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见到将近两年不曾见过的女儿,魏夫人眼睛甚至有些酸涩,压下来之后才让留下来的侍女敲门。
开门的是个圆脸带笑的侍女,见了魏夫人便是一愣,随即行礼道:“奴婢见过魏夫人,夫人可算来了,我家格格等了许久了。不知这位是……”
她看到魏夫人身后的魏芸,露出不解目光,不曾听说过格格有妹妹啊。
魏夫人轻笑了下:“这是格格堂妹,半月前刚刚回京,特意来拜见格格。”
“原是这样,夫人、小姐
请随奴婢来。”
魏芸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跟在魏夫人身后。
进了堂屋,魏芸先是瞧见了墙壁上挂着的西洋钟,随后是数盆这个时节难以瞧见的牡丹,然后是……上座的人。
魏芸知道自己的叔母生的好看,年过三十仍旧华如桃李。也想到她的独女定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却没想到,堂姐会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明天再告诉大家堂姐什么样,挠头。
胤禛:我要冷冷她
胤禛:顺便冷一冷后院
胤禛:但我要知道她每天都做了什么
这章挺肥的吧!!
第四十七章
仿若暮春三月, 绵绵细雨从面前扫过,人未看清,雅香已然袭来。
魏芸下意识地闭了眼,仿佛这样就能更加深刻地嗅下那清淡却悠长的香味。
身前半步的魏夫人罕见的有些失态, 疾步上前, 声音微颤:“阿紫……”
“额娘!”
陌生女声传来, 魏芸不禁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
水光盈盈的杏眸, 微红的眼尾。眉心轻轻一蹙,俏丽若三春之桃的面容便染上了轻愁,像是淋过一场雨,露出娇弱一面来。
若寻常美人如白水, 只有一味,那堂姐魏紫便如同清茶,初品不觉,细尝愈发惊艳。
魏芸回神,跟在魏夫人身后,也凑上前去。
魏夫人将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神色欣慰又复杂,满腔情绪最终只化作短短一句:“你瘦了。”
当初离家时的婴儿肥早在长达一年的病痛中变作了如今多一分丰盈, 少一分瘦削的鹅蛋脸。
盛在眼中的晶莹泪珠到底还是落了下来,魏紫明白,那是原主在哭, 她身上一轻,终于了却了那一份因果,彻底掌控了这具身体。垂眸遮住眼中神色,魏紫声音略有哽咽:“明明胖了, 额娘却说我瘦了。”
魏夫人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圆润腹间,眼中闪过欣慰,“你觉得自己胖了是因为肚子里的小阿哥,实际上,哪里又曾胖过。”
母女二人一直执手站着,心情激荡,不觉疲惫。如烟却扶住魏紫手臂,轻声劝道:“夫人路上走了许久,想来也累了。格格不若同夫人、小姐都坐下,也好歇歇。”
魏紫点点头,不舍地松开魏夫人的手,“额娘快坐下歇歇,这位……”
魏夫人道:“这是你叔父的女儿,你的堂妹,单名一个芸字,半月前同你叔父一起回京的。”
“堂妹也坐下吧。”魏紫心中有些好奇,她不觉得魏夫人短短半月就能和侄女感情好到这个地步,怕是有隐情,真是有意思。
魏芸露出个明媚笑容,脆生生道:“芸儿见过姐姐。”
都落了座,侍女们又奉上了茶,魏夫人也冷静了下来,她不知四贝勒府里的情况,说话也注意得很。
“之前你……病重的消息传回家里,我和老爷都
吓坏了,如今你病好了,真是菩萨保佑。”魏夫人提及此事还是有些后怕,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还进了这皇子府中为妾,轻易见不得,每每有消息传来都怕是坏消息,生生在剜她的心。
魏紫眼眶又是一红,想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道:“女儿不孝,让额娘和阿玛担忧了。”
魏夫人看着怎么也看不够的女儿,压下心中担忧,面上松快了些,道:“往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与你阿玛就放心了。”
魏紫用力地点头,喝了几口水才平静下来,看了一眼乖巧坐着的魏芸,道:“不曾见过堂妹,竟已经出落的这般落落大方了。”
魏夫人也含笑望过去。
“堂姐谬赞,见了堂姐我才明白什么叫美人,堂姐真好看!”魏芸笑嘻嘻道。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言语轻浮,半月了都没改过来。魏夫人笑着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水。
听了魏芸直白的夸赞,魏紫脸颊微红,容色更添几分亮,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堂妹嘴真甜。我这儿有些今年御供的东珠,送给堂妹,无论是做些首饰还是什么的都是好用的。”
给魏夫人的礼物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能临时补给魏芸些了。
魏芸收的倒是爽快,起身福了一福:“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堂姐。”
魏紫又跟她聊了两句,才道:“屋子里没什么好玩儿的,倒是附近有座水中亭,风景还算不错。金娥,你带芸儿去逛逛。”
这便是要跟魏夫人单独说话的意思了。
魏芸眼睛转了转,本想留下来继续听,触及魏夫人平和视线,瑟缩了下,还是乖乖起身让金娥带她出去玩儿了,
两人走后,魏夫人又看了看周围侍女,询问般地望向魏紫。
魏紫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了。
如烟将屋中炭盆添了些炭火才离开,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时轻轻将门带上,随后守在门口。
她经过些训练,站在这里也能听清楚屋内谈话声,毕竟贝勒爷是要她事无巨细地记录格格起居的。
不能疏忽。
人都离开了,魏夫人才叹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往日在家里,我该多教教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一进四贝勒府就着了别人的道。”
她的女儿身子那样康健,怎么会一入府就虚弱地病了?
“你如今可知当日是谁害了你,如何下的手?”魏夫人问道。她不觉得魏紫有本事报仇,好歹平日避着些,不要轻易再被人下手才好。
魏紫脸色有些白了,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头:“我一直稀里糊涂……稀里糊涂地病了,又稀里糊涂地好了。”
不,她已经为原主惩罚了罪魁祸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不能以命抵命罢了。
魏夫人心中又担忧起来。女儿的回答是她最不远听到的一个,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也不知是如何下的手,日后该怎么防?
若是魏夫人自己干脆不用防,主动出击便是,后院里没有无辜的。可是魏紫……哪里出击的来?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说了只会让本就惶恐的女儿更加畏惧。
于是魏夫人带了笑安慰道:“罢了,横竖如今你有孕,贝勒爷不会坐视不理,这么久都安安稳稳的,想必是贝勒爷护着。你安心养胎,与人相处仔细着些,后院里没什么真正的姐姐妹妹,明白吗?”
这么大了还要额娘如此地教,魏紫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糯声道:“女儿知道了。不过……额娘,这个堂妹是怎么回事?”
魏夫人三言两句将前因后果解释了清楚,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冷,道:“不必挂在心上,回去之后,我自会教她规矩的。”
魏紫点头。心里有些咋舌,小小年纪,手段倒是挺多。
略过魏芸,魏夫人像是想把魏紫不会的全教会似的,轻声叮嘱了许久,直到魏芸回来才作罢。
原来已经到了用晚膳的点。
用了晚膳,她们就得离开了。魏夫人食不知味地吃着,忽然听到旁边一声清脆的响声。
魏芸尴尬地咧着嘴,原是手里的汤匙不小心脱了手,羹汤撒了一身,那声脆响就是汤匙落地碎裂的声音。
“叔母,堂姐……”性子再张狂也是个小姑娘,魏芸有些不知所措了。
魏夫人眼神凝了下。
“不碍事,府里二格格与魏小姐年岁差不多,奴婢去问二格格借身衣服便是。”如烟道。
魏紫笑道:“不过是用膳时弄脏了衣服,没关系的,如烟去吧,快去快回。”
如烟得了
令,行礼快步出去了,换作金娥上前为魏紫布菜。
魏芸仓皇了会儿便又自然了起来,用饭用的比谁都香,等到如烟带了衣裳回来,便去了东厢换衣裳。
张嬷嬷早就来了,不过听闻了魏芸的事便没有催促,只道天黑之前离开便不碍事。
魏芸换好了衣服就要同魏夫人离开了。
魏夫人眼睛微热,握着魏紫的手握了许久,忽然伸手将魏紫搂入怀中,轻声道:“好好的,不必挂念我和你阿玛。”
魏紫微怔。
明明她同魏夫人身形差不多……可被魏夫人抱着,为何会这样安心温暖?
“额娘……”魏紫喃喃道。
今天一天,她都是在模仿原主,只有此刻这一声是她情不自禁唤出声的。
魏夫人松开手,又仔细看了看她,才笑了下,带着魏芸离开了。
魏紫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如烟道:“格格,天要黑了,咱们进去吧。”
魏紫抬头,恍然发觉因为魏芸换衣服耽搁许久,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回吧。”魏紫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进了屋子。
……
魏芸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这回没有再看一旁的景色,而是看着袖角裙摆精致华美的纹绣。
这可是二格格的衣服,皇亲国戚的衣服。
寻常人家哪里有这样的布料可用,有这样的绣娘可差使?
魏芸有些窃喜,她执意要跟着叔母来四贝勒府,一来是为了长长见识,二来是为了见见堂姐,三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得些好处。
毕竟叔父只是个翰林院的清官,家中不过是有些小富裕,还不抵她自己家来的家底丰厚。
好在堂姐一如传闻般受宠,出手大方,还意外得了件衣服。
不算白来啦。
这般想着,魏芸却见前方张嬷嬷和叔母都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地行起礼来。
“见过四贝勒。”
这是叔母的声音。
四贝勒?
魏芸瞪大了眼,忙福身行礼。
她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叔父,哪里见过皇子阿哥?
“起吧。”魏芸听到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
“怎么这个点还没离开?”似乎是四贝勒在询问她们这么晚离开的原因。
张嬷嬷道:“回贝勒爷的话,这是魏格格的母亲和堂妹,因为
些许小事耽误了,奴婢正要送魏夫人和魏小姐离府。”
魏格格的家人……胤禛转了转佛珠,他正要去看看魏紫。
“夜深了,路上慢着些。苏培盛,点些护卫,护送魏夫人同魏小姐回府。”
魏夫人谢道:“臣妇谢过贝勒爷。”
“不必多礼。”胤禛微微颔首,径直从旁边走过。
魏芸悄悄抬起头,瞥见高大男子清俊却不怒而威的侧颜,忽然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四贝勒……
“芸儿。”魏芸猛地回头。
魏夫人站在灯笼旁,浅笑地看着她,眼神却像是数九隆冬里的寒冰,一眼便冻伤了魏芸。
魏芸慌忙低下头,走到魏夫人身边,“叔母……”
“芸儿,你要听话才行。”魏夫人语气轻柔,伸手拍了拍魏芸的肩膀,转身向前走去。
魏芸收起小心思,连忙追上去。
……
……
腊月三十,除夕。
天不亮,胤禛、福晋和李侧福晋便带着三个孩子坐上马车,向宫里去了。
这回苏培盛没有跟着,反而留在府中协助张、杜二位嬷嬷处理府中家宴。
上回中秋家宴出了那样的事,即便这回不是福晋经手的家宴,胤禛也放不下心了。
因此苏培盛便留了下来,换作王正随胤禛入宫去了。
王正没去过宫里,紧张了一夜,又向苏培盛取了许多经,才战战兢兢地跟着胤禛离开了四贝勒府。
苏培盛摇摇头,也不知是跟着贝勒爷进宫轻松些,还是在府里料理除夕宴轻松些。
都不是省心事,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小命就得仔细掂量着了。
“苏哥哥,您再瞧瞧这菜单,给咱掌掌眼才好。”新上任的膳房总管李乐巴巴地凑到苏培盛跟前,等着他指点。
换成旁人可能还要犹豫一二,但是李乐可没那么多顾虑。他同苏培盛是同乡,还是有那么些交情的。
苏培盛撇了下嘴,接过菜单瞧了瞧,清了嗓子道:“菜呢,今年新加的几个点子都不错。不过……这位主子的菜要小心些,给大夫瞧过了再上吧。”
李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是魏格格的座位。
李乐忙点头:“哥哥说得对,这位主子可不能轻慢了。”
苏培盛哼了声,扫了浮尘离开
了。
果然爷得让他留在府里,换作旁人哪里撑得住场子。
……
今年的除夕宴格外清冷,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这两个活跃些的不在,宴上气氛就像是落进了水里,平平淡淡的。
武格格和宋格格两句话没说完就止住了话头,改向魏紫聊起天来。
魏紫刚夹了一片酸溜肉片,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宋格格温温柔柔的声音。
“酸儿辣女,想来魏妹妹这一胎会是个小阿哥了。”
魏紫抬眸,又听见武格格道:“可之前宋姐姐有喜时,也没见少吃酸的啊?”
结果是个女儿,还没了。
宋格格脸立刻僵了,回道:“武妹妹未曾经历过,许是不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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