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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野——四日寸

时间:2018-10-09 09:52:56  作者:四日寸
  江致:“……???”
  迟野不耐烦地拧眉:“你这不是招打手么,怎么面试?”
  江致恍恍惚惚地“啊?”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好在酒吧经理及时赶来,挡住没脸见人的自家老板,笑呵呵地对迟野道:“哟,又来个应聘的呀?做打手啊?来来来,跟我进去说话——这里头也都在面试呢,正好一块儿!”
  经理这话说得迟野还以为里面有不少人,谁知门一打开,里头空荡荡的,就沙发上坐着个女生。
  经理出奇地热情,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你面试打手是吧?来来,咱先把个人资料填一下——叫什么名儿啊?”
  “迟野。”
  “迟野?”沙发上,女生闻声抬头,眼底一片惊诧。
  迟野回头。
  吴茜倩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
  经理也惊讶:“哟,你俩还认识啊?”
  “……恩。”吴茜倩低下头,下意识地捏紧手里的中性笔。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迟野。自从吴雪死后,迟野再没出现在学校里,甚至缺席了高考……大家都说,他退学了。经过宋崇那件事,吴茜倩对迟野的感情也跟从前不同了:喜欢依旧是喜欢的,只是不再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了。
  吴雪死了,家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
  吴茜倩却仿佛迎来了新生。是宋崇让她知道,自己也值得被爱,而这份爱,不需要她去求。
  高考结束后,吴茜倩四处找兼职。
  这不,阴差阳错就遇到了迟野。
  酒吧经理迅速让两人在短期合同上签字,并告诉他们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迟野捏着那张薄纸,蹙眉,“一个月一千五?”
  经历一脸憨相:“有什么问题吗?”
  迟野瞥了眼吴茜倩桌上那份合同,月工资比他还要少。
  “哎呀你们俩都是兼职,不用每天都过来,这个数很不错了。不行你去隔壁看看,多得是几百块钱一个月的,还没一千呢。我看你俩都是学生吧?这兼职啊主要还是为了锻炼能力,咱这酒吧本来不收兼职的,这不是……”
  “你想要多少?”门口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迟野抬眼望向那处,江致拎着一瓶酒,懒懒散散地倚着门。
  迟野静了几秒,淡淡报了个数。
  经理顿时惊了:“开玩笑呢吧?!”
  江致这时似是从醉酒中醒了过来,好整以暇地踱步走到迟野面前,唇角扯出一丝凉薄的笑:“迟野,工资我可以开给你,但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亏本买卖我是不做的。”
  迟野笑得比他还凉,“经理,我问一句,最近这酒吧的生意是不是越来越难做了?”
  经理一愣,而后尴尬地挠挠头。
  的确如迟野所说。
  WUBar在城东根基还不稳,属于新发展起来的酒吧,比不过隔壁名号响亮的老牌夜总会。而之前初衍那么一闹后,酒吧夜夜爆满,由此也引来了各路势力的打压。尤其是最近,几乎每晚都有人过来闹事,顾客跑光了不说,连服务生都辞了好几个。这也是为什么经理见了吴茜倩和迟野就跟狼见着兔子似的,先骗上钩再说。
  江致这段日子虽然过得头昏脑涨日夜不分,但酒吧毕竟是他开的,到底还是在乎的。
  他闻言心下一动,“你有办法?”
  迟野勾了勾唇,“或许有用。”
  **
  事实证明,迟野那法子还真管用。
  酒吧再一次爆满。
  经理在旁边一脸不敢相信,毕竟这火爆程度比初衍之前来得更夸张。
  而江致呢,依旧坐在吧台边上,手里端着酒杯,闲散的眸光透过沸腾喧嚣的人群落在场子中央。
  那里已经从舞台改造成一个格斗擂台。
  那个叫迟野的少年穿着黑色紧身背心,正灵活迅速地躲过对方的袭击。擂台边上挤满了围观的人,尖叫和惊呼如阵阵浪潮。少年却仿若未闻,他眸光狠戾如野兽,黑发尽被汗水打湿,透出一种天然野性的美感。
  很快,那人被他制服在身下。
  迟野邪佞地勾起唇,扫视着台下,淡声道:“还有人要来吗?”
  江致微微笑起来。他想:初衍看上的这小子,的确不简单。
  迟野的方法很简单:有人来闹事可以,给一个地方让他尽情地闹。那就是上擂台和打手自由PK,直到其中一方站不起来为止。
  这方法实施已经三天了,专程来酒吧看格斗的越来越多,而擂台上的迟野,出手狠戾,绝不留情,从没倒下过。
  快天亮的时候,客人们将将散场。
  迟野抹了抹汗,从擂台上下来。
  江致递给他一瓶啤酒:“来点儿?”
  迟野没接,自顾自往酒吧外走。
  “哎?哎!”江致高声叫住他,“我还给你发工资呢,你怎么总无视老板?”
  迟野淡淡瞥他一眼。
  江致皱眉:“你对我有意见?”
  “没。”
  “那你怎么老这种眼神看我?”
  迟野顿了一下,问:“什么。”
  “呃……”江致努力按着自己的直觉描述:“就好像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没还似的……我难道欠你工资了?”
  迟野闻言,板起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第32章 
  迟野到江致酒吧当打手后, 每天清晨才能回家。往往这时初衍还在睡觉, 他就把顺路从早餐店买来的豆浆油条往桌上一放, 然后进浴室洗澡。
  等水声结束,初衍也就醒了。
  十八岁的少年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彻夜不眠后还要跳上床闹将醒未醒的初衍, 蹭她脖子, 咬她肩膀,乐此不疲, 像只粘人的大型犬。
  闹完后迟野沉沉睡去, 初衍起床吃早饭上班。有时候她晕晕乎乎从值夜班回来, 包一丢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就抱着他睡得不省人事。
  这样的日子放在两人以前都是从没有过的, 平静温馨得不可思议。
  江致说,你要不哪天过来看看你家小野, 真不是我说, 他打人虽然挺狠,但又爽又漂亮,不少人就冲着这点过来整夜地喝酒呢。
  初衍说有空就去,又嘱咐他好好儿看着小野,别给对方打坏了惹出事来。
  江致便笑, 说没事儿, 他精着呢, 专挑人耐受的地方下手。前几天我这有个熟客,开地下格斗场的,问迟野是不是练过,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水平很可以。
  初衍一愣,半晌道,谁知道呢。
  再过几天就是迟野生日了,本来初衍不知道,是那天她无意间看到他身份证才发现的。八月生的,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怪不得整个人都跟团火似的呢。
  迟野从小没过过生日,初衍十几年没过生日了,也没给别人张罗过生日。总之两个人对生日这种东西基本没什么概念。
  但这回初衍就是想给他过个生日,这种心情特别强烈,也特别执着。
  她像模像样从店里订了个蛋糕,又跟着网上的教程,买了不少装饰性废料回来,把小房子打扮得花里胡哨不能入眼。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总算有那么点氛围了。
  初衍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刻意制造惊喜的性格,她做这些事儿的时候都当着迟野的面,毫不避讳,并且三令五申要求他生日当天不许出门,不许去江致酒吧,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过生日。
  迟野长这么大,头一回过生日还整得跟坐牢似的。说实话,他挺想敲开初衍脑袋看看那里头装的到底是浆糊还是汽水。
  对于他这样典型白眼狼没良心的想法,初衍通常都自动无视了,然后开开心心继续忙活自己的。
  然而迟野生日当天,初衍一觉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她找了一遍屋子都没发现人,迟野手机又不接电话,她只好打给江致。这边江致刚睡下,却被初衍叫醒,当然没什么好口气:“你男人丢了关我屁事啊?!”
  “他没去酒吧?”
  “你疯了吧?哎哟祖宗我求求你了,上午十点哪家酒吧开张啊?”
  初衍紧接着致电贺蓝,不过没成功,贺蓝手机关机了。
  初衍一个人坐在到处堆满气球和塑料花的地板上,先是生气。到了下午差不多气消后又觉得奇怪,紧接着开始担心起来。
  以她对迟野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尤其在她这里,一般说出口的话都会做到。所以他到底去哪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初衍抿紧唇,突然有点后悔从没真实地了解过他,以至于现在想找人都不知上哪找去。
  天色很快暗下来,初衍就这么在家里等了一天。
  蛋糕店给她打电话,说蛋糕已经做好了,问她什么时候来取。初衍哑然了好一阵,才说再等会。
  挂了电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流浪狗跑了一次,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跑第二次呢?
  流浪狗向来不认主人的。
  可是为什么呢?初衍毫无头绪,想不出原因。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真的很开心。
  客厅里的电子钟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已经晚上十点了。
  迟野还没回来。
  初衍揉揉眉心,从地板上起来,开始一点点收拾乱七八糟的房子。当初她买了很多字母形状的气球,整整齐齐地贴在落地窗上,连起来是“HAPPY BIRTHDAY”。初衍踮着脚,把气球一个个扯下来。
  没多久,气球便挤满了地板。
  而她站在滑稽又凌乱的客厅中央,身体仿佛被抽空,哭不出来,笑也笑不起来。
  她和迟野就像放风筝,时远时近,看似有一根紧密相连的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线就会断。
  以前初衍很乐于做那个放风筝的人,自由又快活。可现在,她不能确定了。
  她根本不了解风筝,也不知道如何去追。所以如果有一天线断了,她就会彻底失去风筝了。
  放风筝的人没有风筝,还有什么意思呢?
  突然,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
  初衍回过头。
  高大的少年从门后进来,灯光亮起时,他先是皱眉:“怎么都不开灯?”而等看清客厅中央的初衍,迟野脸色顿变,疾步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你哭什么?!”
  初衍眼底一阵迷茫。
  她哭了吗?
  但很快她就没心情去想这个了,她紧盯住迟野的脸,比他更用力地反捉住他的手,扬声反问:“你脸怎么回事!”
  迟野一瞬甩开她,后退了两步坐到沙发上,揉着眉心:“你先说你为什么哭。”
  “我没哭——”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哭了。
  初衍逼近他,看着少年脸上青青紫紫的瘀伤,猛地意识到什么:“你又去哪打架了?”
  “没有。”迟野低下头。
  初衍冷笑:“那这些伤怎么弄的?”
  “你别管。”迟野声音冷下来,他抬眼望住初衍,漆黑的眼戾气未褪,唇紧绷成一条线,压抑而低沉地道:“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是!那是我说的!可是——”你伤成这样我能假装看不见吗!
  初衍说不出后面的话,她双手紧攥成拳,因为怒气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迟野舔舔唇,眸光微动,语气稍软下来:“不严重,抹点药就行,医药箱你放哪了?”话落他又迟疑着问:“你哭是因为我吗?”
  初衍却不想说了。
  她闭闭眼,深呼出一口气,拿出医药箱。
  迟野是典型的倔脾气,又硬又臭得跟块石头似的,不想说的绝对不会吐一个字。初衍什么都问不出,却到底是心疼了。于是暂时把情绪都压抑下,给他抹药。
  他脸上伤口青紫,有些破了皮,红红地肿起来,身上也有不少伤。初衍上着药,忽然想起几月前的一个雨夜来。
  那晚,他也是带着这样一身狼狈的伤,浑身湿透,撬门进了她家。
  这都是为什么呢……小野?
  初衍胸口似被什么堵住,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等上完药,迟野拉住要走的初衍,捏捏她的手心,轻声问:“生日,还过吗?”
  初衍扫了眼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的装饰,不咸不淡道:“蛋糕都没取,怎么过?”
  迟野马上站起来,下巴垫在她肩膀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现在去拿好吗?”
  初衍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迟野带着她一路狂飙到蛋糕店,两人才发现时间太晚店已经关门了。
  初衍默默坐回他车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一转油门蹿了出去。初衍抱紧他的腰,抵在他背后,没问他要去哪儿。
  两侧的景物迅速后退,初衍听着耳边的风声,辨认了下方向。
  似乎是狮山。
  车速越来越快,他们很快便到了狮山山顶。
  迟野把初衍抱下车,摘下她的头盔,然后低头堵住她的唇。
  初衍眨眨眼。
  他闭着眼,神情格外投入,撬开她的唇舌,一寸寸占领城池。少年的黑发被风扬起,他身后,是无垠天海,万家孤灯。
  那里面,却没有一盏属于他们。
  海风舔过她的脸,初衍突然尝到了孤独的味道。
  她抬起手,轻抚过他的眉,紧闭的眼,挺秀的鼻,和俊朗锋利的脸。
  不知多久,迟野才放开她。
  他把她嵌入怀里,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
  初衍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只能更深地埋入他怀里。
  “生日快乐。”
  十九岁的小野。
 
 
第33章 
  那晚回去后他们破天荒地没有做/爱。
  迟野把初衍抱在怀里, 安安分分睡了一晚。
  天快亮地时候, 初衍迷迷糊糊醒来,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睡姿变了。迟野沉睡着躺在她怀里,睡颜安稳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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