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被她一看,有点莫名,手里的袖子也放下了:“咋了?”
“你说呢?”
尧曳伸手以转弯的动作挥了挥:“拎到这就完了?帮我把水拎到屋里去。”
张晓站在原地没动。
尧曳迈上了最后一阶楼梯,绕开他这座门神,跨过矿泉水桶,推开楼道防火门。
防火门一开一合,晃悠了两下就静止了。
张晓听到门页那边的楼道里传来钥匙的声响,随后是转开门锁的声音。
然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张晓低头看看地上的两桶水,看了半分钟,重新把它们拎起来。他用肩膀撞开防火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男主有名字了~
【微博:甲虫花草花o 】
文章完结后我会挑几个面熟的在微博送出礼物,所以章节评论和微博评论的昵称最好有个关联,或者说明一下。
写文是件开心且辛苦的事,追文更是~
谢谢你们花时间陪伴我的文字~
第6章
里面的楼道黑沉沉的。平时声控灯十分敏捷,但如今灯泡全成摆设,人们才发现,哦,原来这楼道里是没有开窗户的,像是一个封闭的方盒子。
唯一的自然光源来自里侧那户开着的门。张晓朝那走过去。
他踩上地垫,侧身进门,看到了无比简约的大客厅。房子的门厅,客厅以及饭厅连成一体,显得尤其宽敞,户主东西也少,整个房子甚至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把水放到厨房吧。” 尧曳的声音打阳台上传来,她微微踮脚,把窗户推开大半透气。
张晓望着她的位置,迈出一步后,反应过来。他立刻停下,一只脚踩住另只脚的脚后跟,把鞋子蹬掉。
“不用换鞋了。”尧曳走回到门厅。
张晓动作静止,视线扫过尧曳脚上的白色拖鞋。
“家里没有大号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张晓点了下头,鞋子已经被蹬掉一半了,他踩着鞋跟走进客厅,看到了右侧的开放厨房。他走过去,把水桶放在地上,又把一直夹着的卡式炉放在灶台旁边。
他转过头:“好了,那我——”
“这个炉子你会安么?”
张晓把话咽了回去。尧曳抱着手臂,靠在两步之外的冰箱旁边,看着台子上纸盒。
“这个气罐得自己安装吧,安不好会不会爆炸?”尧曳手在胳膊上敲了两下,“要不麻烦你帮我把卡式炉装装好,可以么?”
她的语气难得相当客气。张晓站都站在这里了,不过是顺手的事,于是他答应道:“行。”
张晓拆开纸盒,从泡沫里把炉架搬出来。品牌包装比较简陋,也没有说明书,但是气罐一头有转钮,炉子一头有凹槽,很轻易就安装好了。
张晓转动开关,蓝色火苗冒了出来,左右旋动还可以调节火焰大小。
他把转钮一闭,说:“可以了,你直接转这个开关开火就行。”
“这么简单哦。”
“嗯,很简单。”
尧曳看会了,转开脸,指指餐椅:“你坐下歇会儿吧。”
她转身打开冰箱,拎了瓶细长的红酒出来,然后从杯架取下两只玻璃杯,一座一杯,在餐桌上面对面搁好。尧曳推开椅子坐下,“砰”地拔开瓶塞,这时她发现张晓还在厨房里站着。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坐啊。”
张晓抿了抿唇:“我不喝酒。”
尧曳拎瓶倒酒,先倒对面的杯子,再倒面前的杯子。紫红色的液体浮起细细密密的泡沫。
“是不会喝还是不喝?”
张晓没有回答。
尧曳端起面前杯子,抿了口酒,看着他笑了一下:“想什么呢?”她的音色极具轻松,“酒又不是给你倒的。”
张晓伸手指了指餐桌,陈述:“你倒了两杯。”
“两杯怎么了?”尧曳敲一敲玻璃杯,“又没电又没水的,整天上上下下爬楼梯,又累又苦,我还不能一下喝两杯酒吗?”
张晓哑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尧曳把棒球帽掀了扔到一边,用手往后拨了拨头发,整张脸完全显露出来。她把头发缕到一侧肩上,撑着脸笑了:“逗你玩的,这杯是给你倒的。”她伸手推了一下对面杯子,“放心吧,这是气泡酒,饮料似的,还没啤酒度数高。”
客厅左右都是大扇玻璃窗,屋子里充满落日最后的余光,她的脸上被映出质感的光泽。她弯起眼睛笑,眼仁剔透有光芒。
是角度好。也是光线好。
张晓一时间觉得她像某个电影的女主角,美丽淡漠,动不动就给长镜头的那种。但是他电影看得少,找不出一个最好的比较。
张晓挪动一步:“不必了,我该走了。你……”
“我叫尧曳。”尧曳指着自己。
“哦尧小姐,我该走了,不过你……还得付六十块钱。”
“你猜是哪两个字?”
张晓皱了下眉,她似乎总能扯出新的话题。
“尧,曳,你猜是哪两个字?”
张晓又把自己的话语吞了,回答:“尧舜禹的尧。”
“曳呢?”
“拽字少了偏旁。”
“呦,厉害哦。”尧曳双手托脸,“很多人都以为是叶子的叶,或者火华烨。”
张晓低头回看她,语气平淡:“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登记了车库,我第一天晚上就查了。”
“……”
张晓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无聊,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他不打算再跟她瞎扯。
张晓走出厨房的空间:“六十块钱你下次路过保安室再给我吧。”
尧曳:“为什么下次?”
张晓定定看着她,尧曳仿佛恍然:“哦,你觉得我故意不给你钱?”
张晓感觉自己冷笑了一下:“那你现在给吧。”
“12层楼,爬上又爬下不累吗?想让你喝口东西休息一下还不领情。得,不喝就算了,我钱包在那个包里——”尧曳指指沙发上的帆布包。
张晓立即大步迈过去,把帆布包抓起来拎到她面前。
尧曳打开包扣,摸出钱包,翻了翻,抬头说:“我只有一百的。”
张晓的兜里只有三十零钱,是她刚刚买水给的。张晓皱着眉探头看。
尧曳直接把钱包递过去:“真的,有一张二十的,其他都是一百的。”
张晓没有看,站直身子说:“算了,下次给吧。”
尧曳耸耸肩,把包装好。
张晓朝她伸手,想把包给她重新放回沙发上。
尧曳不明所以:“不是下次给么?”
“……对。”张晓深吸口气,“那我先走了。”
尧曳把放在怀里,点点头,又端杯喝了口酒。
张晓走到门口地垫,蹲下提好鞋跟,然后他站直身体,手扶在门把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回头点了点头,转开门把就走了。
天已经近乎全黑了,从门口到餐桌的距离就已经看不清晰。桌上两只酒杯有淡淡的反光,不知反得是落幕日光,还是新生月光。
门关上后,尧曳思考着慢慢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完。另一满杯的酒她没有去管。
喝完酒有点饿,她离开餐桌来到厨房,翻出一罐混合干果,吃了几口充作晚餐。
然后她从壁橱里端出最大的一口蒸锅,将锅架在卡式炉上试了试,还算平稳。她把锅放在地板上,拧开矿泉水桶往里倒水,之后把锅抬到炉子上烧热。
这样连烧三锅,烧掉了一桶半的矿泉水,尧曳又加了些凉水兑温,把头发和身体都仔细冲洗了一遍。
洗干净后感觉神清气爽,尧曳用毛巾包住头发,点着蜡烛在镜前敷了个面膜。
尧曳原本想等头发干,可是往床上一靠,十分无聊,毫无消遣,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拳头粗的精油蜡烛烧得只剩一个底了。
好在卧室没风,没有烛火引燃的不幸发生,但一只蜡烛就这样被浪费殆尽,还是令尧曳心疼得够呛。
她先是想,如今情形下,一根蜡烛的价值可远高于一座璀璨的水晶大吊灯了。
随后又想,这才停电两天,她怎么就这样快速转变了衡量事物的价值观念呢?
电是必须要来的。
这样凑合几天还行,但如果一直没有电,尧曳觉得自己简直无法长久生存下去。
她学的是金融,做的行业是金融,没有电无异于砸光了她的饭碗。
她的家人远在异国,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几乎等同永远失联。近处可以传递书信,但是没有电力的支持,书信若想飘洋过海到达彼岸的国度又是何其艰难?
不说那么远,就往近了说,她的钱包里只剩五百来块现金了。乍一停电,物价高得离谱,仅凭这五百元钱恐怕一周的伙食都难以应付。
尧曳揉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她一方面努力寻知缘由,期盼赶紧来电,另一方面,她也得想办法换些现金,存储些水和食物才好。
尧曳来到厨房烧上热水,打开冰箱。冰箱已经彻底变至室温,冷藏室的草莓蓝莓都烂了,一袋全麦面包也过了保质期。冷冻室更甚,牛排等冻物都软软地化掉了,泡在一层水里。
尧曳找来两只大塑料袋,套在一起,将冰箱里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
她洗干净手,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喝。一杯水没喝完就坐不住了,尧曳简单洗漱了一下,拎着垃圾袋出门。
自己的车还在楼前空地安安稳稳停着,车旁边的两只绿色垃圾桶已经被塞得爆满。
尧曳把手里的大垃圾袋搁在垃圾山的顶端,拍拍手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走在路上,她发觉小区行人没有前一天多了。
或许是已经买好了水和食物,也或许是今天有些晚了。
尧曳把太阳伞侧过来,看着日头,估摸着已经接近中午了。自然醒的时间就是这样不可预测。
经过保安室,她看到张晓正在从门口三轮车往下搬一只白色塑料箱,箱子里一半装着绿油油的橘子,一半装着黄莹莹的柚子。
都是些好存放的水果。
尧曳是从他背后走过来的。
“进了不少水果呀。”
张晓抱着大箱子,慢吞吞转了个身,看到尧曳,他回应说:“啊。”
“也是从仓库进的?”
“对,另一个仓库。”
张晓把箱子搁在三轮车架上,看了尧曳一眼:“你来还钱?”
尧曳:“不是,我刚出门。现在大概几点了?”
“十一点左右。”
听到尧曳不是来给钱的,张晓就丧失了聊天欲望,他重新搬起大箱子往屋里走。
门没有全开,箱子卡了一半进不去,张晓刚想放下箱子开门,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把门抵开。
那只手细白,指甲上涂着干净甲油,中指还带着一枚别致钻戒。一打眼就是没有做过任何活计的样子。
张晓低低说了声谢谢,小心避开她的手,抱着箱子移进门里。
尧曳收回手,勾了一下肩上包带:“我晚上回来就给你钱。”
张晓说:“都行。”他在屋里转了半圈,然后把箱子放在沙发上。
第7章
尧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之前一直认为这世界是由小部分人说了算的,他们掌握丰饶的资源,可以轻而易举地享受生活。可随着盛满美梦的餐盘打碎,她才意识到这些所谓命运的馈赠,其实只是把人凌空架到一个难以适应的高度上,会那样容易就跌下来。而那些默默耕耘的人,一步步走来,脚下的路是那样坚定。
有风袭来,放在地上的阳伞滑动了一截,在张晓回头看之前,尧曳捡起伞,撑着走了。
她走出小区,按原路走上高架桥,当下桥走上辅路,她看到那位老阿姨依旧在老位置上卖手抓饼。不过今天这条路上除她外,还有另外两辆推车停在几米开外,看样子也是出摊售卖食物的。
尧曳走近,老阿姨冲她招呼:“来个手抓饼?”
尧曳肚子空空,但是犹豫了一下。
“老顾客了,还是卖你五十,今天七十块钱都卖出去好几份。”老阿姨伸手掀了一下锅旁的塑料袋,“你看,这一上午都快卖光了。”
袋子里的只剩下三张面饼,菜叶也只剩小小一堆。
尧曳把手伸在包沿上,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
除去欠张晓的搬运费,她还剩下四百来块钱,如今情形,花费八分之一的钱吃一餐饭未免太奢侈。
老阿姨顺着她的眼神,朝前望了望那两辆推车。
“姑娘你大可放心,前边那两家啊,都是趁着停电想出来赚点块钱的,吃的卖得贵,量还特别少。不像我,一直做这个手抓饼都好几年了。”
尧曳笑了笑:“谢谢,不过我吃过早饭了。”说完她捂着差点咕咕叫起来的肚子走了。
快速路过另外两辆香喷喷的餐车,转过楼角,尧曳朝写字楼走去。
门口依旧布满玻璃碎渣,时隔一天也无人收拾,看来这里的物业也彻底罢工了。
尧曳走进大门,看到大厅旁的沙发休息区只有零散几堆人,比昨天聚集的人少了大半,同时也十分安静,似乎大家已经对目前状况完全接受,疲于讨论了。
尧曳在靠窗的沙发辨识出了陈金石的背影。她朝那边走过去,看到了陈金石,王牧野还有另外三个同事。
王牧野说:“尧经理,你来啦。”
尧曳:“今天起晚了。”她冲大家点头,然后在沙发一角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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