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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传同人]如懿传之柔芳懿懿——末烬

时间:2019-02-18 07:51:44  作者:末烬

  如懿不留痕迹地退了一步,抚着心口道:“嘉嫔这话,本宫实在不敢苟同!按理说你是李朝贡女出身,这些年来与母族往来书信,皇上是恩准了可以随时收送,何须让人这般偷偷摸摸地送来?”她乜一眼黑衣人的尸体,凉凉道:“难不成这信写了什么不能过明路的话?”
  “那刺客临死前说的分明是为李朝王爷送信,而非嘉嫔母族。”皇帝眉心骤紧,眼眸暗沉。如懿伴随皇帝多年,知他越是极为愤怒,越是强装冷静,“那位李朝王爷与你男女有别,他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后宫嫔妃该守的规矩么?”
  语涉李朝王爷,嘉嫔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慌忙道:“此事与王爷无关!皇上,王爷……王爷只是代替臣妾母族致信问候,并无不妥当之处啊!都是这奴才不懂行宫的规矩,未及禀报就进来送信,才惊扰了……”
  “是么?”皇帝轻蔑地一笑,示意李玉上前劈手夺过嘉嫔手中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封书信来交与皇帝,皇帝展信一看,只见开头的“玉妍”二字便已怒火中烧,“并无不妥?你身为朕的嫔妃,他却直呼你为玉妍,这叫妥当么?他倒是当真为你筹谋,竟让你想法子叫永珹去做孝贤皇后的嗣子!你这是打量着让儿子成了元后嫡子,朕就能叫他当了太子么?真是痴心妄想!”
  玉妍吓得瞪大了眼睛,连连道:“皇上息怒!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这封信臣妾还不曾看过,如何能得知王爷怎样称呼臣妾呢?”她满脸泪水,失声唤道,“况且,便是王爷说了要出继永珹为孝贤皇后嗣子,也不算全错!到底,到底孝贤皇后在时,也是极喜爱永珹,日日抱在跟前的!王爷也只是念着孝贤皇后……念着来日孝贤皇后灵前,也可有人祭祀供奉!”
  额上几欲迸裂的青筋显示了皇帝愈燃愈烈的怒气:“荒谬!孝贤皇后是元后,她的灵前自有朕所有的皇子公主去祭祀供奉。再者,如今永珹的额娘是婉嫔,哪里轮得到你置喙出继之事?”皇帝气得目毗尽裂,“朕宠爱你多年,如今想来当真觉得恶心!你说李朝王爷没错,好,那你嫁入宝亲王府之前与李朝王爷是什么关系,入宫之后又是怎样与他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嘉嫔,你敢说吗?”
  恍如被利剑戳穿了身体,嘉嫔像一个被风吹落的稻草人,顿时瘫倒在地:“臣妾……臣妾冤枉!臣妾与王爷是表兄妹,王爷是李朝人,不懂礼数,对臣妾的称呼或有不妥之处,但断无私情!皇上……求您相信臣妾……”
  “皇上,李朝一向遵守儒法,男女之防比咱们满人还要严苛,嘉嫔说李朝王爷不懂礼数,臣妾实在不能理解。”如懿屈膝颔首,端着皇后的持重恭肃,“嘉嫔言行失德,秽乱后宫,是臣妾管教无方。然此事涉及李朝王爷,还请皇上做主。”
  一个“秽乱后宫”的绿帽子扣下来,皇帝目眦尽裂,脸上的肌肉悚然抽搐,暴怒不已。他一把揪住嘉嫔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眼里沁出鲜红的血丝,神色骇人:“贝戋/人!自己不过是一件贡品,竟敢背叛朕!”
  嘉嫔像是不可置信,茫然地睁大了眼,睁得几乎要裂开一般,喃喃道:“贡品?皇上,您说什么贡品,是臣妾听错了,是不是?”
  皇帝冷冷地踢开她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像踢开一块残破的抹布,嫌恶地将一串红玛瑙手钏摔在地上,冷冷道:“那贼子真是一心念着你,连他父王的爱物都送给你!可惜,当年他也就像送这串玛瑙一样,把你这个贡品送来给朕!”
  须臾的静默,静得如死亡一般。
  一声凄厉的呼号最后划破了这静默,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耗尽心力,悲鸣不已。
  皇帝的言语失去了所有的温情与顾念,揭破了所有事实与真相,冰得疹人:“李玉,传旨六宫。嘉嫔忤逆犯上,觊觎太子之位,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皇帝再未看玉妍一眼,以决绝的姿态背身道:“李玉!即刻送她回京城,朕再不想见她!”
  
  金氏突如其来地被贬为庶人,是太后与随行嫔妃都始料未及的。然而就在她事发当日,一件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同时传来:颇得恩宠的庆嫔于月事期间喝下了玫嫔送去的牛膝草乌汤,血崩不止,下红如注,虽救回了一条性命,但此生再不能有孕了。
  皇帝本就因金氏之事心情不佳,初初听闻更是雷霆之怒。还不等皇帝下旨处置,便传来玫嫔悬梁自缢未遂的消息,幸而她的侍女俗云发现得早。俗云还在玫嫔房间里找到一封遗书,上面写着金氏以她家人性命威胁她谋害庆嫔,不料金氏被贬时庆嫔已经喝下了牛膝草,她不堪内心煎熬,决计自戕谢罪。遗书之中,还提了些许当年自己与仪嫔的孩子被害,也有金氏的参与。
  虽说皇帝也知道庆嫔是太后的棋子,想利用玫嫔下手,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一番波折,他更没想到,金氏会在背后做了这么些阴毒之事,而他却浑然不知。他转念一想,既然已借了玫嫔的手,又让金氏成了幕后黑手,反而更能给太后一个绝佳理由。
  因此上,皇帝下旨,念她也是受人所威胁,伺候皇帝多年,又有过一个孩子的份儿上,降为答应,发落去热河行宫终老,永不得回宫。末了,还说这是为着太后六十大寿,给太后积福,足足是要膈应死了人。
  出了一趟宫,便发落了两个嫔妃,绝孕了一个嫔妃,皇帝与太后再没有心情四处游玩,成日里在御船上闷着。四月过江宁后,御驾便沿运河北上,从陆路到泰安,又到泰山岳庙敬香,五月初四方才回到宫中。
  回京后第一件事,如懿便是去了储秀宫看了海兰与魏嬿婉。彼时永琪亦在海兰身边陪着说话,海兰素来装扮简素,身上是七成新的藕丝穿暗花流云纹蹙银线杀衫,云鬓上略微点缀些六角蓝银珠花,唯有侧鬓上那支双尾攒珠通玉凤钗以示贵妃之尊。魏嬿婉却是富态了许多,八个多月的身子愈发让她的身子显得笨重不堪,如懿便也不想让她多劳动,问候了几句便走了。
  金氏与玫答应的事老早传到了宫里,金氏在冷宫是无人理她,而玫答应动身去热河行宫,也不过这一两日了。
  她离开时,是一个冷清的傍晚,不过只有一辆乌篷马车,一个宫女俗云随身侍奉,凄凉无限。如懿站在宫门边上,望向遥远的天际,那昏暗的颜色如同沉沉的铅块重重逼仄而下。马车走到她身边,三宝上前去给驾车的侍卫塞了一个荷包,才换得玫答应下车来说几句话。
  她一身素服,浑身上下无一饰物,却格外透出一股娴静宜雅。如懿忽然想起,是否她当年刚刚入宫,信手弹一曲琵琶无人聆听的时候,反而更加闲适安逸些?
  “辛苦皇后娘娘了,还来送一送我。”玫答应的声音柔和而宁静,“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觉得当年的娴贵妃也好,如今的皇后娘娘也好,举手投足都未有分毫改变,偏偏这样的你,我也厌恶不起来。”
  如懿轻轻一嗤,绽出冷雪般的笑意:“怎么敢变呢?本宫一时一刻变得软弱,变得不像自己,都走不到今日。你不厌恶本宫,那是因为本宫会利用你,却不曾欺骗你。”
  “是啊,利用。左右我在太后跟前也是个不得宠的弃子,被太后利用或者是你利用,并没有什么区别。一颗棋子,能为人所利用,才是它的价值所在,否则它就不该留在这世上,不是么?”玫答应哧哧地笑着,那声音是透明而坚韧的丝线,扯着尖细的尾音,“况且,从高晞月,到先皇后,再到金玉妍,只要能够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便无所畏惧——皇后娘娘,我该感谢你的,我知道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怪物,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永和宫里,是你推开了我的门,你告诉我我生了一个小公主,她长得和我一样漂亮。”
  玫答应痴痴地看着远方,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唯有眼中的泪越蓄越满,终于从长长的睫毛落下一滴泪珠,清澈如同朝露,转瞬消失不见。如懿静静相望,和声道:“热河行宫那里本宫已经打点妥当了,不会有人为难你,你的家人更无需担心,不用你说皇上也会安抚他们。你的孩子,本宫也选了风水宝地重新安葬,又好好儿超度了孩子,到时候与你合葬,让你们母子地下相见,再不用生死相离了。”她挥挥手,示意移筝上前,将一个瓷瓶交与玫答应,“江与彬已经告诉本宫了,你的身子……这药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对你有些用处,放心,没毒。”
  玫答应的眼睛睁得极大,青灰色的面孔因为过于激动而洇出病态的潮红,衬着盛妆胭脂柔丽如霞光的红晕,一双占漆黑眸烧着余烬的火光,灼灼逼人。她颓然一笑:“我的身子已经坏透了,不过就是这几年的命。不过我会熬着,总要比金玉妍活得久些,我才甘心。皇后娘娘,等金玉妍死的时候,请您务必给我一个消息。”
  如懿转身,别过脸道:“本宫记着了。能离开这个紫禁城不是什么坏事,你,一路好走。”
  马车辘辘远走,偌大的紫禁城里,一个伤心的故事落下重点。只是这宫里的伤心何曾断绝,每一个嫔妃,都曾在妙龄时进了这个围城,然而终究年华会老,容貌会朽,情爱会转淡薄,成了旧恨飘零同落叶,春风空绕万年枝。


第三十一章  永瑄出生
  玫答应并没有等太久。
  金氏的事传到李朝,李朝王爷虽然不知就里,但生怕被皇帝责怪,巴巴儿拨了多少女孩子过来,只说是打发给宫里伺候的,孰料正触了皇帝的逆鳞,一封国书发过去,斥责李朝王爷是暗讽皇帝贪图美色,大逆不道。
  本来上次逼死发妻之事后,李朝王室已经式微,朝政受世家与两班贵族把持。皇帝国书一到,昔日来朝的副使崔镇便趁机联合贵族,以李朝王爷并非明君为由逼其退位,皇帝亦授命使臣从旁挑拨。迫不得已,李朝王爷只得下罪己诏,匆匆让位于王弟李晖。李晖继位后,即刻封旧王为庆成君,并清算庆成君诸过,流放边地。
  七月初,李朝新王李晖以为金氏触忤皇帝一事赎罪为由,派遣使臣入京朝拜,随行的除了大批贡品,还有一位两班贵族之女宋氏。这一次皇帝当然没有怪罪,封了宋氏为贵人。这样,也不算太拂了李朝的面子,也是定了他们的心。
  与这位宋贵人一同而来的,还有李朝庆成君暴毙的消息。如懿命人传给了冷宫里的金氏,于是两日后,冷宫里便来传,说金氏已经前一夜过世。
  皇帝听闻,只是嗤之以鼻:“她倒是痴情,庆成君刚死,她就忍不住殉情去了,朕便叫她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皇帝说到做到,当即命人火化了金氏的尸体,撒去乱葬岗,无碑无坟。那一位宋贵人,更是因为皇帝没来由地厌恶,承宠才三日便被送去了圆明园养着。
  这些消息,如懿都着人告诉了远在热河行宫的玫答应。于是不过半月的功夫,热河行宫的玫答应也重病殁了。因是戴罪之身,她的丧礼办得草草,没有追封,没有丧仪,没有哀乐,更没有葬入妃陵的嘉遇,白布一裹便送还了母家。皇帝不过问,太后亦当没有这个人,仿佛宫里从来就没有过玫答应白蕊姬,连嫔妃的言谈之间,也自觉地掩过了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对如懿而言,这未尝不是好事。她悄悄命人将白蕊姬与她的孩儿合葬,算是安慰她一番慈母之心。
  又是一年七月十五,炩嫔魏嬿婉生下了皇帝第七女,和硕和荣公主璟媛。因为只是个公主,生辰又与九阿哥永璇在同一日,皇帝不免想起令他厌恶的金氏,遂只是一道口谕叫魏嬿婉做了启祥宫的主位,并无晋封。
  魏嬿婉纵然不高兴,可也只敢在背后委屈两句,皇帝旨意在先,如懿与海兰也无他法。不过魏嬿婉这几年也算得宠,如今有了孩子,宫中有的是人巴结,连太后也赏了一支千年紫参下来给她养身子。
  后宫里的热闹总是暂时的,皇帝坐在万人之巅,一年三百六十日,总有那么三百五十九日是忙而累的。自从七月河南阳武十三堡黄河决口之后,皇帝便重新起用备受贬斥的高斌赴河南办阳武河工。这似乎意味着高氏家族的复恩之兆,高斌自然是尽心竭力去办这一桩河南阳武黄河决口合龙的辛苦差事。
  前朝的事错综复杂,而已经不惑之年的皇帝更加不可避免地衰老下去,不光是精力,亦是肉体的颓靡。他进后宫的日子开始减少,可就是一月里仅有的那么些在后宫的日子,他也常常是未能尽兴开怀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九月初,如懿的再一次怀孕让皇帝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似乎找到了证据,告诉所有人,也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老去,他还正当盛年,他还将有许多许多阿哥和公主承欢膝下。
  虽然如懿不是第一次生产,但比起永瑾与永珑,这个孩子更算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史书载,商纣王与兄长子启、中衍一母所生,只因其母生育子启和中衍时还是妾,后来成为正妻后才生下纣王,纣王因此才越过兄长继位为王。也正因如此,皇帝和太后对如懿腹中孩儿的重视远胜从前。
  为此,如懿只觉得隐隐不安。永瑾素来无心于皇位,也就罢了,永珑出生时皇帝对他的期许不同寻常,如今他还小,可若是等到长大了,当真都成了储君人选,如懿只怕生出兄弟阋墙之祸。
  可眼下论这些事总无头绪,总要等到十年之后,才说得起储君之事。到时他们兄弟孰优孰劣,也说不准呢。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海兰和意欢结伴来看望如懿时,如懿正倚在长窗下的九枝梅花塌上,盖着一床麒麟同春的水红锦被,看着菱枝领着小宫女们在庭院里收拾花草。
  各宫嫔妃都来贺喜过,包括刚出月的魏嬿婉,连太后也亲自来看望祝贺了。如懿应付得多了,也有些疲乏。用过午膳,也许是有孕的缘故,总是懒怠动弹。宫人们虽都在外头忙活,但个个屏气吸声的,一丁儿点声音都没有,生怕惊扰了她静养。于是,翊坤宫中也就静得如千年的古刹,带着淡淡的香烟缭绕的气息,静而安稳。
  暖阁内的纱窗上糊着“凌霄绕墙”的霞影纱,在寂寞的秋末时节看来,外头枯凉的景色也被笼罩在一层赤影缭绕之间,看得人的眼也觉得热烈喜庆。
  海兰比意欢早跨进一步,在如懿身边坐下,执了如懿的打趣笑道:“姐姐这都是第四回了,皇上反而失了深沉,我瞧着比生四阿哥那回还高兴。”
  意欢忙笑道:“如今是皇后娘娘有孕,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到底是娘娘有福气,这不,有了四阿哥、和安公主、十阿哥还不够,观音娘娘又送子来了。”她这样说着,眼眶不觉湿润了:“不像臣妾,至今得一个璟娢陪伴也尽够了……皇后娘娘别嫌咱们来得最晚。一大早人来人往的,人多了都是应酬的话,咱们反而不能说说体己话了。”
  这么些年来,意欢终究是子嗣艰难,原来得一个和宁公主已经是意外之喜,皇上在公主有孕之后更加防备着,她也难有身孕。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一盘花籽香荷包,打开抖出一串双喜珊瑚十八子手串,那珊瑚珠一串十八颗,白玉结珠,系珊瑚杵,翡翠双喜背云,十分精巧可爱。
  意欢含笑道:“这还是臣妾入宫的时候家中的陪嫁,想来想去,送给皇后娘娘最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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