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父君……”
“发血誓!”
“呜呜呜……”他带着哭得湿漉漉的脸,火红的掌印在面颊上隐隐呈现。
小小的人儿在空无他人的萧条阁楼内,举手发誓,奶声奶气道:“尘儿……发誓……绝不将此计告诉他人……”
“随死带入墓中!”
他抽泣着,跟着哭道:“随死带入墓中……”
“若有违背,我便死不得安宁,尘儿身边之人,便均永劫不复,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他哭得更大声了,父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拍打床板催道:“说啊!”
“呜呜呜……若有违背,父君便死不得安宁,尘儿身边之人,便均永劫不复,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尘儿,你要记住,定不能让皇姑、长须、林氏、萧芸以外的任何人知道你是个正常的孩子……咳咳……更不能,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破坏了整个计划!为父……毕生心愿,均寄托于你了……”
说罢,他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江微尘的手指,挤出小杯血来,生生喝下。
“父君……父君!父君你醒醒啊父君!”
只有二人的阁楼内,年幼的江微尘亲眼望着父君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等撕心裂肺的痛,这等失去的痛,如今再一次更强烈地撕裂着他的心脾。
等他能够踉跄地出门时,早已不见了余玖的踪影,徒留下那枚象征着长岭长皇子身份的玉佩丢在院子里。
阿玖……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捧着那枚玉佩,双手颤抖,悲伤至极时,竟哭不出声了。
我终是,这世上最不配拥有你的爱的人……
我终是,没能抓住你,失去了你……
我终是,此生此世,不配爱你……
可是,可是……
他将脸埋在双手,埋在那玉佩上,一滴滴腥红从手中、从嘴角流出,心揪地快要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但就连小声的呜咽,此刻都显得奢侈。
可是……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美人心疾(重生)
(这是一个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的甜宠文。笔者文案废物,考虑收藏一下吧~)
芙笙是个有心疾的公主,她不受父皇宠也没娘疼,在塌上躺了一辈子
为了追逐心中所爱,她厚着脸皮三番求旨赐婚,终得嫁如意郎君
后来,那世人口中的天煞孤星萧元,竟毫无预兆地举旗谋反
正直大婚之夜,芙笙却被自家狗男人拽出军营,用以威胁那浑身是血的谋反儿郎,意外被活活烧死在战火中。
芙笙:关她一只药罐子咸鱼什么事啊?
可她分明看到萧元不要命地突围而来,将浑身是火的她死死搂在怀里,撕心裂肺唤了一声又一声笙儿。
一念重生,她回到十五岁求旨的宫宴,谋反的少年却一跃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
他为何不谋反了?
芙笙不解地朝他盈盈举盏,对方目光灼热,惹得她脸烫。
那传闻中无情冷血的冰窖倏展出灿若朝阳的笑,抬首道:“陛下,萧元今生别无他求,唯一芙笙公主尔。”
芙笙不知,那人的生命曾给了她一半。
因了这飘渺的羁绊,他世世谋划,不懈追逐了她三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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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生命到底是什么。”
“生命就是,我用尽一切,多续你一岁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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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一捻娇春(某韫。著):他就这么惦记了她两辈子
(表面)禁欲臣子X娇冷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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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她人间妄为(十五言书。著):大龄神女不正经玩转人间
腹黑师兄x任性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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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眼中的那些年
父君死后, 女帝日渐不喜夏辰,再加上天师与当时的徐宠君勾结直言他是个灾星,极其迷信荒诞的女帝便将他安排在偏殿的竹明轩中, 再不理会。
自然, 天师实则也是他们的人。
海国下了一盘大棋。
江微尘的父君原名江栖, 江栖虽是男儿, 然心比天高,才貌双全、心思缜密。如今的海国女帝名为江如, 与他乃同父一胞的龙凤姐弟。江如不如当时的太女深得女帝喜爱,却胜在有个好弟弟。
江栖一手筹谋策划,结交各方势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成为质子,将江如一步步捧上了帝位。
江如感谢江栖所做的一切, 深深地感激。她本人身体有碍难得子女,那些年便派人暗中寻觅, 收养了一名孤儿。取名为江萧芸。
海国皇室,自此便开始了长达二十几年的精细谋划。
她们不仅要从平夏夺回江微尘,还要夺回所有的一切。
她们找回了海国有名的智者长须,江如三顾西微山, 终打动她为她们奉献锦囊妙计, 并在名义上收江微尘、江萧芸为徒。
得了妙计的江如率先派了天师蛊惑平夏女帝,随后物色了当时野心最大的衡王为扶持目标。她面上装作与夏衡关系恶劣的模样,背地里让江萧芸以个人名义暗中与其交好,从而巩固夏衡对江萧芸的信任。
与竹明轩中的江微尘, 她们则是每年只派安排在平夏宫中的暗士借女帝寿辰为由通信。
江如寻遍四海, 终找到一个与江微尘长相极像之女,暗中将其召入宫中, 当做凌王女养着填补十几年的空缺,只等时机到来,便处死此女,接江微尘回来。
计划之外的人,凡碍事者均要铲除。泄露者,杀无赦。
夏辰在竹明轩装傻许久,时间长了,他怕被人察觉,便故意为难,让伺候他的宫人们一日日越发不耐,纷纷脱了关系调离,要么就是想办法除之。
他们不曾真心待他,更不曾温柔待他,他亦不曾。
唯有一人,是个例外。
余玖仿佛是一线天开后照进来的第一缕光明,走入了他晦暗、毫无尊严的平夏生活。他起先一步步试探着她。那一晚,他倒光了房间里的水,用计引她去亲眼撞破菊茗与赵公公的私情。
被赵公公非礼时,他亦忍住万般耻辱不出手,只为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令他动容。
他深深陷进去了,从小无人关爱、无人搭理的他,跌进了一个世上最温柔的怀抱,再也无法挣脱。
但他越发欢喜她,就越发害怕她知道真相,也就越发患得患失、焦虑阴冷。
踩着荆棘,他忍着痛,在无人时放任自己爱慕她,任由她的体贴温存密布他的天空。
仗着自己是个痴儿,他便开始与她亲密接触,处处调戏她。他在夜里、在她熟睡时,总会克制不住想要钻进她的怀里,想要吻吻她,摩挲她的面颊,牵着那双因为他而满目疮痍的手。
她是真心在待他,真心护着他。
这三年,是他生命中最明媚璀璨的日子。即便苦,有她在他什么也不怕。
他越确认她的心意,就越欢喜越担忧。
直到那一天,时机成熟。
鲁王安排他诈死,他要求鲁王事后要把余玖带回来。
他没想过要怎么解释,只一门心思要与她在一起,哪怕在海国皇宫内,他只能偷偷暗中观察她,他也愿意。
他认为这不是难事,不会出岔子的。
却有了明城之祸。
明城之祸发生得突然,众人始料未及。彼时已是凌王女的他,得知平夏送去的宫人统统罹难后,大发雷霆,将那些暗士重重罚了,只身便要前往明城。
没人能拦得下他,林海音与他乔装奔赴明城,毫无收获,只看到一团团浆糊似的遇难者残骸。
他哪里还能再寻得她呢,连尸首都不得见了。
他失去她了。
从没想过会失去她。
明明都计划的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想不通,哭了整整十日,也消瘦了十日,形容枯槁。念瘦了风,念瘦了月,念瘦了人。
他带着一颗相信她还活着的心,如操线木偶般施行计划,无论关山险阻天际遥遥,亦四海寻她,但凡有一点消息,他便能打起精神来。
然而没有。
凌王女,从此成为了人们口中那个冷漠而又脾气古怪的人。
那些日子,他什么也不干,就是种竹子,在墨翠斋里种满竹子,亲自往每一根竹尖挂满铃铛。借此来安抚自己空落落的心,骗自己她还能回来。
花寂寂落了一年复一年,她再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失了她,失了他的光阴,亦失了他自己。
江如与长岭女帝达成共识决定联姻,他们按照计划命人打扮成土匪在平夏境内袭击长皇子。
然而他们的人却计划之外的没有救到沈乐清。
又一次,计划出了岔子。
他与林海音跟随她们的行路痕迹来到竹州,在茗花楼中原准备会见天师,却在那儿,因了那熙来攘往人群中的匆匆一瞥、茫然的擦肩,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是她,一定是她!
她还活着!
无心计划,他派人在竹州打听,终于有了捕风捉影的一丝丝消息。
九辰和冷冥。
九辰。
他盯着这两个字,抓着密报的手不住地颤抖,独自一人坐在房内,心中的激动如涨潮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他如何与她相见?她如今又在哪?杀手行动诡秘,他要怎么寻她?他又如何确定她是不是她?
彷徨,无措。
江微尘心下忧戚,便差宫人一同前去御花园摘些花来,却心不在焉。
行尸走肉一般,走过漫漫红墙,身边宫人簇拥,他却依然孤独寂寞。即便锦衣玉食,没有余玖的日子,比没遇到她之前,更加灰暗难熬。
许是上天垂怜,许是她们缘分未尽,许是花未开全月未圆。
一缕熏风过,暌违数载,他终究在墨翠斋门口,遇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几乎是颤抖地走上前,他强装镇定从容,问那盯着竹海出神的绝美身影,不知凝聚了多大的勇气,搭话问:“喜欢竹么?”
对方回过头,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
是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啊,是她的阿玖啊!
这段感情他全然是作茧自缚,最终还是不服气地硬要破茧成蝶,即便这蝶皱巴久了,飞不过沧海飞不过桑田飞不过命运的掌心,他依然一无反顾地去追寻她,不问是劫是缘。
他任性地从此紧盯着她,不让她离开。
爱一个人越深,越掏心掏肺,便越是信任,越是抵不过多年的欺瞒坑骗。
他终是一步错,步步错,却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做。
更没有人告诉他怎么才能去挽回他满心装着的那个人。
她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
“封口,让沈乐清‘死’在平夏,这是唯一的办法。”终于得知九辰身份的江萧芸扶额头痛了整整一夜,方开口说话,“找一个替死鬼带上他的玉佩,将面容毁去扔下夏阑掉落的山崖。就言……夏阑挑起争执,导致二人失足落崖。”
她说着法子时,面上均是冷汗,不敢想这样的说辞,能否说服长岭女帝,然而结合过去她们伪造的平夏种种行为,也不是没有可信度。
江微尘沉默不言,他趴在床上,双眼无神,一旦念起什么,唯有汩汩落泪。
长叹一口气,江萧芸起身,命人看好他,生怕他寻短见。双眸略过首饰台,她望见了自己赠与余玖的海玉佩。
那个人,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定定站着,将台子上的玉佩拿起,摩挲了一阵,牙关紧咬。
“你拿走吧。”江微尘冷冷道,“反正她也不会回来了。”
“……”
除了叹气,江萧芸无计可施。她将玉佩收入怀中,眉头微皱:“阿尘,你须得自己走出来,无论是血肉的战场亦或是权利的战场,均不能指望别人帮你,无人会陪你到最后。你必须得走出来,别无选择。”
江微尘没有回答,只觉得她说的都是屁话。
待房间里唯剩下他一人,他将头埋入臂弯,恸哭不得。右手还残留着药香,仿佛她的手指仍停留在上面,关心地温柔问他:“疼不疼?”
阿玖……疼……
心好疼……
——————
余玖离了客栈,一路朝着山涧狂奔。她偶遇一群强盗正在作恶,便顺手将其全数杀尽,浴血以震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在驿站丢下一金,她便策马奔腾,想要远离平夏,远离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直快马加鞭行了好几日,期间她换了许多马,方来到大漠与平夏、海国的交界处——西徽。
“啪——”
冲进一家酒馆,她招呼店小二先上他个几坛酒。
“九辰?”一女子站在栏杆边,招手唤她,“九辰!快上来!”
又是任霓煌。
余玖被时年招上来后,便见隔间里坐着两个男子。任霓煌惊诧地见她坐下,一言不发就是喝酒,也没见到有别人陪在她身侧。
“这位便是九辰,”任霓煌嘴角勾着媚笑,向一旁的男子介绍,“这位是闻名江湖的毒医,名叫飞蝴。”
余玖只举杯代礼,闷头一饮而尽。
眉头蹙着,任霓煌轻声命时年取酒,举起酒杯:“九辰心情不好?无妨,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烈酒下肚,方浇灭心头的愤怒。
当气愤散去,浓浓的委屈与悲伤漫上心头,泪不听话地往外涌。
她先前,也只是个现代的女孩子而已。她也未曾想过,要为一个人,顶起一片天。
只是遇着他,她便想成为他的全世界,为他保驾护航,不让别人伤他分毫。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谁之前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了?
我费心费力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却告诉我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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