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道:“这就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了。”
因为把全部身家都赌在这上面,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心理压力,也就更容易成为仍人宰割的鱼肉。
小厮又道:“姑娘这两枚玉佩,看着也就几十两银子。”
“那是你有眼无珠。”池珂已没了刚刚的平淡,微微有些愤怒,“这可是汪九轮所雕,用的是仙人所赠的宝玉,此玉冬暖夏凉……算了,你肯定也听不懂,找几个识货的来。”
小厮在她说到汪九轮时便已经听不懂了,他听话地去另外一个房间叫来个头发花白的年轻女人,那女人拿起玉佩看了看,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确实是汪先生晚年的手笔,别说是五百两,如果这东西卖给我,千两我也愿意出。”
她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那枚玉佩,池珂一把夺过来放在桌上:“好了,看完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可以了。”刚刚的小厮心里还在看不起两人以为他们只是凑巧拿到了信笺,现在却已经在金钱的冲击下改了性子,脸上的假笑也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规则很简单,猜大小,猜三次,猜对两次便算是胜利,能进入下一层。
说完小厮便要开始摇骰子,池珂拦住他,问道:“我们输了这两枚便是你们的,如果我们赢了呢,不会只有进入下一层这个奖励吧?”
小厮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若您赢了,我们有千两白银相送。”
“如此说来,我们赢了第一局便可以离开了?”
“按、按理说是可以的。”小厮额上有虚汗,强撑着笑意,“但是最终的赌注是百亩良田和细辛姑娘……”
池珂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小厮又把目光转向鹤迁,鹤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池珂的身上。
小厮立刻明白了两人谁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一方,试图劝说池珂,池珂却摆摆手向后退了两步:“别说那么多了,开始吧。”
“……”
参与赌局的人变成了鹤迁,池珂在他背后小声低语,小厮又凌乱了,分不清两个人到底谁是主仆。
心境已经完全被打乱,他像以前一样摇动下骰盅,盅落,猜大小。
池珂扫一眼那下骰盅,在鹤迁耳边低语两句,鹤迁随即说出“大”,小厮手上一紧,缓缓开盖——五六六,为大。
小厮笑道:“两位好手气。”
接着便是第二局,池珂仍然只是看了一眼,对着鹤迁说了两句,鹤迁便听她的说了声“小”,小厮神情一滞,手上暗暗发力,却发现原先做好的机关怎么都动不了。
池珂道:“还不开盖?”
小厮颤颤巍巍地把盖打开,手心满是汗——一二三,小。
连胜两局,两人赢了第一局。
小厮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生怕两人拿了钱就走。
池珂的目的已经打到了,先一步打乱了对方的心神,在小厮恐慌的眼神中,池珂缓缓开口,语气中却有让人难以反驳的威慑力:“我们要进入第二局。”
小厮松了一口气,虚弱地笑笑:“两位随我来。”
二楼依然是和一楼相似的布局,不过人要比一楼少许多,状态却比一楼的那些人更差,似乎是在崩溃的边缘。
小厮带他们到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前坐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女人看两人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但还是不屑居多。
第二局要求一千两起步,女人让他们加码,池珂道:“刚刚在第一局赢了一千两,加上这两枚玉佩,我们两个人的。”
女人眼底有些许惊讶,来到第二层的人极少有如此镇静的,还能想着自己已经赚了一千两,她笑了笑,拿起了一旁的下骰盅:“第二局,五局四胜。”
池珂也笑道:“那第三局,是不是就是七局六胜?”
女人笑得轻蔑,但鹤迁这幅赏心悦目的脸让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第三局只需三局三胜,不过,你能不能到第三局还不一定呢,还是先过我这关。”
池珂回以灿烂的笑容,他们早就看穿了这桌子底下是有机关可以修改点数,不过有她在这里,就算她力大无穷,这机关也动不了半分。
随着赌局慢慢进行,那女人已经从一开始的轻蔑变成了慌张,池珂鹤迁连胜三局,只需要再来一局,便能进入第三层了。
不过池珂没有进入第三层的打算,她现在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等第二局结束,她们便能拿着两千两回去了。
女人显然是有些怕了,迟迟不肯开第三局。
僵持之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轻缓优雅,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个女人一袭青色衣衫,脸上画着艳丽的妆容却不显庸俗,明明是美艳的长相,可她眼神是淡漠的,像一潭清水,宛如佛前青莲。
细辛身姿袅娜地来到鹤迁池珂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明艳又冷漠的笑容:“两位不需要再进行下一把了,直接跟着我进第三层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池·赌神·珂
☆、第三十七章
三楼相较于二楼又冷清了许多, 除去赌场的人之外,只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满头大汗的坐在赌桌前,在见到细辛的瞬间, 眼底冒出几分光彩,想要起身过来同她搭话。
细辛冷淡地绕过他,带着池珂两人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 池珂好奇地看了那人两眼,细辛缓缓道:“这人是宋家的小少爷,之前也来过一次, 可惜即便他家财万贯,也总是会输在第三局。”
宋少爷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眼下他已经赢了两局, 只要再猜对一次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可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不敢开局,唯恐输了这次。
细辛又道:“从子时开始, 他已经输了白银两万两了。”
这话像是说给鹤迁池珂听的,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传到宋少爷的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他赌气似的坐下,冲着细辛的背影喊道:“你等着, 小爷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细辛轻蔑一笑,不再理会他。她让两人选一人出来参与赌局,另外一个人不得干涉他的选择。
看来她刚刚看到了池珂与鹤迁之间的低语, 池珂不慌不忙地在桌前坐下:“这次,换我来。”
细辛冷漠的笑笑:“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
池珂怼道:“参加个赌局就是豪杰了?你们可真是侮丨辱了豪杰这个词。”
细辛眼神依然冷漠,她收敛笑容,开始了赌局。
池珂轻易地便赢了前两局, 在她们进行这两局的过程中,宋少爷已经输了他的第三局被赶了出去。楼下传来他吵吵嚷嚷想要再来的声音,细辛派人去打发了他:“赌坊只能进三次,三次还没赢,便没机会了。”
被宋少爷这么一闹,两人的第三局便被打断了,池珂倚在木椅上休息,侧目看着身旁的鹤迁,笑问道:“公子,若我把细辛姑娘赢了回去,你可有什么打算?”
鹤迁摇头:“没有兴趣。”
细辛微微一笑,嘲讽道:“还有最后一局呢,两位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
池珂道:“不早,反正姑娘是要跟我们回去的。”
“你也是个女子,为何对我这么感兴趣?莫非你是个男人?”
池珂已经解了忘颜咒,但是怕被不知何时会来的宗泗认出来,便做了小小的伪装,多了几分英气,乍看是个女子,再细看之下却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池珂轻咳两声:“难道我的声音不好认吗?”
“确实,如此清甜的声音,是我想多了。”说着细辛便摇起了下骰盅,她这次摇的格外用力,三枚骰子在里面发出清脆杂乱的碰撞声。
池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在她落下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姑娘,请吧。”
池珂摇摇头:“我猜不出来。”
“无外乎大或小,姑娘随便猜一个,便有一半的胜率。”
池珂还是摇头:“这里面骰子少了一个,怎么猜?若是非要猜的话,一和六,算是大还是小?”
细辛眼底的镇静一瞬间破碎,按在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姑娘是在说笑?这东西一直在我手里没离开过,怎么会少一个?”
“正因为一直在你手里,如果真的少了,那可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开盖吧。”
强忍着心底的慌张,细辛缓缓地把手拿了起来,祈祷着那些没用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准备。
“哟,说对了,真是一和六,姑娘,这怎么算?”
鹤迁朝池珂投来赞许的目光,池珂回以灿烂的笑容,唯有细辛一人望着两枚鲜红的骰子,脸色阴沉复杂。
良久,她抬起头来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恭喜两位,成为这次的赢家。我和良田百亩都是你们的了。”
说罢,她起身通知手下众人,关闭轻罗楼,中止所有进行中的赌局。
作为最后的赢家,池珂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蒙蒙亮的窗外,问鹤迁想不想去吃个早餐。
鹤迁轻轻点头,深沉的目光中只她一人。
两人还未下楼,便被一群穿着相同衣裳的人拦住,细辛在二人身后慢慢靠近:“两位既然赢了,请随我一起去取地契。”
一群人慢慢把两人包围起来,有种他们不去取地契便走不了的架势。
池珂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给人送钱的赌坊。”
她确实有些饿了,本来打算带鹤迁吃过早餐后再去拿地契,说不定还能见到王淳这个幕后老板,但是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池珂觉得他们这次可能见不到王淳了。
鹤迁暗暗握紧了双拳:谁都阻止不了他和池珂一起去吃早餐。
池珂扫一眼这群面色不善的人,又看了看背后一脸冷漠的细辛,摸着肚子做了决定:“咱们先去取地契。”
鹤迁松开双拳:“好。”
……
嘴上说着要带两人取地契,实际上却把两人带到了一处偏僻寂静的宅院当中,大门一关,那些人便像是幽灵一样迅速散去,只剩下细辛一人。
“两位先在院中稍等片刻,待会儿便有人把地契送来。”
这话像是在说“你们先等着,一会儿就有人来取你们的命”,池珂拦住要走的细辛,和她聊起了天:“细辛姑娘,听说你之前已经做过一次赌注了,怎么又做了一次?”
细辛道:“那人是个酒鬼,刚把我带回家便失足落进了水里,我无处可去,只得再回来了。”
“不知姑娘的老板是谁,竟有这么大的魅力。你明明已经脱离了苦海,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回来了。”
“姑娘说笑,怎么是心甘情愿呢,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与其漂泊,倒不如回到这里,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池珂打量着他们身处的这间庭院,地方不大但是很整洁,很多设施已经陈旧但保存完整,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就是座平平无奇的旧宅,池珂却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鹤迁神情严肃的凑过来,低声问她:“你饿不饿?”
池珂点点头,刚刚比较紧张忘记了饿,现在闲下来又觉得肚子里面有点空。
鹤迁皱眉,仿佛池珂饿肚子是天大的事情一般:“我出去买些吃的。”
细辛拦住他:“公子,外面可都是我们的人。”
鹤迁声音冷硬:“你觉得他们能拦得住我?”
“……”这位公子看着沉默寡言,眼神却冷得可怕,他的声音极具威慑力,让人膝盖发软,细辛险些压制不住跪拜的冲动。
还有他身边的女子,气定神闲地从第一层赢到最后,轻松地便猜出他们修改过的点数,尤其最后一次,试过无数次的办法在她面前失了效果。
如此精准的说出骰子数和点数,细辛一开始觉得这人是运气好加上听力非常,现在却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有透视眼。
细辛知道这次是遇到了硬茬,发信号通知院外的人,让鹤迁单独出去,池珂留下。
池珂和细辛大眼瞪小眼,闲着没事便想再从这人口中套两句话,但细辛已经见识过她的套路,一直绷着脸不理她,等鹤迁带着早点回来时,池珂已经无聊到把整个院子都转了一遍。
院中的草结了一层霜,鹤迁的头上有一层细汗,池珂捧着温热的豆浆和豆沙包,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是天君殿下去给自己买的早点,池珂心底有些感动,不枉她一早上耗费心力赢了这么些局,不仅给天君殿下赢下了百亩良田,还给他赢了个美娇娘。
吃饱喝足后池珂又打起了细辛的主意:“姑娘,你家老爷怎么还不来啊,他是还没起来吗?难不成你们在这里披着月色维持赌局,他在屋里睡大觉?”
“姑娘,江南就这么点地方,就那么些田地,你家老爷这百亩良田到底在哪儿啊,不会是在荒山之上吧?”
“细辛姑娘,你看我家公子长得怎么样,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纵使细辛性子再冷淡,在她的连翻轰炸下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话多的女子。”
池珂不以为意:“我等急了,你家老爷再不来,我们可要回去休息了。”
池珂滔滔不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她现在很慌,那股不安再次主宰了她的内心,周围越是寂静,那股不安便越重,她只能不住的找些话题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细辛不理她,池珂又把目光转向了鹤迁,问道:“公子,你累吗?”
“不累。”鹤迁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注视着池珂,看出了她的不安,便尽可能的用轻柔的语调安抚她,“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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