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盈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他要干什么?这人一定是疯了!郭盈再也冷静不下去了,出声高喊:“娇杏?娇杏?王妈妈?来人!”
回答她的却唯有无边静默…
“你想干什么?这府里可还有六少爷,你当自己能只手遮天吗?你以为……”
“我以为我还有那个本事吗?你是想这么说?别的院子也许不能罢,但这个院子……倒也不难。”
“你想寻我报仇?哼!懦夫,你有种的话便去找你那驸马二哥并你那公主二嫂,我这杆小枪承蒙不起!”
“报仇?”胡惟炎听了却是摇摇头,“对也不对,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郭盈瞬间面无血色,胡惟炎则是突然转身关上了门,朝郭盈缓缓走来……
郭盈踉跄退了几步,胡惟炎望着她的眼神中,开始升起浓重的占有欲,压的她心头喘不过气来,转身夺命狂奔。
可内室狭小,郭盈根本无处可逃,胡惟炎并不着急,仿佛很享受这种追逐猎物的感受,看着她仓皇惧怕的表情,只觉心头碎掉的东西又开始慢慢恢复。他厌恶的压下,稍有软化迹象的心重新被寒冰武装,一个箭步上前将郭盈的手腕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则狠朝领口撕去。
“刺啦”一声,郭盈的里衣被撕开一道口子,心头有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就像回到了她初次进入胡府,醉酒的胡勇闯进她屋子里那夜……
“走开!不要碰我,不要……大人,求你放我回家,求你放过我吧,我想回家……”郭盈疯狂挣扎,瞬间已泪流满面,她先是喊再是求,声音渐渐虚弱无力。
胡惟炎却是猛地停住了动作,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郭盈的手腕已被抓得痛到麻木,神色木然地回了一句:“你们胡家父子都是禽兽!一家子禽兽!又何必分什么老子儿子,呵。”
胡惟炎双眼赤红,一字一句道:“你,是说,当初我爹,他是这么对你的?”
郭盈想起那耻辱不堪的一夜,闭上了眼,泪却止不住,一滴一滴,滴到了胡惟炎的手背上。
胡惟炎心如刀绞!他放开了郭盈,转身一脚踢碎了地上摆的半人高青玉瓷瓶,随后,凳子,屏风,一一倒地,不多时,屋内已狼藉一片。
郭盈哭得有些累了,睁开眼看着疯了一般开始发泄的胡惟炎,脸色淡漠。
过一会儿,胡惟炎似是终于发泄够了,回头看了眼双眼肿若红桃的郭盈,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蹲在郭盈面前,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道:“我扶你起来,去洗把脸。”
郭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四少爷好像病的不轻,前一刻还对我恨之入骨,这时倒温柔体贴起来了,不用你扶,我承受不起。你要睡便睡,不睡便滚,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躲不起你,但还是死得起的!”
胡惟炎未再多言,起身收拾起了屋子,他是少爷出身,扫地这种活根本没碰过,做起来显得有点笨手笨脚,郭盈看不下去,便站起来和他一同打扫。
“我来!你去扶屏风。”
胡惟炎果真放下了扫帚,跑去扶屏风去了,郭盈又不傻,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心里只觉得可笑悲哀。
瓷瓶的碎片有些大,扫帚扫不动,郭盈便蹲下身用手去收,因深思有些恍惚,一个不留神儿便被扎伤了手,痛得她轻呼一声!
胡惟炎闻声,立马朝郭盈跑来,对着她的手吹了吹,命令道:“你去歇着,我来!”
郭盈抽出手,起身出去端盆洗脸,待洗漱完毕回了屋,却见收拾好屋子的胡惟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脱了外衫将衣服晾在一旁。郭盈站在门边,不明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动你,太晚了,我今夜留在这里睡。”
郭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自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觉得没意思,索性关上门熄了蜡烛,躺到了床上。胡惟炎脱掉湿衣,拉下床帐,躺在了床的外侧。床是双人的,倒不挤,但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二人是夫妻一般,搞得郭盈心里毛毛的,一时来回翻身辗转难安。
“你不要乱动了,你这样来回对着我的脖子呼气,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忍不住做什么……”
郭盈闻言,瞬时定住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沉沉睡去。
胡惟炎双眼望着账顶,根本毫无睡意。
他想起了两年前,他在一座寺庙遇到了前去上香的郭盈,一见钟情。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托了无数人,才辗转打听到郭盈的身份,却听闻她已经订婚,且与未婚夫青梅竹马,两家也是世交。他动过很多念头,比如强抢、比如英雄救美、甚至想过让她的未婚夫出点‘意外’……
可是造化弄人,谁知郭盈在参加一场宴会时竟无意间被他的父亲看上了。父亲与他不同,根本不曾想那么多,直接派人去郭家放话称自己纳定了郭盈!彼时他正在军中,根本不知此事,待半月后他回了家,找到母亲说自己有了心仪的女子时,母亲和妹妹还调侃他。但当她们听到郭盈的名字时,却脸色大变让他不要再想,只因父亲已与郭家谈好过几日便纳郭盈进门!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动心,他是想娶郭盈为妻的!父亲的院子里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却要来和他抢这一个,他不甘,当下便要去找父亲说清。可母亲却令人将他制住,因怕他惹了父亲不快,更怕他从此失了父亲欢心!何况,在母亲和妹妹看来,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绝食三天,等来的却是郭盈已进了父亲院子的消息,那晚,他喝得烂醉,事后发了胃病,在床上躺了半月。身体好后,他直接一头扎进军营,直到过年节了才被拽回府。母亲和妹妹因此事对郭盈颇有成见,没少给她使绊子,但据说父亲很宠爱郭盈。
再见她时,郭盈已梳作夫人发髻,‘郭姨娘安好’这五个字就像堵在他的胸口巨石,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从此对她避如蛇蝎,只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忍不住想把她抢过来……
这些,郭盈都不知道……
母亲和妹妹已死,郭盈也是凶手之一,他见到郭盈之前本想夺走她所有的尊严,让她从此沦为供自己关在笼子里的玩物时时凌虐侮辱!但是当他知道那些郭盈遭遇过的痛苦屈辱,他心痛如绞,根本无法再继续!
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早点行动、如果自己知道消息后想到聪明点的法子、如果那夜自己去看一眼郭盈,她是否便就不会对母亲对胡府有那么多恨意,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比起恨郭盈,他更恨自己,恨自己过去的失败,恨自己过去的逃避,恨自己为什么如今还深爱郭盈不能自拔……
母亲和妹妹的仇,他会找驸马公主讨回来,可郭盈,却让他矛盾挣扎。看着身旁呼吸绵长的温暖身躯,胡惟炎想,也许郭盈就是他这一生的执念罢!
郭盈第二日醒来时,已不见胡惟炎的身影,院里多了两个下人,一个名唤秋叶的丫鬟,一个焦妈妈,都是胡惟炎送来的人。
郭盈苦笑,看来自己的余生便要被囚在这方小小天地了……
第42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皇七子纳兰朝,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式崇宠秩,授以册宝,封尔为雍王。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钦哉!
崇德九年初,顾小楼甫一回京,听到的首个消息便是七皇子被册封为雍王的消息。雍王生母早逝,但幼时与太子一同长大,兄弟感情甚厚,也颇得圣宠,如今封王,越发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城阳公主府上,大总管老何正敛目低首站在厅前,听着昨日才从西北远归的公主问话。
“七哥刚封王开府,过几日就要办乔迁宴,我们府上的礼物可备好了?”
“回殿下,都已备好,这是礼单还请公主殿下过目。”
城阳一目十行地扫过,简单看过后便将单子递回:“大致没什么问题,此事交由你们操办需得小心着些,退下吧。”
何总管应声退下后,城阳侧首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顾小楼,忽开口道:“咦…对了小楼,我突然想起你的生辰就是腊月初八吧?”
“回殿下,是的,过了今年初八民女便及笄了。”
“那巧了,正同雍王府的乔迁宴是一个日子,到时你就随我一起去吧!咱们正好借雍王的地方,教整个京城的皇亲贵族并官员们都为你庆贺生辰了,多有面子呀哈哈哈!”城阳比顾小楼还大三岁,却比她更有小孩子心性,自个儿把自个儿逗得乐不可支起来。
“那小楼就仗着公主的势,收下他们的庆贺了。”
“那是,本宫府上的人他们是得给这个面子!到时本宫替你跟雍王府讨碗长寿面来,让你那桌的人都陪你吃面!反正他们山珍海味也吃够多了!对,就这么决定了!还有,你也好好想想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本宫还真不知你的喜好。不过你也知道本宫的性子,跟自己人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你看上什么了就直接告诉本宫,也省得本宫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那本宫岂非吃力不讨好白送了嘛!”
“谢殿下,小楼这里还真有一件事想要求殿下!”
“哦?什么事?”
“小楼想阅览近三年内公主收集的朝廷政务公文!”
城阳闻言神色认真了几分:“我既收你入府,留你做了本宫的女幕僚,自是看重你的才能。你想在公主府尽快站稳脚跟、崭露头角,本宫是欣慰的,所以此事不需你求本宫也会答应!”
听闻此言,顾小楼心下不免多了几分真切的谢意:“小楼明白了,蒙殿下厚爱,今后一定尽心为殿下办事!”
“那想好要什么东西了吗?”
顾小楼略作思忖,回了句:“其实民女很喜欢马!”
城阳听后,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道:“原来你喜欢马啊!成,本宫定为你好好选上一匹!”
…………………………………………
腊月宛至,天高云淡。这日,雍王府大绸高挂、府门大开,门外车马如龙络绎不绝,来客皆非富即贵,正是雍王乔迁开府之日。
城阳公主身着水红色百凤织金裙盛装出席,顾小楼一身月白长衫却是低调地跟在一旁的驸马身后。她在京中有不少旧相识,顾父官拜三品官位不低,虽与皇亲勋贵是两个圈子,王府也并无女主人,但女客里因有太子妃坐镇,今日来的官家小姐太太们也不少,难保就有她认识的。
为避免被人发现,惹上麻烦,顾小楼索性扮做男装混到了男客里。
一身朱红色王爷服制的纳兰朝,正站在外院正厅忙着迎客,满面喜气精神奕奕的样子简直仿若新郎官一般。
“六妹夫?”顾小楼正随驸马爷走着,忽闻后面一道男声响起。
驸马驻足回首,语气淡淡地应道:“原来是四哥!”
“许久不见六妹夫了,这趟远赴西北你可是瘦了不少啊!”顾小楼这才看清了来人,倒是位面容端方的。听驸马语意,这人应是皇子中行四的韩王。传闻中这韩王不爱权势也不争储位,这样的皇子按道理说应该最讨相关利益者喜欢了,却不知为何,驸马的态度相比往日待人反而多了冷淡……
“唔,还好,雍王还在前边等着,一起过去吧。”驸马似不愿多聊的样子,韩王也并不介意,道了声好便与他并肩同行。
一边走还一边转头专门瞥了眼顾小楼问道:“这位是?”
“府上门客。”有驸马出言应和顾小楼乐得在这种场合装哑巴,只冲韩王一礼。
不过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起来,她尚在京时,并不曾听闻这韩王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一直是几位皇子里最默默无闻最易被人忽略的一位。怎么这见了谁都一副君子模样的胡惟远,偏偏对他不咸不淡敬而远之的样子?
不多时,一行人已行至雍王跟前,纳兰朝眼神扫过众人,落在顾小楼身上时,眼底淌过几分浅浅笑意。不觉间,同这一行人说话的工夫比方才所有客人都长了些许。
正聊着,忽听外面高高响起一声:“太子、太子妃驾到!”
瞬时,院内外的所有宾客都止了步子,正身以礼相迎。
只见来人金色缎袍上绣蛟龙纹样,广袖袖边缂丝暗云花纹繁布,冠顶东珠耀目,正是太子携步而来。太子身量很高,乍看之下应与七皇子雍王差不多,但比雍王略壮些,气势相比文士更接近武人,颇有威仪。一旁的太子妃是张圆圆脸,肤色白,身姿微丰,见人未语先露三分笑,与太子一冷肃一面善倒是甚搭。
待近及前,太子才张口道:“免礼吧!今日七弟开府大喜,大家皆可随意些,不必因孤拘束了。”
众人连忙应是但心中自然不敢真随便起来。
此时便听王府主人纳兰朝接道:“皇兄既如此说了,那待会儿就莫怪皇弟放开手脚了,府中好酒早已备好,如今只等皇兄你这句话了,今日不喝个痛快皇兄可别想走!”
“你啊!”太子闻言,方还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竟是笑了。
这时太子妃也开口了:“我瞧着七弟你这府上是该有个女主人管管了。”
三人间寥寥数语,就足可见亲近默契。有了雍王出来热场子,客场气氛一时也轻松活跃不少,众宾客接连与太子雍王攀谈。
顾小楼此刻已随驸马落座,虎惟远那桌坐的尽是皇家的女婿,不是驸马便是郡马。别的不说,相貌倒是个顶个的养眼,且还兼具各种风格。如她这样的贵府门人坐在侧旁另一桌,离得倒不远。
皇子那桌,除了在江北治水的成王,其他皇子均露面了。
今日菜肴丰盛味道也极合顾小楼心意,本以为家破后,自己的第一个生辰应会过得很凄凉,怎么都没想到是今日这般场景。搞怪乐观点想,她十五岁的“生辰宴”上可是连太子都很给面子的到场了,离真正的生辰宴也就差一碗长寿面了!
正想着,却不料一小鬟突然捧了碗包着荷叶蛋的三鲜面放在了她跟前,还解释道:“公主府的人来传话说今日是先生生辰,令我们做几碗长寿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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