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派人送鹤迁出城,恋恋不舍地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一回头看见自家老爹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茗儿,你是不是看上康公子了?”
姜茗脸上一红,却没有否认:“康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你看男人不会只看相貌吧?”
“哪有,爹您不是也说了康公子是个品行端正古道热肠之人吗?女儿会喜欢他,不正说明了女儿的眼光好?”
姜过呵呵一笑,与姜茗一起转身进了门:“你若是喜欢康公子,爹就找机会跟他谈一谈,如果你嫌寻安路远,我和你娘便举家陪你过去。”
出城的路上池珂心中一直不安,越是靠近城外便愈发焦虑,连鹤迁都瞧了出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池珂直言她觉得王淳有些蹊跷,就算他家财万贯,也不至于狂妄到这个程度,故此她对这次赌坊之行充满了担忧。
鹤迁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道:“你若是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以你的安全为上。”
池珂道:“你放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车马行至郊外,离十里布庄还有几里路,车夫却忽的停住了马。
远远望见十里布庄周围满是穿着官服的衙役,正押着一群人从地下赌场出来,带头的正是罗青山。
“有人告发十里布庄私设赌场,三皇子命我来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鹤迁:我会保护你的
池珂:我会保护你的
陈正青(看一眼罗青山):我会保护我自己的
☆、第三十四章
姜过送的信笺没有了用武之地, 十里布庄被罗青山带人查处,赌场的管理人员和当时在场的赌徒都被抓进了衙门。
从罗青山口中听到告发之人的姓名,池珂和鹤迁均是瞳孔一缩。
鹤迁道:“我明明听说这地下赌坊就是在王淳的授意下开的, 背后的老板也是王淳,为什么他要亲自举报自家的产业?”
“看来四殿下这几天收获颇丰。”罗青山也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他只在曹军阳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却没见过王淳其人, 知道这人在是名震江南的富商更,“是王淳的下人来巡抚府递上了告发信,我和三皇子去拜访那些官员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个地下赌场的存在, 只因为它位置隐秘才一直没有找到。”
“信是亲自送到三殿下手上的,信上王淳说他早就知道了赌坊的位置, 但因为赌坊和官场上的人有所牵扯, 怕殃及自身便一直不敢开口告发。亏得这次皇子亲来, 特请两位皇子主持公道。”
罗青山把信上的内容背了一遍,得出结论:“虽然他这信写得言辞诚恳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江南百姓, 但臣觉得过于矫揉造作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写得却像是心怀天下的大善人。”
结合鹤迁这边得到的消息,罗青山更加认定了自己猜测,但陈正青那边却完全信了王淳是个乐善好施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 现下正和曹军阳一起设宴答谢王淳的帮助。
罗青山冷哼一声:“亏得那曹军阳身体好,挨了我军中的十大板今天还能爬起来。”
他们这才知道昨日曹军阳设宴一事,觉得江南的官场真的是从内烂到了外, 巡抚总督都这般无视法律条规,更不要说他们下面的人。
“查到赌场之后,能从中间问出几个参与的官员。”鹤迁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王淳此举肯定有他的目的,或许是想大义灭亲洗清自己的嫌疑,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
鹤迁想问问池珂的意见,一回头发现她正四处张望,坐立不安。
罗青山此时开口:“说起来,我在赌场中还有别的发现。”他目光落到池珂的身上,此时的池珂在他眼中仍然是一副男人的模样,但从罗青山的眼神来看,似乎已经发现了端倪。
他招招手,侍卫从屋外扔进来一个人来,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身上绑着一条黑褐色的铜钱粗细的绳子,脖间有一圈密密麻麻的伤痕。
“这东西居然从寻安跟到了江南,还好我这次早有防备。”
池珂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在见到罗青山时便在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子魔族煞气,猜到是松大追到了这里,却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没想到竟然被罗青山用捆妖绳抓了起来。
真是够丢魔族的脸。
松大无辜地看向池珂,他是在赌场被抓的,本来就好赌的他忍不住去赌了两把,正在赢钱之时被突然闯入的官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罗青山已经认出了他,面不改色地给他套上了捆妖绳。
到底是怎么样的变态,才会随身携带捆妖绳这种东西?
松大现在寄希望于池珂,但池珂已经救过他一次了,这次直接转开了视线。
松大:……
想起自己惨死的兄弟,松大也硬气了一把,嘶声对罗青山吼道:“你来呀!要杀要剐随你!”
罗青山没有理他,转而对鹤迁说:“这人你带回去吧。”
鹤迁问:“为何?”
“虽然他多次想谋害我,但这人和池姑娘相识……”
忽然被提到的池珂:?
鹤迁又问:“相识,又如何?”
罗青山微微一笑:“既然与池姑娘相识,我放他一马,算是给池姑娘面子。”
池珂:?你哪位,我需要你给面子?
鹤迁替她说出了这句话,不过态度更为冷硬:“她不需要你给的面子。”
罗青山不知道是故意呛火还是纯粹想跟池珂拉近关系,缓缓道:“臣知道池姑娘对殿下而言意义非凡,但是殿下也不必草木皆兵。”
池珂:?啥意义非凡?
“你既然知道,却还是屡屡挑战我的底线。本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心怀不轨?”
“殿下息怒,臣怎么敢,只是想交池姑娘这个朋友罢了。”
两人剑拔弩张,池珂听得一头雾水,她望一眼松大,发现这小子背在身后的手中藏了一枚小刀片,正不老实地想把捆妖绳割开。
鹤迁脸上怒意难掩,心爱之人被别人觊觎,对方还来他面前挑衅,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翻涌。
罗青山勾唇一笑,不痛不痒起身送客:“殿下独自在外要格外小心,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派人来通知我。”
可怜松大只把捆妖绳割出来一道小口,便被连魔带绳打包送走,望着身侧脸色阴沉的鹤迁,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驱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里。
但两人显然没有要给他松绑的意思,松大想开口询问,刚张开嘴就被鹤迁的眼神吓了回去。
这是个凡人对吧?松大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罗青山还可怕,似乎一抬手就能将他撕个粉碎,将他的魂魄打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可超生。
鹤迁长着一张俊美至极人畜无害的脸,眼底却有着肃杀之气,给他添了几分自然的威严,被他注视的人,无一不想在他脚下臣服。
松大浑身僵硬,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耳边只有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见这个凡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脏在他微微张唇的顺便跳到了嗓子眼。
“池珂,这人是罗青山为了你特意留下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原来是在看他身后的池珂。
松大松了一口气,但细细品味之后又从这句话中察觉出几分委屈的醋意来,还未平静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他看向池珂,池珂正带着笑容打量他。
“这小妖怪确实麻烦,要不还是一次性解决了吧,一了百了。”
松大:……
鹤迁脸上是讽刺的笑意,也把目光落到松大身上:“这样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是罗将军特意留下来的。”
“有何不妥,罗青山利用他来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他也算是帮凶。”
池珂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松大看到对面男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笑意,他身后落日西斜粉霞满天,衬得这笑容更加摄人心魂。
一时愣神,身上的捆妖绳已经被池珂解开,她迅速将捆妖绳扔到一边,对松大说:“还不快走?”
松大疑惑:“池姐姐不杀我”
池珂笑道:“我为何要杀你?罗青山拿你来挑拨离间确实令人生气,但我也不能迁怒于你。”
松大看看鹤迁又望望池珂,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来。见他不走池珂又道:“或者你想让我解决了你?”
“走走走,小的马上就走,只是走之前有两句话想和池姐姐说。”
松大眼神示意池珂,池珂抬抬下巴:“就在这儿说吧。”
……
松大:“这、这有点不太合适。”
池珂无心再听他在这里忸怩,她只想快点回到客栈中休息,顺便想一想该怎么解决王淳的事情:“你若不说我们便走了。”
“这……”松大挠挠头,一脸的别扭,“池姐姐,人妖殊途,何况你和我家老大是订了亲的,应该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池珂:???!
鹤迁:?!
“谁?!我和你家老大订了亲?你怕不是活在梦里!”池珂下意识地去看鹤迁的脸色,果然,刚刚灿烂的笑脸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松大颇有些不好意思:“可池姐姐你已经把你族信物交给了我家老大,难道不是想表达那个意思吗?池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和我家老大相识多年,老大肯定是愿意娶你的。”
“你放屁!”池珂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口直冲天灵盖,“我说我的信物怎么丢了,原来是被你家老大……呸,被那个混蛋拿走了!什么叫是我交给了他,明明是他趁我不注意偷走了,害得我找了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家老大说让我跟着你,说要亲自来接你……”松大暴露了自己来江南的真实目的,池珂的怒气肉眼可见的上涨。
“宗泗那个混蛋还要来江南?!谁给他的脸来找我,扣着我的信物几百年,他是诚心来找打!”
池珂这几日的悠闲心情完全被松大的出现给毁了,一想到要见到宗泗她便浑身不自在,尤其在得知宗泗手里还有她丢了几百年的信物,她便很不得把他暴打一顿后扔进万蛇窟里待上个几百年,让他日日忍受毒蛇啃噬之苦。
“小的也不知道老大所为何事,不过松三说老大是来接他媳妇的……”松大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池珂最多只是愤怒,鹤迁的眼神却像是要杀了他一般,他悻悻地闭上嘴,一声“后会有期”便脚底抹油般溜出了两人的视线。
池珂还处在愤怒之中,满心想着拿回自己的信物,很不得现在就追去魔界找那宗泗单挑一场,她的脸气成了粉红色,嘴唇微微嘟起,眉毛也蹙在了一起,鹤迁第一次见她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但觉得这幅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尤其可爱。
但他现在更想知道宗泗是谁,为何池珂的信物会在他的手中,又为何,能让池珂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这突如其来的未知因素,让他本就未平静的心潭,再次掀起了万丈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松大:每天一个作死小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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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要出场了QWQ
☆、第三十五章
池珂的生命中出现过三个对她意义非凡的男人, 一是她已经下落不明的亲哥哥,把当时还是幼崽的她扔到魔界后便撒手不管,害她在魔界过了三百年苦日子;
二是魔界收养她的宗泗, 把她当成野孩子放养长大,未满一百岁的时候就把她扔到洪荒入口历练,池珂夜夜伴着远古凶兽的吼叫入眠, 现在回想起来心脏依然会突突的跳;
三是把她带出魔界还把丸山住宅送给她的那位仙人,是他救池珂脱离苦海。
对于第三位,池珂怀着一颗感恩之心, 若有机会定会报答;但是前两个……池珂只想把他们暴打一顿,两人一起锁死扔进万蛇窟。
池珂义愤填膺地给鹤迁讲着她在魔界过的那三百年, 语气中尽是心酸, 鹤迁听得也心疼, 自己虽然幼时受苦,但是苦尽甘来迎来了池珂, 而她却是受着比他艰难百倍的生活,一个人挺过了那三百年。
心底像是扎进了一根利刺, 想到池珂受过的那些委屈,再看她如今依然明媚灿烂,鹤迁心底的怜爱便又多了几分, 情至深处难以自已,他伸出手握住池珂刚刚解开捆妖绳的手。
池珂也是妖怪,上面的灾兽血对她也有影响, 她的掌心被灼烧出一片红印,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异常扎眼,透着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看到这片红印,鹤迁应该也能猜到她其实并不是神仙而是妖怪, 或许他很久以前就猜到了但是从来没有揭穿。池珂便借着这次机会向他坦白:“其实我不是神仙,只是一个普通的妖怪。”
鹤迁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只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伤痕:“刚刚应该让我来的。”
池珂又道:“其实呢,我也没有骗你,我马上就要成仙了。”只差让你成功历劫。
鹤迁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你很想成仙吗?”
池珂耸耸肩:“也没有到把它当成妖生唯一追求的地步,只不过成仙之后便能去天界看看。四海八荒我都去过,唯独天界只远远地看过一眼,天君不喜妖物,觉得我们粗鄙鲁莽。”
“那是他自己愚昧无知。妖物也有善恶,怎能一概而论。”
天君就在池珂的眼前和她一起抨击着过去的自己,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但池珂每次都想笑,笑过之后又不禁会想,如果殿下回忆起了这断往事,会不会气得把她剥皮抽筋?
“若你一直都这样就好了。”池珂对着鹤迁喃喃道,若是天君恢复记忆之后也能保持妖也有善恶的想法,她或许还能和鹤迁把这份情谊保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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