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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风盗月[快穿]——青梅可尝

时间:2021-01-07 09:49:04  作者:青梅可尝
  不过很快,顾言风就将这种类似悲凉的情绪给掩盖了过去。
  “小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便算了。”
  江月旧突然生了些恼意。
  他什么都不肯与自己说。
  向来如此。
  而她还傻乎乎以为,他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酒好香,我也想尝尝。”
  少女说着,便伸手去够顾言风手里的酒坛子。
  后者故意扬高了些,叫她够不着。
  几番戏弄下来,江月旧总是扑空,气得随手捶了男人胸膛一拳。
  虽是不痛不痒的,但她凑得太近,让人乱了心绪。
  顾言风眸子暗了暗,拽着少女的腕子,稍一使劲,就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江月旧挣了挣,无果。遂装作诚恳道,“我刚才可是帮了你脱险。你就这样对自己的恩人?”
  “那小爷应该怎么对你?以吻为偿?”
  “那最好不过了。”
  少女嘴上逞着能不肯认输,身子却缩到一旁,离得远远的。
  “小怂包。你躲什么?”
  “我,我才不怂。”
  男人挑眉,撑着胳膊作势要吻她。
  后者哎呀呀叫唤了几声,抱着酒坛子直接坐到了对面去。
  “我这不叫怂,而是从心一字贯穿始终。”
  江月旧煞有其事地说着,却在不经意间倒了软筋散入坛中。
  “从心……”
  男人敛眸,喃喃自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捏着酒坛子的手掌微微冒出冷汗来。
  她狠狠心,还是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不闹你了,我来是想知道今晚为何要盗走坤地参刃。”
  顾言风漫不经心瞧着她,却没伸手去接。
  江月旧被他盯得一阵心虚,下意识就要收回手,“这么看我干嘛,难道我还能下毒害你不成?”
  手刚收回一半,就被男人牢牢按住。
  “掌门以前总说,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没原则地对一个人好,就是在自寻死路。”
  少女闻言,颤了颤手。连同坛中酒液,也跟着晃了一晃。
  顾言风仍看着她,语气愈发散漫。
  “今夜之事,无可奉告。你回吧。”
  男人说完,用力夺过酒坛,一饮而尽。
  -
  江月旧觉得,顾言风那张嘴,矛盾极了。
  有时候能说会道,噎得她没法反驳。
  有时候又像个哑巴,无论是黄莲还是蜜糖,一概不说,只管闷头咽下。
  隔日。
  进暗室之前,江月旧偷偷扯了扯师兄的衣袖,“昨夜剩的半瓶软筋散,可悄悄让夏人疾服下?”
  “服下了。”亓玄木低声道,“只是他本不会武功,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放心他。”
  少女咬着唇瓣,眼儿滴溜溜地转着。
  夏人疾在前边打开了机关,回头唤他二人进去。
  明明是白日,暗室却漆黑不见五指。
  亓玄木指尖微动,四周烛台立刻燃起火光。
  “公子无招,你果然在这儿。”
  暗室中央站着的男人面无表情,如镌刻的五官在烛火之下更显冷峻。
  夏人疾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罕见的兴奋之色,“这么多年,我找你找的好苦。”
  察觉气氛不对劲,江月旧插嘴道,“你为何要找他?”
  少年哧哧笑着,近乎咬牙切齿,“为何找他?行有行规,盗亦有道。公子无招受我娘之托取麒麟血,他分明从宫中偷得灵药,却未按照约定交予我娘,害的她回天乏力,早早离世。我说的可对?”
  “对。”
  顾言风毫不避讳,直言问道,“你把众人骗来有去无回谷,又唆使谷主与掌门同归于尽,就是为了给你爹娘报仇?”
  “什么?”
  亓玄木闻言,抬掌便要质问夏人疾,却在运气的一瞬,吐出口鲜血来。
  “师兄!”江月旧连连扶住亓玄木,“夏人疾,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少年无辜地指了指烛火,“这可不是普通的灯,而是以穿心散粉末为灯芯,一旦被点亮,就慢慢渗入人的身体,内力越深厚,中毒越严重。如若强行运功,只会加速毒发,穿心而亡。”
  “这本是私人恩怨,你又为何将我们都骗来谷中?”
  夏人疾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私人恩怨?我以为江姑娘聪慧,已知晓所有的事儿。没想到,还差得远呢。”
  他知顾言风此刻也无法动武,就更加肆无忌惮,“公子无招没救得了我娘,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是叫爹娘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
  “这么说来,令尊夏百川,便是魔头百川了吧。”
  江月旧一语毕,亓玄木又是一惊。
  “没错,我爹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百川。他与悟道宗西门前辈门下徒弟曲雀情投意合,却被硬生生拆散。”
  夏人疾踱步走近墙壁,随手一按,机关变动,墙壁上就出现几个暗格。
  暗格里面摆放的,尽是丢失的法器和兵刃。
  他拿出鸳鸯刀,看向江月旧,“这鸳鸯刀,是我爹重金为娘亲打造,江湖大战后,却被日新门的老儿抢了去。”
  夏人疾目光一转,转向亓玄木,“至于羡仙剑,也本该就是属于我爹的。笑风尘乃天下第一铸剑师,明明答应为我爹铸剑,可听说他是魔头百川后,又出尔反尔,逃出铸剑阁,不知所踪。最后寻到他时,他却已然将这剑铸于旁人。”
  “是你们,杀了笑风尘。”
  亓玄木每说一字,喉间便会涌上一股腥甜。若不是内力受到压制,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会将夏人疾撕成两半去。
  “笑风尘也好,名门正派也罢。所有人都打着让我爹改邪归正的旗帜,贪图私利,谋权篡位。他们从未相信我爹,也从未手下留情。我这副孱弱多病的模样,正是拜你们伪善之举所赐。”
  夏人疾说到恨处,抬手握住鸳鸯刀,“既然我爹从善无人信,那今日,我便要将这恶人做到底。江姑娘,鸳鸯刀是你的兵刃,夏某就先拿你开刀。”
  说罢,少年人举刀,白刃辉映着烛火,凌然生冷光。
  江月旧后退数步想逃开,腿脚疲软着使不上力。
  眼见夏人疾不断逼近,亓玄木急的眼眸冒火星,奈何打坐屏息间,一丁点儿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鸳鸯双刀向师妹砍去。
  刀刃离江月旧鼻尖约莫只剩一拳距离时,被少女伸手牢牢握住。
  掌心瞬间见红。
  后者疼得眉眼都拧到了一块去,却不肯松开半分。
  她若忍不下这痛,待会儿可就要掉脑袋了。
  也就撑了不到半分钟,夏人疾便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
  “你,你居然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气息……”
  顾言风未接他话茬,目光锐利,提剑就朝他刺了过去。哪怕不用内力,仅凭一尺铜剑,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夏人疾举鸳鸯双刀抵挡,虎口乃至小臂都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微微发麻。
  少年侧身翻滚着躲开,掀起一阵灰尘。
  男人剑势极为简单,瞧不出一丝多余的招数,剑剑刺向夏人疾的命门。
  后者招架无力,眼见着要落入下风,却在电光火石间,倏地将江月旧拽到了身前,作为挡箭牌。
  顾言风持剑挥斩之际,瞧见少女惶恐着闭紧了眼,睫毛轻颤,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一如那日月下初见。
  比脑子转的更快的,是男人急转的手腕。
  顾言风握着剑柄的手掌迅速发力,刹那间调转剑头,朝向自己。
  与此同时,夏人疾将鸳鸯刀塞进江月旧手里,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向前捅去。
  事发突然,男人只顾着收剑,尚未来得及防范,胸膛上便被砍了一刀。
  江月旧睁眼,哽咽着松开手。
  鸳鸯刀“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这一刀并不很深,伤口见了红却发了疯似的往四周扩散而去。
  顾言风不自然地轻咳,喉结滚了滚,还是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夏人疾徐徐站起身,“昨儿江姑娘给你下的可不是什么软筋散,而是正正经经的毒药,唤作赤吻。”
  他一脚踩在鸳鸯刀柄的鸳鸯上,笑得阴鸷,“此毒无色无味,存于体内亦无害。只是一旦受了伤,见了血,便如吻痕,蔓延全身,直至鲜血流尽而亡。”
  顾言风垂眸,以剑撑地,跪跌下来。
  原来江月旧不是来安慰自己的,而是想要他的命。
  “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这是毒药……”
  少女踉跄着伸手去扶他,却被男人漠然推开,险些再次栽倒。
  顾言风勉强站立起来,从怀里掏出坤地参刃,慢慢走向暗室墙壁上空缺的一块凹槽处。
  “事到如今,你还心系着旁人,着实叫人感动。”
  夏人疾不阴不阳地嘲讽着,果然见男人不出四五步,便再次倒地。
  只是这次,顾言风再也没能睁眼醒过来。
  “曲雀前辈勇敢善良……你比你娘差远了……”
  “你说什么?!”
  顾言风薄唇翘了翘,哪怕气若游丝,语气依旧轻蔑,“麒麟血……你娘宁死也要留给你……只可惜……你未长成她所期望的样子……”
  空辜负了,做母亲的一番心意。
  男人说完,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那双修长的手臂重重滑落在地。
  少女抱着他血痕遍布的身子,眼尾红的像极了浮屠花瓣。
  “顾言风……顾言风你醒醒……”
  江月旧的眼泪一串串落下,砸在男人的手背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又掉进尘土里。
  消失不见。
  -
  顾言风临死前一番话,激得夏人疾心潮难平,脸色也涨的通红起来。
  “你这盗贼,死了还要诓骗人……”
  “住嘴!”江月旧抹了把眼泪,恶狠狠道,“我只当你是可怜之人,错将顾言风当作杀母真凶,殊不知,你的母亲最后竟是为你而死!”
  “你骗人!你们都在骗我!”
  夏人疾捏紧了拳头,青色的血管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肌肤表层,爆裂开来。
  “你说你体质特殊,其实是有麒麟血护身。否则,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走出结界?”
  “满口胡言,接下来我就送你上黄泉!”
  少年说着,捡起地上的鸳鸯刀,直直砍向江月旧。
  后者在地上翻滚一圈避开,想到顾言风最后欲将坤地参刃归位,猜测定是有什么说法,遂伸手捞过木匣子,奔向墙壁凹槽。
  “你也想做救世主?那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
  夏人疾抬手一掷,一柄鸳鸯刀飞旋而去,准确无误地扎进江月旧的肩胛骨处。
  少女发出声闷哼,当下跪跌在地。
  眼见夏人疾要将另一柄鸳鸯刀也砍向师妹,亓玄木也顾不得调息内力,腾起一掌,直劈向他的脖颈。
  后者早有防备,偏头避开,反扬起一脚,将男人踹出数米远。
  亓玄木内力只调息了不到三成,甚至连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方又挨了踢,登时觉得胸腔憋闷着喘不上气来。
  江月旧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肩胛骨处传来钝痛,整个后背仿佛遭利斧劈开,痛感逐渐向每一寸肌肤扩散。
  她双膝立起,趁二人缠斗间,半跪半拖着身子挪到了墙壁边。
  少女一手撑石壁,勉强抬了抬身子,另一手顺势将坤地参刃塞进凹槽中。
  法器归位,暗室四壁发出阵阵轰鸣巨响。
  “该死的……”
  夏人疾见状,眼里戾气滔天。
  他脚步凌厉,瞬间就跃到了江月旧身后,然后不由分说,手起刀落,剩下的一柄鸳鸯刀便贯穿了少女的胸膛。
  “师妹!”
  江月旧应声睁了睁瞳孔,低头瞥见艳红的刀尖砍进自己体内,仍有恍如隔世之感。
  亓玄木目眦欲裂,几乎是本能地斜踏石壁飞身而起,迎面将夏人疾踢翻在地。
  力劲之大,竟叫他翻滚着一路撞到墙方停了下来。
  男人脱力似的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按住江月旧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
  “师妹……你,你再撑一撑,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儿……”
  江月旧微微眨了眨眼。
  她好像看见师兄身后,有一道奇异的光彩。那道光里边,赫然就笼着个金匣子。
  少女指尖动了动,可怎么也无法抬起。
  “赤吻……伤口……”
  口腔乃至鼻腔中悉数全是涌出的鲜血,江月旧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后,就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太可惜了。
  金匣子怎么才现世。
  江月旧掀着眼皮,最后遥遥望了眼远处。
  暗室四壁崩塌下陷,整座有去无回谷摇摇欲坠。
  而远处顾言风的尸体好像被碎石砸中。
  烟尘漫天,很快湮没了他的身影。
  江月旧阖眼,与他相逢短暂,却如走马灯,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横竖是一死,早知,顾言风那一剑刺向自己就好了。
  何必为了救她,落得如此下场。
  最后这一念,她是后悔的。
  眼见师妹死在怀中,亓玄木眼神慢慢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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