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曼曼“哈哈”大笑起来:“国姑放心……”
“我……”葛绒刚绽笑容,又生迟疑:“我娶亲要么遵哥哥的懿旨,要么听姨父的安排,自己做不了主。”
“知道。”谢曼曼不以为意:“我的儿郎们久仰雪璃太后和元寿宫主的美名,正欲拜见。”
葛绒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好像在说:难道太后和宫主会不喜欢谢家子弟?那也太没眼光,简直贻笑天下。
“国姑啊,不知璃皇陛下今年几多岁了?”
葛绒又是一愣:“尚在冲龄……选纳您这几位少爷怕不合适。”
谢曼曼“嗳”了一声笑道:“家里还有年岁相当的,怕太后见面就要询问,先做个预备。”
“……”葛绒只剩了发呆:“除了这些,家里还有?”
“哎!”谢曼曼尽量把话说的谦虚一些:“大明住的闷了,今年我打算去各处亲家府邸拜会一下,从西到东,朝南奔北……不知道明年回不回得来。”
“……”
“一来是孩子们孝顺,二来这生意上的联络也实在太多!”谢曼曼难得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在家待着也不清闲,光打发上门提亲的就累的腰疼。”说着,还握拳锤了两下。
葛绒傻呆呆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又叙话良久,忽见报喜的管事撞进门来:“谢公子生了一位沉甸甸的小姐,宫主让来告诉国姑大人一声。”
“啊?”
谢曼曼听见“谢”姓,略有吃惊,忙就问个仔细:“哪位谢公子?”
“谢晴岚谢公子。”管事并不知其它,如实回禀。
“哦!”谢曼曼喜悦非常,拉了葛绒就道:“国姑您看,不是在下混说大话吧?小儿为葛相诞育的正是一位小姐!”
葛绒瘪了瘪嘴,不知是该气恼还是该高兴。小谢生了女儿,与自己前程着实不利,可谢家儿郎旺女,似乎真该娶上一位。聘礼多少算什么,嫁妆寒碜又有何关系,毕竟能继家业的女嗣最为要紧。
“刚才送进去的小郎君还没生么?”谢曼曼看葛绒一时喜,一时愁的,以为是惦着自己的夫郎,便还热心的替她问道。
“刚送进去的?”管事只觉莫名其妙:“还有哪位?就是小谢公子啊。”
“啊?”谢曼曼一愣,转看葛绒,渐渐暧昧笑了:“哦,原来如此……”
葛绒被她看的直发毛:什么原来如此!
谢曼曼越笑越觉有趣儿,越觉有趣儿笑得就越是高兴:六国还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未娶……说不定我能省下一个儿子来……
……
接生公公包紧了新出生的婴孩儿,送来给主君过目:“向宫主道喜:是位小姐!”
素问不伸手,就由柳昔接抱在怀,看了两眼:“怎么皱皱巴巴的这样难看?”
“呃……”稳公尴尬的搓搓手:还真不好接下茬。若说难看,小姐长大了保不齐要为官做宰。若说好看,毕竟不是宫主亲生,隔层肚皮隔层心。谁知道以后怎样呢?
“别说我们……”柳昔抱着那娇小一团,心生怜爱,已然忘了规矩:“你刚出生时肯定比她还难看呢。”
素问狠狠瞪去一眼:“我看你出爷胎时就这鬼模样!”
“那她以后保准是个美娘子啦!”柳昔笑道:“宫主没当过父亲,所以不懂:小婴儿刚落生都跟猴子似的。不过也有区别,小脸越红,长大了就越白净;小脸越白的,大了反倒变黑了去。”
“大总管说的一点不差。”稳公咧嘴接笑:“等小姐出了满月,宫主再看,一定就觉得顺眼多了。”
素问把他挥退,揶揄柳昔:“说我没当过父亲,不懂。你怎么好像当过一样?”
“我在巷子里住着,谁家有喜事都去凑热闹,看过好多次了。”柳昔看着阖目睡香的小婴儿,流露出温柔浅笑,笑着笑着忽然又垂下泪来:“难道因为不是自己想的样子就扔了?真就能狠下心来,你知道他长大好不好呢?”
素问一怔,也被触痛心事,深深叹了口气:“抱去给她爹爹吧。”
“宫主?”青龙在旁低道:“孩子还是养在您身边吧?毕竟……”
“我身子不好,听不得儿啼父泣!”素问心潮澎湃,说的却是冷冷冰冰:“不过我这嫡父该尽之责还是不能马虎。赏小谢一座院落,该有什么就布置什么,让他好生将养。”
“是!”
素问把青龙等都打发出去,才慢慢凑近柳昔:“你娘同兄弟们登门了……要不要认下?”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三月的工作日程表,完全没工夫写东西啊,啊啊啊啊!不过我还是会龟速更新的。
第624章 小年
“要不要认下?”
柳昔沉默许久,久到素问已后悔自己多余问他这一句时,他忽而眯眼冷笑:“当然要认!为何不认?十八年来谢家给过这个儿子什么好处?如今谢晴岚为雪璃葛相生了珍贵无比的遗腹女,她们想来沾光,不得先补偿儿子一些么?”
“……”素问皱起眉头。
“我看谢家四太太满身珠光宝气,出手也是豪奢大方,来亲家府上拜会,见面就奉厚礼。”柳昔勾起唇角:“来而不往,说不过去。相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宫主不爱应酬,小谢公子又坐月子,凡事我这大总管都能代劳,一定替您和小谢公子好生款待贵客。”
“你想作甚?”素问好奇起来。
“我想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柳昔眸中寒凉一片,看不出丁点儿期盼喜悦来:“我还从没和谢家人一起过过年呢……”
……
紫胤上京英王府
从奕夜来睡得极不安稳,但凡云瞳一哼一动,都忙睁眼照料,不时贴一贴额头,怕她伤后发热。待得晨曦初露,又恐凌霄宫主和离凤请安来早,便赶着先起了身。
小唐凑前言道:“公公们过来请命回事,都在外间候着呢。”
从奕大皱眉头:年根底下正是最忙最乱的时候,府里竟没个主事的人了。寒冬不知有何要务,说走便走。叶秋似乎也担了差事,只让有事请画眉阆侧君料理,看样子是得了王主的吩咐。
“您瞧是在这里,还是去堂屋?”
从奕只想寸步不离的守着云瞳,可哪有在妻主床前理事的道理?她身心俱疲,正要休息,如何受得了杂人琐事聒噪。
“寒总管平日在哪里问话,我也去哪里。”
“是!”
小唐刚传了话,又报缘圆居侧君和邀凤阁公子到了。从奕忙就迎了出来,一见凌霄宫主便先解释云瞳半夜从正寝搬来此处是她自己的意思,可越想避开尴尬,越是尴尬,多说一句“劝了不听”,也似受宠之人在故意矫情。
李慕心中着实不快,面上也不作遮掩:“哥哥这里是好……我每每来此,也觉流连忘返呢!”
“……”
离凤眼见两人都自强笑,气氛僵冷,便岔开话题,从中弥合:“不知王主醒了没有?”
“还没呢。”从奕想等,却实在等不得了,府中还有一大堆事儿要他主理,只得先对凌霄宫主言道:“寒总管不在,让我过去替他几日。这里王主起居并换药等事,就请宫主费心了。”
把人接来,自己又不伺候,让我每日晨来晚走,跟个小侍一样在你屋里当牛做马……李慕脸色更加难看:“哥哥真是能者多劳啊。”
从奕咬了咬唇:“宫主尚在养疾之中,原本我不该……”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李慕冷冷把他打断:“照料妻主,本宫最是愿意。”
“……”从奕一窒。
离凤见凌霄宫主自顾自进屋去了,从奕怔在当地,又是难堪,又是气恼,便朝他一福,温言解劝:“侧君劳累了整晚,眼眶都有些发青呢。今日还要忙碌,请一定爱惜贵体,莫让王主惦念。”
从奕微微点头,自己也强笑着转圜:“宫主金枝玉叶,眼睛又不好,待在陌生地方确实会觉不便……”
“还有我在跟前呢,侧君尽管放心。”离凤合着规矩浅笑:“王主有想吃的东西,想办的事儿,我立刻着人向您禀报。”
“好!”从奕转头叫过小唐:“你就留在院子里,听宫主吩咐,帮衬着池公子,不许淘气。”又告诉离凤:“我带小东、小南过去,还预备接蓝总管从外面传进来的文书。小北在王主床前守着呢,小西你看着叫他做些什么吧。”
“是!”离凤恭敬的把侧君送走,这才放轻脚步进了西边寝屋,转过围屏,见云瞳安睡在白檀香大床上,怀里搂着一只白猫,猫儿倒是精神抖擞,睁着湛蓝眼睛正瞪凌霄宫主。凌霄宫主手伸在半空,听见脚步声又缩了回去,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她瘦了这么多……离凤的目光落到云瞳脸上便似盯住了一般,强忍着想和她无限贴近的冲动,默默站在一角。
屋里极静,除了云瞳昏睡中的呼吸声,就剩了凌霄宫主不时的深叹。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西蹑手蹑足的进了屋:“公子?”
“嘘!”小西虽是耳语,听在离凤耳中仍觉太吵。他拽了小西出屋到了廊下才问:“何事?”
“怕您和缘圆居宫主没用早饭,小唐哥哥说预备好了。”
哪有心情吃饭!离凤叹了口气:“王主醒来要进清粥,可预备好了么?”
“哦!我去告诉他。”小西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低问:“公子,圣旨上说罢了英王的名号差事,咱们还能管她叫王主么?”
离凤瞪他一眼:“没有王爵,也一样是你主子。”
小西吐了下舌头,赶紧溜走。
离凤再等进屋,意外看见云瞳已经醒了:“啊,王主?”
李慕余光所见,也知云瞳醒来正看自己,却不敢有所动作,暗恼这个身份累人至极,这种时候只能摆出一副戚然之色浑作不觉,听得离凤唤声,方能惊起:“王主醒了?”他伸手摸去:“觉得怎么样?”
云瞳先没说话,见他摸来摸去总找不着自己,便叹气握住:“扶我起来。”
离凤赶紧绕到床头帮忙,一经搀了她的手臂,立时红了眼眶。
“从奕呢?”
李慕见她不理自己,倒先问不在眼前的那个,抿了唇一言不发。
离凤替为解释,又帮云瞳穿衣,穿了左边一半,见李慕攥了妻主右手不放,只得暂将另外半边衣裳裹在她肩头。
李慕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提醒云瞳要提防沈莫,她总是不听,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信赖那个男人,信到最后竟招来如此祸患,早就又恨又怒,可满腹是话,碍于现是青麒凌霄而并非神机堂主,竟无一句能言。他连叫数声王主,都顿住了没有下文,这恨意怒意半点也泄不出去。
“本王……”云瞳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出口两字,想起自己已非英王,禁足在家,还不如个闲散宗室活的自在,登时话儿僵停,脸色难看。
“先惦点儿粥饭,好再吃药?”离凤紧着岔开一句。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云瞳摇头。
心病太重,根本药石罔医!李慕暗自“嘿”了一声,面上也随着离凤用闲事来分妻主的愁思:“早上从园子穿过,闻见香气,沁人心脾,说是梅花开的正好。我叫他们折几枝来拱屛,王主一定喜欢。”
“梅花?”云瞳喃喃重复了几遍,眸子愈发黯淡下来:“梅花……”
怎么偏说这花……离凤忘了凌霄宫主看不见东西,下意识朝他使了个眼色:让王主想起韩少爷来,怎不难过?
李慕也是刚出口就后悔,忙举袖捂唇:“那个……”
“枝上正艳,岂忍断根折来?”云瞳叹道:“圣上令我闭门读书,该从今日始。有何咏诵梅花的古诗,念来听听。”
李慕朝离凤方向偏了偏头,意思是叫他谨慎挑选。
离凤已然想好,轻声回答:“前儿同画眉阆侧君一起赏梅,听他念过一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锋从磨砺出,香自苦寒来!云瞳一怔,转眸朝他看去,半晌点了点头:“侧君闻多识广……”
小唐端水在旁,听得王主夸赞自家少爷,偷偷笑了一下。若怜一眼瞥见,暗自咬唇低头:这一句侧君当日说时未必有心,我们公子今时提起可非无意。公子啊公子,你干嘛又与他人作嫁啊!
李慕也瞟见了小唐的笑容,觉其无知,便以自嘲相讽:“从奕哥哥才卓能著,池敏公子闻多识广,唯有奴家什么都不懂不会,不能为紫卿分忧,实在有愧。”
云瞳一直被他攥着,闻言反掌拍了拍他手背,穿好衣裳,想要下地:“今儿是小年吧?一起吃饭!”
……
从奕回到画眉阆时见午饭已经摆好,云瞳拿了条小鱼干正喂爬在膝头的白猫,凌霄宫主坐在她右手,离凤站在她侧后,小北、小唐、小西并一众管事、仆从环绕屋内,并无一人说话。
“王主说过年要吃团圆饭,就等哥哥呢!”凌霄宫主听得从奕的声音,幽幽来了一句。
夫郎竟比妻主还忙,吃饭让一家子人等……从奕脸儿一红,连忙告罪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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