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出过远门,我怕你在外头过的不习惯。”杨氏道:“也不知道到时候你会缺什么,就多给你带点钱,缺什么就买。”
“母亲你考虑的真周到。”齐舒志将那包钱接下。
柳姨娘也递了一包东西过来,道:“听说那边气候干燥,你从小没在那种地方待过,姨娘给你准备了一些滋补润肺的食材,你到了记得吉祥炖给你吃。还有这一包是一些药材,万一你到了那儿水土不服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不姨娘跟着你去吧。”
“唉不不不……”齐舒志把头摇的飞快,“有姨娘准备的药就够了。”
江氏上前递过来一包东西,齐舒志已经不想看里面是什么了。江氏道:“去那边是去治水,整天在河边工地里走,衣裳难免脏得快,大嫂给你准备了一些新衣服,记得勤换洗……”
“哎。”齐舒志捧着一堆东西,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就是去巡查的,不需动手。等混够了日子,我就回来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人群后头一个小小的人拱啊拱终于拱到了前头,小子健捧着一个食盒奶声奶气道:“叔父~”
齐舒志伸手一捞就将小家伙捞进了怀里,“怎么?子健也有东西要送给叔父?”
“好吃的。”小子健捧着食盒道:“子健最爱吃的,给叔父。”
“哎哟,真乖。”齐舒志在齐子健粉嫩嫩的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记得要听你娘的话,不准调皮了知道吗?”
“嗯。”小子健很为难的瘪了瘪嘴,“叔父你不在家,子健调皮娘打没人拦着。”
“哈哈哈哈……”齐舒志忍不住大笑出声。
江氏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跟谁学的?”
“好了。”齐舒志将子健放下,对着大家道:“就不要送了,我一定尽快回来。”
家里给他准备的东西塞了整整一车,齐舒志坐在另一辆车里。国公府的府兵在马车的前后护卫着,马车缓缓行驶从朱雀大街的这一头往另一头走。走着走着车队忽然停了,齐舒志道:“怎么回事?”
“回公爷,有几个小孩挡路。”
打开车门,就看见几个小孩子吵吵嚷嚷的说要见国公。齐舒志纳闷的很,就道:“让他们过来。”
几个小孩被侍卫送过来,齐舒志道:“你们是要见我?”
“你就是国公?”一个小男孩问道。
“他一定是。”旁边的小女孩道:“大姐姐说了,最好看的那个就是国公。”
大姐姐?齐舒志正疑惑,那小孩将一包东西递给齐舒志道:“那好吧,有个大姐姐让我们把这个给你。”
齐舒志正要伸手去接,侍卫道:“公爷不可,还是让卑职先查看一番。”
说着他就打开了包袱,里面竟然是几本书。齐舒志一看,里面居然有《山海经》《水经》《水经注》《河防通议》甚至还有一本《齐民要术》他忍不住笑了,知道是谁送来的了。将书都收下,齐舒志对那几个小孩子道:“请你们回去转告那位姐姐,就说本国公多谢她了,说完之后记得向她要四海楼的八珍大包子吃。”
朱雀街余府后门,一群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围着一名气质如兰的美好少女。少女的脸鼓鼓的,生气的道:“真是过分,人家好心给他送书,他竟然撺掇这些孩子让我请吃八珍大包子……”
车队接着往前走,齐舒志在车里闭目养神,突然车又停了。他睁开眼睛,心说原来我的人缘这么好的吗?打开车门,他道:“还有谁?”
然后他就看见了车队前头素面朝天的霜霜,当日他落荒而逃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齐舒志干笑道:“霜霜姑娘有什么要给我的?”
“没有。”霜霜背着个包袱过来道:“我要跟你一起走,一路上给你做个端茶递水的婢女好不好?”
“啊?使不得使不得。”齐舒志简直头皮发麻,“万万使不得。”
“那就算了。”霜霜道。
齐舒志大松口气,“这才对嘛。”
“那我就以大夫的身份跟你走吧。”霜霜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读了那么多的医术记得那么多的药方,却有不少病从来没见过,我想到处看看,也能增长我的见识。”
从前他怎么不知道姑娘家家的想法这么多?齐舒志道:“你这么跟着我像什么话嘛?”
霜霜道:“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让你捎带我一程,等到了地方就放我下来,我自有打算。”
齐舒志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就是吃准我不会不管你。
最后霜霜还是上了车,齐舒志让她换了身男装,打扮成随从的样子跟着自己。不是霜霜之前那段话说动了他,而是霜霜后来说,她在京城遇不到良人,说不定她的良人不在京城呢。
齐舒志仔细一想,发现有道理。她在京城,整天不是自己就是表哥,确实很不好。这次出远门,指不定就遇到了她的良人了呢?于是就把她给带上了。
车队后来与工部尚书的队伍汇合,工部尚书的马车在前头,齐舒志的四匹马拉大马车威风凛凛的在后头。看起来倒好像齐舒志才是重要人物,前头工部尚书的马车就是个开道的。
齐舒志的马车非常宽敞,只有他和吉祥两个人在里头,十分舒适。吉祥给齐舒志倒了一杯茶道:“公爷,让霜霜姑娘一个人在后面的马车里是不是不太好?”
“那也没办法呀。”齐舒志道:“总是要避嫌的。”
后排马车,里面塞满了齐家老少给齐舒志准备的各种东西。霜霜缩在缝隙里,脸上压着一大包衣服。不得已只能伸出一只手撑着,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早上出门匆忙还没吃早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46章 治水难事
从京城到中州有好几天的路程, 走了一天的路不说人了,就连马都累的够呛。
到了傍晚终于到了一盏, 即使是豪华马车也依旧难免颠簸。一路上齐舒志都没能睡一会儿,他也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以至于下车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在晃。
驿站门口早有当地官员在等着, 当官的都很有眼力劲,一看那马车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了。于是纷纷来到马车前,挤出一张谄媚的笑脸热情的邀请齐舒志去参加宴席,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齐舒志只来得及回个小脸, 就对吉祥道:“快把人请下来。”
吉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立刻去了后面的马车,打开车门道:“到驿站了,下来吧。”
与齐舒志不同的是, 霜霜因为挤在一堆衣物行礼之中, 所以并不觉得如何颠簸。反而行礼软软的, 她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路。此刻醒来茫然的很,吉祥道:“下来吧,我扶您。”
众人就看见英国公的贴身仆人从马车上请下来一位身量纤细肤白胜雪面带桃花的少年,那少年走起路来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有尊卑之分, 直直的走到公爷身边没好气的道:“我都要饿死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公爷好脾气的道:“饿了呀?怎么不早说呢, 车上有点心。”
看着这样的公爷,又看了看这个娘里娘气的少年,在场的地方官们都以为自己洞悉了某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当地知府就说了, “这位公子是饿了吗?不用着急不用着急,马上就开席了。”
工部尚书此时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齐舒志身边的霜霜。
在路上他是听说了的,说是国公有个红颜知己半路拦车,非要跟着他一起走。他这个人比较佛系,除了感慨一句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之外,也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在他看来只要不妨碍公事,其他的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此刻他一眼就看出霜霜是个姑娘家,也并不觉得奇怪,随着这众人去了酒楼。
给上官接风可不止吃饭这么简单,这些地方官除了在京城有人的,大部分想要升官或者调任都是要靠运气。好不容易来了京城的大官,当然要好好巴结巴结。
是以宴席可谓是极尽奢侈,还准备了歌舞助兴。
知府将当地青楼最有名气的名妓都给请来了,这位名妓名叫若雪,以舞姿倾城著称。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男人们也都很追捧他,一掷千金就只为和她说几句话。书生们拼了命的写诗词歌赋,只为得到她一句轻飘飘的赞赏。
然而不论她再受人追捧,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知府这些官员愿意捧着她的时候她就是神女,稍微动一点强权,她就得放下身段乖乖的出来献舞以娱宾客。
当乐曲声响起,那个绝色的女子在中央翩翩起舞之时。众地方官先是去看尚书,只见尚书低头吃饭头也不抬,似乎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拨动他的心弦。
尚书大人毕竟快六十岁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地方官们这样安慰自己。
再去看英国公,只见年少风流的国公大人,正在给他身边的那个美少年夹菜,压根都没抬起头来看一眼。
地方官们齐齐拍了一把大腿,哎呀失算了呀,万万没想到公爷他不好这一口啊。
宴席完毕之后,颠簸了一天从来没出过远门的齐舒志只想早点歇息。隔壁的霜霜倒是一点不累,屋子里点着灯,将医术翻出来看。
驿站的人非常贴心,给齐舒志准备了热水。他脱去衣服,泡进水里,舒服的差点流眼泪,这时候就听见吉祥在门口好像在跟谁吵架。
齐家的家风很好,男子在成亲之前近身伺候的人就只有男人,是以齐舒志院子里的下人虽然不少,但是近身伺候的就只有吉祥一个。而他又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脱衣服,这么多年来沐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吉祥都是守在门外。
听见声音,齐舒志加快了速度洗完了,穿好里衣披上外袍推开了门。
就见吉祥正与两个少年在门口吵的面红耳赤,齐舒志道:“吵什么?”
吉祥指着那两个少年道:“他们非要进去。”
那俩少年瞪大眼睛看着齐舒志,然后又对视一眼,从双方的眼睛里都能看到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来国公这么英俊的吗?然后两人便娇声道:“知府大人让我们来伺候公爷您。”
“哦。”齐舒志单纯的以为伺候就是伺候,他道:“知府大人太客气了,不过我不需要。”
“吉祥啊。”
吉祥立刻道:“公爷您吩咐。”
“送他们去尚书大人那儿吧。”齐舒志真心实意的道:“尚书大人年纪大了,他比较需要。”
说完他就把房门关上了,累了一天了,眼皮子都打架了,一想到明天一早又要上路他就难受的直叹气。
另一边尚书大人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年,什么意思?什么叫老夫年纪大了比较需要?年纪大了为什么就比较需要男人?
一直在路上走了五天,终于到了中州。
一到中州齐舒志就立刻感觉到不同了,他一直生活在京城,大周最繁华的地方。这一路上每到一处驿站都有官员款待,且也没时间到处看看,所以他对外面的一些情况并不了解。此刻他到了中州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然而街上的买卖人却不是很多。
来往行人乘轿子坐马车的也少,更多的事步行和一些牵着驴子的车。百姓们身上穿的也比较朴素,从进城到驿站这段距离,齐舒志甚至没有看到几个穿绸缎的。
当天夜里照例是地方官员设宴接风,宴席上是一派歌舞升平。齐舒志不太能喝酒,有人敬酒他就意思意思抿一口。这期间他注意到一件事,在所有人都上赶着巴结他和工部尚书的时候,宴席的最角落里有个穿着七品县令官服的男子一个人在喝闷酒,还是不是愤恨的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齐舒志就纳闷了,什么意思?我又没得罪过他。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终于不用再赶路了,第二天齐舒志难免多睡了会儿,然后他就被工部尚书吴朗亲自给喊起来了。齐舒志睡眼惺忪慌忙穿上衣服,疑惑的问:“吴大人,怎么了?”
吴朗一脸严肃的道:“公爷,今日要去河道巡查,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当时齐舒志就懵了一下,心说我不就是个巡察使吗?有我没我也不影响干活,为什么非得带上我?
但他做戏多年,表面功夫做的比较好,当时就承认了错误,让吴大人等他片刻。
片刻之后他收拾妥当,带着左右护法吉祥霜霜出现在了吴朗的面前,“尚书大人,我们走吧。”
对于齐舒志办公事还要带着女人这件事,吴朗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看河道自然是要乘船的,他们由当地官员陪同着乘着船顺着黄河往下。
从小生活在京城的齐舒志,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河流。别说是他了,就连吴朗都是没见过的。众人陶醉在黄河壮丽的风光之中,然而渐渐的他们就发现了问题。河道越来越窄了,甚至在某个地段原本宽广的河道分成了好几条分支,不仅窄了好多,河里的泥沙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增多了。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在这水流突然变缓的地方,居然存在着许多的农田。甚至在两条分支中间的那块地方,都有农民正在忙活。
齐舒志虽然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但也不是毫无常识的,更何况这些天他闲着没事就看一些余宁送给他的那些书,对于这些也有了一些了解。当时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道:“这样怎么行?一旦雨水充足,上游的河水暴涨,这里一定会被冲垮淹没的。”
吴朗也没说话,但紧皱的眉头表示他的心情也很不轻松。中州知府叹了口气道:“是啊,一直都是这样的。大水来了就跑,大水退了就回来种地,老百姓都习惯了。”
齐舒志仍然不解道:“他们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大水?”
“这谁能知道?”知府笑道:“又不是神仙。”
齐舒志就更不解了,“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大水,那怎么保证所种的粮食不会被冲走?”
“保证不了,谁也保证不了。”知府身后一个人道:“运气好不发大水那就丰收,运气不好这一年就白干了,勒紧裤腰带熬过一年,第二年借了种子继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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