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缓看着一言不发的长叶,最后道,“殿下有旨,以后你也不必在书房候着了,打今日起,你们两个一同去小厨房给郑大娘打下手,下次擅作主张之前,可把后果想清楚了,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都先把自己在油锅在滚一遭,说不定脑子就清醒了。”
......
长秋嘴里背信弃义的新棠,近日里混得却是风生水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
第79章
建安帝卧病在床之后, 太子接管朝政, 暗卫对于新棠的追捕也告一段落。上次新棠在段家铺子里被救走, 段无忧事后分析过新棠突然在段家地盘的原因, 想来想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她不至于自投罗网。
到是随从把陈阿生受伤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毕竟前脚刚把人打了,后脚就有人上门来找事,巧的是这两人都还跟铺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往大胆了想, 陈阿生背后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叫新棠的。
不管是与不是,段无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将功赎罪, 事后便把陈阿生的名头报了上去,直言通过他能找到太子身边的那个侍女。
暗卫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跟了陈阿生几天, 每当快要找到他们落脚点的时候,总会被半路杀出来的黑衣人搅黄。有次陈阿生在巷子里走慢了一步,便听着了身后的打斗声,返回去躲在拐角处暗自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连日来自己总觉着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的事情不是错觉。
他平素一个人, 找他讨债的都是明着骂,街里街坊的断不可能挥刀弄枪的, 且那看把式, 民间哪有这等身手,找谁的已是不言而喻。
陈阿生没把这件事跟新棠说,只告诉她这阵子铺子忙,他要住在店里, 货也紧缺,让新棠别乱跑多做点骨簪。
这些暗卫不知道怎么想的,即使在路上跟疯狗似的追着人,也不会轻易踏进这铺子里。陈阿生在铺子里吃住了三天,琢磨着要不要把新棠弄到铺子里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群跟踪他的人不见了。
为了试探,第二天打烊的时候,他不嫌命大的特意从临南大街上大摇大摆的穿过,警惕了一路,后面半个人影也没有,只除了一张熟面孔——那人他也不认识,只知道是他们这边儿的,帮他对付那群乱砍人的疯狗的。
陈阿生走到阿伯那里,特意交待等后面那人跟上来的时候,给他弄块馅足的肉饼。馅饼送了几天,这下他是真的确定没人再追杀了,嘴一抹,一溜烟跑回去了。
新棠正被他的的谎话忽悠着勤勤恳恳的磨着玉檀木,看着陈阿生回来了,直接把面前雕琢成型的骨簪推到他面前,伸了伸僵硬的脖子道,“铺子里忙过了?这些簪子我都按你说的做好了,明日可以拿去卖了。”
陈阿生直直的坐在了她的对面,收敛了面上的喜意,故作深沉,“这铺子说起来你是大当家的,跑腿操心的事倒是让我做全了,你自己不应该去看看、掌掌眼吗?”
新棠一愣,眼中浮起一抹错愕,随后又恢复自如,淡淡一笑,“说的是,总让你一个人操劳也实在不太公平,这样吧,明日开始,我就随你一起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又是个全须全尾的人了,如果她的命活得长久的话。
陈阿生把他的匣子放在桌面上,拿起新棠雕的骨簪一根一根放了进去,几个月的时间,她的技艺越发娴熟了,不止榆叶梅,帝王菊、风柳、昌蒲也能雕得尽态极妍。
他自己雕的成品是偏磅礴大气的,以山石玩意儿、人形物具居多,妖小精致的东西还得女儿家上手,来得更受欢迎。事实上,新棠雕的东西在店里是卖得最好的,世家小姐都爱极。
陈阿生合上了匣子,拍了拍手掌,一锤定音,“就这么着。”
哪知这里新棠却突然反悔,“我不和你一起走,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新棠没说为什么,但是陈阿生能猜到,“你是怕那些追杀你的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从而连我也不放过?”
新棠递给了他一个“知道还问”的眼神。
陈阿生豪气的一笑,把男子汉的担当学了个淋漓紧致,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初遇时候的样子,“不可不可,你即是我的东家,我怎能抛下你独自苟活,我陈阿生自问做人无愧天地,做不了这等小人行径的事,要走也要一起走!”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还以为命都要给她了,新棠扯了扯嘴角,顺手捧了一把手边的木屑,淡定道,“哦,既然这样,那你把这些都收了吧。”
这几日陈阿生没回来,新棠也除了吃饭睡觉也几乎都在忙着手上的活,手边和脚边这时已累积了大量的檀木屑,这檀木原料珍贵,新棠都把它们收集了起来,打算等哪日空闲了,捣碎做点香出来。
陈阿生雕了这么多年的檀木,最讨厌的便是倒腾这些檀木屑,但今天倒是意外的好说话,从容的大包大揽的应了下来。
第二日,新棠在陈阿生的再三催促之下,只来得及把眉毛画粗,脸和脖子竟是一点没涂,陈阿生吊着个嗓子在堂屋里吵吵,比隔壁的公鸡打鸣还让人烦,新棠不得已,找了块帕子把脸遮住了,便和他一起出了门。
上了临南大街,没走多久,她便发现了端倪,待陈阿生从包子铺买了两包包子回来,她直接扯下了脸上的帕子,见他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意外的扬了扬眉,新棠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包子太烫嘴,陈阿生边龇牙咧嘴啃了一口,边赞赏道,“不愧是大当家的,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新棠光明正大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竟有了种重见天日的欣喜。
她从陈阿生手里拿过另外的一油纸的包子,两人蹲在路边上慢慢吃,新棠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没人追杀我的?”
陈阿生想了想,把时间往近了说,“就三天前吧。”顺便还夸了自己一把,“那些人的行踪太不隐秘了,我一眼就识破了,这不,人走了,也被我立马发现了。”
建安帝的暗卫哪会是粗心大意的无名之辈,陈阿生这么说不过是想应一下气氛罢了,新棠无声一笑,“陈掌柜慧眼如炬,好生了不得。”
两人就近先去了临南大街。
一大早的“冰肌阁”刚刚开门,伙计正下着门板,抬头见管事的来了,纷纷直起腰问了好。新棠跟在陈阿生后面,对着他们弯了弯嘴角。
察觉到伙计的目光,陈阿生顺势让出了位置,把新棠大大方方的推到了前面,朗声道,“这位是大当家的,今日来巡视铺子,好好干,大当家的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陈阿生恭敬的转过身来,微一伏身,伸直了胳膊,“大当家,请!”
陈阿生这是在帮她立威,新棠深谙“职场”法则,顺其自然的走在了前头。
不一会儿,大当家来巡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冰肌阁”,陈阿生看着他们忙的脚底生风,故意道,“这大当家的来了,整个的风声都变了,平日里也不见他们这般殷勤。”
新棠懒得接他的茬,从进门到现在,这店里的伙计都是看他的眼色行事的,明显是积威甚重,这会儿倒来她面前来卖惨。
她像模像样的回道,“陈大掌柜不必过谦,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的点石成金手。”
这一番虚伪的客套把两人都逗乐了,这般自由的心境竟是从未有过。
她一笑仿佛能搅动这满室的清辉,伙计刚刚从库房拿出来的首饰,也不及她这一笑来得晃眼。有人堵住了路,后来者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正欲说点什么,却见他人盯着坐在那里的大当家,眼都不眨一下。
陈阿生见两人傻站在那里,不冷不热的问道,“大当家很好看?”
新棠看的不错,陈阿生素来在店里是极有威望的,这些年轻的伙计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他,他这不阴不阳的问话完,两人紧赶紧的溜了。
隔着窗,新棠能听到大家小声的议论。
“大当家长得真是俊俏,就是看起来身子有点弱,脸太白了......”
“富家少爷嘛,被保护的好是正常的,白一点也不稀奇,只要发工钱就行。”
“倒也是这个理儿。”
......
新棠安静的听完,颇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她里面穿了一身短打,外头罩着一件宽大的布衫,头顶挽着一个发髻,两道眉毛又粗又黑,除了脸皮过分的白净些,不知情的人,第一面理当然的会把她当成男子。
竟赶了回意外的巧,回头见陈阿生已然憋起了笑。
她挑眉看向陈阿生,“男子就男子吧,也不错。”
陈阿生带着新棠把“冰肌阁”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这里和之前的布局相比还是改动了不少,靠近门口的地方,整整齐齐的摆着她雕出来的各式骨簪,之前雕得都被买走了,现在那里摆的都是今天刚拿过来的。
这地方改过之后,一入门倒是比之前宽阔不少,一踏进门槛,琳琅满目的商口很容易攫取注意力,以新棠的眼光来看,很是亮眼。
整个屋子的格局划成了三个部份,除了刚刚说的前门,左侧和右侧分别是金银首饰、胭脂水粉,这些都是市面上都有流通的,她也没什么做胭脂水粉的本事,想在上面费功夫的可能性太小。
正后方是一面大屏风,上面绣的是一丛完整的榆叶梅,花瓣上的线硬硬的,刚好撑起了花蕾的饱满,新棠从上往下摸了个全,感叹古代绣娘巧夺天工的技法。
“怎的想绣梅花?”
做生意开铺子的人,向来信奉水生财、土生金,她以为这里若是不放屏风的话,至少也会挂上一两幅高山流水、土地松柏的手画,这才应景不是。新棠得承认,她已经提前遁入了“俗道”。
果然,她这翻话遭到了陈阿生的嫌弃,“咱们这里卖的最好的是你雕的榆叶梅,那才是揽金子的招牌,这花既能赏,又雅致,哪能和那等充满铜臭的钱银相提并论,咱们的铺子就该与众不同,方才能显现出价值所在。”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银子可赚,把赚钱说得这么风光霁月,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得到的境界。
新棠默默的点头,表示捧场。
晌午过后,人渐渐多了起来,铺子里已经有些拥挤了,新棠想着索性趁此机会,把其他两家也逛一下,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奇思妙想。
陈阿生招来伙计吩咐了一下,安置好事情之后转头道,“走吧,我陪你去。”
两人刚踏出门,便见段无忧大摇大摆的从旁边的店里出来,身后又是呼拉拉的一群人,这阵势着实引人注目,新棠和段无忧之间新仇加旧恨数都数清了,忙往陈阿生背后一站,扯住了他的袖子。
陈阿生停住了往前迈的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加更一次了!
第80章
两家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对头, 平日里谁比谁早开了门都要算计上一小会儿, 伙计们一打照面, 完美诠释了什么是相看两厌。
以往走路都要争一下的两家人, 今儿却转了性儿, 遇到段无忧竟收住了步子,这种克制在段无忧眼里就成了伏低做小。
今日不赶巧被人堵在了门面上,新棠自认倒霉, 默默的站在陈阿生身后等着段无忧上来寻衅,只盼着这块膏药赶紧的撒完颇了事。
新棠耳边着听急促的一声“少爷”刚落, 紧接着便是皂靴响动的声音。
“哟,这不是陈掌柜嘛,好些日子没见您了, 最近可还好?”
陈阿生皮笑肉不笑,“拖您的福,上次的伤全好了,没让您得着乐子,真是见谅。”
京中的泼皮和有名的老街泥鳅之间的明枪, 本该是一场好戏的,奈何发生的时间不对, 新棠轻咳一声, 示意他速战速决。
陈阿生明白了她的意思,挂上了一幅和气生财的面孔,往后退了一步,“段少爷, 贵人事多,你先请。”
这下子可是给足了段无忧面子,新棠都听见了段无忧身后那一群家丁不阴不阳的哼笑声了,意思无非就是嘲笑他们还是得向段家低头。
段无忧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唬着脸赶苍蝇似的把人赶走了,“滚滚滚,一群没见识的败家玩意儿!”转而哥俩好一样生拉着陈阿生去了一另外一边儿,他的注意力全在陈阿生身上,至于身后的那个低着头不起眼的人并未分去他的注意力。
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姓段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阿生料想他也不敢在铺子门口做出什么草菅人命的事来,被他硬拽着去了一边儿摆了摆袖子,不甚热情,“我一介平民,段少爷有话就直说吧,陈某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但是身后却还是有着大当家的,段少爷做事也别把人往绝路上逼,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这笔旧帐翻的有些尴尬,段无忧忙道,“陈掌柜说得正是,说得正是,上次吧,是家里那些没长眼的下人擅作主张犯到了掌柜头上,您看看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陈阿生:“......”
陈阿生退后步,一脸狐疑的把他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遭,这一前一后跟换了个人似的,总觉着是被下了降头。
“段少爷,你有话就直说吧,我等草民没见过世面,弯弯绕绕的听着累不是?”
段无忧赔着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掌柜的您看看,有功夫可否引见一下太......引见一下您家的大当家?”
大当家?
这大当家不是今天早上才新鲜出炉的吗,对面的这么快就听见风声了?陈阿生心思转了三转,转身扯了扯衣裳,实际上是趁着这个间隙,看新棠还在不在身后。
新棠站在后面的那个柱子边儿上,把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差的听了个全,她感觉陈阿生和段无忧的视线在她背上扫过,最后移开了去。
陈阿生顿了顿,换上一幅漫不经心的语气,“段少爷和我家大当家有旧?”
这话说出来有种看热闹的意味在里面,段无忧现在主动把脸奉上来给人踩就做好了被人奚落的准备,“有旧、有旧,就是之前有些误会,闹得不是很好看,我这不是现在醒悟了么,所以就找掌柜你打听打听大当家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小聚一下?”
陈阿生略一沉吟,想着怎么答他再能套出点线索出来,段无忧今天这一出没头没尾、没商没量的,问得他一头雾水,他估摸着新棠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但是眼下她没站出来,他也不能逼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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