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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欲也——砚丞书

时间:2019-11-29 09:42:40  作者:砚丞书
  那日她还在工地,成工说了个消息,正在施工的那个新建工程,工地发生了坍塌事件,有人被困在废墟里,目前伤亡情况未知。
  她吓得脸发白,问:“坍塌的原因是什么?”
  成工说:“还没查出来,不过施工方和咱们这边的工程师,估计都得负责任。”
  这个工程她先前负责过,所以没办法放任不管,事后她打电话给于桥问问情况。
  于桥说得含蓄:“施工队没有合理分配材料用量,我们监督不到位,导致这次坍塌事件,致使两名工人重伤,不过好在救助及时。”
  这件事还谈不上太严重,也该庆幸祸不及人命,但无论对哪一方的企业形象,影响都不好。
  尤其是张本这种注重品牌和名声的大集团,当时就及时做好了公关处理。
  这事如何也牵扯不上张本高层,就算是一手将这个项目扶持起来的老总张昀生,最多也就担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但无奈现在正是高层博弈的敏感时期,出不得半点差错,就怕有人借题发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从徕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夸大影响,把责任全推给了他,先记他一大过,双方的关系再度僵化,内战一触即发。
  於棠回了一趟公司,各个部门倒是一派祥和,外人谁知里面风云暗涌?
  午休时她听见同事议论,无非是怕上头易主,牵连自身,或者上头领导闹大了,影响公司运营,届时怕是饭碗难保。
  於棠听得愣神,恍恍惚惚等到下班,她和陈韵一道走,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库。下得来,陈韵才发现忘了那车钥匙。
  她撇下於棠,自己急急忙忙地返工程部。
  於棠站在电梯口等她,眼睛看着显示屏,上升至22层,停住,不一会儿继续往上,往上,她的心跳跟着一起加快,再停住时,旁边电梯两扇门忽然打开。
  大概因为刚才她的注意力太集中,甚至精神紧绷的缘故,那边门一开,她吓一跳,一脸受惊的表情,望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发呆。
  张从徕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身后跟着个助理。
  於棠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怔怔发愣。
  没一会儿,陈韵拿了车钥匙回来,於棠跟着她上车,车绕过一个弯,经过电梯口,电梯有个身影走出来,於棠看得清楚。
  仍是挺拔,意气风发。
  陈韵忽然刹车,轮胎冲力的动静不小,引起了那边的人注意,张昀生转身望了过来,於棠的心跟着怦怦直跳。
  张昀生见那车一直停着不走,所以走了过去,敲敲主驾车窗。
  窗玻璃降下来,降得彻底,陈韵冲他笑笑,“张总,才回去?”
  张昀生点头,问:“刚才怎么回事?没事吧?”
  “没事,开着车走神了。”
  “小心一点。”
  张昀生这才发现了副驾上的人,就算只是个隐约的侧脸,他也看得出来,那表情明晃晃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不自在。
  他退开两步,说:“路上小心。”
  之后的两个星期里,僵持不下的局面慢慢有了新的变化,这场高层之间持续两个多月的战争,在某日的一个清晨,终于尘埃落定。
  於棠接到消息时,依然远在工地。
  那天下午陈韵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今天一早张从徕在会议上,发动一部分股东,罢免张昀生总经理一职。
  张昀生,出局。
  局势已然明朗,结果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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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日常在番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结束就完结。
  其实不过才十几万字,搞得好像写了几十万字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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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其君也哉
  这两个多月,上头的领导频频发起动作,你来我往,会议上剑拔弩张。
  张从徕所持有股份稀释下降,后期董事会决议事项当中,自然失去话语权,为稳固权益,她少不得要辗转于证交所,目的只为增持股份。
  张昀生就这么看着,却不见他有什么后续动作。
  他们各自握有筹码。
  张从徕手持最高股份,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
  奈何年事已高,张昱尧荒唐纨绔,她指望不上,集团里就张昀生有这个能力住持大局,但她存着私心,不愿将张本拱手相让。
  最好他安安分分一直做他的总经理,继续为公司创造收益。
  她再把自己儿子扶上位,万事都有人担着。
  问题是,张昀生这人就不是个愿意受人牵制的脾性,他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动作,一则顾念姑侄之情,二则他掌握了局势。
  若真为公司着想,张从徕就绝不敢罢免他的职权。
  张从徕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心里也是门儿清,所以长久以来,姑侄两个就这么僵持着,都在等,等一个时机,等着做个了断。
  张昀生对张从徕的那些动作,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她重新掌握了话语权,那日清晨她马不停蹄就召开股东大会,寻了个由头,罢免他的职权,让他交出总经理的大印。
  会议室里。
  姑侄两个分别在会议桌一头一尾坐着。
  此一番动作,张从徕重新掌握大势,说话的语气也随之稳了许多,“你以为公司没你张昀生坐镇就不行了?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张昀生说:“您什么都敢。”
  “话说得好听,”张从徕指着他,“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你哪时把我这个姑姑,把我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过?”
  “您就是总想得太多,”张昀生十分轻微地叹口气,“现在如您所愿,您还有什么不满?”
  张从徕赢了一局,反而没有轻松的感觉,她开口仍是警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打我这个位置的主意!”
  张昀生起了身,走到她身后,一手搭住椅背,一手扶住她身前的桌沿,他低声说:“那么,就劳您在这个位置上再辛苦几年,有事随时吩咐。”
  他这副慢条斯理的口吻,偏偏让张从徕恨得牙根痒痒,她忽然说:“听说你最近和公司一个女职员走得挺近?”
  见他在会议室门口停步,张从徕的表情从尚有些许疑惑,到重新抓住把柄的痛快。
  张昀生转回身,说:“您这是何必?她这人笨,什么都不懂,咱们之间的事别影响无辜的人。”
  张从徕冷笑一声。
  总经理这个位置,张昀生坐着的时候有底气,走的时候依然有底气。
  无论哪个结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只是这样的结局,对底下人员带来不小的震撼。
  公司顶梁柱走了,虽然不至于让公司一夕倾塌,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又纷纷揣摩董事长的意思,是不是一早就上哪找了个强悍的职业经理人,准备接管这个位置?
  可是,谁能有自己亲侄子来得可靠?
  再者,先前着急站队,如今这番局面,那些站老总这边的人将何去何从?
  於棠也有这方面的忧虑,那天下班,在地下停车库的电梯门口碰见张从徕,她当时的眼神,似乎是知道了点什么。
  她这么一想,已经做好被辞退的准备。
  但几天下来,上头没再有大动作,风平浪静,公司运营如常。
  只是总经理之位,一直悬空。
  陈韵明显是张昀生这边的人,这几天也是战战兢兢,怕上头随时做大清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领导们似乎没有铲除异己的打算。
  莫非张昀生人虽然走了,但震慑力尚在?
  吃饭的时候,她还揣摩了半天,“这场斗争,张总是不是放水了?”
  於棠说:“又不是玩游戏,这种事还能放水?”
  “不过也是,”陈韵说:“弄走了顶梁柱,要是再大举清理中高层,公司怕是要自损八百。”
  “我总觉得……”
  “什么?”
  於棠想想又说:“没什么。”
  陈韵横她一眼,“德性!担心他的话,那就主动联系他。”
  她道:“他好着呢。”
  张昀生让律师过来清算一下资产。
  报告里显示了他名下的几处房产,几项证券投资,所持有好几家公司股份,几辆名车,名下产业包括酒店,私人会馆,各大餐饮连锁等不下10处。
  还有,他书房里那些古董字画,价值尚不可估量。
  齐封整理完报告,在心里大骂这人虽然脱了一层张本总经理的外衣,但依然真他妈有钱,又感慨做人得精明,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懂得多项投资十分重要。
  他一边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昀生扔下一叠资料,摸了支烟在手里,说:“老太太受了委屈,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等气消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在那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筹码他有的是,但他不会真把老太太逼上绝路。
  毕竟那是亲姑姑。
  齐封摇头叹气,“你这人是真讨厌,我要是你姑姑,也想早点除掉你。”
  张昀生笑,“还是那么爱操闲心啊,齐大状。”
  “哥!!”
  事情过去好一阵,张愔愔现在才在网上看见消息,这一放学,晚自习都没心思上,直接就跑了回来,进屋就找她哥。
  张愔愔和跑到沙发坐下,眼神怜悯地看着她哥,“老张,听说你被姑姑赶出来了?”
  齐封见状,赶紧收拾东西告辞。
  张昀生见她这个时候回来,脸色微微一沉,问:“晚自习不用上了?”
  张愔愔一脸愁云惨淡,“那咱们以后怎么办?还吃得上饭么?”
  张昀生说:“你是不是不打算高考?我告诉你,不高考就出国留学。”
  张愔愔欲言又止,半天才问:“你还有钱让我出国么?你那些积蓄留着娶媳妇用吧,我复读一年,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老让你操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学习。”
  张昀生沉吟片刻,往后一靠,问:“真的?”
  张愔愔点头,“真的真的,我发誓!”
  张昀生继而默了半晌,语重心长:“那天你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没了解过你的想法,只会强硬管教你……”
  张愔愔摇头,“不不不,我那是气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张昀生说:“行了,吃完饭让林伯送你回学校晚自习。”
  晚饭后,林伯送张愔愔去学校。
  她下了车,一边走进校门,一边拿手机打电话,那边接起来却没出声,她也不介意,径自说:“我跟你讲,我决定好好学习了,因为我家里发生了一点事,不过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要复读一年,这次一定用心。”
  那边一直没回话。
  张愔愔把他当成了树洞,有事没事打个电话过去乱说一通,什么事都对他说,回不回应无所谓,能听她讲话就行。
  但她今天问了一个问题:“赵长征,你现在还喜欢棠姐么?”
  那边回了个:“然。”
  然后结束通话。
  於棠照常上班,照常蹲工地。
  这几日闷热难当,天气有些异常,於棠猜测老天爷大概又在筹备一场大雨。果不其然,前两天的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
  台风正式登陆的前一天,一阵阵小风提前开路,呼呼作响,一整天挨家挨户地敲门敲窗,进行台风警告。
  项目经理眼见时间越晚,风刮得越急,早早让大家下班回家,提醒大家台风天休工,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门等等。
  於棠和成工以及另外一个工程师一辆车。
  台风莅临之前已然声势浩大,现在外头是瓢泼大雨无情风,偏偏这个时候路上还堵车,大家都回家心切,于是开车时难免无视交通规则。
  一不留神抢道,一不留神越位,一不留神追尾。
  交警分头出警,冒着风雨指挥,记分,罚款……场面混乱。
  谁也没料到这会儿会是这么个情况。
  於棠那辆车被卡在长龙的腰身,进不得,退不得。
  外头咋咋呼呼,手机在这时铃声大作,陈韵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
  於棠说:“车堵在路上了。”
  忽然耳边“轰”一声响,车身猛一摇晃,於棠似乎看见碎玻璃在眼前飞溅,有些直接拍在她脸上,伶伶俐俐地刮得生疼。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被旁边的工程师撞得一歪,脑袋砸在自己这边的车窗玻璃上,砸得她头昏眼花。
  张昀生接到陈韵打来的电话,立马就要出门。
  林姨不放心,劝他在家等消息,他也没听,直接开车去往医院。
  这会儿急诊门诊一片人海,走廊过道人撞着人。
  张昀生在诊疗室门口看见於棠,过去抓着她的下巴左右观察两眼,左边脸颊和近眼角的位置都裹着纱布,其他看似无碍。
  於棠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他捏碎,但看他一脸阴沉,也就不吭声了。
  他问:“还伤了哪儿?”
  於棠轻轻碰一下刚才砸到的位置,“这里撞了一下。”
  张昀生看了一眼,问:“还有呢?”
  她摇头,“没有了。”
  这时陈韵过来,张昀生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伤得比较重的是和於棠一起在后座的一位男工程师,当时外边有颗新栽的树,比较粗壮,但根基不稳,被大风来回地刮,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於棠那辆车就在那棵树旁边,树倒下来,就这么砸在了车顶。
  这一下砸得猛,树枝硬茬穿透车窗,还好那工程师有先见之明,刻意远离车窗,否则那树枝穿透的可能不止是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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