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兄长他们交了二十两入社费才办起诗社,清月姐姐,我们也这样交罢?”
“他们还有专门的袍子,那衣服一水儿穿出来,大伙站在一起,别提多壮观了,我们要不也裁衣裳作为诗社的衣服,每回过来的时候都穿这个。”
柳清月起了个头,大家纷纷给出建议,也不知这诗社说到她们心坎里去了还是平日里活动太少,一有活动大家纷纷建言献策,恨不得立刻每日都混在一起玩。
范溪看符雪,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女娘混在一群大女娘当中,其实没有什么话语权,旁边的人也不怎么听她的,她们站在这里主要还是以听为主。
然而在这时候,符雪脸颊涨得通红,眼睛极亮,露露崇拜的看着面前的大女娘们,恨不得她们一开口就立即赞同表忠心。
范溪旁边是刚认识的小女娘,大家热火朝天地纷纷说自个的想法。
范溪就这些活动不大感兴趣,她不会作诗,即使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她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看着这一群十分火热的人,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过了好一会儿,范溪听着她们说话,干脆跟旁边的嬷嬷说了一声,然后借着要去方便的借口说要去走走。
守在旁边的老嬷嬷立即笑问:“可要老奴带小姐过去?”
范溪笑了笑,“不必,我带着丫鬟去就行了,不麻烦你们。”
嬷嬷笑:“那里亦有人守着,小姐若要使唤,叫她们便是。”
范溪谢过她,带着绿鹦,主仆脚步匆匆地往花园深处去了。
她们还未找到方便的地方,范溪耳边里突然听到了对话声,她赶忙伸手拦住绿鹦。
绿鹦不解,压低声音问:“小姐,怎么了?”
“等等,那边好像有情况,我们别过去,先在这边躲一躲,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你探出头看一下,那边是不是有男子与女娘正在拉扯?”
范溪皱起眉头,她们好像撞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第68章 秘密
绿鹦轻轻探头出去, 外面果然有女娘与男子正说话, 双方隔得不算近, 绿鹦只能顺着风声听清楚寥寥几个字, 就那么几个字, 也被风吹得逸散,听不大真切。
她再定睛细看,却见花园两头皆有人在望风, 两面盯着,幸好她们离得远, 周围草木繁茂,那仆从应当没看见他们。
她收回脑袋低声向范溪回禀,“小姐, 他们的确在争执,还有仆从望风。我们还是走罢,省得惹祸上身,”
“行。”范溪小心探出头去看了眼,见两人确实有拉扯动作, 两边更是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忙收回目光, 低声道:“我们绕开过去。”
范溪先前说要出来方便, 并非全然借口,收回目光,她与绿鹦刚想走,忽听那女娘压着声骂道:“尚行, 你这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我失了清白,你却说不能娶我,是几个意思?我告诉你,大不了一起死,不然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
那声音有些尖,竟一字不漏地传入范溪与绿鹦耳中,范溪脚步顿了顿。
“小声些!”男子不耐烦地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快与柳清云订婚了,你小心些,谁能发觉?”
怎么还扯上了柳家人?范溪凝神细听。
女娘的声音又急又尖,喘着粗气说道:“你说得倒轻巧,若是被发现了,倒霉的是我!”
“别闹了,你好好藏着掖着,这个秘密不定会被发现,若嚷出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男子狠声道:“大不了你成婚那日,我找人帮你灌醉他!”
范溪一听便明白,这女子多半是柳清云未婚妻,对柳家地形熟,故特选了个偏僻地方私会情郎,还谨慎地让丫鬟小厮望风。谁知她们两对柳家完全不熟,也误闯到了这里,还将他们的秘密听了个全!
再听下去她们恐怕有危险了。
范溪当即立断,声音极低道:“绿鹦,我们小心退出去。”
绿鹦用手帕掩着砰砰跳的心,心有余悸地点头,与范溪一道出去。
她们退到外头,绿鹦小声道:“小姐,我们莫去更衣,回去罢。”
“不。”范溪摇头,“先前我们说要去更衣方出来,若不去,消息一传回有心人耳中,倒惹人怀疑。我们从回廊另一头绕过去便成,我瞧柳家院子对称,应当能绕回去。”
绿鹦不敢反驳,只好跟着范溪从另一头去更衣室。
柳家的更衣室不远,她们一会儿就走到了,外头果然有婆子在守着,一见范溪这样的小女娘过来,忙热情迎上来。
绿鹦伸手微微一隔,笑道:“我来伺候我家小姐便成。”
婆子打开更衣室的门,“所有盥洗用具一应崭新,小姐放心用便是。”
范溪笑了笑,“多谢。”
范溪进去里面,绿鹦在外头望风。
范溪不喜人近身,盥洗一应自己来。
片刻过后,范溪出来,用香汤净了手,“绿鹦你是否要方便。”
绿鹦摆摆手,笑道:“不必,小姐,我们回去罢。”
范溪点头,她们沿原路回去。
她们出来的时间不长,回去之后没多少人发现她曾消失过,她找亭子的角落坐下,继续听一干女娘商量诗社之事。
诗社名已定下来,就叫巾帼诗社,社员每逢初三,十九聚一次,到哪聚由社长送帖子通知。
诗社初开,用不着缴纳入社费,不过若日后还有用钱的地方,可能会征集大伙意见,看究竟要凑多少钱。
范溪坐在原地,前面传下张纸来,想加入诗社的闺秀在上面写名即可。
绝大多数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写了名字上去,范溪看着纸条上符雪的名字,想了想,也写了个名字上去。
旁边女娘凑过来,“溪妹妹,你这字儿写得真好。”
范溪转头看这小圆脸女娘,若她未记错,这位是史尚书家的五小姐,楠王妃的妹妹。
她笑了笑,将纸递给她,“娴姐姐。”
女娘小心接过纸,秀气的右手执笔,在上面郑重写下“史子娴”三个字。
时间很快便到中午,各家长辈纷纷唤人回去。
秦夫人身边的黄玉也找了过来,范溪与刚认识的史子娴告别,带着绿鹦跟着出去。
马车上,秦夫人笑问:“今日玩得如何?”
符雪眼睛一亮,“母亲,我们今日组了个诗社!”
“哦?那可要常集会?”
“要,每月初三十九便得集一次。”符雪说着,眼睛一转,“母亲,到时候我们集会帮着看看哪个适合当我们的嫂子,如何?”
秦夫人伸手轻轻戳了戳她额头,“你又知道什么叫相看了,尽出这样的主意?”
“怎么不知,母亲,我看清月姐姐便挺好,家世好,人长得也漂亮。”
秦夫人摇摇头,“清月不行。”
符雪不解,“为何?清月姐姐与我们家正门当户对,年龄样貌也登对,为何便不行了。”
范溪竖起耳朵来听她们说话,秦夫人见她们好奇的模样,声音略低了些严肃告诫道:“清月要去选秀,你们莫漏出了口风,给家里惹祸。”
范溪点头,“女儿明白。”
“母亲我知晓了。”符雪随口应一声,问:“母亲,今年又要选秀了么?”
“几个皇子都大了,是得选。”秦夫人不欲多说,“你们还遇上了什么新鲜事?”
符雪摇头,范溪倒遇上了一件,就是不好多说。
回家后,范溪私下打听,方知秦夫人正给符征相看,好似并无意与皇都闺秀,而瞄准了外面几个州府的世家小姐。
符征年龄最大,又是嫡子,日后将为世子继承侯府爵位。他妻子并非一般闺阁女儿做得来,得选一精明沉稳的世家女儿,日后方好做宗妇。
范溪对这些不熟,只听了几耳朵,而后忍不住暗自咋舌。
她这位嫂子还未嫁进来,便可预料到日后日子恐怕不怎么好过啊。
月末,范溪她们又迎来考试。
范溪才进学不久,却得了夫子们好几回夸赞,月末考核亦十分让夫子满意。
范溪知晓后,便去找戎谨侯,“爹。”
戎谨侯一抬头便见女儿的小脸出现在书房外,笑着招招手,“溪儿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刚月末考核完。”范溪走进来,“爹,四月初您能陪我出门一趟去瞧瞧我养娘与养兄么?”
“这有何不可?正好你许久未出门,爹陪你去走走。”
范溪走到他身后,自动自觉帮她爹捏起肩来,眼睛一扫,扫到书桌上他爹正看着的帖子。
范溪看清是柳府的帖子,却是请戎谨侯出席纳徵礼。
戎谨侯见她盯着帖子,问:“怎么?想一道去?”
范溪摇摇头,问:“爹,这是柳家谁的纳徵礼呐?”
“柳家公子柳清云。”
范溪瞬间想起那件她想烂在心里头的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低声问:“不知女方是哪家?”
戎谨侯察觉到有些不对,“女方乃淑文郡主,怎么,这里头不对?”
范溪轻咳一声,小声道:“爹,我跟您说个秘密。”
范溪说着转转脑袋,还特地去书房外迅速探看。
戎谨侯头一回见她这鬼祟样子,心里好笑,轻咳一声,“蔼然,你守着。”
范溪:???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窗外树上不知如何跃下一位青年男子。
男子单膝跪地,“是。”
说完他又消失不见。
戎谨侯笑笑,“可以说了罢?”
范溪小跑回来,先是惊叹一声,“爹,您这位武功真好。”而后才将那日不凑巧听见的事一五一十道来。
“我也不知那位是否便是淑文郡主,不过她与那位尚行相关,爹您可去查查。若真是有什么不清白之处,爹您帮忙主持这纳徵礼……”
“我先去查查。”戎谨侯揉揉她脑袋,好笑道:“你怎么随便走走也能碰上这事?”
范溪看他,“可能这事与您相关,老天便叫我去听一耳朵,提醒您一声?”
戎谨侯摇摇头。
范溪问:“爹,若这事属实,您要告诉他们么?”
戎谨侯道:“这事交给爹罢,看情况,若真属实,爹也不能叫柳家平白蒙上这屈辱。”
范溪想想,还是道:“此时我亦算掺了一脚,女娘不易,若真属实,淑文郡主不会有大事罢?”
“放心罢,不会叫她出家当姑子去,这事不算你头上。”
范溪这才松口气,尽管她与柳清云方见过三回,却也不想这位活泼讨喜的少年平白戴上这么一顶绿帽子。
谈完这事,戎谨侯问:“你想哪日去看你养娘?”
“爹您哪日有空?”
“那便四月三日,那日爹休沐,正好顺道带你去别庄跑马,你不一直想学骑射么?先看喜不喜马儿。”
范溪眼睛一亮,“多谢爹爹,我老早便想学骑马了。我回去先让裁缝院涂嬷嬷给我做套骑装。”
戎谨侯想到她没经验,嘱咐一句,“马靴也做,披风等其余各项一应添上。”
“成!我现在便回去让人给我做!”范溪有些迫不及待,“我先回去了!爹,您记得派人帮我与我养兄他们说一声,免得我养兄那日又去当值,碰不上面。”
戎谨侯笑着点头,“爹知晓了。”
第69章 书铺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宫中便传出消息, 说要选秀。
一时间, 官家女子中人心惶惶, 期待者有之, 恐惧者亦有之,范溪偶尔跟出去交际时没少见着大她三四岁小女娘忧愁的神情。
范溪年岁还小,选秀无她什么事, 与整个戎谨侯府也无多大关系,除秦夫人偶尔与符雪念叨两句外, 基本无人在意。
秦夫人还在寻摸儿媳妇人选,也不好和皇家争,只待选秀完再看, 她想求的乃宗妇,与皇家选媳妇不冲突。
范溪一心在家中读书,四月初去看安娘与范远瞻时得到一好消息,说是范远瞻升了什长。
范溪眼睛登时亮了,“恭喜大兄。”
范远瞻闻言便笑, “手底下就九人,连我一齐十个, 有何好恭喜?”
“话不能这般说, 大兄你才几岁?”范溪说得认真,“以你之资质,迟早能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
范远瞻揉揉她脑袋,“不说了, 你如何,回戎谨侯府可习惯了?”
戎谨侯与范远瞻见过几面,也算有交情,今日他有事,将范溪送到就走了,留几个暗卫在外头候着,绿鹦等几个仆从也在。
范溪难得跟兄长说话,打发他们都到前院等着。
对上自家兄长,范溪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早已经习惯了。”
范远瞻又问:“住得是否开心?”
“还成,每日都能学到许多东西。”
除符雪这个养姐确实有些膈应之外,她在戎谨侯府的日子还挺好,兄长友善,父亲疼爱,该有的都有,日子也过得颇为轻松。
她穿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也就在戎谨侯府过得那么轻松了,如果说过的不好,她自己都昧不下这个良心。
半路做了家人,比起真正的家人来说,总是差了些什么。
范溪觉得戎谨侯府一大家子人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兴许再过几年会好一些。
她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大乐意说府里的事,她眨了眨眼睛,问:“大兄,家里如何,银钱还够么?二兄可写信来了,他学得如何?何时动身过来?”
“莫操那样多心,我这不是正当值么?家里钱是够了,你二兄说不定什么时候来,应当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等他给我来信确定了具体指日子之后,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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