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府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只留一条窄路够车马行进,就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尾随容桓身后的是八匹战马并架的朱轮华盖马车,其上铺就茜红织锦缕金幔,晨光熹微映就恍若星子。而后是一骑玄衣暗红的队伍,再后面是抬箱,奴仆若干,浩浩荡荡。围观众人见了,哗然四起,英国公府劳财劳力,只为了县主府这一位赵大姑娘。
此等热闹传到了后院,那间招待了各家姑娘姐儿们的地方顿时炸了锅般,其中对容桓心怀好感的,当下哭出声来。好在此处离听啼馆不远,容桓接亲也要途径这里,就抹了眼泪,挨到门边墙下,看他脚下生风,喜上眉梢。
容桓过来前,赵承嗣叫松明去通知冯舅妈。于是等他到了听啼馆门口,大门是严实合缝的,窥不到半分里头内容。
无用给四下的使了个眼色,众人齐声呼喊:“新妇子!”当是振聋发聩,惹得门内莺莺燕燕笑得娇俏。
容桓上得前面去叩了两下门扉,听到姑娘问道:“谁呀?”
“子猛来接你了。”
门内,冯舅妈朝应门的棠姐儿和婉姐儿点点头,那婉姐便又大了胆子问道:“子猛是谁?又来接谁?”
容桓一面应对,一面使力推开了门,“英国公府容桓来接赵灵运。”
那些见过容桓多次的听啼馆婢女,也耐不住他这番英挺模样,冯舅妈更是满意地连连不住点头,回身叫珍鸟去正屋请赵灵运出来。
珍鸟一来二去,跑得极快,脸上通红一片,冯舅妈以为她是高兴的,岂料她附耳而来说的一句,就让冯舅妈直接退后了三步,险些栽倒地上。
“舅夫人,大姑,大姑不见了!”
容桓留意了这边情况,一看冯舅妈神色不对,脸色一变,几个跨步就越过众人,到了正屋里。
哪里还有人?整间院落冷冷清清,外面热闹喜气与此处无甚关联,除了那散落的嫁衣、首饰,简直荒凉地一如坟茔。
“世……世子……”
跟着过来的无用白了张脸,声音不自觉抖了抖。实是容桓阴的如寒冰断流水,枯木不逢春,就见他一甩袖,一个拔身而起,窜了出去。
无用边跑边喝道:“愣着做什么!快跟上气!”
无人再有心细究他人如何,只知容桓来迎亲却跑了新娘。听啼馆里人仰马翻,赵承嗣听了却笑了笑,也不再摆那套虚应客气,遣散了观礼人潮,闭门谢客。
———
时马车出了春明门,直奔开元观去。赵灵翘放下帘子,回头和赵灵运说道:“这个时辰,世子约莫已经到了。”
赵灵运颦眉,“那边拖不了许久,让车夫赶的再快些。”
赵灵翘还是和善模样,说话慢声细语,“长姐那时去信给我,万万没想到已为今日安排好了。”
当年薛姨娘自请出府,礼的不是佛拜的不是菩萨,正正经经修道入观,就是这离上京尚有三十余里的开元观。
倒不是赵灵运未雨绸缪,却是她原本打算赵承嗣袭嗣后入观为道。如今不过是棋差一招被迫与楚襄做了事,又不愿嫁给容桓,这便去信给陪母修行的赵灵翘,有了眼下的开元观避世。
“还要多谢妹妹和薛姨娘的搭救。”
“如何能算是搭救,长姐太过客气了。”赵灵翘摇头,瞧着赵灵运面有疲色,劝了劝,“长姐歇会,您今日没少折腾,到了我再叫您。您放心,这马车不起眼,走的尽是小路偏路,不是常走此处的断不认识。”
枝茜和芙风也跟着劝,“大姑睡会吧,三姑娘也请歇歇。路上就由奴婢两个守着。”
赵灵翘想了想,道也好,就扶着赵灵运靠在了个软垫上,罢了自己靠了另一边,跟着闭上了眼。
要说这车把势也是见多识广了,却也没见有谁能把马驾驭的那般顺从。太阳光下那锃亮的铁掌就悬在自己鼻端,差一寸踏了上去他必死无疑,而他还来不及反应,又是尘土飞扬马蹄阵阵,一群士兵模样的把他围在当中,掼到地上,穿着贵气喜庆的郎君一把擒住了肩膀,总有种被分筋错骨的错觉。
“人呢?”
容桓凶煞地问道,眼睛却盯着飘飘摇摇的车帘,那不起眼的马车里空无一人,连片馨香都无。
“什,什么人?小的,小的不……不知……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桓早已没有耐心,他本就不是那般脾气温善之人,自发现赵灵运胆敢逃婚便如煞神附身,这下干脆拆了人条胳膊,神情更为阴翳嗜血。
无用打前面回来,“世子,小人发现山上有行人痕迹。”
容桓眯了眯眼,寒冰似的嗓子吐出一句,“追!”
他调转马头,直奔附近山头而去。此时午时已过,早先兵分两路,一队随他去万年县菩若寺、大昭寺一带,另一队去杜陵、华原一带。从五更到白昼,方发现可疑马车。
赵灵运出府不可能只一人,除了贴身婢女,当有相熟领路之人。赵灵运几尽未出过上京,她今日离府,有极为亲厚到愿意助她的,只能是亲戚。据容桓所知,赵灵运除了有一位舅父,就是远在青阳的外族,这两位一个派了女眷到府上帮忙,一个远在千里,都无甚可能,那便是哪位得了她好处的县主府旧人。
县主府赵定有一妻四妾,其中原配早亡,一妾身死,还剩三人,两个留在府内,一个出府修行。
容桓眼观四周,山间林木,天清地灵。此处位于杜陵,湘红曾传信,县主府薛氏修道,而杜陵有座女观,是为开元年间,玉清公主所修,叫做开元观。
他一马当先,策马狂奔,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浮动,眼可见远处道观青烟袅袅,耸立林间,开元观做黄匾高悬于上。
容桓勒停下马,随后跟上来的一骑皆训练有素地原地待命。
无用已前头询问过,果不出容桓所料,那扫地的小道答曰:“晌午前有人入观,当是灵翘居士。”
县主府的几个女主子,长女赵灵运,四姑娘赵灵兮,六姑娘赵灵霄,还有个三姑娘闺名灵翘。
“把这道观围了,”容桓下令,“别打草惊蛇。”
无用请示,“那……公爷那边若问起?”
容桓瞥他一眼,无用不敢再问。小心觑了眼,见他冷笑一声,道:“赵灵运想做道姑,也得先做了我夫人再说。”
说罢,脚尖轻点,瞬间拔地数丈,沿着那林间松柏借力打力,飘然房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稍晚还有一更,开车前我先吃个饭
第51章
开元观算不得大,容桓找了会就在处偏僻院落发现赵灵运的身影。
那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在打扫清理,她一人便树下打坐。头戴纶巾,穿灰色道袍,山岚间日月精华,吐纳心自在。少顷,丫鬟过来同她说话,二人又往内室去。又见道袍宽松,做的是广袖留仙式,赵灵运本是萧条一根,倒与她那平素清冷模样极为相称,颇具不食烟火的仙人之姿。
“大姑,您舟车劳顿,且先休整一番,再去见薛姨娘。”
丫鬟说罢,服侍赵灵运除去鞋袜、外袍,又简单净了脸和手脚,待她躺了榻去才退下。
清风徐徐,一派幽静,偶有窗扇吱嘎声响,散着的是木头香味。赵灵运背对浅眠,青丝泻了满床,那身姿纤瘦娇弱,衾被盖不住。倏尔一缕温热袭来,夏日里似火炉燃烧,炙烤地难以成眠。刚欲转身就滚进一个怀抱,还来不及细看,眼又被蒙上,她惊觉不好,张唇却被咬住。
扇子似的羽睫骚动掌心,是赵灵运在不停眨眼。容桓松开手,直起身,让她把自己看得清楚。这位英俊又阴佞的世子,一身玄红绣金丝暗纹喜服,赤金玉冠下缨络结绦,一眼望来晦暗难测,无端生得有些温柔。
赵灵运颦眉蹙鼻,按下心头不安,不看己身被困于墙壁和他身前寸许大地方。说来有些眼熟,似乎上次也是如此,她又是被桎梏又是被掼到地上,还要被欺负个上上下下。而眼下,既落得他手里,再考虑如何顺服,未免太可笑。
容桓已是不怒反笑,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手指顺着发丝由头到尾。他盯着赵灵运良久,像终得了珍宝不知该如何是好,下一瞬却突然发难,扯着人眼观眼,鼻贴鼻,声音是浸了骨头的冰冷愠怒,“卿卿如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你往日不是个聪明伶俐的?”
话虽如此,却不给赵灵运开口机会,手下又一个用力,便卸掉了她两只胳膊。一声骨头的咔哒声,赵灵运立时疼的额上青筋迸出,颊生粉又变白,这下她连什么力气都没了。
容桓开始解她衣襟。
“卿卿不知,我最是讨厌那些心机花招。”容桓慢条斯理地扬唇讽刺,指尖一挑,衣带渐宽,再一拈,肩头露出,最后一扫,浑身雪白不着寸缕,横卧于膝上。
“该说你太敢?还是太蠢?”
容桓俯下身来,凑近赵灵运嗅闻啃噬。他咬的如此凶悍,拆骨入腹也是,极为粗鲁。赵灵运只来得及颊靥生烟,辗转反侧,鼻尖喉咙泻出浅淡呻/吟。
“唔……嗯……”
赵灵运棉花一样的软臂被反剪背后,那脱位地方更是疼得她冷汗直流,唇色几近发白干涸,容桓便好心□□。一手捏紧下颌,追逐而上,品尝个彻底,待退出时有涎液划过丝线,何等的糜豔。
容桓给赵灵运喘息时间,听她声如蚊讷,“不,不要。”
“为何不要?你忘了?你已嫁我。”
“不……”
“不?”容桓叹气,“也罢,我教教你,便会了。”
容桓踢了鞋,撂了帘,抱着人滚到床里去。他衣襟大开,浑身滚烫,扣着姑娘家的腰肢就把一双白玉做的腿当中劈开,任凭她大惊失色,尖叫哭泣也当没听见。
举头三尺有神明,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本是清修静气的道观,偏有人视理法为无物,罔顾礼义廉耻,羞为人也。
容桓气急攻心,梗在心头难化。赵灵运的一双眼泉水似的,眼泪坠个不停,落到被间落到他眼里去,疼了狠了,也要她跟着痛上几下。
直到赵灵运昏厥过去前,只来得及说一句,“灵运从未忘记自己说的话,老天不开眼,你不要落我手上,否则……”
她后面没说完,容桓也猜到是什么。那里头的恨意参杂,他混不在意,赵灵运没心肝,他就凶相毕露。仿佛早先时候,他起了玩心调笑,她拿钗阻挡,一来一往,不较高下不罢休。
“我等着你不放过我。”容桓嗤笑一声,下地而去。
———
许久之后,赵灵运悠悠醒来。
她浑身酸软疼痛,脱节的断臂业已接了回去,躺在一床棉软舒适的被褥里,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四下所见之处皆陌生的很,只这装饰华贵又不失内敛,倒也猜得到不是开元观,怕是到了英国公府。
芙风端了盆水进来,一见赵灵运睁眼细看,赶忙跑过去,跪在脚踏上就红了眼眶。
“大姑……奴婢该死,奴婢没能护着您,您受委屈了……”
赵灵运眼下没什么力气,她还疲惫的很,便只摸了两下头,叫她起来说话。
芙风说道:“您昏迷了三天,大夫看过,说是新伤旧疾复发,要您好生休息。”
赵灵运颔首,由着芙风扶起,后面垫了个软枕坐着。
芙风抹了抹眼角,又说,“那日到了开元观,奴婢和枝茜姐姐见您休息就想去三姑娘那边问问平素琐事。岂料回来就见世子……世子,从您屋里出来,只说让奴婢烧水伺候,奴婢,都是奴婢不好,让您被……奴婢该死!”
赵灵运面上不显,手心攥紧被褥,指尖都绷白。却还道无事,你但说无妨。
“原是世子早就派人把开元观围了,那些带着横刀的,奴婢认得出他们是当日菩若寺的……那帮,凶人。”说到这里,芙风哽了下喉咙,似乎想起来惊蛰的地狱一般,抖了抖,“那个带头的把枝茜姐姐押走了,世子又不知去了哪里,回来就让那嫁车带着您,一起回了英国公府。”
却是无用仔细,料想着容桓要把人带回去,就叫人把停在县主府大门的马车赶了过来。于是接亲从县主府改成了开元观,容桓又不知哪来的一卷红布,遮得严严实实,连人一起抱上马车,一路回到英国公府。
赵灵运不知的是她逃婚一事让整个英国公府沦为上京笑柄,容桓回来便被英国公罚跪祠堂,家法伺候。因着此事,还有前因,华荣夫人恨不得要容桓立马休了她,只是圣上赐婚,容桓又一早把她扔在偏院,这才有了如今境地。
外人如何管不了,赵灵运暗忖赵承嗣应对容桓,又询问芙风,她昏迷这几日容桓如何,方知他按旨当她正妻,除此之外,他自那日后再未看过她,或该说整个英国公府无人问津,便是昏迷这几日,也只有大夫往来,至于县主府,一切消息来源都断了。
“先且想个法子找到枝茜。”赵灵运淡淡道,搁在外头的手腕青紫一片,衣袖滑落间,俱是吻痕。
芙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衾被往上盖了盖,“大姑,奴婢服侍您喝药吧,喝完了药,还有药膏。”
赵灵运凛了神色,“大夫来后,还看出什么了?”
芙风小声道:“没瞧出来那个,想您服的是皇宫内药,不是御医,想必是不清楚的。”
赵灵运不禁冷笑,手指下意识看摸上小腹。那里平坦一片,冰冻三尺,是她一早做了准备,或许有天躲不过去,就叫枝茜几个备好了那药,到今日果然用上。
容桓将人缠抱辗转,一张席子软被凌乱不堪。各种情绪交加,要的也是狠,赵灵运被欺负的紧了,泪眼婆娑,哭得哽咽可怜。一双玉足开始还可踢蹬两下,到后来只能软软撇到一边。
“我……我要……杀了……杀……了你……啊!”
“那便杀吧。”
身子猛地颤动,四下里只余阵阵喘息。
赵灵运缩回手指,掀开衾被。那身裹着的娇躯,镜像里冰凉,她看着看着,垂目掩帘,像那画卷上的仙子,他人回避,不可亵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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