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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传——飘篷

时间:2020-11-24 02:16:51  作者:飘篷
  但思及此后,不觉又有些凛然。净尘师太在这里礼佛这么长时间,如何还能知道平郡王府的情况?然而仅仅知道府里的情况还远远不够,必得知道京城形势才能知道折柔究竟在平郡王身边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小和尚在送到了以后欢天喜地地走了,剩下两人心思各异。
 
 
第87章 威胁
  沈迟呵呵冷笑几声, “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年和太后争的那么厉害, 怎么可能陛下一登基便老老实实这么出家, 原来还是一直都不肯放手, 盯着呢。……只是不知此次她盯着谁了, 这几年都不曾管过连平郡王, 现在怎么忽然就插手进来了?我可不觉得她仅仅是为了她的好儿子着想。”
  江怀璧停下脚步, 并不打算走进去,转头问沈迟:“你先前与晋王和平郡王都走的近, 觉得净尘师太有没有可能是晋王的人?”
  若是晋王的人,那便可以说的通了。晋王要盯着京城, 自然得有眼线,依着净尘师太这个身份, 是再好不过了。
  沈迟默然片刻,也是不太确定, “……可要是晋王的人,晋王在京城里也不缺人,何必在这慈安寺里安插人手?”
  江怀璧沉吟道:“慈安寺平时往来百姓也多,许多人都是从外地慕名而来。天南海北的消息虽零零碎碎,有心人若听了, 也定会有所收获。晋王既然有那份心思,自然要多方布局。”
  沈迟不语, 看了看紧闭的院门,蹙眉道:“看来我们还得用点别的办法进去。……哎,你现在准备对折柔动手吗?”
  江怀璧轻轻摇头:“不急。”
  说罢看了一眼沈迟, 又道:“听说折柔之前是世子的人。沈世子帮了我那么多忙,若是人要回来了,我定会将人完完好好地给你送回去。”
  沈迟:“……”能不能不要那么记仇。
  他干笑两声:“……那还是不用了,那个女人我可不敢要。我母亲又给我塞了俩人,塞到后院都快发霉了。”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沈迟却转身,低声叫她跟上,说有后门可以偷偷进去。江怀璧默然,抬步跟上去。
  沈迟边走边低声道:“我用女人当了多少年挡箭牌,这招很管用,你看京城贵女几乎都不愿意来招惹我。……我刚才就忽然想起了宋家姑娘,想着给你出出主意,你要不把木樨木槿收房了?也免得那些人乱想。”
  江怀璧不解:“……什么乱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不同意就行了,何须把木樨木槿拉出来。”
  沈迟忽然停了脚步,回身奇道:“你舍不得她们俩?那你准备以后将她们怎么办?不会人家就守着你一辈子吧。其实我觉得木樨我倒可以让归矣考虑一下,我看木槿和你性子挺合……”
  看了看江怀璧发沉的面色,沈迟忙闭了嘴,怕她要动手,先转身加快了脚底的步伐,恨不得直接溜之大吉。
  江怀璧见此也只能默不作声,心中疑惑这沈迟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对木樨木槿动手?他有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将话往一个地方靠,对于她身边并未公开或者可以隐瞒的事情,他一直在暗暗试探。
  沈迟所说的后门也只是净尘师太所居的院子东面墙角因为年久失修而坍陷了一个缺口,也仅仅是矮了一点,但足以让两人进去。
  .
  折柔自从进了慈安寺就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直到有寺中人告诉她有一位净尘师太看她面善,邀她一同坐坐,她才觉得不太对劲。然而一直护着她的九赫居然也让她去,并保证她的安全。
  她觉察到危机后坚持要回府,九赫却以各种言语威胁她,逼她过去。无论折柔如何反抗,九赫最终冷着脸以她腹中胎儿为要挟,逼迫她去,她无奈只好妥协。
  净尘师太她听平郡王说过,那个对他不管不顾的生母,当时她还跟着平郡王发了几句牢骚。
  然而看到净尘师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心里微惊。
  净尘师太处在寺院久了,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脱俗,然而那双眼眸是随时都有可能变的,一看到她后就瞬间透着深不见底的森意。
  “这段时间在平郡王背后煽风点火的都是你吧。将他迷的晕头转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若但凡聪明一点,便会知道平郡王若是太过分做出什么事,他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折柔顾及着腹中的孩子,想着净尘师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害她亲孙子,便也就不惧了,柔柔笑道:“我本出身也就不高,过一天快活一天。且师太不是一向不管殿下么,现在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了,是非还是知道的。”
  净尘师太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残花败柳,还敢来说教我?我当初在宫中盛宠的时候你都还没上世呢!平郡王是我儿子,你若安安分分我还能留你,若你胆敢生出异心,就别怪我心狠。以为这一个小小的慈安寺就能困得住我?做梦!”
  折柔面色一变,心里有些没底。
  净尘师太本也不欲与她多言,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碗,冷冷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让你完好无损走出慈安寺。”
  又看了看她有些犹豫,也不等她开口又道:“平郡王不管怎么说是我亲生儿子,断不会为了你与我翻脸。你若不肯,便将这碗堕胎药喝下去,免得给他添麻烦。”
  折柔当即脸色煞白,心里彻底冰凉下来。她上一次小产已经伤了身子,自知此次有孕已是极为难得,说不定以后就不能再有孕了。然而净尘师太要来利用她,她定是不能轻易答应的,毕竟她自己……
  她咬了咬唇,轻声问:“什么条件?”
  “我要你注意平郡王府的一切动静,京城中若有什么大事也要一并注意,每月上中下旬各向我禀报一次。”
  折柔有些愣,净尘师太一个佛门中人要这些做什么?便是为了保护平郡王,也不至于要这么多消息,平郡王府的消息便足矣,何必还要京城里的事。但很快她便想清楚,净尘师太背后也一定有主子,思及此不觉后背有些凉。
  俗言道各为其主,她开始犹豫的原因便是怕净尘师太利用自己,而坏了主子的大事。此事若她应了,便是背叛了,若不应……指不定连走出这里都难。
  罢了,大不了将给主子的消息也另抄一份给他好了,左右主子给她的任务也没说不完成。
  于是折柔应了。
  她走出去时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九赫,心中已经知道他是净尘师太的人。暗想居然这么长时间平郡王都没有发现,虽然说是亲母子,但净尘师太既然能这么多年看着平郡王自生自灭,现如今是定不能仅仅为了他而下这么大功夫的。那九赫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
  九赫低声提醒一句:“夫人回去还望慎言,净尘师太这里的茶虽然没有郡王府的好,但也还是今年的新茶,夫人以后若想来可随时来。”
  折柔咬了咬牙,瞪了她一眼满肚子气快速离开了慈安寺。
  禅房隔壁的杂物间里,沈迟江怀璧二人听见外面没动静了才悄悄出去,按着原路返回。
  “你觉不觉得折柔不一般?”
  江怀璧道:“该查的你不都查了么。”
  沈迟叹气,“我是说她大概背后也有人。……她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我上次都没问完她就跑了。”
  “你不谈谈对净尘师太的看法。”
  “这不是很明显的嘛,谈什么谈!净尘师太离我们还远一点,倒是这个折柔……”
  说起距离,江怀璧就立刻想起了沈迟将折柔藏起来的事情。
  “你知道折柔与我母亲的死有关?”
  “呃……知道。其实怀璧啊,我只是想帮你问问清楚,毕竟抓住一次不容易。……至少我把她身份查清楚了,回去我告诉你。”
  怕江怀璧又要问他什么,沈迟先开口问她:“我们就仅仅跟踪这一路,不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
  沈迟哈哈一笑,攀上他的手臂,神神秘秘道:“还是你知我心!她来这一趟肯定不会那么顺畅,那个九赫想什么事都没有,想得倒美!我在半路设了埋伏,来了场土匪劫色的好戏。”
  江怀璧:“……”
  他是上次在崎岭山和土匪还没过够招么。
  “……这你放心,人我肯定不能伤着,那几个人就是绣花枕头,过去吓吓他们。太顺当了想想都不好玩,你想想京城那流言,土匪盯上她很正常的嘛。……哎,怀璧,京城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吧,这才几天,没有人在幕后操纵,怎么就能传那么快。”
  正在下台阶的江怀璧步子一顿,随即又听他道:“你不是暂时不动她么,干嘛还要把人往死里逼?除非……你是想把事情搞大。”从一个不起眼的妾室着手,实则是瞄准了平郡王,平郡王背后除了有一个景明帝外,还有一个晋王。景明帝与晋王不合,自然也不允许平郡王再去亲近晋王,江怀璧如果目的在于让平郡王失去圣心的话,那便是要将平郡王与晋王绑在一起了。
  他三两步走到江怀璧面前,神色庄重:“江怀璧,你想做什么?”
  江怀璧显得云淡风轻:“自然是报杀母之仇。”
  呵呵?他想来知道江怀璧是锱铢必较的性子,若牵扯到江夫人的死定然是一个都不肯放过,然而一个平郡王值得她去费这么大心思?平郡王大约是诸王中最单纯的一个,他做过的那些事拉出来几件都能定罪,便是没有做过的稍微设个套都能将他构陷,还需要江怀璧这样隐晦到连他都一头雾水的算计?
  他的第一想法是,这是张惊天动地的大网。
  江怀璧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的心思从来都是要人猜的,且常人难以捉摸。
  沈迟暂时懒得想那么多,看着江怀璧已经要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快步跟上去。
  这人真奇怪,总是一个人。
  看她不说话沈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聊到只好找点别的乐子玩。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有些灼热的阳光铺在地上,脸颊被照的时间久了便有些发烫。
  沈迟在还没有走完台阶的时候从身后迅速靠近江怀璧,忽然道:“你说你上次重伤我上次都背你一路了,要不这次你背我下去吧。别人看到了就说你哥我受伤了,你这贴心的弟弟要伺候我。”
  江怀璧:“……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体统。你若要报酬,我回府给你拿银子。”
  沈迟啧啧两声,大为失望:“你简直太让人寒心了,我好心救你,原来我们这都是买卖?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居然想拿银子来打发我!你就不觉得心里不安么?”
  江怀璧加快步子:“不觉得。”
  沈迟就是来专门调侃她的,天天都挂在嘴边。
 
 
第88章 北戎
  当京城中面上平静下来的时候, 暗中形势一定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动荡。
  仲夏五月已过, 如今六月已是季夏, 却丝毫没有要凉下去的趋势, 骄阳仍旧炙热, 六月初的京城似乎被火炉烘烤着一般, 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江耀庭将书信送往沅州后很快得到江老太爷的回复, 说京城天热,江怀肃江怀检两兄弟去了怕不适应。的确, 沅州那地方可比京城凉快多了,所以最后商定的结果便只能是待天凉了再来。
  尚书府依旧清清冷冷, 江怀璧这几天一边在调查着折柔的事情,一边又在时刻注意着京中的动静, 她总隐隐觉得,似乎要不大太平。
  朝中似乎也没什么事, 这几天放到台面上来说的大多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唯有一件,便是绛州一带忽降暴雨,冲垮附近本就不甚牢固的黄河堤坝。
  自大齐建国以来,黄河决堤频繁, 几乎每年都要有一两个地方遭殃。然而绛州这个地方并不是特别频繁,似乎是十几年前才因决堤上报朝廷过一次, 此后堤坝修的牢固,一直相安无事。今年却独独只有这一个地方,有些人不免觉得奇怪。
  其实若是以前还觉得正常些, 关键是绛州地方官里有周蒙的儿子周烨,他前不久便被从虞州调任到了绛州,所有人大概都盯着周烨了。
  黄河决堤的事情上报朝廷后很快便派了官员前去治水,然而派过去的这个人,却是刚从都察院佥都御史位子上被拉下来的阮晟。阮晟消沉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重新燃起斗志,如今又接了个这样的差事。若办好了自然万事大吉,办不好责任可就全在他了,然而他一个常年在京城待着的官员,如何懂得治水?
  推荐他去的是首辅周蒙。
  当时江耀庭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内阁中其他几人一言不发。景明帝并不是特别重视,御笔一批准了,阮晟即日启程。江耀庭便是有言也再难陈说,只好作罢。
  阮晟无奈只得遵旨,回了家先向姚家修书一封言阮懿欢婚事推迟,一切待他回京后再说,致歉后匆匆带着下属离了。
  绛州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是颍下县,颍下县知县便是半个月前才从虞州调任过来的周烨。绛州距虞州并不是太远,然而临河的颍下县便要富庶很多,虽然距京城稍微远一些,但周蒙暗中看好的地方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阮晟本来想着当地官员百姓定是很有经验,他早早已经将该拨的款都先放下去了,说不定自己到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然后他走个形式便可以转身回京了。
  然而走到半路又听见下面的人上报说堤坝原本都已修筑完成,又下了一场雨,堤坝便被完全摧毁了。相当于前功尽弃。一晚上的时间,整个河坝轰然崩塌,原本不大的事情忽然闹大了。
  附近的百姓大多数已经提前撤走了,留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弱者,已经有相关部门在组织撤离了。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事后便有人状告有官员贪污财款,修筑的堤坝偷工减料质量差,酿成大祸。
  阮晟的小算盘打错了,只能严谨起来加快速度往绛州去。
  周烨作为颍下县知县,心中是有些慌乱的。但在虞州的经历使他很快镇定起来,有条不紊地进行彻查。他一个小小的知县也只能查查手下的,并不能发现问题。无奈之下去禀了阮晟,阮晟对于治水没有经验,但是查这种事情还是很在行的。
  最终的结果不负众望,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被所有人说成“贼喊捉贼”的周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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