定,郝明秀看着两张鲜艳无比的脸,压下心中的酸水。
“听说妹妹住在这里,前一阵子身子不大利索,今日才得空过来。两位果然是花一样的人儿,我看着打心眼里喜欢。”
郝明秀人笑着说了一番话出来。
两人连称不敢。
见郝明秀说话亲切,笑容和熙,两人渐渐地就放下了戒心,相谈甚欢起来。
巧儿立在一边瞧着,掀了掀嘴角,主子这是又恢复了。
半个时辰后,王才人笑吟吟地送郝明秀到了宫门外:“姐姐慢走!”
郝燕明秀微笑告辞,巧儿手中托了一包燕盏,两人快步走了。
回到寝宫,郝明秀敛了袖子,对巧儿说:“快点拿过来。”
巧儿应了一声,端过木托盘,上头已是摆开两片燕盏。
一黄一白。
郝明秀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拈起左手边的燕盏,凑近细瞧:色泽细白,半透明。怎么看都是上好的燕盏。
而另一边,呈微黄,色泽不均匀,隐有小黑点。
她仔细回想以前在家里吃的,却是想不起来,大都是丫鬟们经手。不过大都是细白的。
“巧儿,去捎封信,叫郡王妃进宫一趟。”
巧儿咬了咬唇,点头。
她拿了银子,往外头去寻人,如今要捎信件,着实是难。
一层层地往外递出去,却不一定能行。
一个时辰后,巧儿又转了回来。
她立在郝明秀面前,不敢吭声。
郝明秀见了她的神情,脸色灰了下去:“那起子奴才不肯递送?你是死人呀?就不知道多给些银子?”
她气恨了一会,又忍不住埋怨起巧儿来。
巧儿低着头,轻声:“主子,我们的银子不多.......”
见郝明秀瞪她,她住了口。
郝明秀自诩从不管这些钱银之事,最听不得她用银钱去烦她。
可是,这没有银子,是寸步难行。之前刚进宫的时候,只要郝明秀说一声,那吃穿用度立时就到了她面前,还生怕她不喜欢。
如今,东西份例照样都有,但是却是时常短缺不说,而且许多要用好一些的,都是使了银子的。
像这个燕窝,要不是太后亲自吩咐的,恐怕连根燕毛都没有的。
郝明秀发了一会火,见巧儿低着头,只不吭声,也知道没有办法。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争一争。
方才去了那个王才人的宫里,见得几案上许多新鲜的瓜果,都是她这里没有的,可见是新送来的。
“算了,你去,把这两样都炖煮起来,我瞧一瞧。小心些,别炖过了。”
她吩咐巧儿,指了那托盘上的两样东西。
巧儿忙答应着去了。
一时,炖好端了上来。
分别盛在两个洁白的瓷碗里,摆在她的面前。
郝明秀盯着细细看了一会,不作声。
就那么看着。
巧儿屏息静气地立在一边。
她不知道小姐要作什么?
自听说了这个燕盏的事后。她折腾了几日了。
这回子,炖好了,又盯着看个不停。
她早看过了,炖好后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白糯。
只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她正想着。
郝明秀已经捻起一旁的瓷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勺子,送到嘴边细细地品尝.....
又在另一个碗了也依样舀了起来,慢慢放进嘴里,闭上了眼睛。
巧儿看着郝明秀,心下想着:“是不是差得太多?”
因为郝明秀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忙上前,拿了一个痰盂递了过去。
郝明秀却是转头,直接吐在了手心。
“巧儿,你来尝尝。”
她示意右边的那个瓷碗。
巧儿忙拿起勺子,抿了一口,说:“主子?”
郝明秀幽幽地:”再尝尝这一个。”
巧儿依言又舀了一勺子,慢慢放进嘴巴里,咂巴了下说:“差不多,嗯,好像这个味道要好点?”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郝明秀,生怕她生气:“主子恕罪,奴婢口舌笨拙,品不出燕窝的好坏,这金贵的东西,奴婢实在是.....”
”你也这样觉得?这就是了。”
郝明秀眯着眼睛,指着右边那个瓷碗说:“这个燕窝实在鲜得多,里头定是泡了什么东西。”
见巧儿不解,她也不解释,双手一推:“巧儿,我们翻身的日子要来了。”
巧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主子,讷讷地:“主子,小姐,奴婢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把这两样东西都收好了,咱们即刻去见皇上。”
啊?
巧儿更加头痛了。
梁弘,更加难见。可是见自家主子那发光的脸,她又不敢说什么。
只得硬着头皮,跑去明华殿那里打听梁弘的去处,确是被人一口回了,说是不在,有什么紧要事,留下口信,会传达。
巧儿只得说了,郝明秀有要事禀告皇上。然后就眼巴巴地瞧着那个一脸了然看着她的小太监。
小太监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就看着她。
巧儿只得回身,一步一会头地走了。
她不敢就这样回去,想了想,就等在那边通道上,候着梁弘。
384燕窝好吃么
一直等到太傍黑,也不见梁弘的銮驾。
原来是梁弘去了新近的王才人那里去了。
这段时日,他有空就往这些新近的妃子这边跑。
他脸上发光,眸子晶亮,整个人似乎充满了精气神。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他看着面前娇艳的王才人,想着这样年轻的身体,必定是好的,一块好地,他这么辛勤耕耘,必定会有收获的。
就像那个郝明秀,想到郝明秀,他更加卖力......
他从昭华宫出来,对候在外面的万德胜说:“她怎么样了?”
万德胜轻声回答:“都说了,奴婢说了,想要活命,就老实点。”
梁弘点头。
万德胜从一个小太监手中要了一个灯笼过来,亲自提着,两人顺着廊子往那边去了。
老远,巧儿看见梁弘往另一面去了,急急跑了过去,却是一眨眼不见了。
她只得怏怏地往回走。
黑沉沉的屋子一角。
林月英满目惊慌,缩成一团。
门口脚步声传来,停在门外,接着厚厚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人提着灯笼进来,昏黄的灯笼,一个人缓缓进来,看不清面容,一身明黄的衣袍却是在灯笼的照耀下亮得刺眼。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口,声音清冷:“朕在问你一遍,还有谁知晓此事?”
林月英惊慌摇头,万德胜一步上前,凑近了她的耳朵:“皇上是问你,你同谁说过这件事?”
林月英抬头,:“真的没有了。”
见梁弘看过来,心口一凌,忙说:“只有郑家少爷,他抓了我,不过,小的也没有说。”
她摇头。
“真的么?没有骗人?”
梁弘的声音再度响起,轻柔,温和,林月英不自觉地点头。
眼前一暗,粱弘走过来,在她面前顿下,万德胜提炼一旁的灯笼过来,照着林月英的脸,也照见了梁弘落下的衣袖,明黄的袖口隐隐发白。
林月英眨了眨眼,疑心看错:皇上也穿旧衣裳?
如果不是身陷此地,不是此番情景,她都想好好八卦一番,让人都知晓,当今圣上竟然穿着旧衣裳。
万德胜伸手揪了她的发,她就仰着脸,睁着一双眼睛。
粱弘仔细地瞧了一会,忽然起身,往外走,轻飘飘地走着,到了门口,轻声:“办了!”
林月英一愣,头上一轻,万德胜放开了手,看着她,忽然一笑,陡地伸手掐住了林月英的脖子,手下一扣,林月英就伸长了舌头,她脸孔紫涨,眼睛鼓突,一把揪住万德胜的袖子,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郑......家......”
门口正往外走的梁弘脚步一顿,“万德胜!”
喉下一松,喉间突如其来的空气,让林月英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又麻又辣,她咽了一口唾沫。
看着走过来,重新站在她面前,看着他,一声不吭的男子,林月英心内充满了恐惧。
这个人是皇帝,方才他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梁弘盯着她,半晌:“郑家都有谁知道?”
林月英张了张嘴,在梁弘平静的目光中,说出了几个字。
万德胜一凌,抬头看向梁弘,复又低头:“哪个少爷?”
“不知道。”
见梁弘看过来,林月英忙解释:“小的确实不知道,只知道是郑家的少爷。真的没有说谎。”
梁弘看了看她,再度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万德胜小心地看着梁弘:“皇上,是不是郑......”
梁弘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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