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一次。”
成煜暗笑,为她挽过耳边因他而凌乱的发。
“殿下,别再玩闹了,若是被别人瞧见了……”
“看见了又如何,我与我的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华柔柔默默收敛妆容,想着衣裙上的褶皱可真是让人最容易误会了。
只好在出门前再换上一身,可罪魁祸首在自己身边仿佛就这么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羞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不过自己一碰,便要不好意思地退缩了,这么些日子难道整日在书房琢磨这些么?
华柔柔笑不出来。
成煜只能镇静道,“你没时间不换衣裳也罢,出宫前先见一见母后,今日她说是有事在等你我。”
“那殿下何不早说?”
他竟然可以明知宫中还有未完成的事,竟然这么心安理得地与自己在书斋……
“柔柔,有没有告诉你,你生气时的样子特别好看?”
“殿下,那不如换一角度,臣女来惹你生气如何?”
他笑容灿烂,仿佛从未见过如此不带心事的他,“你可以试试看。”
他随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不小心那般露出了更多肩头的大方,而那坦露之处,恰恰是她曾经抚摸的地方。
不用猜想更多,所谓开怀,就仅仅是不要脸而已。
华柔柔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于她不利,干脆地安静了起来。
可望向那恬静的面容,成煜一时忍不住,再度倾覆在她的脸颊之上。
华柔柔的脸灼烧起来,一路小跑回了西厢。
*
未央宫里,耿瑶作为皇后,更作为过来人,不可能不知道男女之间故不说话却又情意缠绵不显露的模样。瞧那华柔柔泛红的脸,也就知道,刚刚不可能没有发生什么。
“本宫不会因为你们拖延来迟而怪罪你们,可你们两人也要清楚,你们夫妇亲热些是好事,但如果为了小皇孙着想,太子你还是多隐忍些为好。”
隐忍?什么意思?
这是……皇后娘娘误会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男女之事,直接在明面上加以提醒?
只见那人从容不迫地点头,“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
所以,成煜就干脆直截了当承认这压根没有发生的事?
“那柔柔你也要在身边多加劝导。”
华柔柔只有沉默无力地点头。
她哪里敢劝导,她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却又在举起杯子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朝那里怒目而视,可他却一笑置之。
成煜喜欢这一刻较真的气恼的她,却又期待着夜色之中在那红晕之上落满他的吻。
“其实今日召你们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婚礼的用度全写在这张帖子上,你们合议一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直接指出来,本宫派人再改。”
帖子递到华柔柔手中,成煜很自然地坐在她身后来看,以至于华柔柔回想起之前那一幕,帖子也没怎么认真阅览。
第43章
帖子递到华柔柔手中,成煜很自然地坐在她身后来看,以至于华柔柔回想起之前那一幕,帖子也没怎么认真阅览。
自己艰难维持观察帖之时,成煜倒是指出了些许不必要的过程,与皇后交谈,而后忽然点到了正在努力退缩的自己的名字,“柔柔,你那日的想法想要实现的话,也就是说从你外祖父家出嫁,你明日即可出宫,嫁衣与首饰到时候母后会派人送过去,柔柔你现在以为如何?”
“臣女以为,”华柔柔尽可能不动声色地从成煜身前挪开些空间来,“今日过去准备可能更加充足些,明日就是廿六了,不如早些出去。”
华柔柔想法亦很简单,今晚既然要出宫办事,何必再往宫里跑回这一趟,多少麻烦,干脆夜宿三晚在外,时间也充裕些。
皇后也没有干涉过多,“你们自己决定就是。”
太子这时却忽然正襟危坐道,“今日出宫今日回便是,何必一晚独自在外,你与外祖父家虽交情颇深,但早早地去他们府下,不说如何打扰旁人,必当以为孤与母后在宫中并不善待你,你才不愿多做停留。孤有些失望。”
怎么今日成煜真心不对劲啊,非要一个晚上干什么,未来停留在宫廷的时间不要太长……
什么善待不善待,还拉扯上皇后?
他不是知道自己要出宫吗?何必这样来回折腾,也没有多大意思。
该不会是他……非要在这个时间段起了这样的心思?
华柔柔抬眸,却见皇后带着一抹温和的笑看着她。
耿瑶算是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真是一刻也不愿分离的年轻人,“柔柔你今日留在宫里养着身子也是好事,那边的事情本宫派人料理好了,再接你过去也不迟。”
可是早晚,都会有厌倦的那一天吧。不是她不看好华柔柔与他儿子之间的情愫。
只是时间渐长,情愫什么的总是会消磨掉的。
华柔柔百般无奈,只是接受着。
可触及到身后那一位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客气了。
“也没其他什么事了。”
皇后遣散了他们。
没有多余的一句告别,华柔柔避开与成煜同行,与阿瑶一齐去了宫门外最为熟悉的那家茶楼,阿逸与找来的人应该已经在那许久了。
看过那门匾,华柔柔不由想到这茶楼也正是之前薛怀民曾在那讲过课的那一家。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她应该会和他聊上两句吧。有些话,或许早该讲清楚,残忍与否,在于时间点。若是婚后碰上,也避免了尴尬。
“何姑姑,许久未见,行程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华小姐……不,太子妃娘娘,您可要发发善心,上次老奴与您父亲的事想必娘娘是心知肚明的,可那华桑桑,如何容得下老奴?”
“上次老爷也在,华桑桑便敢对着老奴大呼小叫,何尝给过我一点脸面,而老奴不愿意离开去交趾,也是有原因的……”
那原因是什么,华柔柔起初只是以为是自然环境,那里的生存实属不易,如何与京城的繁华相提并论呢?
可她亲眼看着何彩屏的手抚摸过小腹的位置。
这一瞬间,她有震惊,可转而又觉得以父亲外在的自持与庄重,这件事也着实可笑。
“你与华家老爷说过了没有?”
“说了,他让我随他一起赴任。”
“路途遥远,海上颠簸,何姑姑可是下定了决心?”华柔柔明明知晓她口中的答案了,却还是问了问。
于现如今的自己而言,万事仔细确认总是好的。
“老奴自然要全力保住这个孩子,不愿旅途来了个一尸两命,随了那下作的人的心愿!”
其实华柔柔从来就与何彩屏这样的人为伍,可是华桑桑一些奇怪的想法,挖空心思地往上爬,她不得不防。
“听说华桑桑在宫里有一位相熟的人,不知姑姑是否有所耳闻,我今日来也是愿闻其详。”
“这老奴担忧,恐怕是不能说。”
“也就是说,现在确实有那个人存在了,是么,何姑姑?”
“真的不能说。”虽然华桑桑的裘姨只是个领头宫女,可……那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如果她袒露出来,对华柔柔这位太子妃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她凭自己如何保得住自己的孩子。
难道这世间的繁华只容得他们这些人看,她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吗?
何彩屏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一句,华定那个男人要她拿掉了孩子和他一起走。
她要么是疯了,才会相信一个男人“现在不宜喧哗,要稳住柔柔那边的信任,孩子么,总是会有的”的鬼话!
可对面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华柔柔没有半分恼怒,神色依旧道,“是皇后身边的掌权的那宫女吧?”
秋实,原姓是“裘”,与华桑桑一样,也是六渡桥人。
那天进门时碰撞的眼神,让她多留一个心眼,资料也是这阵子华柔柔自己养伤的时候慢慢去翻的。
她看着何彩屏的惊慌失措,倒茶时的水满溢而不停时,心中自然明了了几分。
“你先留在华府,会有人安排好你的衣食住行,也许未来还会有小事,需要何姑姑帮个忙。”
何彩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明明这件事已经被看破了,华柔柔这大小姐留下自己又是有何目的,她无法预知。
她胡乱地用抹布擦拭那溢满的水,觉得此刻华柔柔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她有些熟悉但又想不猛然间才发觉不就是那个华府宴会上的太子爷,一样的寒气浓重的眼底与泛着冷意的礼貌。
这到底是一路人。
她本也没有什么原则,默认就是了,只要是有人护着,守住这个孩子,有机会未来成为华府的姨娘,她早就心满意足了。
她郑重其事地半掩嘴道,“一切都听太子妃娘娘的吩咐。”
第44章
夜色渐深。
初秋的天冷暖无情变化得极快。
华柔柔披上了阿瑶外带的披风,大红色的,有些张扬,但碍于暖和,华柔柔只是裹得更紧些,只是还没出那茶水间,又碰巧遇上了薛怀民。
这一次见薛怀民谁也没有带着笑。
华柔柔是因为刚刚经历了这么一番的折腾与烦恼,而薛怀民不尽然,他知道她和太子成婚了,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明明最初从茶水间里刚出来,见太子急不可耐地冲上前去,他便也应该判断到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了,只是这件事来得过分早,早得让他觉得一时间有些郁闷和为难。
昨夜船舫与年轻女子一如既往地说着笑,琵琶音律动人,逐渐使人忘怀心中事,他也是这般劝告自己,再大点事回头看或许渺小得什么也不是,可只是对方一不小心提及到这桩京城里最有名的婚事,他便冷下脸打发人了。
一遇见她,仿佛自欺欺人也没有用了。
“外出?”他问。
她答得亦是不加情感,“出来办些小事。”
薛怀民问她,“要不要去喝一杯?”
见她沉默了,也不愿她有多为难,他又只能这般自圆其说,“也是,你未来那里规矩众多,我不能坏了你的规矩,开了个不好的头……”
“好。”
她却答应了他,看上去兴致不高,却依旧没有拂了他的意思。
*
还是昨夜包下的那艘船。
夜里流窜着的灯火映照着她的愁容,就好像预料她的不情愿那般,他尚未准备好酒水,赶客那般道,“要下船,现在就下去,别这么婆婆妈妈。”
他并非不珍惜与她的相处。
但,他又知道她两难的境地。不过,心侧亦有其他的猜想,或许这皇家婚事未必对她只有好处,也说不定,她因此受了不少的委屈。
华柔柔自顾着倒下一杯酒,像是很平静地提及道,“薛怀民,我今日才知道,我可能又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薛怀民的动作微微一愣。
“你说什么?”
“你听不清也就罢了,反正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别人同情我,反正,你在明州看到的那一幕幕也应该清楚,我拥有怎样的家庭,怎样的出生,而他们又是怎样地对待着我。”
“华柔柔,你现在要当太子妃了,那些人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轻轻一捻,便再也没有嚣张的权利了。”
“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不见得比别人高尚,有些人有些手段我当然可以运用,而且会运用自如。”她自嘲地勾了勾唇,然后将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难道你就不会告诉太子,让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用得着亲手去处理妥当?还是你真把自己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他竟然不假思索地懊恼,不自觉地站在她应该站在的位置。
“他的事已经很多了。”
“那既然决定要娶你,那难道这些事不应该做吗?”
“喂,你生气干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薛公子那日中秋为何突然离场?”华柔柔窃笑,再度想起如若薛怀民是女子,站在太子身侧的模样。
他大概是那种太子再匆忙的节奏里也不得不兼顾的类型。
“还不是你未来夫君的破事,但凡有些小事,总爱为难我们这种看上去游手好闲的人。”
“我可是听不少传闻说,薛家公子上进不少,如今正准备着明年的殿试。”
“想来,也不过是混混。”薛怀民不想承认的是,得知她与成煜订婚消息以后,他忽而觉得功名利禄没多大意思了。
“你还是认真些吧,家中未来的职责也在于你。挑起重担可不是件容易事。”
“何必计之长远,像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得过且过……”
“可是,如若把命运完全交由到其他人手上,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前世,薛怀民的无力抗争,看着父亲倒台,也不过徒增了心酸。
“你嫁给太子,难道不是同样交付给太子?”
“其实未必。我还是我,倘若有一天他实在厌弃了我,我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我总要有些办法。”
“你倒是像做好最差的打算,真正下定决心了那般嫁给他。”
可不是吗?
如果没有那决心,她哪里敢再嫁。她也不能否认。
“你……”薛怀民很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
“有话还是直说吧,这样才像你薛大公子。”
只见她抬起眸子来,水光潋滟,山色空蒙。
薛怀民很是没有顺理成章地坦白而问,你是真心喜欢那位?
好想他并不算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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