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刑部、大理寺乃至是礼部也被牵扯了进来。贾家大大小小的事儿也被翻了出来,包括金钏儿之死。
这一年的春天,朝堂上可真真热闹。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就因为跟太上皇和当今万岁有关,结果朝堂上的诸位大人都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卷起衣袖打一架了。
涉及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争斗,怎么可能善了?
案子已经不是贾赦和花自芳之间的案子了,而是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争斗。
这火越烧越旺,就连王子腾都看出不对,找了个机会谋求九省检点的职位,直接外放。偏偏贾政这边,贾政自己愚钝,贾珠体弱,只能静养,加上宁国府和他这边也没人能上金銮殿,消息严重滞后。
王夫人薛姨妈原本以为不过是小事儿,很快就会结束,哪里想到其他?更别说还有金钏儿的事儿。
金锁和金麒麟之争,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金钏儿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聪明人”罢了。可是她的死却是明明白白的。到最后,这|淫|乱|祖母婢女的罪名终究还是扣在了贾宝玉身上,逼|淫|母婢的罪名也在他头上,因为前科。
固然因为贾宝玉年纪小,贾政又是平民,免于处罚,可是贾宝玉的名声终究是坏了。
不只如此,宫里的贾元春也受到了牵连。
她本来就不得宠,不想这案子爆发出来之后,宫里风言风语,说荣国府家风不好,在她母亲当家之后,规矩松散,姑娘家的屋子可以随便进。
皇帝正愁没法子发作贾元春能,听说了这些闲言碎语之后,直接找了个借口,将她软禁在了凤藻宫。皇帝也没说期限,但是宫里人都知道,这种没有期限的禁足才可怕,等同于直接打入冷宫。
下面大大小小的太监立刻作出了反应——去贾政王夫人家里敲诈,捞钱。
而另一边,贾迎春也受到了牵连。本来,今年的贾迎春正好十五岁,正是议亲相看的时候,可是如今,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听到她就摇头。
没办法,她也是贾母的孙女!
贾迎春偷偷地躲起来哭了两场。
贾赦也没有想到,光顾着儿子结果连累了女儿。只能自我安慰,说女儿年纪小,等过个两年,风声下去了再议亲也不迟。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姑娘留到十六七岁才议亲的也不少。
不想,这年八月,礼部右侍郎和宗正寺卿联袂拜访贾赦,却是为皇帝礼聘贾迎春为九嫔之一。
这种礼聘的嫔妃跟小选送进去的秀女嫔妃是不同的。礼聘进去的嫔妃,起步最低也是贵人,若是万一皇帝喜欢,或者怀上皇嗣,又或者熬上三年的资历,基本上能混上一个嫔位,成为后宫主位之一,至于皇帝给脸,特别恩宠的,以皇嫔、皇妃乃至是贵妃进宫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后者,当初贾元春走的就是这条路,虽然名声好听,说是做了皇后身边的女史,实际上也不过是女使罢了,借着太上皇和四王八公的势被册封为凤藻宫尚书还加封了贤德妃又如何?不过是一摆设,还是宫里现成的靶子。
王熙凤只想骂MMP。
可是看贾赦邢夫人的兴高采烈与有荣焉,再看看贾迎春含羞带怯满面娇羞,她也只能闭嘴。
迎春今年接了皇家礼聘,来年二月十二花朝节就要进宫,贾赦这边忙忙地准备起来。邢夫人还想着要不要请个人来教迎春房中术,到底被王熙凤给拦住了。
宫闱之中最是忌讳这个,胡乱教胡乱学,反而容易坏事儿。
私底下,王熙凤只传授了一点经验给贾迎春:“虽然皇家跟普通人家不同,可是大体上还是有些类似的。妹妹进宫之后,也只要听从皇后娘娘教诲,外加侍奉万岁便可。至于旁的,什么进谏、贤良之类的事儿莫要做,类似的话也不要说。妹妹是嫔,这事儿皇后娘娘做使得,妹妹做就不成了。”
又建议迎春养成抱枕头睡觉的习惯。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贾赦这里还要为迎春预备嫁妆。按照规矩,迎春以皇嫔的身份入宫,她可以坐小轿子从顺贞门进入皇宫,还可以带上两个丫头和不超过五箱的陪嫁进宫的。
贾赦也舍得,反正迎春在宫里吃穿都有份例,所谓陪嫁不过是预备着用来搭上下人的财物罢了。所以他干脆搜罗了五箱半满的金银珠宝首饰——没办法,金银珠宝首饰的份量可不轻,装满了就带不进去了——总值大约在十五万两上下,和一些皇嫔能使唤又不打眼的衣料,备着迎春打赏使唤。
另外有迎春的大丫头司棋,求了邢夫人回家嫁人,王熙凤另外挑了小红和绣橘配对,跟着迎春进宫。
因着迎春的事儿,贾赦这边几乎连年都不曾消停。
好容易送走了迎春,王熙凤这才得了空,细细地查看山东那边送来的账本。山东那边的田地便宜加上贾家派出去的人都是做惯了这些事儿的人,因此贾家在山东那边又添了六座两万亩以上的田庄和一座小煤炭庄子。都在地势颇高的地方,也不怕水淹。
模块化管理让这些庄子发展极快。去年虽然是头一年,可是秋收的时候,去掉工钱和税,贾琏王熙凤这里依旧入库四千万斤。还有八百万斤的红薯粉粉干。
今年山东那边的家禽牲畜的规模也上来了,根据经验,今年一年山东这边的收益至少在一百万两以上!
“原来如此。”
合上账本,她微眯着眼,坐在那里没说话。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因为她提早了四年动手,加上又有陪嫁庄子的便利,因此外头虽然闹灾,可是这饥荒问题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决。
而现在,皇家需要着重解决的,也无非是外戎问题。
现在她想要借力改朝换代,需要花费的力气将是数倍于上个副本。
不能由上自下地改变,那就只能从下而上地进行,而这样的方式,肯定会伴随着流血事件。而且还是大规模地流血。
“所以皇家才礼聘迎春为皇嫔吗?”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王熙凤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继续过她的日子。
可是贾家和贾氏一族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其中,邢夫人大约是最收敛的了。两个妹妹跟她三观不和,她也懒得管,可是弟弟家的小侄女看着是可人疼的。而且贾迎春现在成了皇嫔,邢岫烟说出去,也是接受过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的,将来若是能说门好亲,未必不是她的倚仗。
所以对于邢岫烟的事儿,邢夫人格外上心。当然,惜春和王熙凤的两个女儿,她也没怠慢。
邢夫人如此,已经是相当冷静了。
打迎春得了皇家礼聘那天开始,迎春就不去给贾母请安了,相反,轮到贾母带着王夫人探春等人过来给她请安。
迎春是个小心的,直接就隔着帘子给贾母道万福赔不是,说贾母上了年纪,不必每天过来,贾母还想叨叨几句,她立刻客气又坚定地声明让贾母每个月过来一次就行。
贾母拗不过她,只能依了。
然后在外面提起来,都是满满地自豪,好像迎春打小就在她跟前得脸一样。
因着贾迎春,打着老亲的名义派遣仆妇去给贾母请安的达官显贵家的女眷比往年还多些,甚至还有人不顾贾政王夫人已经是平民身份,特别将趾拜望贾母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贾母与有荣焉,王夫人就是满心的不高兴了。
在她看来,她女儿用了青春在宫里挣下的体面,如今却要被贾迎春摘了桃子。她能高兴才怪!可是她就是不高兴又能如何?她必须巩固自己的地位。
如果说荣国府还在的时候,王夫人的权势完全来自于她荣国府当家太太的话,那么这几年,王夫人的权势就来自于她引以为傲的女儿贾元春。
现在贾元春虽然没有被明着下旨打入冷宫却也明显地失宠了,王夫人自然要采取措施。
王夫人就来找薛姨妈商量。
薛姨妈很干脆:“找一个人进宫帮娘娘固宠不就是了。”
如果说之前王夫人无比憎恨这个法子的话,那么现在,她也不得不考虑了。
她就问薛姨妈有没有人选。
薛姨妈立刻提起薛宝钗。
想薛宝钗跟贾迎春同岁,只不过月份稍大了些,既然贾迎春都能进宫,那薛宝钗为何不能进宫?
薛姨妈当然更希望是自己的女儿薛宝钗进宫。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不但样貌出色,心机城府也不缺,比薛宝琴强多了。
可是王夫人不愿意。
在王夫人眼里,比起女儿贾元春,明显贾宝玉这边更需要薛宝钗,因此,她看中的进宫人选是薛宝琴。
为此,这对姐妹不高兴许久,最后还是王夫人赢了。
因为薛蟠。
薛姨妈无奈,她提出了一个条件:她必须看到薛宝钗和贾宝玉的婚书,才会送薛宝琴进宫。
对此,贾政无所谓,在贾政看来,贾宝玉不但不知道上进,更是打小荒唐,如今更是名声俱毁,有人愿意嫁给他就该偷着乐了,至于姑娘的身份家世无关紧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贾政王夫人既然都点头了,这事儿自然就操办起来。王夫人瞒着贾母请了官媒走完了给薛宝钗下聘的全套礼数。
下完聘,就有内侍来薛家通知薛宝琴进宫的日子。
薛蝌当时就傻眼了。
他奉了母命送妹妹跟梅家完婚的,怎么这梅家还没有话呢,妹妹就要进宫了?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比薛宝钗还小些,看着薛姨妈拿出的退婚书,傻眼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薛宝琴穿着一身浅粉混入了小选的宫女队伍里进宫去了。
消息传开,史家立马给史湘云定了亲。史家二太太保龄侯夫人和三太太忠靖侯夫人来贾赦这边拜望邢夫人和王熙凤的时候,提及此事,还道:“都说那薛二姑娘有退婚书,可是只要稍稍打听过就知道,旧年梅家外放出京以后,就不曾打发人进京。哪里来的退婚史?”
邢夫人惊讶地道:“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薛姨妈造假?
保龄侯夫人道:“天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事儿!横竖那边的亲事定了,云丫头总算是死心了。我们给她定了亲事,是外省布政使的公子。她嫁过去,只要好好经营,未来总是可期的。”
如果不是史湘云一颗心都在贾宝玉身上,她们早就为史湘云定亲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今年给史湘云定了亲,过两年,等史湘云及笄了,就让她出嫁。
王熙凤道:“两位表舅妈,您可别怪我多事好奇心重。我虽然年轻,经历的事儿也少,可是那位薛家表妹,我却是知道一二的。她可看不上宝兄弟,之前热心,也不过是看在那边的娘娘身上,看见那么多太监来贾政家打秋风,想必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依她的性子,恐怕会想着止损,哪里会同意这门亲事?”
忠靖侯夫人道:“外甥媳妇难道忘记了?她早已经名声扫地了。”
王熙凤恍然大悟。
果然是王夫人的手段。
保龄侯夫人却不愿意在贾政王夫人那边的事情上歪缠,当即岔开了话题:“外甥媳妇,我听说你对方子从不保密,但凡有人去你庄子上请教,你那庄子上从不藏私。可有此事?”
王熙凤道:“舅母说的,可是那些养殖方子?”
“正是。”
“若是舅母问的是这个,那外甥媳妇大可以肯定地告诉舅母,是的,这些方子,外甥媳妇从来没有想过藏私,外甥媳妇还想着,若是大家都用这个法子养家禽牲畜,那外甥媳妇只怕更加省事。因为外甥媳妇只要卖蚯蚓饲料,连瘟病都省了。”
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听说,都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还是外甥媳妇快人快语。既然外甥媳妇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两个也不藏着掖着了。想来外省媳妇也听说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家也很艰难。”
“是的,外甥媳妇听说过。两位表舅舅家里裁减了许多人,连针线都需要舅母亲自动手。”
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相视而笑。
保龄侯夫人道:“外甥媳妇既然有数,那我就直说了。靠着俭省,我们两家总算是把亏空还上了。只是我们能委屈自个儿,却不想委屈了自家闺女,因此听说外甥媳妇的庄子上的事儿,这才走这一趟。外甥媳妇既然不介意我们学,我们也安心了。”
不管怎么说,那是王熙凤的方子,也许是她的陪嫁方子。偷学人家的方子,是十分惹忌讳的事儿。也许别人偷学就偷学了,根本不会专门跑一趟,可是史家却不是这样的人。既然要学着王熙凤大量养殖家禽牲畜,她们就会过来跟王熙凤先报备一下。
这是她们行事的准则。
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略略坐了坐就走了,她们走了以后,邢夫人就道:“这史家二太太和三太太倒是正经人,行事也与别人不同。”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王熙凤道:“虽然说贾史王薛四家并称金陵四大家族,可是史家是最早一个跟那边分生的。”
邢夫人想了想,叹息道:“可不是这话。”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史家过来贾家作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除非是三节一寿这种特殊的日子,史家的女眷是不会出现在贾家的。
所谓三节一寿,指的是端午节、中秋节、年节及贾母的生辰。史家跟贾家虽为世交,还是贾母的娘家,可是两家的情分早就淡了。贾母虽然时不时地把史湘云接过来小住以示跟史家的关系的时候,史家已经不动声色地疏远贾家了。
顿了顿,邢夫人又道:“只是万万没想到,那边竟然瞒着老太太走了婚书下了小定。”
作者有话要说: 袭人是明写。另外碧痕和秋纹两个,是借晴雯的嘴巴告诉大家的,说碧痕伺候贾宝玉洗澡,洗了三四个时辰,连席子上都是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洗的。
显然,这种洗澡的程序不是正常程序。
所以碧痕是暗写。
还有秋纹麝月,更加隐晦,但是有蛛丝马迹。这里为了需要,把这两位也算上了。
特别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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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这世上的事儿, 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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