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能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屋大维娅并不把多律弗路斯放在眼里,毕竟名义上,多律弗路斯还是克劳狄家族的奴隶:“现在跟他说话,太掉档次了,况且唾手可得的东西也不会被人珍惜。”
“说的也是,毕竟你还不像尼禄那样掉价。”斯库拉现在越发相信尼禄是卡里古拉私生子的传言,毕竟尼禄的父亲虽然脾气古怪,但也没有自降身份到这种程度,反倒是卡里古拉荤素不忌,让人很难不将他与尼禄联想到一起。
屋大维娅并不认为她的拒绝能阻止多律弗路斯的幻想,所以等着对方找上门。
然而屋大维娅还是小看了多律弗路斯的能力。
当这位许久不见得色雷斯少年找上门时,屋大维娅正准备去选好的银行地点进行视察,结果被多律弗路斯硬生生地打断了行程。
“我以为罗马的维克推多不是摆着好看的。”屋大维娅不知道多律弗路斯哪儿来的勇气,敢去挡她的路。不过出于小心谨慎的态度,她没有立刻将其拿下:“在军队里呆久了,觉得罗马的空气臭不可闻,所以能甩一下痞子态度,是吗?”
多律弗路斯懒散地坐在屋大维娅的面前,并没有立刻回答女主人的话,而是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并不在意满手的甜腻汁水:“我现在不是奴隶了。”
屋大维娅下意识地坐直了腰,正色道:“我没有释放你。”
“但是你的丈夫把我释放了。”多律弗路斯嗤笑道:“身为罗马的皇帝,他有权释放任何一位奴隶,不然你以为我陪着那个愚蠢的小伙子玩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多律弗路斯觉得自己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虽然他接近尼禄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屋大维娅,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在奉献期间,收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屋大维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色雷斯少年,几年不见,对方长高长壮了不少,已经完全褪去了青少年的稚气,变成了让人眼前一亮的英俊青年。
不管是棕色的肌肤还是经历过锻炼的肌肉,亦或是身上的纹身,都透露出一种野性的,充满征服意味的诱惑。
也难怪尼禄会看上多律弗路斯,因为跟他相比,不管是斯波鲁斯还是尼禄曾宠幸过的少年,都少了一丝能压倒尼禄的气势。
但是屋大维娅并不在乎多律弗路斯的外貌诱惑,因为在她眼里,这男人已经打上了“麻烦”,“不好控制”,“可能是双插头”的标签。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屋大维娅或许会跟对方交往一二,毕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再加上科技发达,有什么问题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然而搁在古罗马,屋大维娅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多律弗路斯离她远点”。
“尼禄应该不会想到把你释放。”屋大维娅一边在脑海中计算得失,一面从多律弗路斯的回话,以及人际交往中,寻找蛛丝马迹:“我很了解我的丈夫,他是个毫无共情能力的人,所以根本不会为你考虑到这一层。”
多律弗路斯挑了挑眉毛,不相信屋大维娅都到了这种田地,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
不过这正是多律弗路斯最喜欢屋大维娅的一点。
相较于会腻味的性和美貌。
财富和权力才是朱诺的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依仗。
“你为什么不相信你的丈夫会钟情于我,所以能为我做到这一点?”多律弗路斯有意挑拨离间道:“那些个罗马大老爷们也不会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屋大维娅,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势的女人,但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强势的女人。”
“所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释奴,永远都做不了伟大的男人。”屋大维娅明明比多律弗路斯矮了一头,但却让多律弗路斯有种他被屋大维娅藐视的感觉:“因为伟大的男人不会在无用的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们不相信自己能掌控一切,所以才要通过婚姻和血缘,来保证家族统治的稳固。”
“这便是这个王朝的根基。”
屋大维娅靠着椅背,让多律弗路斯感到一种慵懒的不屑。
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火大。
“所以多律弗路斯,你要不要跟我打一个赌?”屋大维娅回忆起尼禄的近期表现,以及多律弗路斯为何会提前回到罗马这一问题,决定故意激一下这位曾经的释奴。
正好多律弗路斯也想看看屋大维娅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于是饶有兴趣道:“你想打什么赌?”
“就赌尼禄会不会为了我,而砍掉你的脑袋。”屋大维娅的手指滑过自己的喉咙,比了个割喉的姿势:“你可以将我今天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尼禄,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跟尼禄继续交往。但是多律弗路斯,我不会给你太多的纵容空间,所以你要把握好所剩无几的时间。”
多律弗路斯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巴拉丁山的皇宫,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离开时的心情并不美妙。
同样心情不美妙的还有屋大维娅,因为她已经从多律弗路斯的反常征兆中猜到了什么,深知自己陷入了危机四伏的蛇窝。
“埃利乌斯,告诉斯库拉,让她去查一下近期回来的行省总督都有谁?”坐以待毙绝不是屋大维娅的行事风格,如果政治上拿不出有利的制裁手段,她就从信仰上压制对方:“另外,安排一下我跟科涅西娅的会面。倘若罗马出现了政变,你可以拿着我的信物去找加尔巴大人求助。”
屋大维娅总觉得在尼禄脱离掌控的背后,是一个针对她的大型阴谋。
更不巧的是,屋大维娅最大的保护者——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经病危,所以她要在外祖父还没去世前,加固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第86章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无疑是屋大维娅能够走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没了这位第一权臣的外祖父,屋大维娅不敢想像她该如何面对元老院的反扑,以及尼禄的反复无常。
诚然,她一直都跟弗拉维乌斯家的苇帕芗保持表面良好的关系,并且在军方还有加尔巴的支持,但是屋大维娅深知前者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而后者的年纪也不比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年轻多少,所以她还是得早做准备。
“我的小密涅瓦,你终于来了。”
当屋大维娅赶到外祖家时,病床上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经不复曾经的精神抖擞,完全是强撑着坐起身来,冲着屋大维娅招了招手:“你过来。”
屋大维娅看了眼屋内的人。
除了她的外祖母和母亲,还有许久不见得布列塔尼库斯。
麦瑟琳娜自打被屋大维娅送到小多米尼娅家后,被迫禁|欲了好几天,因此看上去恹恹的,一点儿也不精神。
面对屋大维娅的目光,麦瑟琳娜下意识地偏过头,那副冷淡的样子让布列塔尼库斯觉得分外舒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屋大维娅的笑话。
然而这些情绪都不会影响其他人对于屋大维娅的判断。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遗产不止有瓦列里乌斯家的现金和土地,更是包括他在罗马政坛里汲汲经营了几十年的政治资源。
不管是布列塔尼库斯,还是准备接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苇帕芗或是塞涅卡,都等着这位罗马第一权臣咽气的那一刻。
可以说,在场唯一不希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死去的,就只有小多米尼娅和屋大维娅。
因为要照顾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缘故,小多米尼娅这些天憔悴了不少,手上也缠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信物,似乎没少祈祷着自己的丈夫能够好起来。
“我在这儿。”屋大维娅坐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床边,任由对方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我已经将我的遗嘱交给了科涅西娅,在我死后,由首席大贞女公布我的遗嘱,并且由我的妻子和外孙女主持我的葬礼。”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似乎想从屋大维娅的身上获得力量,于是在短短的一句话间,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喉|头也是上下翻滚了多次。
“至于我的女儿麦瑟琳娜和外孙布列塔尼库斯,他们将得到我的一部分私人财产,但是瓦列里乌斯的家族遗产,还是得由屋大维娅继承——前提是她愿意将自己的次子过继给瓦列里乌斯和雷必达家族。”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努力看了眼麦瑟琳娜和布列塔尼库斯,发现二者并不在意他的状况,忍不住产生一股子悲凉之情。
人之将死,才明白这一辈子到底有多少人在乎自己。
好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并不是个太过感性的人,所以悲凉的情绪只存在了一会儿,便被对未来的考量所取代。
“我知道你们都在这儿等什么,但是我的政治资源,就算是给了你们也没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注意到布列塔尼库斯骤然冷下去的脸色,于是直截了当道:“你还不到可以参与竞选的年纪,而且以你的资质,就算拿了这些资源,也会很快被人抢走。”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话让布列塔尼库斯想起了他短暂的代政经历,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在沉寂的这段时间里,布列塔尼库斯也清醒了不少,并且逐渐了解到他跟屋大维娅的差距。
也难怪屋大维娅并不在乎他的恶劣态度。
正如狮子不会计较奶猫的小打小闹,估计在屋大维娅的眼里,布列塔尼库斯从未有过能与她同桌说话的资格。
“所以你是要把东西都留给屋大维娅,是吗?”一直都对屋大维娅实行冷处理的麦瑟琳娜,终于开口道:“你还真是喜欢这个毒蛇一样的外孙女。”
自打卡伊乌斯.西利乌斯死后,麦瑟琳娜便重新审视了她的女儿,甚至对屋大维娅产生了一种无法避免的心悸。
之前她还能用母爱滤镜来安慰自己,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忽略屋大维娅的可怕之处,甚至怀疑哪天要是她挡了屋大维娅的路,也会像卡伊乌斯.西利乌斯那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面对麦瑟琳娜的恶劣态度,距离她最近的小多米尼娅偷偷掐了下女儿的虎口,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倒是不在意麦瑟琳娜的想法,因为他早就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要不是麦瑟琳娜是屋大维娅的母亲,又是他跟小多米尼娅的唯一子女,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早就将其秘密处决了,还能容她放纵到现在。
“可怕的根本不是毒蛇,而是你本人,或者你的朋友不是毒蛇。”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让屋大维娅给他倒了杯水,在润了润嗓子后,又恢复了点力气。
“收起你那愚蠢至极的敌意。要不是我和屋大维娅在一旁帮你兜着揽着,你以为你能顺顺当当地活到今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在将死之际也不跟麦瑟琳娜讲什么父女情深,那副毫不留情地姿态,让麦瑟琳娜意识到屋大维娅的冷酷到底是从何而来:“如果我死后,你要是敢妨碍到屋大维娅,那么不管是小多米尼娅还是我的老朋友,都不会帮你周旋。”
“你这是在威胁我?”麦瑟琳娜或许能在屋大维娅的面前摆一摆架子,但是对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她还是气短了不少,甚至下意识地看向小多米尼娅。
后者不敢去回应自己的独生女儿,因为她已经默认了丈夫的做法。
那就是将两个家族的未来都交托给屋大维娅。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冷冷地看着麦瑟琳娜的失态之举,同自己的女儿对视一番后,逼迫后者坐回原位:“听着,麦瑟琳娜。我作为你的父亲,自认为从不亏欠你什么。不管你是痛恨我,还是痛恨小多米尼娅或者屋大维娅,我们都没必要为了你,或者布列塔尼库斯的任性之举,赔上瓦列里乌斯或者雷必达家族的一切。”
“甚至我说的再过分点,不管是你还是布列塔尼库斯,以后都地依赖着屋大维娅过活。”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阵见血道:“只要屋大维娅不倒,你们就都有好日子过。”
“要是你们妨碍到屋大维娅,那么不管是雷必达家族还是瓦列里乌斯家族,都会帮助屋大维娅铲除你们。”
“因为你们的存在,还不足以比家族的延续更为重要。”
第87章
麦瑟琳娜知道自己对于家族的重要性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深, 但是像今天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赤|裸裸打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以至于她面上发赤地恨不得撕下一张脸皮, 将其狠狠地甩在父亲的脸上。
与之相比,布列塔尼库斯的情绪也没好多少,甚至要靠着深呼吸强行压制自己的脾气。
“怎么, 我就说了这么一点, 你们就受不了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将所有人的表现都收入眼中, 决定在死前做一下恶人:“你们真以为罗马的政坛是这么好混的?”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麦瑟琳娜, 令后者的愤怒在顷刻间变成了心虚:“光凭你这些年干过的事,就足以在死刑台上被挂上一百次。没有我跟屋大维娅替你扫尾, 你以为你能逃过克劳狄乌斯的惩罚, 或者是小阿格里皮娜的阴谋?至于布列塔尼库斯……”
提到自己的外孙,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只觉得心理堵得慌。
因为三个后代里,唯一能用的还被两个拖后腿的疯狂拉扯着。
要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还能动,估计早就将这两个不肖子孙拖进普鲁托的宫殿,也省得他们继续在人间碍眼。
“你也坐过皇帝的宝座, 还差点被暴怒的人民从巴拉丁皇宫里拖出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想到布列塔尼库斯当年做过的好事, 就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仅是这一件事, 你就不适合当皇帝。”
“凭什么?”布列塔尼库斯终于爆发道:“这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点小失误, 难道那些个伟大的君王们, 都是没有出过错的完人?”
对于布列塔尼库斯的抗议,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不知从何反驳, 但还是努力回复道:“自身决定上的出错,跟受人鼓动的出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你让我失望的,并不是犯了错, 而是你居然会没主见到这种程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到激烈之处,还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如果你能跟屋大维娅携手并进,那么还能尝试着让你当皇帝,但是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屋大维娅已经是尼禄的皇后,所以罗马的上层家族们,都不会支持你去当皇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到这儿,还有意瞥了一眼屋大维娅,像是与其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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