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赔多少?”
艾睿很快就报出一个数字:“一亿美元。”
果然是这个数,果然把他们卖了都凑不齐。
苏舒笑了两声,嘴边勾起一个45度好看的笑容,嘶哑摩擦的嗓音在温和的语气下格外有一种诱惑力。“我们没有一亿。”
艾睿愣了一下,脸一下子拉的老长,“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说着堵在门口,大有一副谁敢走过来就要谁好看的架势,看来这家伙玩真的。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状态中,白寒慢慢回神发现之前还很温和地跟他们说话的艾睿,如今成为了他们的债主,现在还站在门口威胁、耍无赖。白寒再笨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即使是他弄坏东西在先,可是艾瑞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把他们困在这里啊!
白寒气急了,慌不择言道:“我们又不是要赖账,而且我们还不确定那玉佩到底值不值一亿美元,除非你拿出证据证明给我们看!”
“什么?”面对白寒的一通乱吼,艾瑞反而真的有些心慌了。
真正的好玉石是不会容易碎掉的,但撞击太强烈就会让它稍稍有些损坏。
他手里的玉佩缺了一个角导致外观严重受损,如果是其他东西缺了一个角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玉来说这是致命伤,玉石是专门打磨雕刻好的,就算是一点点刮痕也能让整块玉毁掉。
这些苏舒都很清楚,而且他有一朋友就是玉石收藏家,托朋友的福他也对玉石有些研究,至少会辨别真假。他第一眼看见玉佩时就知道是真的,奇怪的是为什么艾睿会因为白寒的质疑而心虚呢?
好像那块玉根本是假的一样。
不对,艾睿担心的不是玉的真假,而是白寒后面说到“证据”的话。艾瑞拿不出证据,就说明这块玉佩不是正规收藏的所以没有凭证,至于到底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也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了。
看来这根本不是赔偿,而是欺诈勒索!
桑水生比苏舒更早想通这一点,“艾睿先生,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证明玉佩真正的价值,我们是不会赔偿的!”
已经做好卖房卖身准备的白寒一听桑水生这耍无赖的话,嘴角顿时一抽,他怎么感觉现在他们的位置交换了,成他们在威胁艾睿了呢?苏舒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唯一露出来的双眼中划过一丝戏谑的色彩,仿佛想要等着看好戏似的。
虽然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寒知道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他们看出了什么他没看出的问题。所以白寒也学苏舒不说话,站在原地抱着手坦坦荡荡地注视着艾睿。
这下轮到艾睿愣住了,他也搞不懂怎么他们的立场换了呢?明明是他们弄坏了东西应该赔偿,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怎么他们默契一致盯着他的样子都那么令人想发笑呢?
艾睿哭笑不得的同时,不得不阴沉着脸警告他们:“你们别以为我真拿不出证据,等我把证据交给警察,就有你们好受的了!”
对面三人无动于衷。
艾睿气得想揍人,苏舒他们现在是一口咬定他在诈骗就对了,他们还真以为他拿他们没办法了。
真是啼笑皆非啊!
倏忽,敲门声引得他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门口处。
☆、作家路园
艾睿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赶紧拉开门,张开手臂给门外的人一个热情的拥抱。来人从宽厚的肩膀的空隙处瞧见他们,一瞬惊讶后很快就释然了,在艾睿的半拥中走到她唯一熟悉的桑水生面前。
白寒微愣,没想到路园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性,而且还是艾睿的伴侣。
“桑水生,你带人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路园温和地目光审视着白寒和苏舒,这还是第一次桑水生带其他人来见他,看来这两位是很特别。还没听桑水生答话,艾睿就先一步抢着告状:“路园你看,他们把玉佩弄坏了!”
玉佩?难道是……
路园看见艾睿手里握着的已有残缺的白玉,瞳孔遽然一紧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等注意到桑水生他们看见她的表情而脸色难看后,多多少少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果真如艾睿所说,是他们弄坏的,不过她了解桑水生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恐怕是中间那个局促不安、面红耳赤的人弄坏的玉佩吧。
即便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但一向待人温和的路园如今却板着一张脸,面对他们的沉默她更加生气。
苏舒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认为自己理应站出来道歉:“路园老师,十分抱歉,这的确是我们的无心之过,若是您要求我们赔一亿美元,我们赔不出来,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但您如果有其他的还债方式我们兴许会接受。”
“一亿美元。”路园眼睛一眯斜看向艾睿,嘴角上挑道:“这是你说的?”
艾睿奇怪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比他还不明白的是苏舒他们,先是路园看见玉佩的反应让他们以为艾睿并没有说谎,玉佩的确值那么多钱,他们正哀嚎今天不走运时听见路园转头如此反问艾睿的态度又让他们心中紧绷,难道事情还有转机?玉佩不值一亿美元吗?
因为一个价值成谜的玉佩,他们仨的心七上八下,真不知路园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又何不直接说明白也好过在这里折磨他们吧!
一向沉着的桑水生这次也被路园这变化无常的言行整的水深火热、哭笑不得了。他重重叹息,认命般地走过去在离路园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路园老师,关于赔偿问题,我可以现在校长那里借来给你。”
路园挑眉,“那你哪儿来的钱还给校长呢?”
这个问题问倒桑水生了,他光顾着一心想赔偿路园并没想其他的事,正当他想告诉路园不必为他担心时白寒急急忙忙跑过来插嘴道:“不行,东西是我弄坏的该我来赔,怎么可以让会长来赔。”
此时在白寒心中桑水生是一名好同学、好会长,形象一下子猛跃至第一位,但相反桑水生心中所想的是,还好白寒有自知之明,当然还钱的事肯定是让白寒去还又不关他的事。
俩人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总归清楚当务之急是先赔偿路园的损失。
白寒朝路园鞠躬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会想办法凑钱给您的。”
“你赔得起吗?那钱……”
还没等路园说话,艾睿先吼起来了,他刚说一句话白寒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本来就是他做错事在先,被骂也是活该,白寒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动不动垂着脑袋挨训,但他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反而一直在想该怎么凑那么多钱,甚至都决定去向芮凡借了。
路园嫌吵上去直接把挡在他们中间碍眼的艾睿掀走,然后拍了拍白寒的肩膀说:“这件事待会儿再说,你们先说说为什么来找我?”
白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想起路园刚刚的问话立刻一五一十地把他们来的原因告诉路园。
路园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他:“你相信我没有抄袭?”
白寒毫不迟疑,坚定地点点头。
路园又看向苏舒和桑水生,虽然他们从头到尾没说话也没表态,但路园看见他们的眼神和白寒此刻望着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件事我明天亲自去学校证明,你们现在请回吧。”路园侧身让出到门口的路,并掐了把还拧着脾气一脸不甘心的艾睿。
白寒呆呆问道:“那钱……”自己说的后面都底气不足,说不下去了。
路园笑眯眯地告诉他,“这玉其实是赝品,根本不值钱。”
原来这琳琅满目的收藏店里还有赝品啊!走出门口没回过神的白寒是这样想的,不过跟在后面的桑水生和苏舒可没白寒那么笨,自然知道路园为什么这么说,桑水生踏出去前,转身对路园郑重道了声谢才离开。
等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路园扬手关上门把身后艾睿叽叽喳喳的唠叨不满的话全关在里面。
“路园,你为什么要说这是赝品啊?这玉佩可是你的传家宝,你最喜欢这个玉佩了,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不难过吗?”
“难过又能怎样?再说了,玉佩还在只不过是不值钱了而已又能怎样,比起冷冰冰的知己,我更欣赏那些不聪明却很真诚的人。”
“那又怎样?”
“这样的人不多,至少我今天看见了三个。”
艾睿还想说些什么时冷不丁地被路园瞪了一眼,于是把后面的话全吞回肚里,不敢吭声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道:算了,路园最大,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晚上。
天空被墨染了一般,连明亮的繁星也变得深沉起来。
从路园那里回来后白寒立马给初晓打了电话,告诉她苏舒在学校的事,初晓在电话里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
白寒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很不解,明明一个很关心另一个,而一个也担心着另一个,可是在听到对方的消息时,怎么都无动于衷呢?按理说久别重逢的爱人听到对方的事情,应该很激动才对吧……
从外面跨进来的桑水生,一抬头就看见白寒对着电话发呆,他把手上的书放在书架上,然后才问他:“你在想什么?”
大概想的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到桑水生进来,还被对方的声音吓到,白寒微微一噎思索片刻,故作深沉道:“我在思考什么是爱情。”
桑水生眼角上挑打趣道:“你谈恋爱了?”
“没有,这是我朋友的事。”
“你朋友怎么了?”
“他们之前失散了,好不容易有了彼此的消息,也明明关心对方,可是又不愿见对方,你说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害怕吧。”
白寒愣了一下明显他是没想过还有这个答案。他听桑水生这么一说,才感觉似乎是这样的,那些横在他们之间的往事,也是真的让他们现在还无法面对,白寒又想起,如今他们中间又多了一个人……唉,真是乱上加乱,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还没等白寒想明白,隔壁寝室爱玩闹的同学,过来嚷着拉他打牌,白寒盯着桑水生不满鄙视的目光豁出去一般上桌洗牌,跟他们打了几圈。
见桑水声也没赶人大家玩的越发不亦乐乎,时间越来越晚,等把他们一一送回去后,白寒才发现桑水生早已经睡了,不过应该没睡着,他们闹得那么大声怎么可能睡得着,白寒也不啰嗦洗漱完上床、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重新召开学生会,重要干部和之前涉及在内的人都来到现场,大家都很惊讶居然在这里见到深居不出的路园。
苏舒自然也在旁看着。
路园带上原手稿,亲自来学校,与散播谣言的同学当场对质,手稿上巨细无遗的修改之处和备注,无一不是最有力的证据,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桑水生还证实之前那本先出版的《未到花深时》仅是盗版书而已,书其实是在路园的书上架半年后发表的,上面的日期却动了手脚,关于自己名誉被人恶意污蔑是否要上诉的这件事,桑水生尊重路园的意思并未多言干涉。
可琳他们在路园面前当场表演了一场,路园很热心地给他们指出不对需要校正的地方,并且亲自帮他们修改剧本,因为得到路园的帮助他们的表演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
路园拖着懒散的步子走到白寒旁边坐下,没想到白寒竟然对她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
“你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白寒坐在观众席上看向舞台,大家还忘我的投入演戏,看着舞台上对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致到位的同伴,他们对话剧严肃和敬畏的态度,引发白寒对表演的深刻思考。
突然其来的清冽夹杂着感性的嗓音,让白寒下意识回答道:“我在想什么是表演。”白寒扭头对上路园促狭的双眼,耳尖一红有些微微尴尬,慌忙道:“我就是没事瞎想而已。”
经过昨日发生的事情,即使白寒再迟钝,也该想明白一些事情了,面对路园这个人白寒是真的不敢奢求和她有交情。在白寒心中,路园和芮凡一样都属于深不可测的一类人。
芮凡的性情有些古怪,一直冰冰冷冷不愿让人靠近,它的眼睛有一种说不清的能摄人心魄的感觉,仿佛在她面前没有人能说半句假话,这种人总令人敬而远之。但是白寒知道,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其实芮凡那如同冰冷的岩层的外表下,藏着一抹动人的柔情,目前也只是对他、初晓和爱花才会这样。
路园和芮凡不同。
作家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总能细腻而敏感地发现别人所不能发现的事情,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可能隐藏的秘密;而他们的笔比寒冷的刀更加锋利,直白、露骨、毫不留情将一切在白日下展现出来,把世间深埋在黑暗中的东西,全部大胆地揭露出来,深入剖析。
无论是情感、还是人性都用令人震撼的文字表达出来。
白寒沉默不语,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路园瞧见了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现,脸上的淡笑并未减退,依旧谈笑风生:“表演不过就是一些人把故事表演给另一些人看。”
白寒有些迷糊了,“就这么简单?”
“嗯。”
掷地有声地一个字!
路园望着舞台的眼神中,有些许迷离和沧桑,她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演绎着她写的故事,心里充斥的不是满足,反倒有一种不足与外人道的寂寥之感。这看戏看久了,何止是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提出问题,就连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会生出一些感触。她的写作之路走了多少个年头了,故事越写越多、越写越好,这心里的分量也随之越来越重,质问自己的心声也越来越大。
她展眉低目长舒一口气,释然一笑。
白寒看着那对世事领悟般的拈花一笑,不由地被感染到,他嘴角一勾只觉得自己真是庸人方自扰。未来的路还长着,这个不痛不痒,能让他用一生去体会的问题就暂且放过吧。
☆、再见
苏舒和司秦坐在靠后面的位子上,埋于阴影之中的面孔透着严肃,眼前的欢声笑语都没能影响到这里,他们犹如两座肃穆的雕塑,坐落在人们不易知道的地方。
司秦都不知这是他第几次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从半小时前坐在这里开始,苏舒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说实话,他心里要稍稍有些庆幸,因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本来是自己的情敌,可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令人痛恨的事情,想必也是苏舒的痛楚,这个样子让他又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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