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躯,重新变得滚烫而坚硬。
“明儿我就要上衙,你就当犒劳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述着、引诱着。
方锦书的手穿过他的黑发,咬着下唇,脚趾紧紧蜷缩着,散发出迷人的美态。
再一次,共赴巫山云雨。
下午骑马射箭,就耗费了她不少的体力。这一回,她娇软无力,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迷迷糊糊间,她知道他抱着她去洗过了身子,又重新回到床上,立刻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外面传来鸡鸣之声。
“几时了?”她倦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却告诉自己,要起身送权墨冼上衙。
“还不到三更,早着呢。”权墨冼看着她,停下穿中衣的动作,柔声道:“你安心睡。”
方锦书嘟囔了一声,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见她重新睡着,权墨冼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床铺,穿戴好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官袍,着了官靴推门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他低声嘱咐:“到了时辰,再叫醒她。”芳芷屈膝应了。
衙门点卯的时辰很早,他不想扰了方锦书的睡眠。
方锦书再次醒来时,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她一个激灵,立刻没了睡意,半坐而起。
呆愣了几息她才记起,权墨冼已经没了休沐假期,这会儿一定是已经上衙去了。
“芳芷!”她唤道。
“大奶奶醒了?”芳芷端着热水进来,道:“让婢子先伺候您洗漱。”
“怎地不叫醒我?”
“大奶奶,公子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不让我们扰了你。”芳芷应道:“您这会儿醒来刚刚好,没睡过头呢。”
方锦书暗自懊恼,明儿一定要起来送他上衙。
身为妻子,怎能如此懈怠。
用过早饭她去慈恩堂给权大娘请了安,便回到花厅开始处置家事。任颖如影随形,一如既往地跟着她,直到她分派完家事才离去。
午后,权夷庭跟着她练习作画。
检查了他的习作,方锦书拿出书画教他鉴赏。
作画,除了自己的画工、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懂得什么是好的作品。知道什么是美,才能画出美的作品。
结束了课程,权夷庭吃着方锦书准备的糕点,两条小腿在椅子处晃荡着,问道:“母亲,父亲给您买了小马?”
方锦书“嗯”了一声,道:“它叫黄糖,很听话的一匹马。”
“嘟嘟也想骑马。”权夷庭道。
“这匹马,可不合适你骑。”方锦书想了想道:“你若是想,可以让海峰抱着你骑大马。”
☆、第八百九十九章 纯粹的心
“好耶好耶!”权夷庭再怎么聪颖,也还是个孩子。一听到可以骑大马,兴奋得跳了起来。
看着他如此高兴,方锦书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和孩子相处,是最单纯快乐的。
虽然,权夷庭这个孩子,并非普通的孩子。但从他醒来之后,方锦书问过他两次关于“小白狐”的事情,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既然如此,方锦书就拿他当做比普通孩子更聪明的孩童来疼爱。
到了跑马场,海峰带着权夷庭骑马玩得开心。方锦书也将黄糖牵了出来,亲自喂它吃过草料,才翻身上马。
今日再见到她,黄糖明显比昨日要亲昵许多。
马是坐骑,但真的想要它听你的话,就要好好跟它培养感情,方锦书深深懂得这一点。
骑完马,方锦书又练习了半个时辰射箭。
她算是想明白了,有权墨冼在,她早上休想起来习武。
不如,干脆就将时间改在下午。
练拳是锻炼身体,骑马射箭一样是锻炼。她的身体远不如上一世,并没有习武天赋。如此种种,不过是为了在动荡来临之前,拥有自保能力而已。
她并不愿,当真迫在眉睫了,靠他人才能保住性命。
见她练完箭,权夷庭捧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关心道:“母亲累了吗?给您喝茶。”
他这幅小模样,可爱得方锦书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接过茶杯喝了,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谢谢嘟嘟。”
得到母亲的肯定,权夷庭的眼睛一闪一闪,闪着喜悦的光芒。
“嘟嘟也想练弓箭吗?”方锦书问他。
权夷庭重重地点了点头,两手做了个拉弓的动作,道:“我看母亲射箭动作好帅气!”
他对方锦书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对孩子来说,父母的喜好对他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方锦书喜欢的一切,他都想要学习。更何况,男孩子天生爱动,骑马射箭对他来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海峰,要麻烦你替嘟嘟准备一副他能用的软弓,和一匹小马。”
“大奶奶只管吩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海峰作揖应了,笑道。
权夷庭听见两人的对话,一想到就要拥有自己的小马,就喜得手舞足蹈。
方锦书带着他回房换掉有些汗湿的衣服,牵着他的手到了慈恩堂里,陪着权大娘一块做针线说话。
看着眼前的孙子、媳妇,权大娘满脸的欣慰。她只觉得,这一生的辛劳,在这个时候都有了回报。
她的目光落在了方锦书的肚子上。
林晨霏连个嫡子都没能留下,就芳华早逝,让她格外伤心。儿子好不容易再娶了一个媳妇,她自然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抱上个大胖孙子。
虽然,方锦书和权墨冼才成婚不到半个月,尚在新婚期间,但这也挡不住她的期盼。
任颖陪着几人一起谈笑,心头却别有一番滋味。她暗中给琴语打着眼色,琴语微微颔首示意,便接着忙手头的事情。
正说着话,小丫头来报:“老太太、大奶奶,公子打发人回来说,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这孩子,又不回来吃饭,这才第一日回去上衙。”权大娘抱怨道:“你说他往日老这样也就算了,你这才刚进门,他就不回来。”
方锦书笑道:“他衙门里事情多,刚刚休沐完的第一日上衙都这样的。我父亲也这样,前几日总是要忙一些。”
“是吗?”权大娘不是很懂这些衙门里的事情,只知道权墨冼一直都相当忙。
“自然是的。”方锦书笑着宽慰她,道:“夫君是五品实职,每日要处理的公文就有许多,还不提下要负责案子,上要对尚书回禀。”
方锦书所说,的确有一部分是实情。但是,权墨冼遭受到的压力,却远远超过了普通一名五品官员。
她心头清楚明白,这样讲只是为了宽慰权大娘。
“原来是这样。”权大娘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幸好如今有黑郎媳妇给我讲。这往后啊,你就多跟我说一些黑郎的事情,也省得我帮倒忙。”
到了权墨冼这样的职位,权大娘自然免不得会被邀请到各种各样的交际场合中。诸如红白喜事、满月宴等等。
但她自家知道自家事,每次去生怕说错了话。随礼的事情有权墨冼遣出的下人跟着打点,她就乐呵呵地坐在那里就行。
有人来跟她说话,她就拣自己知道的说几句。没有人来,她也不瞎掺和。
对京中的妇人来说,权家本就是突然出现。权大娘更是大字也不识得一个,跟她说不到一块去,她也就不能在这些宴会上获取到什么信息。
这下总算好了,来了个懂得这些事的媳妇,可以跟她细细分说。
“媳妇明白。往后,我就多拣些事情跟母亲讲。”方锦书对权大娘,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并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对她有半分看不起。
权大娘是不识字,却不妨碍她是一名伟大的母亲。
她不仅是含辛茹苦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更有着一颗如金子一般纯粹的心。
她不世俗、不媚俗、不盲从,她身上的骨气,丝毫不比那些铮铮汉子差。正是因为流淌着这样的血脉,权墨冼和权璐两人,才能如此卓越吧!
方锦书这样想着。
“母亲,既然夫君不回来,我过来和母亲一起用饭可好?我再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给夫君送去。”方锦书这样安排。
权大娘欣然应了。
吃过晚饭,方锦书回去清影居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权墨冼还没有回府。
对此,她早有预料。权墨冼有想做的事,她只需要在背后给予他支持便好,洗漱完毕,就靠在迎枕上边看书边等着他。
这个时候,权墨冼还在顾尚书的房中。
“子玄,你老实跟我说,你这次究竟是什么目的?”顾尚书看着他,面无表情。
前几日权墨冼回衙门来之时,顾尚书只当他是气愤不过才上了折子。但从这几日的朝局来看,酝酿的风暴越来越大,他就不信,以权墨冼的才智,会对此毫无预料。
☆、第九百章 死硬脾气
“尚书大人,您是知道我的。”
权墨冼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世家这等庞然大物,想碾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但就算是蚂蚁,也有抗争的权利。”
“哪怕,我能啃出一个洞来,也就值得。”他目光坦荡,脊背挺得笔直。
“你说你。”顾尚书叹了一口气,道:“你才刚刚成亲,总得改改性子,为家人多想想。”
权墨冼不是太子的人,他假惺惺说这话,关心是假试探是真。
这几天酝酿的风暴,远比他们所预想的更要强烈。尤其是,那名被害的外乡人,竟然和端王失散多年的女儿有关,局势便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就连关景焕,也无法预测这件事的最终走向。太子一方,原定能从中获得的利益,眼下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而权墨冼,却在上衙第一日,又递了一道折子上去。
他已经成为这件事的暴风眼,众目睽睽,连顾尚书也无法扣住这道折子,只好立即呈到政事堂。
权墨冼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他的折子一到,紧跟着有一众官员纷纷上书。
他们之中,有看不惯世家作为的人,有讨好端王之人,有被世家欺压过的,也有因为生命感到威胁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但他们都选择了在这一刻发声。权墨冼的遭遇,谁都不想亲历。
这一批折子,多达数百道,这还只是第一天。顾尚书不敢想象,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会怎么样。
“大人,下官生就的脾性,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权墨冼拱手道:“就算到了圣上面前,我也要替自己讨个公道。”
顾尚书瞪了他一眼,挥挥手道:“下去下去,一副死硬脾气!”
看着他,自己就头疼的紧。
权墨冼拱手退下,回签押房略作收拾出了刑部衙门。刘管家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拱手见礼。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安从坊的宅子,却去了之前权家的老宅。搬家之后,权墨冼将那里作为他另外一个据点,好些人手都直接安置在那里。
对付世家,是一箭双雕之举。
一来,借此事报了上回世家欺压造谣于他的仇;二来,让所有人知道,他权墨冼就是一块滚刀肉,想要对付他就得付出代价。
很多时候,人们欺压弱小,正是因为没有代价,才敢肆意欺凌。
弱者再小,只要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皮来,让对方知道了疼痛,下次就在动手前就总会多想一层。
权墨冼的用意,正是如此。
但对付世家,却不能只靠他自己的力量。他能做的,就是作为一个尖锐的箭头,掀起这场风波。眼看着弱了,便再加一把火上去,因势利导。
不过,他也没有料到,这件事的源头,竟然和端王府有关。
有了端王的加入,事半功倍。
权墨冼真正依靠的,是庆隆帝对世家的态度。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庆隆帝只下令追查凶手,对其他事情还未表态。
但是,权墨冼的心里却非常清楚,只要有能削弱世家的时机,庆隆帝将不遗余力。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允许一个家族在民间能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就算,眼下这些世家大族看起来安分守己,也不行。
力量,自然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最放心。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等待着皇上的态度,等待着世家的反击。
但另外有一件事,他却不用等待。
权墨冼到了宅子里,一名男子迎上来道:“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了苦主。”
“他人呢?”
“因受到惊吓,安置在厢房里。”
权墨冼微微颔首,道:“做得好,我去见他。”
洛阳城的夜,比别的城市都要繁盛。天子脚下,盛世风流。然而在这其中,也掩藏了无数的血腥、罪恶。
第二日,一名男子怀揣状子到了京兆府,状告宝昌公主的驸马欺压良民,纵奴打死老母亲,**妻子打伤幼子。
唐府尹收到这份状子,只觉得头瞬间涨大了一倍。
他这个位置,真是不好做!
本想先将苦主安抚了,甚至是用威胁恐吓的手段,先将他控制起来,再遣人去公主府报讯。但跟着那苦主来的,却是洛阳城里最有名的讼师,一张嘴从不饶人,无故也能搅起三尺浪的讼棍。
唐府尹要是敢将人扣下,他敢肯定,不用盏茶功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他抖了抖手里的状纸,再细看了一遍,心头一震。
一个村民,怎么就敢自己进京告状?不但进了京,还找到了这名难缠的讼师。
这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帮。
剑指宝昌公主,究竟是谁要和宝昌公主过不去?
他心头暗自思忖,收了这张状纸,道:“事关重大,本官需要细细查访,先退堂!”
讼师姓李,留着一络三羊胡子,精廋精廋。
他拱手笑道:“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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