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我知道。阿湄的心肠最好了,阿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你就先把人领来看看吧。”
沈湄面色松了松,转身扬声让那两人进来。
两人现在已经丝毫没有刚进侯府时的新奇与欢喜,现在被沈湄的鞭子抽的只剩下了恐惧。
“奴婢绮罗见过世子,郡主。”
“奴婢红绡见过世子,郡主。”
既然是长宁郡主亲自过眼的人,都是品性有保证,好拿捏,没有坏心思的人。两人看上去都弱柳扶风,怯怯糯糯。
沈迟眼中露出一抹惊艳,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目光并未深入眼底。
沈湄看着哥哥的神色轻哼一声,出声介绍道:“绮罗是卖身葬父的,红绡是原先家道中落没入教坊的,卖身契在母亲那里放着,但对外说是良家女子,你放心吧。”
沈迟心道肯定没那么简单,若是母亲仅仅知道这些,如何放心给他?大概还是瞒着阿湄罢了。他也不多问,只应下来。
沈湄看他性质似乎并不怎么高,笑嘻嘻问道:“哥哥妾室都有许多了,什么时候娶个嫂子回来啊……”
沈迟淡淡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阿湄有些急了?是嫌我去海家搅黄了你的好姻缘?”
沈湄面色突变,狠狠一跺脚,“谁看上那个瘸子了!人家为哥哥着想,你还这样打趣我!”
沈迟就要去捂她的嘴,低声道:“这瘸子可不是你能叫的。”
沈湄推开他,“哪里就不能叫了,他就是瘸子……啊不,现在似乎听说还瘫了?让他敢肖想我,哼,这就是他的报应!”
想起海逊,便想起他那满身的鱼腥味,本来海家也算是名家,全靠海振忠这个大将军撑起来,只是这名声都让海振刚一家子给坏了。然而景明帝要想大将军好好效力,首先就得先安置好海家人。
“阿湄啊……他就算是瘸子,那也姓海,母亲都不能轻易去惹,你别老挂在口头上……你再说说不定哪日被陛下听去了真给你赐婚了那可怎么办?”
沈湄眉头一扬,端的是半分都不在意,“表哥才不会!……好啦好啦,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哥哥你好好看美人吧,我应了皇后娘娘明日进宫与和宁平宁作伴,现在该去好好收拾收拾了。”
沈迟侧目看她一眼,“皇后让你去与她的两位嫡公主作伴?不会是让你去教她们鞭子吧,都不怕你带坏她们。”
沈湄懒得和他计较,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身阔步迈出去。
待房中安静下来,沈迟才收了笑意,唤了归矣进来吩咐道:“按以前的来安排。管书这几天有事,让影卫去查查。”
绮罗和红绡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是沈湄的那顿鞭子让她们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只要顺服于世子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但很快两人又被人带走,不出意外,她们以后的生活会是单调而枯燥的,日子会过得很好吃穿不愁,但也就只比府里的丫鬟好些,其余的没什么不同。贴身侍卫管书与归矣,还有那些暗中的影卫都知道,沈迟后院的这些女人仅仅都是用来看的而已,只是在有人的时候拿出来撑个场面,其他时间基本不会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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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与沈迟猜的一样,江怀璧很快就知道折柔的下落。
其实自庄氏去世后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调查,按着沈迟所言从田大夫入手,与沈迟查到的一般无二,只是因为耗时更长,所以也更为仔细。然而即便查出来,结果也只是杨氏动的手,而杨氏早就死了,所牵连的人现如今竟只有那个提供了药方的折柔。
平郡王看上去大大咧咧,然而平郡王府的守卫还是很严的。很显然直接进去解决了折柔是个很不妥的法子。庄氏是它的母亲,这杀母之仇这么报,也确实太便宜她了。
所以她暂时采取了和沈迟一样的法子,布下眼线,暗中观察。
然而她也知道了折柔之前在沈迟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对沈迟的疑心便存了几分。
沈迟布置眼线仅仅是为了盯住折柔而已,而江怀璧却是为了直接一举拿下。她能感觉到那个折柔不简单,远远不止是查到的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先把人控制住再说,能将手伸到母亲这里,大概是盯上江家了。
平郡王自然也难辞其咎,田大夫的主子可是他。到现在看来,晋王,平郡王,杨家已经很明显立在对立面了,这一脉势力不容小觑,以后怕是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至于沈迟……
至今态度都还未明,长宁公主大概与晋王是撇不清了,沈迟看着像是在尽力挣扎,也不知道能否跳出晋王的圈子。以现在景明帝对晋王的态度,以后要兵戈相见也未可说,她总觉得晋王是必输无疑的。以丁瑁现在的状况,三五年之内要是大事不成可就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还是要看沈迟如何选。
然而沈迟如今居然还将折柔的消息瞒着她!他定是已经查到了折柔的一应信息的,中间断节的那半个月,很明显是他把人扣下来了。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这码事,一路上竟一点破绽都没有,还天天跟她说什么信任。
其实两方的眼线在府中若不碰面也算相安无事,但两方主子若碰面就不大和谐了。
第86章 拜佛
其实折柔在平郡王府过得非常滋润, 锦衣玉食, 还有平郡王天天将她捧在手心里捧着。府中的人也是万般奇怪, 以前那些姬妾的姿色也不差, 为何偏偏就折柔一人现在能独领风骚, 简直将平郡王的魂都勾去了。后院其他女人还没来得及咬碎银牙便已经被折柔收拾了。
折柔自己懂医术, 不知不觉下个药什么的信手拈来, 平郡王一心扑在她身上,也就不管其他人。而自从折柔解决了那些女人后, 整个平郡王府也确实比以前看上去平静多了,甚至于连景明帝也都夸赞平郡王也学会治家了。
然而无论如何, 景明帝就是不肯给折柔一个侧妃的名分,这让平郡王很苦恼, 也让折柔暗恨却无可奈何。
景明帝一向是什么事都依着平郡王的,然而这一次是如何都不肯松口。
“你自己都知道她是青楼女子, 这样的出身如何能入皇家玉碟?先帝崩逝前将你交给朕,朕不能不为你着想。你若看上哪家的闺秀可与朕说,朕不会阻拦。那青楼女入你郡王府不清不白,现在居然还想为侧妃?一个低等妾室都太抬举她了!你什么时候娶了郡王妃朕就许她为名正言顺的妾室,侧妃不要想了!”
平郡王看景明帝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悻悻回府后折柔却又告诉她一件事,她有孕了。
平郡王此刻才真正觉得, 折柔从此便真真切切的是他的人了。他喜不自胜,不管不顾又进了一趟宫,求景明帝不成又去求周太后, 周太后被缠的实在没法子,只好撂下一句“待她平安产子以后再说”。
然而平郡王身边那个出身青楼的折柔有了身孕的消息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几乎每个百姓都知道了,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点,不免要讥讽两句折柔出身的问题。
身份也就罢了,折柔还是并非完璧之身跟在平郡王身边的。皇家郡王身边出了这样的人,实在是丢人。
平郡王脸皮一向厚得很,对这些不大在意。但是此事以折柔才是主角,她到底是女子,听不得人背后议论,揣着并没有显怀的肚子在平郡王面前哭诉了几次,然后平郡王便开始胡作非为,连着几天在京城里闹。
闹得连景明帝都看不过去了。
折柔还算是比较聪明的,看着平郡王最近形势不对,及时去劝解了。平郡王看着怀里的美人,心中怒气更甚,年轻气盛的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一急又去磨太后了。
周太后稳坐上首,悠然引一口茶。
“你被人算计了还浑然不知请,人家大概就算好了你该怎么闹,然后抓你的把柄整你呢,你还要往坑里钻。”周太后也就只提醒这一句便让他回去了。
平郡王脑子可没那么好使,一路思索都不解其意。
回到府却得知折柔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动了胎气。平郡王大惊,这才多长时间胎就开始不稳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出事。一时急着去宫里头请太医,然后将周太后的话很快抛之脑后。
总算安定下来后,看着折柔泪水盈盈的双眸,他既心疼却又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心烦。
九赫适时提醒道:“殿下,听说慈安寺灵得很,指不定夫人去寺里拜拜就能安稳些了呢。左右夫人也没什么事,大夫说多走动也有利,去拜拜总没有坏处。”
平郡王神情转回来,闻言皱眉道:“多走动在府里也就罢了,出府难免危险多。”
九赫道:“这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护好夫人。”
平郡王看着折柔虚脱的身体,轻声道:“这样也好。”
折柔万般不情愿但看着平郡王殷殷的目光也只好应下,她自然知道自己那什么胎像不稳都是自己做的手脚,平郡王这人单纯得很,若入宫又被指责了回来说不定便要将错都推给她。扮个可怜先让他心疼心疼再说。
谁知那什么侍卫出了个馊主意要她去拜佛。她心知肚明,自己都懂医术,拜什么佛!但现在没办法,也只好去了。但是,若她路上真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九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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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眼线很快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主子。
沈迟一听乐了,他对折柔兴趣不大,但是他对江怀璧有兴趣啊。他的眼线向来是油嘴滑舌的那种,没有几句话就套出来有江怀璧的人。当然,江怀璧布置的人不可能那么明显,他可是好生查探一番才确定的。
他想着江怀璧既然盯着,有这个动静定不会放过,说不定慈安寺还有一出好戏。
左右这几天也无事可做,不如去看看也好。
江怀璧果然不负所望,在折柔出发前便已经先在前面等着了,之后一直领先一段路程,却迟迟不见动作。
沈迟隐身在折柔车子的后面,两人虽未曾联系,却如同心有灵犀一般,都在暗中蛰伏着。
中间九赫所带领的侍卫身手也不一般,直接冲上去是可以直接解决,但是这就失去了看戏的意义了。
折柔一行人如常到达慈安寺,江怀璧停了下来,退到折柔他们后面,还没有进寺门,沈迟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江怀璧心道怎么哪里都有他。
“怀璧,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今日要来慈安寺,所以今早特意来看,你果然在。哈哈,真有缘。”
江怀璧:“……”
鬼才信。
沈迟伸手搭在她肩上,转头看向寺里,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眉头微挑,“怎么,你也来跟踪美人?啧啧啧,你当日不救人家,人家现在找下家了你又来,人家可不一定待见你!”
江怀璧懒得反驳,提脚要走。沈迟拿开手,也不拦她,只是自己也紧紧跟上去。
既然是来慈安寺,自然要先上柱香做个样子。
沈迟自然是心不在焉,不停的偷偷转头看着江怀璧,发现她还真的有板有眼,眉目间严肃得很。
从蒲团上起身,举香又拜了拜,沈迟只顾着看江怀璧了,连手中香断了都未察觉。
两人走出去后沈迟才问:“你放才真心么?在为谁祈福?”
江怀璧道:“你如何知晓我是祈福?”
沈迟轻笑:“猜的。”
江怀璧沉默片刻,抬步走两步才轻声道:“望我父亲体健长寿,望我母亲早登极乐,望我妹妹顺遂无忧。”
沈迟一愣,居然是这样普通的愿望?
“你不为你自己所求?”
江怀璧摇头:“我所求的自己会得到。……再者,神佛一天接见那么多人,忙得很,哪能顾及得了这么多。”而且,如她这样的人,手里人命沾染不少,佛才不会保佑她。
沈迟张口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忽然又忘了,只好讪讪一笑,“也是。……我觉得吧,其实也不差你这一个。干什么非要将自己排除在外,你就那么自信你能一路顺畅?”
江怀璧不大想理会他了,就不能说点好的,无论什么时候不损一句浑身难受。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事在人为,求佛何用?”
沈迟心中莫名觉得好笑,却佯装不解,“那你干嘛还要去求……”
江怀璧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了。话都懒得跟他说,祈福和求助能一样么?她说的是自己,沈迟便非要将她绕进去。
无聊。
沈迟心里颇有些得意,脚步轻松地跟上去,脚底跟生了风似的。
慈安寺后院挺大的,两人出来便不见了折柔等人的身影,心想她有着身孕定不会走那么快,忽然凭空消失又如何可能。
江怀璧眸光微沉,脚下加快了步伐,遇到行人便要问上几句。然而一连几人都说未曾见过,连沈迟都有些心急。
“那几人答话时眼睛躲躲闪闪,定是有什么隐情。”沈迟眼光略一扫附近,发现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沈迟轻声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为我们设的一个圈,等着我们上套呢。然后在这里都准备好了,我觉得这地方挺大,若打斗起来定是非常方便。只是可惜了佛门净地,不太……”
话音未落,已从外面匆匆走来一个小和尚,大概八、九岁的模样,憨头憨脑提着半桶水摇摇晃晃。
沈迟忙过去替他提上,然后跟哄孩子一样问他:“小和尚,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漂亮姐姐从这里经过?”
小和尚觉得手里一松,话也从口中自然答道:“……见了见了!我说了哥哥你要帮我把这桶水提过去。”
“帮,肯定帮你。你先告诉哥哥那个漂亮姐姐去了哪里,怎么走。”
小和尚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小光头道:“净尘师太叫走啦,说是那位夫人面善,叫到了禅房去叙话。……对了,我正好要去给净尘师太那里送水,哥哥可以跟着我哦!”
“好嘞!”
沈迟暗暗看了一眼江怀璧,发现她的目光也刚好看向他,两人皆充满了疑惑。
江怀璧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净尘师太的身份,然后便想到,净尘师太是平郡王的生母,虽遁入佛门这么些年,到底是骨肉情深,大抵是对平郡王现在的处境有些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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