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八月末,不过几日又是弘昀生辰,他是康熙三十九年生人,生辰一过便已虚岁六岁,胤禛便发话,让他搬到前院的青翰院去。
青翰院是前院的一处大院子,跟后院正常相比只小了一点,离书房极近。无论怎么看,弘昀一人都是占不下的,想来胤禛是想让府里的小阿哥以后都住在青翰院的。
李侧福晋听了顿时便怔愣住了,她知道弘昀和弘时早晚都要搬去前院,心里算着弘昀还有一年,谁知今年就要搬了。
“爷......弘时实岁才五岁,是不是小了些,不若明年再让他搬去?”孩子那么小,李侧福晋怎么放心的下。
胤禛态度很坚决:“我五岁是已经能拉动小弓,弘晖五岁时也不跟福晋住在一起。”
拿弘晖来和弘昀比,李侧福晋怎么服气?
弘晖是嫡长子,自幼得胤禛福晋悉心教导,从小便被人夸过‘此子甚肖其父’。
同年与弘晖出生的弘昐从小身子骨就弱,得的更多的是胤禛的关切。弘昀出生时,弘昐已经不大好了,胤禛和李侧福晋都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弘昐身上。
弘昀又天□□玩儿,总是静不下心。
李侧福晋尽力扳着他的性子,也不过能让他每天老老实实写几个大字罢了。
即便弘昀是李侧福晋亲子,她也不得不说,弘昀哪能和弘晖比。
可她怎么敢说出来,只得应下。
谁知胤禛又道:“平日里不要太娇惯弘时,他是个阿哥,如今快两岁了,轻易不要太一惊一乍的对他。”
李侧福晋笑都挂不住,勉强道:“爷又不是不知道,弘时天□□哭,从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哭一下,妾身都难受的紧。”
“天性是天性。”胤禛深深的看着她,声音不温不热:“娇惯是娇惯。爱哭未必不是巴图鲁,但软弱定然不是。”
李侧福晋无言,半晌道:“妾身照办就是......”
胤禛这才满意:“尽快给弘昀收拾东西,明日就搬过去。”
这未免也......太急了些。李侧福晋心中有些不安,可今日已经跟胤禛说了那么多反话,到底是不敢再说了。
......
......
福
晋病到了九月中才算大好,这时魏紫已经怀孕三月有余。
害喜的症状算是彻底消失了,魏紫如今一日能用五六餐,不拘做着什么,总时不时感觉嘴里空落落的,非要吃点什么才行。
好在这般吃着,她也没胖太多,只颊上、胸脯丰盈了些,反而显得愈发明丽婀娜,端的是人间富贵花之态。
眉芳平日没事就喜欢盯着魏紫看,一看能看一两个时辰,看的多了,用饭都香。
每每眉芳这么说,金娥都啐她,“我看不仅是格格秀色可餐,分明还有你愈发贪吃的缘故在!”
此话一出,两个丫头必定要闹到一起去,又逗的魏紫笑上半天停不下来。
胤禛如今来的更是勤,或是一起用膳,或是午后小憩。
小憩时,胤禛用要用手掌贴着魏紫的肚皮,肉贴着肉,他体温又高,放多少冰山都不管用。
魏紫便会发脾气,她如今愈发懒得演戏,随心所欲极了,“爷把手拿开。”
“嗯?怎么了。”胤禛眼都没睁,声音里是浓浓的倦意,听起来是快睡着了。
魏紫生气,她热的睡不着,这人倒是睡得挺香。
“妾身热,特别热!”她不住抱怨:“爷的手太烫了,是开水,天天烫我。”
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一层肉,胤禛笑她,“是开水,你早就熟了。”
魏紫不依,自个儿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抓他的手。
胤禛躲了会儿才放开,又拿出来,隔着一层衣服捂着。
魏紫向来很好满足,只要不那么热,她就能安心睡下了。
得知福晋身子大好,格格们重新开始请安时,魏紫正吃着橘子瓣,不是很在意的挑了挑眉,便示意眉芳继续读话本。
如烟无奈:“格格明日不去瞧瞧吗?福晋病了一个多月,理应去瞧瞧的。”
魏紫捏着橘子瓣,拧着眉问:“我若是明儿去了,以后都去吗?”
“怎么会。”如烟不禁笑了:“福晋定然是会让格格以后不必去了,格格到时应下就行。”
魏紫想了下,也觉得福晋肯定会这么说,这才高高兴兴的应下。
当夜里睡得很早,第二日早早的便被喊起来了,小步晃悠着去了正院。
“魏妹妹......”
还没进院门,便有人喊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说明一下,我不是很清楚小产和怀孕的事,如果哪里错误,欢迎大家指正。
四爷知道凤仙花的事不是杆子查出来的,是别的原因,之前有讲了一些伏笔,不过不明显,但后面会揭晓。
评论都是让我剧透的,叉腰,就不就不略略略。
晚安!
第三十章
耿格格站在她身后, 与中秋时相比瘦了不止一星半点,但神态看上去似乎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中秋当夜,耿格格听了凝冬传的消息, 认定魏紫害了她, 嘶声厉喊要胤禛替她做主, 魏紫都听在耳里。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面,耿格格似是有些愧疚,“魏妹妹......之前姐姐做的不对, 听风便是雨的......一直没有机会同你道歉。还请妹妹原谅则个。”
清晨初凉, 魏紫半侧着身子, 衣裳之外已经添了件豆沙色蜀锦披风,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眉不描而浓, 嘴唇不点而红。
“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姐姐的。”魏紫敛眉笑了下。
这话是真的,牡丹精露之事,定然不是耿格格的手笔, 若是自个儿做的且把自己害的不轻,魏紫也懒得同她计较了。
耿格格也露了笑, 走上前来,“那便好,我就知道妹妹宽宏大量。”
说着, 二人一同进了正厅。
里头除了李侧福晋之外的人都到了, 见魏紫同耿格格进来, 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诧。
当日耿格格话说成那样, 即便魏紫当时不知道,事后也定然会知道,这二人竟未反目成仇?
真叫人稀奇。
“耿姐姐和魏妹妹今儿怎么一道来了?”钮祜禄格格笑着问了一句。
“门口碰着了, 便一道进来了。”耿格格自然的解释了一句,坐到钮祜禄格格上座的座位。
魏紫也坐了下来,披风已经解了下来,正搭在如烟手里。
“我说呢,姐姐妹妹的又不顺路,原是在门口碰见的。”钮祜禄格格调整了下护甲套,垂着眼道。
屋内旋即静了下来,没什么人说话,各做着各的事儿。
左手边的位置一直空着,直至福晋来了,都没人填上,几个格格各怀心思的给福晋请了安,又被叫起。
再一抬眼,看清福晋的模样,下面坐着的人便没几个在意李侧福晋的了。
微凉的天气,福晋竟里里外外穿了好几件衣裳,搭在膝盖上的手腕处隐隐可见衣裳的层次。
乍一看上去,福晋的身形没怎么变,可再仔细看看她穿的衣服,众人心思便复杂了起来。
魏紫看了福晋一眼,忽而转了眼,将妖力凝聚于双目又看了过去。
心
中暗暗惊奇。
“李侧福晋昨儿病了,今日告了假。”福晋没理会众人的目光,淡淡的提了一嘴李侧福晋,视线便落在了魏紫身上,面上带了笑影:“魏格格最近感觉如何,害喜可还严重?”
耿格格听了这话,眼神微动,先前魏紫得了福晋的令便不来请安,她却照常来的。福晋每日也都是这么问她的。
魏紫起身,微微福了下:“谢福晋关心,妾身最近好多了,什么都吃得下。”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这天儿慢慢的凉了,你啊,不用总来正院请安,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比什么请安都有用。”
果然说了这话,魏紫的笑容立马真诚了些,看向福晋的眼神都柔和了,“妾身听福晋的。”
福晋又含笑看了她一眼,才转过头,正了神色:“前些日子我病着,府里头的事由张、杜二位嬷嬷管着。如今我病好了,理应接过来,但总觉得精神不济,想来是这次大病亏了身子,同爷商量之后,决定仍由二位嬷嬷管着,诸位可有异议?”
这......
身为大妇,管家权是重中之重,往日福晋再怎么生病都没撒过手,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
对胤禛和福晋了解多一些的几个老人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福晋怕是做了什么事,让胤禛生厌,竟然一反常态,连面子都不给了。
难道仍是因为王嬷嬷的事儿?
可王嬷嬷人都没了,涉事的人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胤禛又不是个会跟下人计较的人。
那便是别的事儿了。
宋格格手紧了下,不经意的瞥向耿格格,她唇角微平,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儿。
“看来是没什么异议了。”福晋平静道:“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们了,今日多聊聊。”
......
康熙罚了太子禁闭。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从宫里头飞到了宫外头。
三份信报传到了胤禛手里,一份来自粘杆处,一份来自德妃,一份来自......隆科多。
最终这三份信报摆到前院的一处会议厅里。
“二位先生,如何看待皇阿玛此举,以及隆科多的意思?”胤禛背靠着椅背,手指缓缓拨弄着佛珠,面上没什么神色。
戴铎最先拿起了隆科多的信报,一字
一句细细品读着,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邬思道,拨了下胡子,道:“贝勒爷,依奴才来看,隆科多大人暂且先不用过多接触。至于万岁爷此举,些许是因为二月里的一道旨意有关。”
邬思道眼皮垂着,水里拿着的是粘杆处送来的信报,听了戴铎的话便点了点头。
“二月里......”胤禛回想了下。
二月里康熙不在京城,彼时正是第五次南巡阅河,当时太子胤礽和十三阿哥胤祥随从,胤禛留在京城。
当时康熙下的旨意并不少,几乎每到一处都会下好几条。
胤禛思索了片刻,才隐隐想起来戴铎和邬思道指的是哪一个。
“严禁太监与各宫女子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①
戴铎点头:“正是这个。贝勒爷可还记得当时粘杆处查到的消息。”
时间并不久远,想到了具体的旨意,胤禛一下子便想起了旨意的前因后果,眉头一紧:“太子重蹈覆辙?”
“八成是。在禁闭太子殿下之前,毓庆宫先换了一批伺候的人。其中两个太监被杖毙而亡。”
今年二月里,康熙发现毓庆宫的大太监何韦盛与多名宫女子暗通款曲,假借干亲之名,为所欲为。当即勃然大怒,不仅清查了全宫,还狠狠的训斥了太子一顿。
要知道,康熙素来看中太子。数年前,胤礽当众怠慢了一位老师,康熙直接处罚了老师,连查都没查。
这次虽然是私下训斥,消息传的不开,但到底是少有的严厉态度。
更别提今日的禁闭,怕是康熙先处罚了下人,随后越想越气,又给了胤礽一次教训。
胤禛想的很快,“明日下朝,我去毓庆宫拜见太子。”
“贝勒爷万万不可!”邬思道有些激动,迎着胤禛的目光道:“贝勒爷要做孤臣,对太子殿下只需敬重,无需过多亲近。”
戴铎低头想着,没有说话。
胤禛沉默了片刻,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孤臣是皇上的孤臣,四阿哥是太子的弟弟,往日情分犹在,不必多言。详细说说隆科多的事。”
胤礽出生便丧母,康熙再怎么亲自教导也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后宫里头,先照顾太子的是荣妃,后来变成了佟佳贵妃。
他与胤礽......情分不浅,无论是
胤禛还是四贝勒都该去看看。
邬思道嘴巴张了张,转了话头:“隆科多大人送来的信报,恐怕不止贝勒爷收到了。”
话音刚落,会议厅内便寂静了下来。
隆科多是佟国维的亲子,与佟佳贵妃同出一族。佟佳贵妃又只有胤禛这么一个养子,按理来说,佟佳氏应当是胤禛的后盾才是。
可事实并非如此。
自佟佳贵妃逝世之后,这么多年,佟佳一族与胤禛的来往少得可怜,甚至比起胤禛,佟国维跟胤禩之间的关系还要更近一些。
这份来自隆科多的信报,乍一看来,像是佟佳一族亲近胤禛的先兆。可仔细一想,若是先兆,佟国维送来才最合适,由隆科多送来,倒像是撒网之意。
胤禛闭了闭眼,“粘杆处会去再查,两位先生可还有别的要说的。”
戴泽摇了摇头,邬思道犹豫了下,道:“万望贝勒爷把握好度。”
别让万岁爷以为是结党营私才好。
胤禛笑了下,竟是摇头道:“邬先生向来很会琢磨皇阿玛的心思,这回却是错了,看来是还未生子的缘故。”
他难得与谋士开玩笑,邬思道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把这话又放进嘴巴里嚼了嚼,隐约明白了胤禛的意思,不由叹道:“贝勒爷玲珑心思,奴才望尘莫及,先前失言,还请贝勒爷恕罪。”
胤禛道:“人各有所长罢了,二位先生慢走。”
待邬思道与戴泽都离开了之后,胤禛又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厅的坐了片刻,脑海里想的是幼时的记忆。
那时,宫里头的阿哥少,康熙无论每天再忙都会检查几个阿哥的功课,胤禛总是被夸字写的好,也会被教训太过喜怒不定。
或许那时,他的皇阿玛更多的是个阿玛。
至于几个兄弟几个,总是暗自较劲,又相互宽慰。
胤禔嫌弃胤礽太过娇气,又说胤祉手脚太笨。胤礽指责胤禔举止粗鲁,说胤禛长的最好。胤祉不喜欢两个哥哥,却喜欢跟胤禛一起练字。
可胤禔会给几个弟弟带宫外头的小木马,胤礽会带乾清宫的点心,胤祉会提醒胤禔别忘了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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