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亿计与他同名的□□射中红心,滚烫熨贴地刺激得林积猛然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齿间断断续续涌出颤抖的声音,遍身红潮一浪叠过一浪。关霄倾身去亲吻她,林积被吻得头脑发晕,任由他扣住指头套上衣服,突然挺腰蹭了蹭他。
关霄只觉得一紧,强自按住她的腰,气闷道:“又怕疼又要惹我,你故意的。”
他说完就开始脸红,林积笑吟吟的,摸摸他脸上不大明显的指痕,“很难受么?那好,我也消气了,我们和好吧。”
关霄冷哼一声,系上她的扣子,“你不是打我打得上瘾吗,为什么要和好?”
她舔了一下淡红的嘴唇,柔柔叫了一声:“说来话长。关少将,你先出去好不好?”
关霄觉得那些人说得不错,她真的是狐狸精,自己索性也豁出去脸皮,腆着脸说:“我就不。你是我一个人的姐姐,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为什么要出去?”
结果林积永远比他脸皮更厚,微微一笑,“就是因为姐姐疼你,才怕把你弄坏了。”
关霄一下子脸通红,“说什么呢!”林积便替他打领带,他立刻拿开她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林积笑道:“哦,原来我弟弟也知道别动手动脚?那刚才是动的什么?”
关霄不会应付女流氓,瞪了她一会,默默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带她出门。所幸现在是行动处和特别行动处一起搜捕,白致亚开车过来,接曹祯戎先去白家,又联系报社记者把曹公和林积回金陵的消息放出去,请去锋山府旧部一起商议,一时间白府俨然真有了百年前王府的风光。
全城的目光都聚在白府,林积换了身便服,走出后门,跨进车中。关霄也只穿着一身极平常的便服,鼻梁上架着墨镜,仿佛只是个小司机。她敲敲他的脑门,“接浓浓,然后去小剧场。”
上次日本人在东北遇袭,刺客很快被拿住,宪兵队顺藤摸瓜,挖通了革命党近期往来的通讯线路,送报金陵,特别行动处因之得以拿住了庞希尔,之后又如法炮制,挖出一连串人头。可惜革命党十分警觉,早在庞希尔落网之前,通讯已经全都被他改成了暗码,如今特别行动处在满城搜寻的就是密码,关霄和颜浓浓也多方查探,可惜多日都没有结果,那东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颜浓浓走到小剧场外便眼圈一红,林积身上有钥匙,打开门径直上楼,从放映机里扯出胶片。胶片一格格地被她拽出来,关霄打开灯,这才看见那胶片上有不少细微的刻痕,犬牙差互地分布在不同格子上。
庞希尔一向心细如发,到编译处后不久大概就闻到了审查的气味,于是私下里约颜浓浓来看电影。这间小剧场是林积批给他们排练的,平素没有人用,除了颜浓浓,也没人知道这个约定,他是想趁自己还没出事,抢先把密码交给她的。
颜浓浓在广州受过密码通讯的训练,知道怎么释读庞希尔留下的痕迹,于是默不作声地拉开椅子坐下,把密码誊写在一张纸片上。
曹祯戎回金陵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素来黑白分明,这次火海余生,更是不打算把轮船起火的事揭过去,意在拿这件事做把柄,把清党的整件事翻个锅。他在白府召集旧部做过了谈话,便直接下榻在大臻饭店。
徐允丞如今在参谋本部,但参谋本部除了行动处还有实权之外,其他部门几乎被刘元邹排挤得退无可退,他自己又身份敏感,有官无职,索性堂而皇之在外奔忙。
左右给革命党送钱的事也被翻出来了,林积也再没回过锋山府,把手底下所有的可用之兵全点了出来。文人刀笔本就厉害,一旦理占上风,更是字字销魂。如果单是民间的报社如此猖狂,当局多半就一封了事,但眼下不满时局的是曹祯戎,手段再狠辣,也没人敢当面跟西南三省过去的督军硬碰硬——不然也不会有人被授意去烧船。
日本人在东北打压民意、宪兵队刑讯革命党的消息此前全被按下,这时终于被大书特书,把控金陵政府的俨然是为虎作伥之徒,舆论在几天之内一边倒,民怨沸腾,已经一连几天有工商业者和学生游.行书愤,提出几条要求,一是严查福州港纵火案,二是停止搜捕革命党,三是合理处罚日本商会。
查案自然是第一位的,人人都心知肚明,楼里风向一变,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为清党贡献不少的总务厅。
但眼下整座大楼里得力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少数几个外党又有倾向,王还旌软弱惯了,没心气也没胆气,颜泗郁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是以政府大楼里几乎无人可用,一连数日阴气沉沉。
白致亚把车停在楼下,车门也顾不上关,拨了一个人问:“三少呢?”
那人笑道:“怎么,白秘书竟然不知道?三少被叫去顶楼了。”
白致亚心里一宽,“上头叫他带特别调查委员会?”
那人“嗯”了一声,指着布告栏,白致亚粗粗一看,拔腿就往楼上跑,跑到二楼,正碰到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着下来。关霄被围在正中,西装外头随手披了件军装外套,正低头笼火点烟,有人十分巴结,凑上来送火,他扬眉一笑,拿手背一挡,“多谢李处长,我这里已经点着了。”
白致亚刚才火急火燎,现在却不着急了,笑眯眯地往栏杆上一靠,“哟,三少这个排场,曹公和大小姐看了一定放心。”
关霄“啧”的一声,“没提的了?曹伯也就罢了,她算老几?好像我乐意似的。”
众人一阵哄笑,有人说:“白秘书,您这是特特逆着三少的毛呼噜,我等甘拜下风。”
白致亚见他在林积身上拼命稳妥的毛病似乎不打算改,也不恼,就笑着说:“不管她算老几,总之三少这样不世出的人才要做什么都是惊才绝艳,这件案子有了三少,想必马到功成,药到病除,乾坤一转。”
关霄被他拍马屁拍得十分受用,笑道:“那不一定。白秘书比我资历长,自然也见多了冤案,我们还是暂且不要想当然的好,名单上头有谁,就按着谁查,没有谁,也未必放过,不就该这样么?”
那些人中自然有浑水摸鱼的人精,关霄这么一敲打,他们便明白意思。白致亚吹了声口哨,插着口袋向楼上走去。
颜泗郁快步上楼,走进门,办公室里瞬间停下议论声,一片寂静。总务厅的庞希尔被查出是革命党,没几天就被审讯致死,如今这暴行呈于人前,行政院不停地接到电话,有时是一段谩骂,有时是恶作剧式的尖叫。中国人的怂坏没有太大用处,给人添堵却是一流,颜泗郁本来是军人出身,脾气极大,近来更是极不好惹,所以大家立刻低头干活。
颜泗郁把风衣递给秘书,阴着脸叫秘书去泡咖啡,吩咐完也不走,就杵在门口。一个文员硬着头皮扶了扶黑框眼镜,“头儿。”
大概他们那一拨军校生都有些痞气,颜泗郁在某些时候跟关霄如出一辙,言简意赅道:“放。”
文员举起一张电话记录表格,放道:“……这些是我们查得到的电话,恐吓政府人员,要不要上报或者侦查?”
颜泗郁皱起浓眉,“咱们家的狗咬了别人家的孩子,就因为咱们家有几个臭钱,还不让人家爹妈打咱家的狗了不成?”
众人听出他的口风,松了口气,大致知道这次行政院不会屁股坐歪,纷纷附和。只有那文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骂谁是狗。另一个秘书探头问道:“头儿,那要是咱们家的孩子咬了别人家的孩子呢?”
众人一静,毕竟都见多了明目张胆推人顶罪的案子,心里都知道他是在问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查纵火真凶。颜泗郁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咱们家如今家风不正,要看这咬人的孩子是男是女,是嫡是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我们狗比这不是没有姐姐自己也会打领带嘛
☆、樱桃里坚硬的东西
当日是王还旌大寿,王夫人特地临时把酒宴改到了大臻,林积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重新吃香了起来,也少不得卖个人情,下楼来推杯换盏,见王太太喜欢大臻酒庄自产的白玫瑰露,便叫人提一箱送去王宅。
王太太连忙推辞,王还旌压住她的手背示意不必,低声对林积道:“方才高仑被停职收押。”
这件事林积也知道,据说高仑家中被搜出几把黑左轮,特别行动处处长俨然是日本人放在金陵的爪牙,自然第一时间就被收押。林积摸了摸被半指手套包裹的指尖,刻意忽略头脑中被唤起的隐约痛感,笑道:“王叔的意思是?”
王还旌道:“刘元邹虽然位高权重,但也跑不了。大小姐,往日我们为难你,是为锋山府不平。但好在你自己身正影子直,当得起我们一声敬重,府公若在世,他看了也会高兴的。如今时势殊异,病害已除,哪怕三少仍旧不爱管事,我们锋山府也该重新拧起来了。”
林积从前虽然不擅长说这些场面话,如今却也习惯了,“我敬王叔一杯好了。”
王还旌哈哈一笑,却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王夫人蹭地站了起来,“老王!”
大臻的大厅之上乱成一团,一群军官正荷枪实弹地闯进来,当中一个人身材干瘦矮小,正是刘元邹。林积磕磕桌子,叫过李焕宁,吩咐他去找人,刘元邹已经满脸恶气地刷过了人群,在王还旌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道:“林老板也不必忙着报警了,卑职只是来跟王老兄祝个寿。”
王夫人道:“祝寿就祝寿,却没见过刘厅长这个祝法,拿枪来点生辰蜡烛么?”
刘元邹鹰隼般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王还旌,真的磕出一颗子弹来,仔细按到蛋糕中心,冷声道:“倒并非不能,反正如今是全都反着来,该是枪的当火机用,该是蜡烛的当子弹用,黑道白道混着来,全不讲规矩。”
王还旌正待说话,李焕宁托了一把他的手臂,他便闭口不言,刘元邹道:“王老兄一向是个闷葫芦,如今怎么却肯来大臻了?”
林积笑道:“大臻不知道是哪里冲撞了刘厅长,惹得刘厅长恨到这个样子。”
刘元邹笑道:“林老板惯常做墙头草,商场上或许行得通,我们这一行却最忌讳见风使舵。”
林积揉揉太阳穴,“总也好过逆水行舟。”
大厅外有人喊道:“刘厅长,可算也有人来接您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门外果然有两行军官列队,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白致亚大步走上前来,伸出手,“刘厅长,冒犯。”
刘元邹最后看了王还旌一眼,冷哼一声,把整只枪往蛋糕上一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白致亚伸出的手停了一会,最后也尴尬地收起手跟上。门外是关霄,已经换了军装,遥遥向里面点个头,拉开车门让刘元邹上车,随即车门响了一声,全都走远了。
弑神终成,刀自后方,往日看似云淡风轻的参谋本部其实扎根极深,关霄凭着那错综复杂的根系,将城中一只只扣动黑左轮扳机的手全都拽了出来,清出一条康庄大道。人到绝处总想反扑,刘元邹已经失了常态,知道自己来日不多,特地来给死对头下个绊子。金陵人看多了笑话,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更是津津乐道,一时间连大臻的侍应生都在议论。
林积近来忙得头发昏,乍着手在办公室的门后站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要洗澡,灯也没开,在浴缸边蹲下,却又懒得动。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门一响,有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现在风波刚起,无论哪一边都是铤而走险,她和关霄一早就说好在明面上一切照旧。林积没好气道:“大胆小贼,进来挨骂。”
外面的小贼脚步声一顿,随即推开浴室门,打开电灯,讪讪道:“姐姐别骂我,我偷偷来的。怎么灯也不开?”
林积冲他勾勾手,半指手套的黑蕾丝密匝匝地勾住纤细魅惑的手指形状,她的声音却很软,迷迷糊糊的,似乎有点委屈,“姐姐手痛,只好等你。”
白昼般的电灯光勾勒出林积的侧影,大概因为等人的神情总是很美,光色又温柔,她看起来不太一样。关霄用膝盖顶开门,给她看左手上的蛋糕,“那姐姐是想先吃蛋糕呢,”又给她看右手上的药水,“还是想先上药呢?”
林积说:“我也不知道我想什么,姐姐听阿霄的好了。”
关霄凝重地点点头,“我认为姐姐想先洗澡。”
热水氤氲,林积泡在水中,有些昏昏欲睡,关霄见她一只手打滑,时不时浸到水里,连忙伸手去捞,急出了一头汗,“你别睡着了。”
林积索性趴在浴缸边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天审得如何?”
关霄坐在浴缸边,指肚刮过她的后颈,把她的长发握在手中,黑着脸摇摇头,“有人有心顺水推舟,风声鹤唳得过了,没法仔细审,现在倒像是把所有罪名推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画押,高仑和刘元邹不认也得认似的。”
林积饿了,叫他拿过蛋糕来,挖了大大的一块樱桃朱古力吃掉,若有所思道:“乾坤黑白都是一张嘴皮一开一闭,今日能让你平步青云,明日也能把你推出来顶罪。”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在浴室里躲着吃蛋糕,亏你想得出来。”
“我倒是想跟你去大马路上吃,只是怕引人围观。”
“围观什么?”
林积的眼睛柔亮地看着他,似乎猜定他一定会舌头上抹蜜,但关霄说:“围观你啊。这年头吃相像你这样的姑娘也不多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唇角上大概蹭到了奶油,正要伸手取手帕,关霄已经倾身下来,在她唇畔轻轻一吻,舌尖轻软地撩过下唇,却立即坐了回去,把两手搭在膝盖上,正襟危坐,臊眉耷眼,一副等着挨打的样子,“好了。”
林积又是噗嗤一笑,正要开口,外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焕宁哼着小曲,把文件送了上来,顺口问道:“老板,吃了吗?”
轻车熟路的,好像林积在里面洗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霄狠狠瞪着她,她只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扬声说:“吃了,你下班吧。”
等到李焕宁又撤身出去,关霄终于把她的手拿开,“说啊。”
林积这才张口,却是哑然半天,“……忘记要说什么了。”
关霄又是“嗤”的一声,“我看你也快要告老还乡了,大臻的江山交给你,谁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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