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江珮把桌子收拾干净。
董母拿了一个小竹筐子到了洋梨树下,开始摘梨。
江珮跟了过去,看着树上的绿色果子,她以前没有吃过这种梨。
“娘,这是什么梨?”江珮伸手碰了一颗最底下的果子。“怎么硬的跟木头似的。”
董母看了江珮一眼,这个媳妇儿以前可是一声不吭的,今儿怎么主动问她了?“洋梨,要摘下来放上几天,它就熟了。”
江珮学着董母的样子,将洋梨从树上摘下来,放进框里。
董志兆走过来,一手提着一根方凳,一手拿着一根钢筋弯成的钩子。“娘,你去坐着吧,我来。”
洋梨树并不高,还不及房顶,所以董志兆踩着方凳,用钩子勾住梨树枝,很容易就会摘到树梢上的果子。
江珮站在地上,抬头往上看。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董志兆的样子,眉眼深刻,鼻梁挺直,薄唇抿着,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短短的发让他看上去很精神。长得好看,不像是会打人的。她心里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点点疏林 2个;杯空月 1个;
第4章 山村
一阵风过,树叶轻晃,累累的果实压弯了枝头。
“接着。”董志兆低头与江珮对上眼儿,手伸到她的眼前。
“哦!”江珮忙接过洋梨,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直直的盯着人家看,哪像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
灰色的裤腿挽着,董志兆穿着一双黄胶鞋,他身高腿长,摘梨这种事情并不难,加上他干活向来利索,一会儿功夫,整棵洋梨树就摘了干净。
地上的小竹筐子满满的,洋梨个个都跟江珮的小拳头那么大。
“这些梨真能变软了?梨不都是脆的吗?”江珮蹲在地上,好奇看着青青的果子。
董志兆从方登上跳下来,吐出两个字,“再熟。”
“什么是再熟?”江珮问道。
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人,董志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书上不是有吗?有的水果要经过再熟才能吃,比如柿子。”
那些书不都是原主念得吗?她又不知道,也没见过。江珮抬头,看董志兆一手叉腰,一手支着铁钩子。这人长得高大,被他收拾肯定很惨。
董志兆没管江珮,自己弯腰搬起筐子,直接送去了里间,那里,董母已经收拾出一个角落。这样,只需放上两三天,待果子变软就可以了。
摘完洋梨,江珮又把熟了的无花果摘了,差不多一小盆。
董志兆把家里的水缸担满,便要再去姜政方家帮忙盖房子。董母把无花果让他带上,说捎过去给姜家的老娘。
忙活的差不多了,江珮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满是小红疙瘩。她的皮肤敏感,想不到这位原主的也是,草叶一碰,就会发红,更别提蚊虫叮咬什么的,直接就肿了。
见没什么事,江珮自己倒了盆水,去了西间。将房门关好,现在她终于可以擦一擦身子,换下昨天的衣裳。
后窗不大,开着透风,能看见午后的那棵大樱桃树,风一过,枝叶摇晃。
洗了头发,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江珮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她现在已经很明白处境,董家的人没一个喜她的,唯一一个愿意和她多说几句的董淑月,也是尽提她不愿提的糗事。
原主可能也不喜欢这家人,总是不冷不热的。可是现在换成了她,江珮觉得以后的路好像不好走。
将换下的衣裳扔进盆里,拿起肥皂打了几下,细腻的泡沫出来了。江珮抬起小手,虽然这个世界她并不熟悉,以后也有不少麻烦,可是也有很多新奇的事啊!
前世的病痛折磨,让现在的江珮变得乐观,只要自己好好地,一切也都会变好的,希望自己父母家人能过得开心,并替自己高兴,现在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
董家静了下来,上完夜班的董卓在东间睡觉,董母出去串门,已经好一会儿。
捡剩下的豆角和茄子被江珮洗了干净,掰成合适的小段放在盘里,以备炒菜的时候用。做完了这些,她回到了西间。
拉开大衣橱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不少书。原主没有事情做得时候,一般是窝在西间看书学习,她心里有个执着的大学梦。
拿出一本书,江珮坐去炕沿上,随手翻了几页。书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以及她看不懂的圈圈线线。没一会儿就看得她头晕眼花。
“哎哟!”江珮揉揉额头,这简直就是天书嘛。现在她倒是佩服原主了,这些东西是怎么装进脑子里去的?
看书自然不是江珮感兴趣的,她拿下后窗上的粉盒,雪花膏什么的。这些香香的东西才是女儿家喜欢的吧。不过原主似乎从来不用,因为这里没有她的悦己者,再来江珮的确是天生丽质,无需再过多去修饰。
中午的时候,董母回来了,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娘,要炒菜吗?”江珮走到正间问。
“就咱三个人吃,蒸两个茄子拌着吃行了。”董母没有回东间,怕吵醒睡觉的董卓,自己坐在灶前烧火。她抬头看了眼往锅里添水的江珮,寻思着什么,最终摇了两下头。
拌茄子很简单,就是茄子蒸熟了以后,放进水里彻底凉透,用手撕好放进盘里,捣碎几瓣大蒜,加上酱油,拌一下就行。适合夏日,不热,也下饭。
午饭,董志兆没有回来吃,在人家帮忙盖房子,中午姜家要招待帮忙的人。
饭后歇晌,外面热气腾腾的。江珮去外面倒了一次水,就觉得整个人被热透了。
就在这最热的时候,董淑莲回来了。一身长衣长裤,热得她脸儿红红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董母听到动静走出来,见只有大女儿一个人,问道:“小闻呢?”
“去水库了,说是天热,去游一会儿。”董淑莲坐去梨树的树荫里。
“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董母小声道,幸亏董卓又睡了,不然准得开骂。“你也去歇歇,一会儿跟着我去你五娘家一趟。”
下午三点后,天热得没有那么厉害了,董卓起来去了地里。董母带着重新梳了头发的董淑莲要出门。
董淑莲身上穿的是刚晒干的那件长袖,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你爹去了地瓜地,你等会儿去把地瓜蔓拿回来喂猪。”临走前,董母叮嘱江珮。
江珮应了声知道,引来董母的眼光。这个媳妇儿好像有些不一样,以前什么话也不说,总觉得别人欠了她什么似的。
由于是山地地形,北山村周围的地大都是坡地,从山脚一层成的往上,地的大小也不一样。比不得平原地区,耕地多,又肥沃平坦,这里的耕地比较少,所以实行的是包产到户的原则。
包产到户,意思是地还是集体的,但是按每家的人口分配地,地里的产物也归自己所有,不用像别的平原地区,每家还要交公粮。
董家的地也是分散的,靠近河边水源的,一般用来种蔬菜,山坡上面的沙窝地用来种地瓜,地瓜抗旱,这种地正好。
江珮将家里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家门。不知道董家的小儿子董志闻什么时候回来,便在门上挂了一把锁,并没有锁死,只是做个样子。
天气依旧热,但是多少有了一丝干爽,这预示着伏天快要过去。
村东头的山坡上,董家的地差不多在最上面,江珮踩着小路往上走。路两旁的青草茂盛,几乎吃掉了不大的小径。人一经过,草丛里的小虫蚂蚱惊扰,纷纷乱飞乱蹦。
这时的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劳作,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传来掰棒子的声响。看见江珮,有的人脸上总是带着奇怪的神情。
江珮没在意,反正昨日跳水库的那人又不是她,何必在这些上面去计较。自己前世得了怪病,也不是没被人说过。做好自己就行,有些事情不必在意。
董卓是个勤快的人,江珮来的时候,他已经绑好了一捆地瓜蔓。此时去了另一边收拾。
“爹,是这么弄吗?”江珮站在地边上,学着董卓的样子,扯了一根蔓藤就拽。她觉得这活儿应该挺简单的。
“别!”董卓扔掉后里的镰刀,忙跑过来,眼看着一根地瓜蔓已经被江珮扯了下来,只能叹了口气,“这个不用你,你拿了这些回去就行了。”
江珮这才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已经扯断的藤蔓干脆也就抽了出来。然后看着董卓其实是挑着蔓子来的,然后用镰刀割断。
不能在这里添乱,江珮蹲下,想提起那捆地瓜蔓。可是看着不大的一捆,她却有些吃力。
刚走出没几步的董卓无奈的折回来,从地上提起那捆地瓜蔓,发去了江珮的肩上。
江珮脖子被压弯,忍不住身子晃悠一下,好歹站稳了,鼻间闻到的是植物的清香气。她吸了一口气,“爹,我回去了。”
董卓嗯了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镰刀,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下坡,江珮走的仔细,双手抬起抓住藤蔓,不让它们滑下去。其实东西并不多,只是江珮从来没有干过活儿,所以不得要领。
终于下了坡,蔓藤也掉到地上,连着捆绑的那根也断了,直接散了一地。江珮站在那里,这下怎么办?
“哟,大小姐干活儿就是不一样。”路旁的玉米地走出一个姑娘,有些尖酸的笑着,“人家都是往家里抗,你这是让它们自己往家跑,哈哈!”
这个姑娘头上包着一根红色纱巾,露出的一张脸带着轻蔑的笑,颠着步子走到江珮面前,更是直接踩在了地瓜蔓上。
江珮知道这个姑娘,是北山村的人,叫闫玉花。和原主江珮不对付,一起去河里洗衣服,闫玉花必然把原主挤到没有搓衣石的地方;有一次甚至在江珮走路的时候,扔到她身上一条死蛇,原主那般冷清的性子,都当场被吓哭了。
要说这闫玉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江珮,据说是有一次洗衣服,江珮偷了闫玉花的一件花衬衣。
看着站在对面的闫玉花,江珮心里明白,这是人家又要来欺负她了。可是闫玉花又知不知道,现在的江珮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了?
第5章 厉害
周围全都是比人还高的玉米,中间的这条小道有些让人憋闷,原先晴朗的天也慢慢被云层遮盖。
“听说你昨天跳水库了?”闫玉花双臂环胸,看着江珮,“也是,我要是你也没有脸活呀。和野男人在扬水站里乱来,被人发现了就寻死觅活的。”
江珮皱眉,眼前的闫玉花有一张不错的脸,想不到嘴里说出的话这么难听,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吗?这要是放在她原先的环境,闫玉花这样的闺女早被打死了。
“谁跟你说的?你自己看见的?”江珮听了这话自然生气,她虽然不知道原主以前做的所有事,但是至少知道原主是个洁身自好的。照闫玉花这么说,原主又何必和董志兆分隔开睡?
“呵,不承认啊!”闫玉花嘴角一歪,脸不屑的别去一旁,“村里的人都知道,你还在这里装?恶不恶心?”
“装?有什么好装的?”江珮自小长在钟鼎之家,家人疼爱,何曾有人敢这样对着她胡说八道?“倒是你,装的很累吧?”
“我哪里装了?”闫玉花冷笑一声,她比江珮壮实一些,现在四周又都是玉米地,就算她现在打了人又怎么样?村里的人恐怕也没会帮江珮说话的。
江珮低头看着地瓜蔓,闫玉花的脚踩在上面特意碾了两下。她直接上前一把推开闫玉花,“有本事你就抢,以为对着我耍狠,就有用了?人家还是不看你一眼啊!”
闫玉花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江珮会突然对她动手,还推了她一个趔趄。她一愣,以前她欺负江珮,那个笨女人总会默默的走开,从来不回嘴的。
“你,敢推我?”闫玉花不可思议道。
“好笑啊,你踩到我家的东西上面,我不推你推谁?”江珮笑了声,“还是你以为自己是尊菩萨,推不得?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
“江珮,你这个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死你!”闫玉花现在火了,放眼整个北山村,谁敢这样对她?她撸起袖子,上去就想扯江珮的头发。
“啊!”一声尖叫响起,地里干活的人不少探出了头,听到女子的争吵声。这个时候活也不多,看看热闹谁都愿意。
闫玉花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江珮先喊上了。眼看着对面地里走出了人,再看蹲在地上抱头的江珮,自己撸着袖子的手还举在半空。
“玉花姐姐,我这就收拾干净,不碍着你走路。”江珮低着头,嘴角一挑,蹲在地上伸手想把散开的地瓜蔓收拾干净。她一个堂堂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被一个村姑给欺负?
“我……”闫玉花这下明白了,江珮就是故意让别人看到这一幕,认为自己是在欺负她,偏得她以前还真干过这事儿,就算自己说没有,别人也不信啊?“你少装可怜!”
江珮不回话,继续蹲着收拾地瓜蔓。现在她什么也不用说,只需听闫玉花在那里骂骂咧咧。母亲教导,女儿家就要端庄稳重,切不可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那样谁也不会喜欢的。
这时候有人已经开口劝闫玉花,说董家这小媳妇就是不会说话之类,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为难,挡着路收拾了就行了。
“你以为装聋就行了!”闫玉花听人向着江珮说话,火气更盛,骂起人来也更狠了,“你就是个扫把星,你看看嫁到董家,董家被你闹腾成什么样子了?迟早破落!”
江珮放下手里的藤蔓,微微站起身,直视闫玉花,“这话说错了,董家好好地,将来也会更好。你这样咒骂,是董家欠了你的吗?真是恶毒。”
江珮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样的反驳让一旁的人听了,心里不免起了怜悯之意。一个新媳妇儿嫁来这里没几天,什么也不熟悉,当然话会少,却在这时帮着董家说话,只是可怜她连骂人都不会。
再说闫玉花那边,村里的人谁都不敢惹上闫家。闫父是个出了名的无赖,惹了他,他能把别人家的屋顶给掀了;闫母那更是一个人物,以前大集体的时候,什么事总抢在前头,各种的花花新闻不少。
“你就是个贼,偷了我的衣裳。”闫玉花现在干脆翻起所谓的旧账,这件事江珮可是怎么说都说不清的。
原主江珮当时并没有对这件事做过解释,大概是书读得多了,固执地认为人正不怕影子斜,心里只当闫玉花是个泼妇,不屑与她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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