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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圣娶亲——一窈风

时间:2019-12-20 10:20:02  作者:一窈风
  皇帝舒心了,也念起了贾赦的好处,思量着待他儿子袭爵时,这爵位可以少降几级。
  元春对大房并不关心,只引着皇帝说宝玉。
  皇帝倒对贾宝玉这少年着实惊艳,他笑道:“原先为了保甄家那个,好好一个金陵省案首舍给了旁人,教他屈居第二,朕还想着待他下场,殿试时点个靠前的名头补偿。谁知他心气倒大,书也不念了,就要弃文从武、往战场里去。”
  元春心念一动,柔弱笑道:“他哪是为了这个才去的。”
  皇帝奇道:“若不为此,他小小一个少年人,站着还没有枪棒高,怎么就敢往战场走?”
  元春把林如海被拘的话说了,又道:“姑妈去的早,只留下表妹一点骨血,现教养在臣妾祖母史太君膝下……”
  “哦?”
  皇帝摸摸下巴,忽而扬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呀!
出去恰饭饭啦,今天没有小剧场和骚话哈哈哈哈!
 
  第60章 
 
  
  夏日炎炎,蜩蝉叫过一遍又一遍, 吵嚷起来没个停歇, 无端让人心烦。
  春纤和几个小丫鬟满院子粘知了,午后大日头下热得一头汗。
  雪雁才伺候姑娘用了汤药,见她们做事用心, 忙去井里取来西瓜和葡萄, 招呼她们净手来吃。
  春纤自己开了西瓜, 细细分做几瓣, 眯眼笑道:“这知了吵着姑娘歇息,咱们粘了就清净了。”
  雪雁拿帕子给她擦擦脖子上的汗珠,“知道你们有心,吃了东西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不用再粘了。”
  姑娘病着,这些凉东西吃不得,偏琏二奶奶一日不断地送来, 最后全进了她们肚子里。
  紫鹃才去上房回过话, 寻着树荫走回来,还是汗湿了衣裳。她舞着手帕子扇点小风, 一进门见白瓷盘里摆着红艳艳的凉瓜,不由道:“可有剩的给我一块,当真是要晒化喽!”
  春纤忙用帕子垫着递了一块过去,见紫鹃几口吃了,便笑道:“少见姐姐吃东西这样快!”
  紫鹃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擦了脸上汗珠,说道:“外头一丝儿风也没有,我走了一路,嗓子里都要冒烟了,哪还顾得上旁的。”
  雪雁打了水来给她净面,又帮着给她狠狠扇了一回风,才问:“老太太可说什么了?”
  “问姑娘这药的事。”紫鹃接过她手里团扇,对着衣襟内扇扇,“吃了这样久还不见好,老太太的意思是换个别的太医来瞧瞧,另煎些别的药吃吃。”
  姑娘也不发热,也不喊疼,终日只奄奄思睡。若说有病,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但要说没病,又实在不是康健的样子。
  王嬷嬷每回瞧过姑娘,背着人都要叹一回气。
  任你是太师的千金也好,皇帝的公主也罢,若是总这么病怏怏的,谁家敢来说亲事呢?就是招个女婿回来,那病秧子的名声传出去,到底是不好。
  贾母也是顾虑这样的事,才想着换了太医来看。
  雪雁垂头想一想,先朝春纤几个道:“吃完了就去洗洗,仔细汗味熏着姑娘。”
  小丫头们忙散了,都去烧水盥洗。
  她这才拉近紫鹃,凑在她耳边道:“姑娘是不是丢了魂……”
  紫鹃一怔,想起姑娘是不比从前灵气,不由惴惴:“这样的话可不好乱说,姑娘好好的怎么会丢魂呢?”
  老嬷嬷们喜欢聚在一起说些鬼怪志异,连那刘姥姥上回都跟老太太讲了好些,丫头们跟着听过好几回,就有些疑神疑鬼。
  “是不是因为老爷那信?”雪雁猜测道,“从前小哥儿夭折的时候,姑娘也跟着发了好几日的高热,夫人去时也是如此……”
  老爷和姑娘是骨肉至亲,老爷损伤身子写下血书,姑娘被那信一吓,或许魂就飞到老爷身边去了……
  紫鹃让她说的心里一毛,不由有些信了。
  “我……我先跟鸳鸯透个气,看看老太太什么意思。”
  鸳鸯才服侍着老太太歇晌,见紫鹃去而复返,鬓间全是汗珠,忙把人拉到自己屋里。
  “可是林姑娘那有什么急事?”
  紫鹃摇摇头,委婉把雪雁的猜测说了,又道:“咱们是贴身伺候姑娘的,委实不像有什么病症……”
  鸳鸯叹一口气。二老爷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实际太太们很是信这些,连宝玉衔玉而生都说是观音菩萨送的贵子,这才被老太太爱的眼珠子似的。
  “不瞒你说,其实老太太早有这个意思,每回去庙里、观里都要给林姑娘拜一拜,只是……”
  紫鹃追问道:“只是什么?”
  “那清虚观的张爷爷,你可还记得?他原是咱们老国公的替身,因修行的好,两位圣上都下旨封他做老神仙。”
  鸳鸯叹一口气,“老太太也曾问过他,他只道‘小姐纯孝,老大人归京之日,便是她病好之时’。”
  贾母不敢信实,还是照常请医用药,盼着黛玉早日好转。
  紫鹃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事,既感慨老太太待自家姑娘的心,又怜惜姑娘对林老爷的诚孝。
  鸳鸯压低了声,又道:“张爷爷的意思,不单是为了林姑爷,还有些宝玉的缘故。只是那话拉拉杂杂很是晦涩,我也听不明白。”
  紫鹃却不用她细说。
  林老爷被羁押和宝玉去战场,哪个不教姑娘悬心?宝二爷为了姑娘不担心父亲,才起了意要随军去打仗,依着姑娘的脾性,不自责才怪了。
  那战场哪是好玩的,动辄就缺胳膊少腿,一不小心命也没了。若不是捷报频传,知道他立了天大的功劳,原先谁知道他竟有这样的本事!
  “老太太是发了愿要促成二爷和林姑娘的,只看林姑爷回来怎么说。”
  三姑娘都有人来问了,林姑娘还比三姑娘大些,林姑爷总不能用年岁尚小搪塞过去。
  鸳鸯想起上回老太太说随宝玉入赘到林家去,不由摇头。他这番立了大功,重振国公府门楣,再要舍出去给林家,怕是难了。
  她两个在这里闲叙双玉的婚事,赵姨娘也叫了探春去院里说话。
  她如今是这二房最春风得意的一个。
  王夫人是拔了牙齿、关进笼子的老虎,再凶猛已是枉然;另一个妾室周姨娘,既不得老爷欢心,又没有儿女傍身,性子也懦弱,不值得放在眼里。
  贾政外任三年,她便俨然成了这二房的主子,虽不敢闹到老太太跟前,磋磨丫头婆子立威风却是常有的。
  也不知她哪里打听来,说那南安郡王世孙相中了探春,只差自家点头。
  这事老太太已给探春透过口风,利弊全分析了一遍。
  探春自己也留心看着,远的不说,这回端午圣上冷待他家,是有目共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问责,哪是一个好去处?
  若是原先王夫人掌家,往那王府里做个世子侧妃已是顶顶好的。但如今老太太亲自给她相看寻摸,宝玉又立了大功,家里姊妹身价不同,何苦图那个虚名?
  “姨娘只督促环儿读书吧。”
  赵姨娘把眉头一竖,想骂她又不敢,只冷声道:“宫里有个皇妃是太太生的,你将就着做个王妃,不是也过得去?”
  探春拿帕子把额头一捂,生出些无力感。
  “这话不是能浑说的,姨娘仔细着点儿……我回去了,姨娘忙吧。”
  能做王妃自然是好的,可也得轮得到她才成。老太太一心和这几个异姓王划清界限,自己若真点头嫁进去了,便连个娘家都没了。
  侍书瞧着姑娘神色郁郁,便低声道:“上回神武将军夫人还来问呢,二姑娘还没出阁,姑娘不用太急。”
  探春轻摇扇子,这冯紫英小时候倒是见过,和宝玉交情也好,听说和湘云定的那卫公子还是同僚,只是仿佛有些纨绔气性。
  论理,她和二姐姐都是庶出,婚事上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二姐姐能被梁家定下,是因上回在林妹妹家里,那梁大人逾矩扶了她一把,种下了姻缘,这才有了造化。
  她没有这样的运气,便不能眼大心空、好高骛远。
  这南安王府和神武将军家,对她而言已是顶好的亲事,王府与自家不睦,便只剩下冯家。
  冯紫英再纨绔,也就是从前琏二哥哥那样了。有宝玉这个出息的兄弟撑腰,她再怎么也不会过不了日子。若是能把他驯服了,像琏二哥哥这般浪子回头,如凤姐姐这般过日子,她也知足了。
  下回老太太再问她,倒是可以透出些意思来。
  茜香国海港。
  林如海大袖当风,立在甲板上铮铮然一位赤诚君子,飞琼儿押着女王进舱,见她止不住地回头,不由叹气。
  自古多情空余恨,便是说他们这些痴情种子。
  女王听他叹气,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遍,轻轻抛个媚眼。
  飞琼儿背脊一寒,忙往船外瞧。三五海燕正在捕捉鱼虾,他闹不清里头有没有精卫的兄长,不由把女王一推,拔腿往舱外跑。
  这个女王不是正经人,和他这种痴情种子不是一路!
  林如海见他和自己站在一处,两眼闪烁惊慌,回身朝那船舱看一眼,捋须笑的意味不明。
  恐怕宝玉这个呆子当真以为,女王是贪恋他的美色才误国的。
  女王新登基不久,朝政被重臣把持,他这大名鼎鼎的“天命辅臣”进了茜香国境内,她不动心思就怪了。
  若是真留下了他,往后皇图霸业可期,总胜过继续做个傀儡、性命全在别人一念之间。
  便是留不下,惹怒了上国天子,真要发兵打起来,消耗的也是权臣们的力量。
  即使战败被擒,上国自诩礼仪之邦,为了宣扬仁义也不会杀她这个一国君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风险。
  只是为君者心肠这样冷硬,对百姓而言却不是一件好事。
  林如海思量晚茜香国的内政,又抬眼去看自己这个弟子。
  宝玉虽呆,却也有呆的好处。若他不是荣国府这样的门第,给玉儿做个上门女婿倒不错。
  “说来久不见那飞琼儿,都没法给玉儿去信报平安。”林如海想起出落的越发标致聪慧的女儿,一时归心似箭。
  待她再大一些,有了夫君,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心里便要倒退一射之地了。
  女生外向,生女儿的歹处便是如此吧。
  做父亲的一颗心愁肠百结,仿佛乖巧伶俐的女儿已被人拐跑,丢下残朽老父不闻不问。
  林如海发了悲愤,胸中燃着怒火,飞琼儿就站在一旁装死。
  他只是一个区区小妖,能维持这副样貌已经很不容易,要是去送信的途中有人找“贾宝玉”,岂不是把他当逃兵了?
  他是无所谓,就怕大圣爷回来生气。他可不想被扒光了放进瓦罐里,添上党参、枸杞炖成一瓮鸽子汤!
  至于好好的女儿被别人拐走了……大圣爷倒是很乐意入赘,算林姑娘拐带的别人才对。
  林如海一连作了好几首诗词抒发幽愤,飞琼儿盯着翩飞的海燕,默默惦记它们的小妹妹。
  花果山流水潺潺,果木繁茂,远远望去便如一块巨大的碧色凉玉。林间跳跃的小麋鹿俯身饮一口溪水,有那顽皮的小猴子攀在树枝上,朝水里抛下吃剩的半个果子,溅起水花吓的鹿儿仓皇奔逃……
  水帘洞内,悟空在石床上打了个盹,怀里的舍利子忽而滑出两颗。
  他睡梦中不忘警醒,立刻睁开了眼睛,把那熠熠闪光的两颗珠子又捞回衣内。
  他怀中已有十五颗舍利子。
  舍利子乃上古佛涅槃圆寂后遗留下来的圣物,其中蕴涵的无上功德与妙法,谁也不能估量。
  自五庄观借走镇元子的天地宝鉴,师兄弟几人这些时日的奔波忙碌,全是为了寻找这些舍利子。
  这十五颗中,双塔山、隐雾山各一颗,斗牛宫、五庄观、万佛塔各三颗,另有四颗便藏在这花果山水帘洞中。
  水帘洞中清清静静别无旁人,悟空却忽然道:“等燃灯那颗到手,你预备怎么做?”
  “让师父护佑佛祖转世。”他自问自答。
  “有了这些舍利子,何苦还有去冒险救世?在这花果山做一方霸主,岂不比为如来卖命快活!”
  悟空眼中神采忽明忽暗,火眼金睛里一个狷狂暴戾,一个平和中正。
  平和的那个道:“这劫避无可避,不是应在如来身上,也会有玉帝。天命让老孙救,是因为俺老孙有本事,不是为谁卖命。”
  暴虐那个冷笑:“你已救过一会,结果呢?你看看离恨天那片海!好容易如今团聚,你还要再让绛珠承受这份痛苦?”
  水帘洞内蓦的一静,仿佛连喧嚷的瀑布也不再泼泻,只能听到心脏“噗通”跳动之声。
  “这一次,吾绝不会死。”
  这话掷地有声,那双眼睛忽地划过一道金光,再睁开时什么情绪也不见。
  “来——”
  那重一万三千五百斤、老君亲手锤炼成的九转镔铁金箍棒飞入掌中,兀自嗡嗡颤鸣,现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他身上的锦衣直裰化作锁子黄金甲,头上一顶凤翅紫金冠,脚蹬藕丝步云履,大红披风迎风招展,映衬着狂傲无情的面容,正是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冥界翠云宫中,谛听翻一个身,伏在地藏王菩萨的膝上。
  地藏王菩萨摸摸它额发,轻柔发问:“如何?”
  谛听打一个响鼻,闷声道:“燃灯古佛圆寂。”
  菩萨露出一点悲悯,合掌念声佛号。
  谛听蹭蹭他的膝盖,嗫嚅道:“心猿……心猿……”
  “不消说。”菩萨拿起经筒,“他已正了心意,些许私心无伤大雅。”
  大劫在即,悟空肯挽救六界生灵已是万幸,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错处。蝼蚁尚且贪生,何必苛责?
  谛听默然点头,忽又道:“灌愁海绛珠娘娘下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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