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有冰凉的手指触过她的面颊,在小梨涡的位置,轻轻压了压。
如此一来,她的脸更痒了。
容茶拍开那只作恶的手,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嘟哝一句:“铁柱,别闹。”
来人也没出言提醒她,只在喉间发出低低的嗤笑。
容茶听到声音,一下清醒,支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坐起来。
揉了双眼,她才发现尉迟璟已是坐在她的身侧,手上还拿了一本册子,在翻来覆去地看。
而原本躺在她身边的波斯猫,应该又重新睡着,被春晓抱走了。
容茶张了张唇,讶异于春晓没告知她太子前来一事,眼梢往珠帘外掠去。
“是孤让春晓不要叫醒你的。”尉迟璟垂了眼睫,饶有兴致地翻看起她的册子来。
这回,容茶看清楚了,尉迟璟翻阅的正是一本《辟邪剑谱》。她在临睡前,无聊地翻了几页剑谱,就搁到一侧,忘记收起来。
她一个温柔小意的太子妃,怎么可能会看这种玩意。太子见了,还不知会怎么想。
容茶暗暗蹙眉,不知该如何解释。
幸好,这只是一部同名武侠话本,与记载了自宫**的剑谱不是一回事。
尉迟璟似乎没有询问她有关话本的来历,而是头也不抬地对她说:“给父皇解蛊的蛊师有着落了。孤今晚要往宫外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必等着孤一道用膳,也不必等孤一同就寝。”
容茶倍感迷惑。
她何时表达过要留他用膳就寝的意思?
但他既然是前去寻找能救治皇帝的蛊师,她的眉眼里还是流露出几分真心的喜悦。
“不是你说要见孤?”尉迟璟捕捉到她眉眼里的喜悦,唇角跟着勾起,“你有什么话想说吗?不说的话,孤便走了。”
容茶抿了抿唇,顺势将他手上的《辟邪剑谱》抽过来,殷切地再递给他,开始了她的灵活变通。
“妾身这不是知道殿下要出去嘛,所以,特意准备了一本《辟邪剑谱》,等着送给殿下。殿下若随身携带此话本,可保一路平安。”
尉迟璟的唇角抽了抽,心觉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的是与日俱进。
他黑着脸,一言不发,默默地转过身。
容茶见状,寻思着身为一个已经爱惨他的太子妃,在与他分别时,该有什么表现。
毕竟皇帝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若是救不回来,她的生存风险指数会直线飙升。
待尉迟璟转身时,容茶将颊侧的青丝捋到耳后,再掀开月牙色的薄被,雪白的玉足踩过地毯,慢悠悠地来至他的身前。
“殿下,等等。”她娇娇软软地唤了声,“妾身确实有话要对殿下说。”
尉迟璟拧了眉,本想抬手制止,但见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心旌摇晃,凤眸里浮上一片猩红,呼吸不可遏制地粗噶起来。
容茶以食指轻点尉迟璟眉心的嫣红朱砂,杏眸里碧波荡漾,挟了魅惑的笑意,粉唇一点点地往上,呢喃出声:“殿下眉心这颗朱砂,生来就是给我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肥美的二更来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生世家 10瓶;春归 5瓶;
第40章 摧花
“我想,没有哪一句话,能比实际行动更能代表我的心意。”容茶盈盈一笑,踮起脚尖,粉唇轻压在尉迟璟眉心的朱砂。
颊侧荡开的笑容,让两只小梨涡显得清甜又可人,直击尉迟璟的心扉。
而刚睡醒时的憨态,尤让她的一双杏眸愈发朦胧俏丽,如在溪边饮水的麋鹿。
尉迟璟本想抬手制止,但鼻尖轻嗅到女子的幽香,他的心如同被浸泡在蜜罐里,不妨顺着心意,任由她来了。
只消轻轻一点,他似乎就很是满足,竟然觉得蜜罐的味道也不错。
即使他觉得自己应该将她推开,他亦是没有那么做,而是抬手,在她的脸颊处轻捏两下。
早在她熟睡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只觉她的脸细细滑滑,手感倒是比上好的羊脂玉好上数分。
“茶茶这般,孤还当真是欢喜。”
容茶忽略他四处作乱的手,面上适时地镀上粉霞,羞赧地垂下头,双手手指勾缠到一处。
原来狗太子喜欢这样?
看来,今日份的迷惑**很成功嘛。
“我这不是舍不得殿下,希望殿下早些回来么?毕竟,父皇还等你呀。”她又想些措施,柔柔地叮嘱了他几句。
尉迟璟按捺住心中别样的心思,同她解释道:“这名蛊师性情古怪。孤曾遣人去请过他,都被他拒绝了。所以,孤打算亲自出宫,前去请他。”
“既然你舍不得孤,倒不如陪孤一同前去?”他心平气和地同她商量,凤眸里复又挑起几分笑。
容茶心思一动,暗暗琢磨着,跟着他去,也能看紧一些。
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殿下且在外等我片刻,妾身收拾收拾就来。”
初春的夜晚尚是捎了些寒意,容茶在一身襦裙外,又罩了厚实的狐毛披风,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跟尉迟璟出门。
是夜,冷月寒星,城中的喧嚣早已散去,而在镜泊湖上,一艘画舫内,依然是笙歌曼舞,轻纱在夜风里翩飞。
容茶随着尉迟璟出了皇宫,看到莺红柳绿的一幕时,颇为疑惑。
她怎么感觉太子不像来请什么蛊师入宫的,倒像是来寻花问柳?
恰在此时,一位美人身覆薄纱,翩翩起舞间,已然脱离众人美人的队伍,旋转至尉迟璟的身前。
美人的玉手托着一只酒樽,仰起纤长的脖颈,饮下一点佳酿后,便将剩下的酒给太子递去,单手抱住肩。
湖上风大,美人一看就很冷,此时,她做出这般姿态,显然是要向太子投怀送抱的意思。
容茶用余光暗暗瞥了瞥尉迟璟,发现尉迟璟的手指已是扣在他雪白无尘的大氅上,像是一种要解下大氅,给美人披上的架势。
她寻思着,这美人胆子够大,正合了太子的心意。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大度点,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谁知,尉迟璟却是拢紧他的大氅,轻叹一句:“这天儿好像确实有点冷。”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说话,尉迟璟一手拥过容茶,像把她当成取暖的人。
容茶看了眼满脸失落的美人,小声道:“殿下,你真的忍心?”
尉迟璟还未答话,一声怒斥已先是响起。
“谁让你擅作主张,来挡住贵人道的,快些下去。”一位年轻姑娘穿着浅碧色涟雨千水裙,疾步来到画舫出口。一见美人的做派,年轻姑娘就有些发恼。
美人得了训斥,自是以丝帕掩面,羞愧地缩回画舫内。
“殿下恕罪,这位美人是新来的,还不太懂事,以至冒犯了你。”年轻姑娘名唤素心。素心五官精致,但眉间气质不同于婉约的帝京姑娘,反而多了些英气。
尉迟璟只道了声“无妨”。
如此,素心才放心了些。
她表达过歉意后,引着太子和容茶进画舫。
再抬眼看向容茶,素心揣测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子妃吧?”
尉迟璟轻“嗯”了一声。
素心遂与容茶谈起方才那位美人的事。
“太子妃莫要多心,画舫里的这些美人,都不是殿下要的。”素心上下打量容茶,和善地解释道:“只不过,苗疆来的一位蛊师喜好各色美人。殿下才交代我们,为那名蛊师备下一场歌舞。”
容茶暗自吁了口气。
还好,太子是真心在为皇帝的病情着想,不是真来找乐子的。
素心又取来一壶煨好的温酒,亲自帮两人斟上。
“殿下且再等等,年小将军马上就带着蛊师到了。你和太子妃可以先饮一杯方二娘新酿的酒,”
她的性子并不闷,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还热络地跟容茶谈天,“太子妃倒真是天生丽质,我来帝京以后,还从没有见过这般的妙人儿?”
容茶听了她的话,好奇地问:“素心姑娘难道不是帝京人士吗?”
素心笑着摇头,“我的故乡在风城,父亲早些年是风城的一名将领,后来,他弃武从商,带我们来到帝京,想攒些家私,以便在将来隐居。而我和年小将军是旧识,空闲之余,会帮他办些事。”
“风城?”容茶知道这个地名,那是西晋和东晋接壤的一处边城。
她心道,原来素心是在边关长大的姑娘,难道她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当场就把话讲清楚了。
“我知道风城啊,那里有很多好听的民谣。”容茶跟素心讲了诸多风城趣事,一双眼里绽出莹亮的光。“我没有出嫁前,我的兄长还曾送我一把筚篥,教了我几支风城的名曲。他说,将来我要是想念家里人,就可以用乐声来缓解思乡之情。”
素心的眼里掠过些微歆羡,感慨道:“说来惭愧,我在风城待了那么多年,光顾着学马上功夫,对那些民谣,只会听,却不会唱,也不懂什么乐理。来到帝京以后,我便是想听也听不到了。”
容茶见到素心的神色,生出一个想法来,“我现在就可以吹给你听。”
她偷觑了眼尉迟璟,见他没有反对,便让素心取了一只筚篥过来,暂时挥停乐师的奏乐。
容茶的纤纤细指按在筚篥的各处孔上,搜罗了一番记忆力的乐谱,即兴奏了一曲欢快的风城民谣。
虽说东晋皇帝让她来和亲的做法,让她心里有怨。但东晋皇后和七哥都是真心待她好的人,她偶尔也会想起他们时,也的确是有那么些思乡之意。
画舫内,香风弥漫,和着悠扬的筚篥乐,倒很是烂漫,让人如同处在一望无垠的草原,放眼望去,皆是盎然如春的画面。
不知不觉中,除了素心之外,尉迟璟也沉迷于在她的乐声里。
他的侧眸朝容茶扫去,凤眸里有潋滟水光隐现,
但心里的疑惑又更甚,这个女人与其他人都能相谈甚欢,诚心相交。
甚至,连一只猫都能得她的真心。
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只剩下虚与委蛇了?
就在众人沉浸在容茶的筚篥乐中时,一阵掌声赫然飘入他们的耳里。
“想不到,太子妃的筚篥竟会奏得如此之妙。”年成渊边击掌,边挑帘幔,步如画舫内。
他还是如容茶先前所见那般,一双眼睛风流肆意,即使身边只有一个蛊师,别人还是能从他身上嗅出胭脂味来。而张扬的性子,仿佛并没有因太子在场,有所收敛。
因他的到来,容茶的乐声中断。
容茶一开始有些担忧,怕年成渊这般嚣张,会不小心将他们上回的事抖出来。
但她又想了想,觉得这么多天过去,年成渊应该都忘了。像这种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男人,对女人的记忆力应该都不太好。
于是,她没了心理负担,客套地跟年成渊打了个照面,谦逊道:“不过是学了个皮毛罢了,年小将军谬赞。”
年成渊非但没有收回方才的话,反而,更是称道:“本将当年率军途径风城时,曾听过一曲筚篥乐。本将把它当成天籁之音,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而太子妃这曲筚篥乐比之更甚。如果这都算是皮毛,其它吹筚篥的人,难道不是要挖个地缝,把自己给埋了。”
想起许久未见,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容茶身上流连许久,但碍于她的身份,到底是敛了目光。
年成渊挥挥手,让画舫上的众多美人去照顾蛊师,给足蛊师享受的时间。
然后,他再坐到太子身边,调笑着:“太子与太子妃当真是伉俪情深,连晚上出来,太子都要带上太子妃一起。”
尉迟璟见他多看了几眼容茶,目光有些不善。
他还记得,当初,年成渊刻意拦了容茶好几回。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再是当初,只会炸毛的猫了。
“这是自然。”尉迟璟脸上仍是笑意朗朗,长臂却将容茶揽到怀里,与他紧紧贴着,“茶茶,坐到孤的身边来。”
容茶感受到他的体温,顿觉古怪。
她怎么觉得,狗太子是故意当着年成渊的面,这么说的呢?
他们两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年成渊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偲偲不是说太子妃不受宠吗?
短短时间,太子妃是拿捏住了太子的什么把柄吗?
要不然,太子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抱不喜欢的女人?
尉迟璟的双指穿入容茶的发丝,笑得温柔蛊惑,低醇如美酒,“茶茶可否能喂孤一口酒?”
容茶按压住心里的疑惑,眼波晃了晃,抬起手,顺势将案上的酒樽递到他的薄唇边。
尉迟璟的食指抵住她的酒樽,指了围在蛊师身侧的众多美人,笑容诡秘,“你以前,不都是向她们那般喂酒的吗?”
容茶转眸看去,便见不远处,数位美人将清酒饮下,再贴上蛊师的唇,将酒渡给他。
蛊师很享受这种待遇,看表情,他仿佛处在天堂。想必,只要太子不将美人收走,太子过会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容茶看呆了,心里不禁直唤。
她做不到啊。
“殿下,你记错了。”容茶坚决否认尉迟璟虚构的内容,“再者,年小将军还在场,妾身若是这么做,未免太过失礼。”
她尴尬地挤出笑容,费劲地从他怀里挤出来。
“你自己说的,没有哪一句话,能比实际行动更能代表心意。年小将军的确不大方便在场,还请年小将军出去等候。”尉迟璟还真让人将年成渊请出去,再放下一道帘幔。
容茶面上的笑容顿僵,无比后悔当时曾这么说过。
帘幔垂落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今晚见到了真正的钮钴禄.辣手摧花.璟。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太子:从前那只奶凶奶凶的猫已经不在了,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钮钴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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