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连吃饭,刘弗也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幸亏早膳不用看也不会夹错。等用过早膳,刘弗就要去跟太子太傅上课,接着处理些正事。眼看他要走,苏云蓉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服,想问他早晨到底怎么了。
结果,刘弗反倒先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军营看看。过几天,我正好去一趟,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苏云蓉笑道:“那倒是好,不过你带我去合适吗?舅舅知道吗?”
“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
苏云蓉左右看了眼身边的侍从,全都低眉顺眼地仿佛什么都听不见。想了一下,她还是拉着刘弗走到一旁帷帐旁,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刘弗脸腾得热了,想说这毕竟是外面,但是不舍方才柔软触感,再加上看她也笑眯眯的。
到底,他也不过故作严肃地说了句:“都多大的人了。”
苏云蓉抬起袖子,咯咯笑了起来,小声道:“这不是多谢你吗。”
送走了苏云蓉,刘弗还有些恍惚,指尖上的温暖很快褪去。一想起昨日的梦境,他就有些口干舌燥。梦中,苏云蓉低垂的睫毛和娇羞的脸色,以及低低的□□声都让他攥紧了拳头。眸子一暗,刘弗到底还是只想着身边的人。
从小到大的梦境,本来刘弗以为不过是又一遍的玩罢了,后来才渐渐发现这两个地方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虽然有些观念跟梦中的自己一样,但是渐渐地刘弗也怀疑到底梦中的人是不是自己。
而如今,一想到那人也曾看过这样的情景,刘弗心中就很不舒服。不过,梦中的他经常和苏云蓉吵架,两个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哪像他现在跟云蓉就没闹过别扭,而且脸颊上的轻吻也是梦中人从未有过的。想到这里,刘弗不禁咧了咧嘴,笑得一脸傻气。
☆、驾崩
过了段时间,刘弗果然带了苏云蓉去了军营。一路上,苏云蓉都算是长了见识。不过,中途他们没有去细柳营。虽然也知道陛下和将军有些嫌隙,但是苏云蓉还真没想到,双方就直接避而不见。
谁知,刘弗像是发现了她在想什么,轻声道:“细柳营的军规管的比别处都严得多,将军虽然已经不是细柳营将军,但是这一风格还是延续下来。”
苏云蓉这才恍然,当初陛下之所以开始重视将军,也是因为当初布设的三个军营中,唯有细柳营军规严密,见帝尊亲至,仍然严守军令。
刘弗倒是对细柳营评价也挺高,笑道:“不过,可惜没法带你看看细柳营的军旗。与别的军营不同,他们的军营是以食铁兽为图腾。”
“食铁兽?”苏云蓉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
刘弗见她感兴趣,便也解释道:“这个野兽个头庞大,能有两个人大,而且喜欢啃食生铁。平时,它战斗力也很强,就连野狼都不是对手,巨掌雄壮有力。”
苏云蓉快憋不住笑意了,问道:“它是不是还一般黑白相间?”
刘弗挑了挑眉,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不过那个动物一般在南方活动,鲜少有人见过。我也是听说而已。”
苏云蓉万没想到最为强悍的细柳营竟然是以食铁兽为图腾,不过以它雄壮凶悍的特点来看,倒是也没错,因此也笑道:“我也是听说游记中写的,不过还真是想见见。”
“那野兽太过凶悍,只怕没法由地方上贡上来。”刘弗蹙眉道。
苏云蓉自然是想跑去南方自己看看,然而这话也就憋在心里,故而跟他说起别的事情来。两人开心回到宫中,苏云蓉后来自然又是说了好几次对此的开心。刘弗半是纵容,半是无奈,只说以后会尽量。
没想到,这也是最后以食铁兽为图腾的军营。秋日时,将军便因事犯谋逆,被抓入大牢。将军所犯之事论理确实不占,但是此事也是可大可小,若无人追究也就罢了。可是,陛下将死之前,又岂能放过此事,更何况都因此气的吐血。他这一生对造福百姓,积攒国力,对于功臣也愿给予重视和分封。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是他深思谋虑,将可能颠覆朝廷的事情消灭于萌芽中的基础上。对待自己野心勃勃的弟弟是这样,对于这个可能威胁帝位的老臣又怎么会有所区别?说起来,陛下能够熬死弟弟,也算是一件大事。
若干朝代后,就有未及弱冠的帝王,身旁站着身强体壮,军功深厚的叔叔。而在当时的皇帝死后,天家亲情不过笑话,就算新任帝王以后可能会有什么建树,照旧比不上一个军功深厚的成年叔叔。反正,造反可以有很多理由,何况既是长辈又有建树。
这个叔叔对这支血脉最后的优待,不过是让唯一抓住的新任帝王的小儿子能够活着而已。而这个活着就是在一个幽闭宫殿中待上一辈子,从垂髫小童到耋耄老人。他的一辈子就是这个方寸的庭院,如同井底的青蛙。在年迈之际被下任帝王怜悯放出牢笼后,老人见到路边车马,惊慌失措,因为这个世界是他从未知道,从未见过的世界。不过数日,他就像被移植到荒地上的树一样死去了。
眼下,陛下如今身体已经彻底坏了。不管是诊治的医师还是巫师,俱都面露忧色。不过,不用等陛下决定如何处置将军了。因谋逆之罪关入大狱后,将军气愤之下绝食而死。想当年,他上有父兄,却自己用战功拼出万户侯,位及三公之首,与陛下面见仍可不解刀剑。现如今,风光荣华过后,到头来也是这般结局。
数日之后,陛下强撑病体,给太子提前加冠。或许,他也早已明白,身为父亲却等不到太子真正成年之时,只能临行前给儿子行了成人礼。太子加冠礼后,陛下便再也起不了身。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大限之日就要到了。
太子这段时间一直在侍疾,自然也明白,但是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苏云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濒死之人的脸色,心中也是很不好受。其实,一直病体不愈的陛下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很难的了。眼下,他强撑着,将手中暂无重大隐患的国家交到了儿子手中。
最后几日,陛下昏昏沉沉,不过偶尔才清醒过来。皇后一贯是一直守在一旁的,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苏云蓉这会也在房间里待着,便跟着皇后一起上前。陛下扫了眼身旁的人,又摆了摆手,皇后连忙询问是不是要让太子过来。
陛下咳嗽了几声,坐起身来,才嘶声道:“让弗儿陪我说说话吧,你们暂且先下去吧。”
许是精力不济,陛下说了这话,就微微合了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皇后倒是有些担心,但也不愿忤逆了他的意思,让人把太子叫来后,就跟苏云蓉又一起出了宫殿。
“你先回寝宫歇会吧,守了一天了。”皇后倒是仍旧温和道。
苏云蓉推辞了一下,见皇后态度坚决,便点头先行回了宫殿。说起来,陛下自知不好后,便陆续安排后事,跟一些倚重的大臣都曾私聊过了,更别提太子了。眼下,也不知道他又想来什么,或者还是想念儿子。
回到宫殿时,天色渐暗,陆陆续续飘下雪花。待了还不到两刻钟,那边急匆匆的过来,召苏云蓉赶紧过去。她心中一紧,这会也顾不上什么,连忙赶回了宫殿。太医们早就在了,这会子却没人再上前了。刚走进宫殿,苏云蓉看到刘弗伏在床榻前,便走到他身边。
皇后正扶着陛下,脸上浮现着哀色。苏云蓉上前握住了刘弗的手,感觉到他手心一片冰凉。刘弗颤抖了一下,才紧紧抓住了苏云蓉的手。片刻不到,能赶过来的人基本上都赶过来了。陛下面色安详,最后谁也没看却望了望边关的方向,便溘然长逝。
一片哭声响起,丧钟也在宫中敲响,宣告天下这任帝王的离去。雪下的越发的大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在这期间,灵堂也被搭建起来,来不及觐见的王室子孙从各地为陛下赶来。守灵的期间,刘弗痛哭后,却也越发成熟了。
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看着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自己的前头,原本就不太好的眼睛现在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长公主这个时候也只能多陪陪太后。因不想让国丧影响百姓生计,所以国丧期也定的很短。
国丧期最后一天,刘弗焚香祭拜后,怔怔看望天际。陛下临走前,专门留了刘弗说话,然而沉默半响,却只是说以后也要好好待苏云蓉,然后就说起别的事情来。陛下心中也有过犹疑,对这场婚事的现状,对于苏云蓉的父兄的以后。
不过想来想去,陛下临终前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一代人有一代事,如今所有的安排都已经是他再三考虑后,给太子所能安排的最好局面,以后的天下都要交到他手中,那皇帝的后宫不照样也算是天下事之一吗?
☆、新帝
天气还冷,但是没有飘雪。苏云蓉看着一旁,侍女陈碧将梅花拿了进来,笑吟吟的插进花瓶。初绽的红色花瓣上尚且还带点白雪,被屋子里的热气一激,便融化成了水珠,颤巍巍的好似要落下来。
刘弗登基也有数月。但刘弗眼中却是自从登基之后,就没有喜色。不过太皇太后那里,刘弗倒是也跟苏云蓉一同常去。太皇太后又送走了自己的孩子,身子越发不好,但是看上去到还是硬朗。如今,宫中太后的称呼已经换人了,然而当初的皇后仍旧是谨小慎微的样子。不过,她跟刘弗感情向来很好,如今谨小慎微也是在帮刘弗在太皇太后面前更受看重。
不得不说,对于刘弗的经常来探望,老人心中还是高兴的。长公主身体倒是不错,但是毕竟送走了哥哥,母亲之前病着,脸上还是有了些憔悴。其实,先皇去世前一两年,太皇太后也病了一次。
先皇虽然当时与母亲也有嫌隙,然而终究他还是爱着母亲。虽然他身体也不好了,但是还是侍奉了几天。事后,他还向长公主说起,说他做了个梦,梦到母亲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拿果子给孩子们吃。若是太皇太后真的走了,那么我们就是个没娘的孩子了。当初听到这话,长公主也泪如雨下。但是,到现在终究还是先帝先一步离开了世间。
看着苏云蓉和刘弗一起探望太皇太后,长公主面上却有些意动,示意让苏云蓉之后和她说话。几人聊着天,谈些玩笑话。素来宠爱的幼女也笑吟吟的来游戏。太后很是欣慰,毕竟目送孩子们离去是件伤心事,还好还有孙子辈的。
过了一会,长公主将苏云蓉拉走,低声嘱咐道:“我听说有人挺不安分的,你可要看好了刘弗。先帝崩逝这才几个月……”
苏云蓉默了默,道:“那我确实不曾听闻。”
长公主眸子一暗,忽的叹息:“早知道就不把你嫁进宫里了,本想让你是天下第一尊贵人。可……”
苏云蓉低声道:“母亲,别这么说。眼下,反正什么都没有呢。”
长公主也是有自己私心的,但是毕竟是真宠爱着的苏云蓉,不过惆怅了片刻,便立刻道:“真要是有那么不长眼的,你跟我说说,我替你动手便罢。刘弗对你如何?”
苏云蓉点点头:“母亲放心。”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谅他也不会不上心。当初,这帝位不就是靠我挣来的?如今……”
苏云蓉吓了一跳,连忙道:“娘,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无论您之前做了什么,现在都不适合说这个话。刘弗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恩图报这是肯定的。但是,你若是拿这个功劳压他,谁心中会高兴?”
“他现在不也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谁都会长大的。”苏云蓉的语气仍旧是郑重无比。
想起刘弗,苏云蓉心中倒是担心,自从景帝去世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大对。就连之前的撒娇都基本没有。丧父之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何况,他刚刚登基,或许是想有所作为,一上来就颁布了招贤令。然而,别的想要大展宏图的政策调整却基本上都被太皇太后否了。
虽然未曾见过这期间,两人直面的冲突。然而太后领着刘弗去太皇太后那里,请求太皇太后的指导,却是后来听长公主说了。后来,跟着苏云蓉一起又探望了太皇太后两次,他的态度仍旧很好,但是苏云蓉却明白不过是他更隐忍了而已。论年纪论资历,他作为帝王都十分年轻,然而骤然发现还有太皇太后幕后主导着政事,只怕心中多少有些憋屈吧。
这日,刚睡醒,刘弗却忽然揽住了苏云蓉,不愿意立刻起身,哼道:“理他们作甚,反正今日是休息日。你平日里也忙得很,如今还不能得闲?”
苏云蓉忍俊不禁,他称帝之后态度多少有些变化,只有这时才像之前。所以,她也侧下身来,往刘弗怀里歪了歪,笑道:“那好吧,再睡一会。”
刘弗却怔了怔,将她抱的更紧,仿佛要嵌入怀中。苏云蓉被勒的快喘不过气来,正想说话,抬头却看到刘弗复杂难辩的眸子,不由一怔。
刘弗却也往她怀中蹭了蹭,带了些委屈的说:“云蓉……这事情怎么就这么艰难?”
苏云蓉以为他是因为刚称帝,少年帝王却没什么话语权而生气。连忙安慰:“等你再大些,就好了。”
刘弗默然不语,只是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心中渐渐清明,才道:“放心,我也不想你为难。”
在床上又多躺了会,苏云蓉起身,穿起衣服。刘弗半撑着身子,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苏云蓉回头嫣然一笑,刘弗心中一动,忽的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苏云蓉倒是不介意,只是后宫中还是有些介意这种事,便笑眯眯的戳了戳他的脑门。
刘弗哼了一声,咬牙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想干什么,都没人扫兴。”
☆、蹊跷
话虽如此,之前刘弗在政事上能改变的很少,但是终究还是提拔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官员,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只怕就是皇后的弟弟了,上来就当上了太尉。就连当初将军都是立下赫赫战功,才升职到这个位置。郑皇后的弟弟如今一朝升职,身份也水涨船高。
而刘弗的太子太傅最开始被刘弗立为丞相,却因儒家身份被太皇太后不喜。不过数月,他就被太皇太后罢免。如今,终究还是穆侯爷当上了三公之首。与此同时,穆君侯虽然是太皇太后的侄子,却暗地里也是儒家的支持者,因此政见上倒是偶尔和刘弗一致。
另一方面,召贤良的事情也办妥了。刘弗对于此事十分上心。只是,原本选拔官员在之前基本上都是推荐才德出众的人,如今刘弗这一诏令不拘身价地位,只论才能择优。倒是有一批人来报名,刘弗着人设置考题后,亲自阅卷,倒是选拔了一些可用之人。
而苏侯爷在吏部设置的选拔不过是提拔些小吏。因就只在吏部下谋求个小位置,对于贫穷出身或者小富的人来说倒是方便。一批巨富们可还是花出一大笔钱就为了将子孙送入宫中,好在新帝面前能够以后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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