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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满朝文武都……——松下有鹤

时间:2020-11-28 10:29:05  作者:松下有鹤
  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就算当初得知翁云姜的死讯时,也从来没有在内心向鬼神祈求过。当时,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夜奔五百里,亲自来了沧州一探究竟,直到亲眼看到棺椁中阖目不动的身影,才算真正信了。
  人死不能复生,纵使有身边人为了宽慰他,曾为他引荐过数位有名的高僧或云游道人,他也从未提过这些。
  在这辆马车上,魏隐却第一次思索,人是否真的会有转世。
  以少女样貌推测出的年纪,和云姜离世的年数,应当是相差无几的。如果毫无干系,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但人之所以建立关系,全因血缘、宗族、来往之故,即便是所谓的转世,魏隐也清楚,那并不是原来的人。
  可是,那又有甚么关系?这些年来,他本就再没有机会得到那个人了。既然如此,那对其他人,难道不是想取便取,想弃便弃么。
  魏隐的唇角,似在嗤笑,仿佛是对自己,也仿佛对其他。
 
 
第26章 
  因失血过多, 魏隐在马车上昏睡了过去,展露出了少有的脆弱。当他睁着眼时,因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总叫人难以长久注视, 也就常常容易让人忽略, 长义王其实是宛若天人的好相貌。
  云姜注意到,睡梦中他乌黑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仿佛陷入梦魇, 眉间多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她看了会儿, 抬手取下披风给他盖去, 被子扬挡住,小孩儿闷闷不乐又很小心地说,“他坏, 不给。”
  在他眼里,对陛下凶凶的, 都是坏人。
  云姜笑了笑, 点他鼻间, “他若病了,我还要照顾, 不值当。”
  “……噢。”子扬只得看着陛下对这个讨厌的人温柔以待。
  指间碰触到魏隐的一瞬间, 云姜的手腕被倏然睁眼的人猛地抓住了, 力道之大, 叫她的腕骨生疼。魏隐的手掌冰凉,发着冷汗,但他的眼眸,比熊熊烈火还要炙热,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仿佛静止了。
  他这样凝视着,嘴唇刚张开就要说什么,下一刻却被子扬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就是坏人!”子扬还很生气地皱皱鼻子,拉过云姜的手吹气,“呼呼,不痛。”
  “嗯,不痛。”云姜应付几句,沉思了会儿,吩咐外面的人加快速度,道情况恶化了,如果她想的不错,那刀上应当是涂了毒。
  赶车的是刺史府的护卫,自然清楚魏隐的身份,闻言大惊,立刻拿出了十二分的速度,硬是在一刻钟内,就从拥挤的街道冲回了刺史府。
  刺史府中,管家听闻消息,早率人候在了门口,待马车一出现,立刻就迎了上去。
  车门一开,先出来的少女乌发如羽,叫管家怔了怔,抬首再看到那张脸,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人在里面,快抬下去罢。”少女轻轻地说,声线是柔的,但语气干脆利落,眼皮都懒得掀起,兀自下了马车,随她而去的,还有位那赶车的冷峻男子和一位半大少年。
  管家登时反应过来,知道这不是分心的时刻,马上就让人按照分工忙碌起来。匆匆行过长廊时,不知怎的,管家硬是回眸望了眼,只见少女进刺史府,犹如在自家后院闲庭漫步,无需人带领,就往招待客人的花厅走去。
  心底已经起了惊涛骇浪,管家来不及做甚么,只得顺手拉过一个仆从,吩咐几句,就跟去照看魏隐了。
  刺史府,本来纯粹是刺史居住的府邸。一如南方园林,小桥流水,画廊楼阁,处处透着精致典雅,好似斐然君子,又好似云端美人,即便是不喜爱这种风格的,也要道一声漂亮。
  翁朝接任后,由于他尚未成家,除了他和下人,府中无人居住,他也就没了打理的心思。渐渐的,还把府邸当做了办公的衙署,好些庭院,都改造成了议事所或练武之地。
  在云姜的印象中,刺史府是极为美丽舒心、适合居住的小园林。如今,花木萧条,门所冷硬,生生从江南温柔清丽的美人,变成了木讷大汉,叫她走了几步,就不愿再走了。
  她的堂弟,一如既往的没有品位。
  “还是回厅中坐罢。”她幽幽叹了口气。
  卫息沉默地像个石头,一言不发,只知紧随其后,枯叶落在了发间也没察觉,被子扬好玩地拣去,凑过去一个大脑袋,“呆呆?”
  他对卫息还是很有好感的,愿意与人玩耍,就证明了子扬对此人的喜欢。
  子扬的眼神,实在清澈,卫息对他无法露出冷色,便轻轻拨开他的脸,“跟紧陛下。”
  “喔!”子扬看了看他,把那片落叶往他怀里一揣,呲溜就跟了上去。
  卫息也想叹一口气了,他越来越感到了陛下的神秘。自幼生长在宫中,由无数大臣看着长大的陛下,过往经历该是最透明的,但从他回京重见陛下以来,无法理解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此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譬如陛下的女装,譬如长义王和翁朝的反应……
  “奉宣,你去看看魏隐罢。”云姜开口,“这里是刺史府,也无需你陪着了,不然,去帮翁朝查查刚才的那些人是谁也行。”
  “好。”卫息几乎是立刻就应了,他迅速站了起来,大步地往里走去。
  云姜支颐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心想,卫息应该有所怀疑了。一路来,她没有做甚么掩饰,穿了女装后,就全然当自己恢复了身份,而没有考虑过卫息的心情。
  想来,应当让他很纠结罢,怀疑却又不敢相信的情绪,想必会持续很久。
  不过,和她又有甚么关系呢。
  …………
  沧州,高家宅院。
  商不言府,故而高家虽是沧州本地有名的富商,也不敢称宅为府。他们家祖辈代代行商,到如今,已经积攒了惊人的财富。
  可纵然是富贵滔天,高家也一直有个心病,他们想脱下这低人一等的贱商帽子。
  起初,他们走了捐官的路子,九品小官捐上没几日,梁朝被推翻,新帝登基,许多官吏重新登记,似高家这等还没走正规程序的小官,就被撸下了。
  捐来的官位太小,当的本也没甚么意思,经此一遭,高家老父就想着高嫁女,攀一门好亲家。奈何他家运气实在不好,好不容易给女儿定了京中三品大夫府上的亲事,即使是个庶子,也相当于登天一步了。可亲事刚定下没多久,男方就同自家表妹好上了,并言非此女不娶,搅得大夫府中不得不退了这桩亲转结表妹家。
  高老父气结,心道求人不如求己,他平素给那些大官献的好处也不少,真到关键时候没见几个帮忙的,可见还是瞧不起他,并不把他的人情放在心上。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儿子去考试,砸下重金,努力请最好的夫子给儿子授课。
  可惜儿子实在不是考试的料,并非贪玩,而是天生没有读书的才。心病不能不解,高老父就寻思有没有买试题的法子,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路子,有老友神神秘秘地说不仅可买试题,还能给一份完美的答卷,只需背下就行。
  高老父自然应下,不过是花了些银子,就让儿子一次中举,阖家欢庆。
  然而快乐没维持多久,就听说有人举报科举舞弊,朝廷派了人来查案。眼见快要查到高家身上,高老父一急,买通了山匪,想叫他们去吓上这些人一吓,一来拖缓查案进度,二来看看能不能销毁他们找到的一些证据。
  最有利的,莫过于直接吓跑这些人了。
  结果,查案的人吓没吓着高家不知,从山匪那儿传来的消息,倒着实惊掉了他们半条魂。
  朝廷派来查案的,居然是个王爷?!
  想到自己做的这些蠢事,高老父脸色苍白地想直接拿刀捅自己。
  他没读过甚么书,不通文墨,唯有祖上传下来的经商的脑子还够用,此刻急中生智,终于想到了还有谁能救自己。
  “我记得,父亲临走前是不是留了块玉佩?”他急声追问夫人周氏,“就是那块鸡心的,中间有孔的乳白玉佩。”
  周氏点头,“是了,你的东西我一向收拾得妥当,就在床头下的铁盒里面呢。”
  高老父大喜,疾步朝房内冲去。他记得,父亲临死前说过,高家与翁家有旧,留下了个不大不小的恩情,假使他日有麻烦,拿着玉佩去寻人,这辈做主的是翁翡,翁翡看了,定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翁翡如今不再是沧州刺史了,但他余威犹在,且侄儿翁朝也正坐在那位置上啊!
  如果能请动翁翡出马,想来此事就能化解了。
  思及此,高老父抹掉一头冷汗,都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解释一声,就带着随从和一堆礼物,匆匆赶往沧州最偏僻的沧西街,原刺史翁翡就住在那儿。
  沧西街,原本是城中荒废的一块地,高老父是亲眼看着它被圈起建设起来的。最初,它被建成了一个马场,因为翁翡的掌上明珠爱马,养了许多名贵马驹,翁翡便特意为爱女建了这么一个马场。
  后来这赫赫有名的明珠陨落,马场也被拆了,翁翡就把府邸迁到了这里,整条街道,只有翁府一户人家。
  因过于冷寂,沧西街还曾传过闹鬼的传闻,寻常孩童,根本不敢靠近。
  走得愈发近了,高老父才渐渐觉出紧张来,问马大,“这几年,有谁见过翁老的面没?”
  马大竖起三根手指,“听说不超过这个数,翁老轻易不见人,听说连府中下人见他一面都难。您来求翁老办事,还不如直接去刺史府,说不定还有指望些。”
  高老父摇摇头,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你不懂。”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越发不确定了,直到轻扣大门,把玉佩交给门房后,才微微放下心。
  肯去递交,说明翁老肯定在府中,也不是那样绝对的不见客。
  大门紧闭着,高老父在冬风中站立了足足一刻钟,腿都酸麻了,沧州的冬日是不怎么冷,可这样站着吹风,也叫他不禁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往日腿疾都要有复发的迹象。
  他跺了跺脚,目光胶着在门把手上,竟开始思索翻墙进去的可能性,终于在濒临失去耐心之际,门内换了个人出来。
  鹤发老者冷冷盯着他们,“高家何人?”
  高老父连忙告上自身,“高永是我父,我名高林,这是我家中随从。”
  “只你一人进来,他就不必了。”老者留下一人的缝,站在了门旁,再不说话了。
  大人物总有些怪癖,高老父习以为常,叫马大侯在外面,独自迈进了这偌大的、冷森森的翁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今天就早点更吧
  虽然小破文数据不咋滴,我也要坚强地挣扎→_→
 
 
第27章 
  长义王在沧州受伤, 对刺史府而言,绝非好事。朝廷派人下来查案,本就是侧面表示对刺史翁朝不满, 故遣了两名钦差。
  这些日子以来, 刺史府上下尽心伺候, 只怕钦差不满。好在这两位不像特意来挑刺的,待他们还算和善,又见自家刺史与他们相交友好, 管家等人心中, 实在庆幸。
  须知道, 因前朝之故,朝廷本要收回沧州刺史一职,欲将沧州一分为二, 各作县郡。当初还在任上的翁翡极力反对,亲自去了京城面圣, 与陛下谈了数日, 才使陛下终于同意不将沧州割裂。
  那次回沧州后, 翁翡就自请辞任了,接替他刺史一位的竞争极大, 中途还被阴家派来的人管辖过一阵, 最终还是其侄儿翁朝略胜一筹, 得到这个位置。
  翁氏一族, 在沧州镇守了太久。毫不夸张地说,当地百姓眼中,大部分只有翁刺史,而无陛下了。
  管家请来的大夫,是沧州有名的医科圣手, 他诊过魏隐病情,神情轻松道:“毒性不重,只是有些麻痹令人昏迷的效果而已。最主要还是失血过多,左臂伤口也应静养,否则容易影响今后发力。”
  管家当即松开眉头,使君去追查了蒙面人一事,正在忙碌,如此他也总算不负所托。
  “钟叔。”衣香丽影下,婉婉女声响起,管家对这声音很是耳熟,心道麻烦,但不得不转身迎了过去,“三姑娘。”
  他口中的三姑娘,乃是翁朝亲父最小的女儿,名为翁婂。二人同父异母,翁婂的母亲,正是当初勾得翁父忽视长子的那位,而今已被翁父扶正。
  翁父和继室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比翁朝小了五岁,女儿更是隔了近十年才得的,翁父对其爱若珍宝,在身边留了许久,而今十七了,才准备议亲。
  不同于自己的母亲,翁婂对翁朝这个兄长自幼就有意亲近,可惜翁朝不买她的账,虽不会直接拒绝,但也少有好脸色。翁父因此发了几次脾气,总算让翁婂有了出入刺史府的自由。
  翁婂禀性极傲,因她有先后任刺史的叔父和兄长,沧州城内的闺秀皆以她为首,所以寻常的亲事,她都看不上眼。
  此次朝廷派了两位钦差查案,翁婂一眼就相中了其中的魏隐,打听到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长义王,且至今未婚后,便下定了决心要成为长义王王妃。
  翁婂为此做了许多功课,她得知长义王以前就和叔父翁翡有旧,更是差点和那个早逝的堂姐定亲,不以此为难,反而庆幸。翁婂理所当然地想,堂姐未能与这位王爷结亲,由她来代替,也是一桩美事。
  因了这个缘由,翁婂近日来往刺史府尤其得勤,多次偶遇长义王,她的心思,府中人所周知。
  翁婂道:“听说兄长他们在酒楼遇到贼人,现在可都安否?人在何处?”
  管家回:“都安好,使君和秦公子外出查案了,魏公子正在房内休息。”
  “魏公子受伤了罢。”翁婂眼风掠过长廊尽头的小院,“爹爹托我带了礼物来,多谢二位对兄长的关照,既碰得巧了,我少不得也要去探望魏公子。”
  “魏公子已睡了,吩咐过不许打搅。”管家不卑不亢地答,在他的身后,还有楚生守在院中。
  楚生只听令长义王,数日来翁婂深有领会,也不欲自取其辱,便微微一笑,“那你帮我把谢礼送去,我去厅中等兄长回府。”
  以翁婂的脾性,哪会有这等耐心,只是魏隐身份不同,父亲也多次叮嘱她莫要惹怒这位王爷,她才不敢造次。
  当下,却是有些抓心挠肺般的痒。
  本来王爷受伤,她前去照顾,岂非滋生情谊的最好时机?可惜不得接近的法门,翁婂心中万分惋惜。
  暮色时分,翁朝才匆匆回了刺史府,他的身边无人同行,秦致和卫息都留在了衙署继续办案。他回府一为探魏隐伤情,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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