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洛不说话了,就在季郕衍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之时,却听云槿洛柔声道:“阿衍,我自小随着爹爹行医,心里装的是医德医道,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季郕衍闻言揉了揉鬓间,叹息一声,道:“那我呢?”
季郕衍偏着头,云槿洛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但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含着明显的失望之意,云槿洛一愣,正欲开口说话,却又听季郕衍道:“我该知道的……在你心里,没什么比得过医德医道,比得过那些病人,可是阿洛,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我知道自己劝不住你也拦不住你,既是你心中所愿,我再反对又有何用?”
云槿洛摇头,想说不是这样的,心下一急,则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头晕目眩。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
她想说,你在我心中也是最重要的人。
她想说,医德医道不过是责任,而你对我来说,是爱。
但一切的话都哽在喉间,说不出来,直至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这章最后部分改了很多遍还是就这样放上来了,因为实在想不出究竟要怎么才能劝动太子让阿洛试药 ,就简单粗暴地让阿洛抗不过去晕了算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是晕一晕不能解决的,晕一次不行就多晕几次【捂脸】
☆、第五十二章
天刚破晓, 云槿洛屋中亮了一夜的烛火焰子摇摇晃晃, 终是燃到了尽头, 噗地一下灭了。
与此同时,床上躺着的人已悠悠转醒。
云槿洛睁开眼睛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唤了声“阿衍”, 出了声后才发现, 此时略显昏暗的屋中静悄悄的,并无他人。
云槿洛微微一愣, 随即便记起了失去意识前季郕衍的那番话, 原本平静的心忽地就提了起来, 也顾不得自己现下身体状况如何, 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此时的她,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找到季郕衍,她要见他, 她要给他解释。
好在此时她的身子虽仍使不出什么大力气,但较之前而言却是轻松了不少,头也没那么晕了,没费多少功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胡乱地塞了双鞋, 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便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
就在与门还差着两三尺距离的时候,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外打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袭月白色常服的季郕衍。
昨日云槿洛在自己面前突然昏过去, 季郕衍自然是又忧又急,忙叫了云谨之进来。
云谨之问脉之后,一脸严肃之色,直道云槿洛身子本就虚弱,这疫症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必须作出决断。
事已至此,季郕衍实在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他不想让云槿洛以身试药,但他更不愿看见云槿洛就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永不醒来……二者择其一,饶是那药方的确凶险的紧,也只能妥协,冒险一试。
一碗药服下,云槿洛仍是沉沉地睡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但自昨日未时起,云槿洛额上滚烫的热度便开始渐渐消退,到了戌时,高热之症便消失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云谨之告诉他,他的阿洛最迟今日午时便会醒来,让他先回府去。
但不亲眼见着云槿洛醒来,季郕衍又怎会放心?当下也顾不得新年第一天宫里朝中需要他这个太子去做的琐事,就待在容府不眠不休地继续陪着云槿洛,迟迟不愿离开。
而眼下,他心心念念的阿洛,就站在他面前,心里不由欣喜万分,但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心底的欣喜之意便被一丝愠怒所取代,皱着眉一步迈上前去,一把将云槿洛拦腰抱起,一边踏步往床边走,一边责备道:“大冬天的不冷?你还在病中,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云槿洛本以为季郕衍因着她的固执恼了,生气了,离开了,是以方才看见季郕衍的时候,只知道立在原地,愣愣地将他瞧着,待季郕衍上前将她抱入怀里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犹豫半晌,将手环上季郕衍的脖子,小声道:“房间里生了暖炉呢。”
季郕衍眉头皱的更甚:“生了暖炉也不行,没有我的允许,病愈之前,不准再私自下床。”
季郕衍很少用这般严厉且带着命令意味的语气与她说话,若换了从前,云槿洛自是不服管教的,但此时,她却是很乐意被季郕衍这般管着,点点头,乖乖地回答:“知道了。”
得了怀中人明显气息还尚弱但甚是乖巧听话的回答,季郕衍方才的一丝愠怒自然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说话的语气也自是放柔了不少:“听话便好。”
一边弯腰将云槿洛放在床上,一边在心下思索着得去把云谨之叫来给他的阿洛诊诊脉。
不料正欲起身之际,却在中途生生顿住,原是云槿洛绕在他脖子上的双手还未松开,季郕衍愣了愣,唤道:“阿洛?”
云槿洛嗯了一声,环着的手却又是紧了紧。
季郕衍挑了挑眉,虽不知他的阿洛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改了欲起身的动作,借势坐在床边,微微低了低头,环手去抱她,低声问:“怎么了?”
云槿洛正好能将下巴搁在季郕衍肩上,闷声道:“我有话想给你说。”
季郕衍拍拍她的背,道:“说吧,我听着呢。”
“我之前……以为你走了。”
季郕衍不疑有他,只低声一笑,道:“你还在这里,我能走哪里去?”
云槿洛抿了抿嘴,沉默一阵后,又往季郕衍肩头蹭了蹭,轻声唤道:“阿衍。”
季郕衍笑着应声:“我在呢。”
“医德医道于我心中,是责任,面对病人,我总会拼尽全力去救他们,但你不一样,你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得多。”云槿洛顿了顿,将季郕衍搂得更紧了些,继续道,“我愿意试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拖不了多久,无论成功与否,那都是唯一的办法,更何况……你是太子,翎朝百姓都是你的子民,若是可以,我自是希望自己能多助你一些,你不要因为这个同我生气好不好?”
云槿洛觉得自己搂着季郕衍脖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生怕季郕衍回她一句不好。
而季郕衍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半天等不到眼前人的回应,云槿洛只觉得自己紧张到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而眼下自己正搂着他的双臂,看起来明明是甜蜜无比的姿势,却在此刻添了几分讽刺和尴尬之意,唯一庆幸的是,季郕衍现在看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突然红了的眼眶。
想放开手,却又舍不得。
可是再不舍又如何呢?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子,从来不是。
云槿洛只能微微抬头,然后眨了眨眼,尽量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
一句“我知道了”还未说完,身子便被人加重了力道揉进怀里,云槿洛当即一愣。
季郕衍把头埋在云槿洛颈上,嗅了嗅她发间的草药香气,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阿洛,成亲吧。”
云槿洛更愣了,眨了眨眼睛,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勾了勾嘴角,然后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好。”
也许现在说成亲还太早也太快了,但是管他的呢,只要遇到了那个决意相携一生的人,无论多早,都不算早,无论多快,都不算快。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甜不甜就问你们甜不甜→_→好开心呀终于写到太子求婚婚了~~~
☆、第五十三章 赐婚
云符丘给的药方虽说又毒又烈, 但终归是让云槿洛的病情有了好转, 是以在云槿洛苏醒后不久, 季郕衍便拍飞泽将这药方交给了御医院院守李长德,据飞泽后来说, 李长德初初看到这药方时, 吓得膝盖都软了半截, 以剧毒之物钩吻入药,实在是太过大胆的尝试, 万一一个不慎, 染了疫病的人没因病而亡, 却因这药而去了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飞泽受了季郕衍的命令, 信誓旦旦地说昌平郡主已服过药并且有所好转的话,李长德怕是有十个胆子, 也不敢轻易尝试这味凶险的药方。
然而所有大胆的尝试都是有回报的, 扰了锦都城大半个月的瘟疫,终在新年初三的这天, 有了回转的余地。
无论是宫中的御医院,还是民间的药房药铺,都尽职尽责地在疫区辛劳奔波,诊病熬药, 约莫又过了半个月的功夫, 疫情便完完全全地得到了控制,牢牢闭了足足一个多月的锦都城门,终在正月十五这天, 对翎朝百姓的百姓又敞开了怀抱。
锦都百姓未曾过个好好的新年,势必是要在元宵节这天加倍补偿回来的。
瘟疫带来的阴霾渐渐地消失不见,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多,元宵佳节,千盏灯会,爆竹齐鸣,好不热闹。
云槿洛其实服过药后休养了几日身子便痊愈得差不多了,但季郕衍却是放不下心,非要她在容府里好生待着,云槿洛不依,季郕衍便捏着她的鼻子唬她说自己要以太子的身份给她颁一道禁足令,而且这一次,也没人再由着云槿洛的性子来,无论是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是她那位亲哥哥,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季郕衍那边,打定了主意不再让她在这段时间出门。
云槿洛无奈,只能听话地在容府又窝了半个月,再次重复着吃饭睡觉喂鱼的无聊生活。
正月十五,城门大开,季郕衍给她下的“禁足令”也终于到了接触的时候。
太后早在宫中便听说了云槿洛染了病,前几日欲招云槿洛进宫,看看这个丫头现下身子如何了,但总被季郕衍以身子还未大好怕过了未消的病气给太后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而元宵节这日午后,不需太后提及,他便乖乖地接了云槿洛入永福宫去了。
云槿洛许久不曾入宫,太后见了心中自然欢喜,忙叫了她到自己身旁坐下,一面吩咐宫人下去准备糕点,一面道:“云丫头,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这些日子哀家是想见你也见不得,担心得紧哪。”
云槿洛挽起一个笑来:“劳太后娘娘挂心了,洛儿现下已经痊愈了,并无大碍。”
太后也自是听了云槿洛不顾劝告亲上疫区的事儿,虽说这丫头现在是好了,没因疫症受过多的损害,却还是忍不住责备道:“你个女儿家,日后莫要再做哪些危险的事,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类似的话,这几天在府上云槿洛不知听自家外祖母念叨了多少遍,就连外祖父在她病愈后也抽出空来好好地将她责备了一番,不过这些表面上带着责备之意,实际上则是关心自己的话,无论听多少遍也不会厌,乖乖地点头应了:“洛儿知道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一脸慈爱:“知道就好。”
二人说得正欢,季郕衍也不作打扰,就安静安静地坐在一旁,虽说甫一进门他便被自家皇祖母当空气一样给无视掉了,但此时坐在永福宫中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心上人与家里长辈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下也自是一派怡然。
只不过今日他带着云槿洛来此的目的,可不仅仅是看她二人相谈甚欢这般简单,有些事,他已经等不及了。
太后于除夕夜问出的问题虽还未收到季郕衍的答案,但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心里大抵也有了个谱,虽不知之前她这孙儿为何要拒婚,但眼下看来,两个年轻人应该是互相都瞧得上眼的,若非如此,他堂堂太子殿下,翎朝储君,又怎会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守在云丫头身边?更何况,她到底也算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了,男女之间互生情愫后眼底的那些情意绵绵她还看不出来?
依她看来,这二人间,就只差那一纸婚书作推力了。
太后一边同云槿洛聊天,一边还在心下思索着该挑个什么时机提起这事,季郕衍却已放下了手中杯盏,抬眼望向自家亲祖母,笑意盈盈道:“皇祖母,今日前来,孙儿其实有一事相求。”
“哦?你还有事要求我这个老太婆子的?哀家倒好奇是什么事了,快说来听听。”
“孙儿想……”季郕衍微微一顿,带着笑意看了云槿洛一眼,再将视线转向太后,俯首道,“想向皇祖母求一道懿旨。”
季郕衍的眼神一动,太后便大抵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憋着心下那按捺不住的笑意,尽量用和平常说话差不多的语气问道:“旨意为何呀?”
季郕衍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站起身,走到正中央处,掀开衣袍跪下,对太后行了个大礼,然后便听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永福宫正殿中响起:“求皇祖母为我与阿洛赐婚。”
季郕衍身为太子,除了祭天拜地礼皇帝,是从不需向谁行什么大礼的,便是宫中长辈,素来也不过是略略行礼以表尊重,而今却是为了那一旨婚书,对太后行了如此大礼,他对云槿洛的看重,可见一斑。
早就盼着这孙儿能快些成婚,给她生个乖乖重孙来抱,更何况这对象又是她亲眼相中的云丫头,太后又怎会有拒绝的想法?忙叫了季郕衍起身来,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云槿洛的手,问道:“这懿旨哀家倒是乐得下,云丫头呢?可是愿意?”
云槿洛是真没想到季郕衍会于今日在永福宫向太后提出这种请求,她于男女之情方面,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是当着长辈的面,一张小脸自然又是一片红霞飞舞,但终归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恍如蚊子嘤嘤:“愿意的。”
云槿洛说话的声音虽小,对于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来说,听清却不是难事,季郕衍知道云槿洛容易羞,在这个情境之下只要她微微点下头都够他高兴得了,却没想到,他的阿洛竟然还开口说愿意了,心下更喜,嘴角的笑容也不禁放大了些,他终于,快把阿洛娶回府了。
“好好好,愿意就好,哀家早就觉得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之前还气衍儿这小子不懂珍惜缘分,好在现在呀,终归还是走到了一起不是?”
从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便可看出,皇祖母这是真高兴,季郕衍也笑,却也不解释当初拒婚的真正原因,只点点头道,算是默认了他当初不懂珍惜的“罪责”,道:“皇祖母说的是。”
好容易等到了季郕衍亲自来向她请旨赐婚的这天,太后自是巴不得同二人多说说话,硬是拖着二人又在永福宫坐了好一阵,才放他们出宫。
作为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太后,最喜欢的便是速战速决。
在应下季郕衍的要求之时,太后本盘算着明日一早,便派人将一纸婚书传到容府去,但当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之时,决定再快一块,可能已经盼着季郕衍成婚盼了太多年了,现在看着二人,是越看越般配,越看越欢喜,巴不得再早点看见二人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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