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求弟挑了一圈,果然在放手帕的柜子上见到了和白二爷手上那块相似的手帕。
不一样的花纹,却是一样的料子,一样的绣工。
曹求弟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也不由得失望。如果那手帕是从店里面买的,那么买这块手帕的人可多了去了,这如何能差到送白二爷手帕的人是谁呢。
李东家见她一直在看手帕,以为她对这些手帕有兴趣,便走近笑道:“娘子可是喜欢这些手帕,手帕也不贵,但是好看得紧,买的人不少呢。而且这些手帕上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娘子尽可放心绝对不会和别人的重合。”
曹求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指着其中一条,笑道:“掌柜的确定手帕是独一无二的吗?我怎么在别人身上见到过这块手帕?”
李东家倒也并不担心,她依旧笑吟吟道:“这不可能,我们店里的手帕都是一张一个花样子,绝对没有重复的。”
曹求弟笑道:“可是我真的在白家二爷身上见到过这块手帕呢。”
“白二爷?”李东家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来,前不久白家二爷来店里买过东西,她当时不在店里,是曹秀秀卖的。
“你说的我知道,白二爷前不久的时候是来店里买过两块手帕。不过他买的手帕都和这里的不一样。我是知道的,这些手帕都是我们店里同一个绣娘绣的,所有花样子都没有重复的。而且,这些手帕只有这么点存货了,以后我们的绣娘要绣孔雀裳,没有时间绣手帕了。”
她的话倒叫曹求弟愣住了,怎么那手帕竟然是白二爷自己来买的?他肯定不是买去自己用的,那手帕太过花哨,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白二爷是想要将手帕拿去送人,送给谁?
曹求弟挑选了一条手帕,然后才闲聊,笑道:“我看这些手帕的绣工和我那条在你们店里面定做的披风是一个人绣的,这绣娘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一提到曹秀秀,李双月可是得意了,她笑道:“可不是吗。她是我们店里面四个绣娘里面年纪最小,但是却最有天赋的一个。说出来娘子你可能都不信,我们这个绣娘可是自学成才,你敢相信这些绣品是出自十几岁的绣娘之手吗?”
曹求弟一开始也不由得惊讶,因为这些绣品的质量实在上上乘,不然手帕这种私密的东西,一般都是小姐自己绣或者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们来绣,之所以会买,还不是因为好看,自己绣不出来。
但是惊讶之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来。
她记得当初,她想要带着曹秀秀一起去白家的时候,曹秀秀当时不愿意,说的就是想要去绣庄找事情做,她当时还说她会刺绣。曹求弟当时没有当回事,她和曹秀秀一起长大,曹家莫说穷,就算是富有,她娘也不会花钱让她们姐妹去学东西。
可是现在听这个东家的意思,绣出这些东西的绣娘十来岁?这会是巧合吗?
曹求弟若是心思不缜密没有心计,她前世大概也不会从一个侍妾的位置爬到当家主母的位置了。她飞快将惊讶和震惊压了下去,停了停,才对李东家笑道:“哦?上回我过来,我好像看到过这个绣娘,听她说她姓曹是不是?”
李东家笑道:“是啊,她姓曹。”多的李东家就不说了,但是这个已经足够盖棺定论,曹求弟顿时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心里泛起了一场惊涛骇浪。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为何曹秀秀会刺绣?
这时,李东家给曹求弟端来了一杯茶,曹求弟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将心里的惊疑给压了回去。
她继续问道:“听东家的意思,这位曹绣娘,以后不绣手帕了,要去绣那孔雀裳?”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李东家就点了点头,“是啊,这孔雀裳就是她捣鼓出来的,现在我们绣庄也只有她一个人会绣,所以做衣裳才慢了一点,不然我们都可以放心接单了。”
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曹求弟此时内心的惊讶了。她死也想不到,曹秀秀如今竟然会这样出息。那孔雀裳一件□□十两银子,料子再好一些的,上百两银子。关键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她进了白府这么久,每个月只能领二两月银,再多的钱,就是白老爷平时送她一些钗子什么的,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品,白老爷是商人,天生吝啬。
而曹秀秀,做一件衣裳就是一百两银子,虽然这里面肯定绣庄也要抽一点,但是肯定一半会分给曹秀秀。这也就是说,曹秀秀一个月可以挣五十两银子,这可了不得!
曹求弟怀着震惊的心情回了白府。她没有跟李东家说出自己和曹秀秀的关系,她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跟曹秀秀见面。
她还记得曹秀秀当时离开白府大门的时候是多么的决绝。她还以为曹秀秀会饿死街头,但是没有,曹秀秀混得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虽然只是地位卑微的绣娘,但是她至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而对比之下,她就算是进了富贵之家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只是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曹求弟回到曹家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不吃也不喝。绿桃吓坏了,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等第二天,曹求弟将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绿桃,她脸色缓和,态度十分的温和。
“我没事,你怎么一直在门口守着?”说着,她将绿桃拉进了房间里面。
在昨天上午,她还在想,她不能让这辈子的孩子再有那样卑微的出身了。可是经过了昨天晚上,她彻夜在思考这件事情。
从白二爷昨天的举动来看,白二爷可能已经心有所属了。她前世才在白二爷那里碰了那么大一个钉子,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太顺利。
她要走的是捷径,而不是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昨天不知道曹秀秀如今的出息,她或许会再耐心一点。经过了昨天之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总不可能混得还不如曹秀秀。
若是曹秀秀知道她现在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侍妾,不知道会多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呢。曹求弟暗自较起劲来,她就是要曹秀秀明白,她再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她都只是个身份卑微的绣娘,而她,她可以一步步地爬到最高处,以后这座大宅子,说话做主的人是她曹求弟!
曹求弟住在内院,她想要见绿桃的兄长并不容易,除非绿桃将她哥哥带进来。但是这会冒极大的风险,男人是不可出现在内宅之中的。
上辈子就是绿桃做的遮掩,她的哥哥才能进来内宅。
曹求弟用的理由是她上次去外面看了老大夫,老大夫说她是阴气过甚,阳气不足,须得壮年男子去她经常睡觉的床上压一压,这样的话,她就能补足阳气,养精蓄锐,肯定就能怀上孩子了。
“绿桃,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保你们平安,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你兄长只是来帮我压压床,他在床上躺一会儿,就行了。你自从分到我这里来,我就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
绿桃年纪不大,她虽然对宅院中的风云诡谲有所了解,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曹求弟又哭又求又许诺重金,她才答应了下来。
曹求弟口才不差,一席话就将绿桃说得心软,曹求弟又将自己存下来的银子给了绿桃一半,让绿桃帮这个忙。
绿桃当天就借口去了前院找到了她哥哥。
要说白家是暴发户呢,白老爷以前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之后做生意,因为头脑灵活,这才挣下了这份家业。但是毕竟是暴发户起家,白夫人管理后宅也没有多少手段,男人不可随意进入后宅,但是丫鬟们却是可以去前院的。不然绿桃想见她哥哥也难。
曹求弟又拿剩下的银子买通了看守垂花门的婆子,第二天晚上,绿桃就领着她乔装打扮成女人的兄长避着人到了曹求弟的院子。
其实绿桃的兄长心里也在纳闷,怎么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方,竟然需要壮年的男人来给压床,才能生出孩子来。
虽然很冒险,但是看在给的银钱够多的份上,倒是值得冒险一试。若是这个曹侍妾真的因此有孕,说不定后面还有赏赐呢!
绿桃的大哥叫茂才。
茂才虽然是下人,但是长得很是高大。虽然说不上帅气,但是脸长得也十分的端正。再次见到茂才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曹求弟心里有些感慨。
前世的茂才她一直留在身边。白老爷年纪大了,她却是正值青春年华,白老爷怎么能满足她呢。茂才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他年轻,身体壮实。
绿桃还真的天真地以为她哥哥就是来帮曹求弟压床的,她兄长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守着,生怕有人这时候过来,要是被人撞见,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房间里的曹求弟,站在她兄长面前,主动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外套。里面□□。
茂才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是个年轻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女人酮.体的他,生活在下人堆里,男人们在私底下的话题难免离不开女人,他听了太多,又值青春壮年,这样欲血喷张的场景就摆在他的面前,叫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房间里的动静慢慢地大了起来,绿桃听着声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她放心不下,推门走了进去,没想到一进去,里面的场景就让她愣在了原地,随即嗷地叫了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转身就往外跑。
茂才被吓了一跳,差点软了,他被吓得想走,曹求弟一把拉住他,骂道:“不争气的东西,难不成你妹妹还会卖了你?”
绿桃果然如曹求弟所言,她不敢将这件事声张出去,但是此时她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就是被曹求弟给骗了,什么压床,她根本一开始就是打着借种的主意!
但是没有办法,她兄长已经被拉下了水,这件事要是让白老爷知道,不仅曹求弟自己得死,让白老爷戴上了绿帽的他们一家人也绝对活不了!
绿桃暗自后悔,痛恨曹求弟的算计,但是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曹求弟就让绿桃去请了白老爷过来,她要是昨天那一次就怀上了,到时候算算日子对不上就麻烦了。
曹求弟使出浑身解数,可是白老爷毕竟老了,力不从心。曹求弟躺在床上,别过头,都懒得看白老爷那一张让人厌恶的脸。心想果然还是年轻人舒服。
要说白家最让人讨厌的不是白夫人,也不是白夫人的儿子儿媳,而是白夫人的女儿,白明珠。
白夫人若是看不惯一个人,她不会当着人的面让人太过难堪,她会背后里出刀子,让人不好受。而白大爷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娶了个媳妇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然前世曹求弟也不能这么轻松地就将两人给收拾了。
但是白明珠不一眼,她从小娇生惯养,要是不喜欢谁,那是真的会让人不好过日子。当面就会给人难看,甚至动手也是有的,前世曹求弟就曾经因为到了后面她成为了曹姨娘,让白夫人十分不高兴,白明珠过来替她娘找她的不痛快,就曾经扇过曹求弟几巴掌。
曹求弟只是个侍妾,连平时想要见白夫人都不会有机会。虽然现在白老爷很是宠爱她,但是白夫人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她也不怕曹求弟真的生下儿子来。
平时见不到,逢初一十五的时候,曹求弟是需要去正房给白夫人请安的。虽然说是请安,实际上就是去坐冷板凳。白夫人不会见她们的,通常就是让她们在偏房坐一个早上,就让她们回去。
不过就是坐冷板凳罢了,一个月坐两回,也并不难熬。
这天到了八月初一,是去正房给白夫人请安的日子了。
天刚亮,曹求弟就梳妆完毕,朝正院去。
她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来了大半了。
从这些姨娘侍妾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白老爷是何等的风流,家里的姨娘侍妾七八个,还不算上他年轻时候被白夫人卖出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消失的那些。
曹求弟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白家新任的夫人。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曹求弟可以卧薪尝胆,可以不折手段。
大概已经过了辰时了,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通常这个时候,白夫人应该要让人来让她们回去了,但是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又等了快一个时辰,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
曹求弟过来的时候因为起得太早,所以早点都没有用。这会儿已经是又饿又渴。
曹求弟见其他人都没有动静,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些都是些软蛋,也不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一辈子都只是姨娘都只是侍妾了。
曹求弟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她霍地站了起来,道:“也不知夫人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眼的好。”
今天确实有些异常,曹求弟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姨娘面面相觑,然后都没有动静。现在白夫人年纪大了,心性似乎仁慈了许多,但是这些人待在白家多年,没有忘记年轻时候的白夫人的可怕。
曹求弟见没有人应和,她也并不退缩,起身就出了帘子去了。
外面站着一个丫鬟,见曹求弟出来,这丫鬟问道:“曹娘子这是等不及了?我们夫人还有事,这会儿见不了你们。”
这丫鬟是白夫人身边伺候的,自然对她们这些姨娘侍妾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么说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曹求弟虽然现在只是个侍妾,但是她前世毕竟是坐过白夫人那个位置的,眼见着一个丫鬟都对自己这样不客气,曹求弟也没有动怒,只是笑了笑,“还请夫人见谅,早上时候,我们着急来给夫人请安,茶水都没有用过,等了这么一早上,已经腹中饥饿。若是夫人这会儿有事,可否让我们先回去了?等明天再来给夫人请安。”
曹求弟这话也算是说得挺客气,丫鬟却笑了笑,“曹娘子还是回去等着吧,这会儿夫人没发话,谁敢让你回去呢!”
曹求弟心里的火这算是给激出来了,因为白夫人上辈子是她的手下败将,她倒是从来没有将白夫人再当一回事,只需哟费点时间罢了,白夫人性情虽然恶劣,但是并不是什么有心计的妇人。
曹求弟冷冷道:“我们也是人,没道理就这样晾着吧,若是我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夫人尽可处罚。如今这般不明不白,实在不能叫人服气!”
正这时,房间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外面是何人喧哗!”
白夫人已经被女儿烦得头痛,外面又似有争吵之声,心里更是冒火,呵斥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个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回夫人的话,是曹娘子,曹娘子等了一早上,怕是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闹着要先回去了呢!”
白夫人脸色越发的差。
而白明珠这会儿也在心烦,见有人不识相地撞上了枪口来,毫不客气地冷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她给我叫进来!”
丫鬟领命下去,曹求弟不一会儿就进了房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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