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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一夏天

时间:2019-01-12 09:59:56  作者:一夏天
  “哦,妈没注意,重来重来。”
  宋引弟怕他生气,关上门,咚咚咚敲击三下后重新推开,讨好的笑容恰似浓稠甜腻的川贝枇杷膏,手里还端着一盘黄橙橙的酥饼。
  “这就是俺跟你说的吊炉饼,外焦里嫩,又香又脆,你快尝尝。”
  她拈起酥饼递到他嘴边,胜利脖子往后一缩,问:“你做的?”
  “那当然,你妈以前就是靠这个为生的,吃过的人都叫好。”
  她再往前送一送,迫使他张嘴衔住,他碍着这份厚意不好意思吐出来,咬下一小块,剩下的搁盘子边上。眼下依然不知道如何同这位母亲相处,正好借咀嚼保持沉默。
  有宋引弟在就不会冷场,她厚着脸皮爬在儿子的书桌上,紧挨着他说:“今晚俺就去小勇屋里睡了,你大嫂说你大哥他们已经同意俺住在这儿,还说是你求的情,俺儿子这么孝顺,妈都高兴死了。”
  她自我感觉太良好,胜利十分别扭,立刻申明:“我是想对爸爸尽孝,没你什么事。”
  “啊?你爸不是死了吗?”
  “……他去世前叮嘱过我,要我对你好。”
  宋引弟半信半疑:“老赛真说过这种话?”
  胜利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学二哥面瘫:“如果没说过,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宋引弟嘿然接受讽刺,干笑着扭过胳膊挠背心,咧着大嘴,感觉颇为侥幸。
  “老赛这人真厚道,居然不记恨俺。”
  她瞅瞅儿子,态度更软。
  “这么说,你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收留俺的?”
  胜利冷刺:“明摆着的事有必要使用疑问句吗?我是属海马的,从小只认识爹,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单独相遇,只会把你当成陌生人,别说留你在家吃住,一根冰棍都不会请你吃。”
  宋引弟尴尬地扭纽扣,低眉顺眼瞧着他:“胜利,你恨妈吗?”
  “你说呢?”
  “没你爸的遗言,你是不是不打算认俺?”
  “你说呢?”
  “这两天俺都看出来了,你见到俺,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多半对俺没感情。”
  “你说呢?”
  连续三个反问羞得宋引弟赧颜无地,鼻子狠吸两下,泪如泉涌,与这几天做作号丧的情形不同,看得出她此时的难过情绪自然,不含修饰成分。
  胜利嫌晦气,顺手递上纸巾,不软不硬说:“快擦擦吧,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宋引弟抱住纸巾盒,仍用手背抹眼泪:“儿子,让妈说几句话行不?”
  胜利瞟她一眼:“说吧,反正从这几天一直听你瞎嚷嚷,也不在乎多听几句。”
  “俺保证俺下面说的全是正经话。”
  宋引弟摔把眼泪,手掌在裤腿上使劲摩擦,上身朝他倾斜几度,开始痛陈家史。
  “胜利,你妈是个苦命人,生在穷山沟,父母运又差,从小受穷受累,在家实在呆不下去,逃难到申州谋生,一路忍饥挨饿,风餐露宿,比小白菜还可怜。”
  胜利插嘴:“你是小白菜没错,可不能把我爸爸当成杨乃武,他好心好意收留你,你为什么反过来陷害他?”
  宋引弟叫屈:“俺什么时候害过他呀,他性子慈善,脾气又好,我至今拿他当恩人敬重。”
  “敬重方式就是和野汉子私奔,还偷走他的工程款?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快别被窝里使眼色,自己哄自己了。”
  “……家里人怎么尽跟你说这些。”
  “哼,他们从不向我灌输仇恨思想,但你的劣行镇上人尽皆知,淑贞阿姨前天不是骂得很清楚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引弟脸上的泪痕转眼烧干,很愧惭,却不打算认错,舔着嘴唇申辩:“外面人只会瞧稀奇看热闹,巴不得别人家出事,好幸灾乐祸踩一脚,妈才不理她们呢。可是儿子,你不能跟她们学,你得体谅妈,谁不想端端正正做人啊,妈当年那么做是有苦衷的。你想想,俺嫁给你爸的时候还不满二十一呢,比你大哥岁数还小,就要做他的后妈,伺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其中的苦处谁能体会?”
  胜利承认老夫少妻不太人道,但客观分析也怨不到多喜头上。
  “爸爸从没逼过你,是你上赶着嫁给他的,既然选定这条路就不该怨天尤人。”
  “俺没怨谁,就是不甘心,俺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守着老头儿过?你设身处地想一想,让你娶一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女人,每天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觉,半夜睁眼就看到她满脸皱纹的老脸,你能乐意?”
  胜利与广大男人品味一致,始终只爱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刘晓庆那种油光水滑的老太太尚且接受无能,更别提满脸皱纹的,揉了揉胸口说:“我还是未成年人,跟我讨论这些不大好吧。”
  宋引弟忙赔不是:“妈忘了你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在俺们那嘎达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生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谢谢你没把我生在你们那嘎达,让我能充分体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嘿嘿,俺儿子生来命好,不会步妈的后尘。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娶个漂亮贤惠的小媳妇。”
  “咳咳,还是继续交代问题吧,你当初离家出走就因为嫌我爸爸老?”
  “这个……人年轻时都有花花肠子,不光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我们女人也喜欢,要不怎么说自古嫦娥爱少年呢?”
  胜利讥嗤:“所以你一脚蹬了爸爸,和年轻小伙奔月去了,那么你那个吴刚现在在哪儿?该不会留在月宫里砍桂树吧?”
  宋引弟难为情:“你妈是个苦命人么,丢了香蕉捡黄瓜,黄瓜没捡着,香蕉也丢了。”
  胜利扶额,都说娘怂怂一窝,有这种胸大无脑的妈,看来他今生没希望出人头地了。
  他没兴趣打听母亲和那根黄瓜的爱恨情仇,单问她为什么偷走多喜赖以为生的工程款,因年龄悬殊造成两性障碍还情有可原,盗窃财物则是刑事犯罪,强词夺理辩不过法律条文。
  宋引弟依然信口雌黄:“俺们那嘎达,穷困老光棍想讨媳妇,都得出两三万彩礼,俺一个花黄大闺女,伺候你爸爸一场,还帮他生了大胖小子,论功行赏也该奖励俺一笔钱呀。虽、虽然十二万是有点多,可俺觉得俺娘俩值得起这个价。”
  文盲村妇说话直白,泔水桶子,香的臭的全往里倒。好在胜利够二,接受尺度也蛮大,闻此厥词也能忍住肝火,按住太阳穴问:“这么说,你当时把自己当商品出售,拿我当买一送一的赠品?”
  “不!俺说错了!”宋引弟慌忙打嘴:“儿子,妈不是不知羞耻的人,真有那想法,早趁年轻去当妓、女了。俺们老家很多外出打工的姑娘都入了偏行,干个四五年,能挣上百万,回家盖新房开店铺,风光得不得了。可妈瞧不起她们,宁做花子不当婊、子,只有祖上不积德的人家才会生出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
  “行啦,嗓门那么大,窗户都给你震碎了。”
  胜利沉定地擦掉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儿,尝试与宋引弟换位思考,觉得她的理由并非谬论。女人无才无能,唯一的资本就是皮相,以母亲当年的处境,找个男人嫁掉确实是最佳出路。而她缺少傲人的美貌,有的无非是青春活力,以行情看,父亲算是优质买家,稳重宽厚,符合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基本条件。可是,人的欲望无止尽,得陇望蜀,东食西宿,解决完温饱,又开始追求情感肉体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便选择背弃。
  他认为,这行为固然应受道德谴责,但从人性化角度出发,也可以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正如她所言,老男人想找小姑娘,那小姑娘也偏爱俏郎君。前些天他们那个好玄谈的语文老师在讲到《礼记礼运篇》时说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见性、欲是人类除吃饭以外最大需求,想要鱼水和谐,必须男才女貌,朱颜绿鬓,女人若非极度缺乏父爱,谁愿意找爷爷?红杏嫁给老松树,出墙是早晚的。
  她没受过正规教育,愚昧无知,又是穷山恶水里出来的,不懂仁义礼教,做不了节妇烈女很正常。听她自诉,当年只想占点小便宜,打量爸爸良善心软,才得寸进尺卷款私奔,这就是可怜之人干可恨之事,难以评说。如今钱是别指望要回来了,爸爸也已过世,再深究又有什么意义?
  思及此处,他成功绕开牛角尖,双手搓脸,神气清爽不少,抬眼看看宋引弟,拿起剩下的半块饼啃食。
  “爸爸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估计知道你的难处,我也相信你不是为钱不择手段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漂到长乐镇这种偏僻地界,直接南下闯东莞了。”
  宋引弟眼泪唰唰地流:“儿子,妈知道你委屈,没妈的孩子像跟草,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要是心里难受的话,就狠狠骂俺几句,解解气。”
  胜利此时心如清潭,找不出怨憎生物,仇恨源头无外乎两点——深切的爱、惨痛的伤。在他记忆里,母亲雁过无痕,爱从何来?家人们疼惜庇护,又令他饱尝亲情快乐,偶因母爱缺失造成遗憾低落,也不过皮外小伤,转眼不治自愈。综上,妈妈于他就像外人,实在不值得花力气去恨,而且由于陌生,反倒容易原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骂你也挽回不了损失,家里人待我很好,我没有妈妈也过得像块宝。”
  “……妈对不住你,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初留下你,俺疼得摘心摘肺,走出几十里地眼泪还停不住,好几次想转回去接你。可是以俺当时的条件养不了你,与其带你走,不如把你交给老赛。老赛人好,又疼你,你跟他比跟俺强。”
  胜利诚心感谢:“幸亏你当初脑子没发热,我要是跟了你和黄瓜男,八成会被当做杂草对待。”
  “黄瓜男?”
  “就是和你私奔的野男人啊,算了,多余的都别说了,你真有悔意,往后就老老实实过日子,跟哥哥嫂嫂们和睦相处,别再惹是生非添麻烦。我会照爸爸吩咐的好好照顾你,不保证自己今后有大出息,供你吃饱穿暖估计不难。”
  他似模似样说着老成的话,找到了男子汉的成就感。
  宋引弟顺着他,听一句应一声,双手合十道:“老天有眼,让俺遇到你和老赛这对菩萨父子,本来俺之前还担心过不了你这关呢,不成想你这么通情达理,俺们那嘎达的大人都比不上。”
  “你们那嘎达文盲居多吧,我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两年高中文化,知识决定观念,观念指导生活嘛。你有空也多读书,为提升国民素质做点贡献,知道不?”
  人生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问题似乎解决了,可新开辟的路是否安宁,新搭建的桥梁是否稳固,不能靠预测推断。
 
 
第82章 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  宋引弟事件是对赛家的考验,她只会在这一卷出现
  宋引弟正式入住赛家, 在胜利耳提面命下,头两天相安无事, 可地里的黄蟮成不了龙, 从第三天起她渐渐显露侵略者的姿态,开始对物资进行扫荡。
  这天佳音发现家里珍藏的好酒少了十几瓶, 以前千金送给多喜的人参鹿茸等贵重的中药材也不见了。紧接着贵和屋里的零食柜被人掏空,几十盒点心、糖果、巧克力不翼而飞。第三个被盗者竟然是灿灿,丢了好些衣服和漫画, 小孩很郁闷,衣服不重要,那几套漫画却是在香港买的绝版货,他还剩两三册没看完,如今不见了, 难道逼他看盗版?这小偷真缺德呀。
  根据失窃物品属性, 基本能确定嫌疑人, 东西是小,恶气难咽。贵和厌恶宋引弟,更恨她手脚不干净, 明敲明打去讨伐。宋引弟倒没狡辩,但只认事实不认罪。
  “东西是俺拿的, 酒啊糖啊本是用来吃喝的, 放在家里,谁消化了都一样,用得着这么心疼吗?”
  贵和气极反笑:“十几瓶酒, 再加上我那堆零食,够开一个杂货铺了,你一两天就消灭完,得多大的胃口?”
  宋引弟拍拍肥肚腩:“老娘食量大,坐那儿看电视,一口酒就一句台词,一集连续剧没播完,两三瓶老酒就下去了。不信过来验验,俺把手搁这儿轻轻一拍,酒就在肠子里晃悠,咕咚咕咚的,听得见不?”
  “拉倒吧,你满肚子猪油,随时都能冒充酒坛子。酒和零食可以裹嘴,那十几盒中药呢?你也随便嚼着吃?还有灿灿,你偷他衣服做什么?穿又穿不了,剪了当尿布啊!”
  宋引弟食指在左边鼻孔里转了转,作势要弹,贵和赶忙闪避,真想拿灭害灵狠狠喷她。
  “衣服也是俺拿的,俺侄儿和灿灿差不多大,家里穷,买不起新衣服,俺见灿灿衣柜太满,衣服多得穿不完,就随手拿了几件寄回老家,顺便寄了几本书,想让山沟里的孩子长见识。”
  贵和恼怒:“你未经许可擅自拿别人的物品,这种行为叫偷窃,现在被盗物品价值已超过1万块,我们完全可以报警。我说你这人还真是恶习难改,有什么偷什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盗窃团伙派来踩点的了,老实交代,你还有同伙吧,那么多赃物不是一个人转移得了的!”
  宋引弟作色道:“老三,你嘴巴这么贱你爸知道吗?俺不过拿你一点零食,你就说俺是贼,你一个爷们家吃那么多零食像话吗?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俺就是看不惯你这毛病,才帮你消灭一部分,你舍不得,不如俺吐出来还你!”
  她当真抠着喉咙干呕,充分发扬泼皮精神,吊死鬼涂脂粉,死不要脸。
  骚动引来许多人,宋引弟起先气焰十足,学母蜘蛛张牙舞爪,等胜利现身,立马改行唱苦角,屁股落地拍腿大哭。
  “胜利,你快给妈做主!俺不过喝了几瓶酒吃了些糖果点心,你三哥就骂俺小偷,俺这么大岁数,还要被小辈污蔑,真是胸脯中箭,伤透心肺啊!”
  胜利不明就里,佳音又不便直言,秀明烦乱,听说贵和丢了零食,怒道:“几盒糖果能值几个钱,吃就吃了呗,婆婆妈妈多难看!”
  贵和说:“大哥,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女人把灿灿的衣服和书偷偷拿去送亲戚,这不是盗窃是什么?”
  千金因丈夫敦促一直按住火气,得知此情忍不住爆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纳闷她要小孩子的东西干什么,敢情拿来做人情啦。宋引弟,我不反对你支援山区儿童,起码打声招呼呀,灿灿的个人物品,我和他爸爸都不能随便碰,你私拿私送,以为自己是灿灿的亲外婆吗?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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