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是彻底希望自己的名字不是钱一多,而是钱楚滢了。
“多多,有人叫你……”欧陆显然又适应了她的曾用名。
“……”
钱一多压根不想回头,闻远声直接近前来跟她打招呼了,他走到她面前:“多多,是你吧,你瘦了好多……”
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感叹,可能是惊叹。闻远声看了眼边上的欧陆,只管问钱一多,欣喜的语气:“你怎么来了?是佳芸邀请你的吗?我本来想叫你的,她说席位可能不太够,我就没打电话给你,没想到她又邀请你来了。”
当下的情况可谓是相当令人局促的,钱一多好久才调整表情抬头:“嗯,是啊。”
她拉住欧陆的手腕:“这是我男朋友欧陆,我跟他一起来的,他是附近医院的医生。”
“啊……是医生啊。”闻远声伸出手跟欧陆握了握,“你好。”
“你们这是要走了?”
“嗯,欧陆医院里有急事,我想我们就先走吧。”钱一多扬起笑脸,“恭喜你们结婚。”
“害,”闻远声摸了摸后脑勺,“你跟佳芸聊过了吗?她在里面换衣服。”
“不不不,不用了。她今天一定很累。麻烦你告知她我来过就行了。还有,她今天很漂亮。”
“那我送送你们。”闻远声把二人送到电梯口,“要不是因为佳芸怀孕了身体不好,我们一定会另外再招待你们一次,毕竟也好久不见了。这样,等往后有空了,我们再聚可以吗?”
钱一多尴尬:“……你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下回我联系你们。”
进了电梯,钱一多总算呼出一口气。她倏地抱住欧陆的手臂,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欧陆,我后悔了,我们不该来的……今天好恐怖啊,真的真的好恐怖……”
第十四章
不管怎么说也是情人节,别人再好再坏的事都不能干扰了情侣过节的气氛。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欧陆带钱一多去了某app排名第一的韩式火锅店吃夜宵。
“是不是挺不浪漫的。”等餐的时候,欧陆笑说。
“没关系啊,我吃这个就很开心了。”钱一多安慰他,“哎呀,是我没想好就把你喊来了,搞得大家都不愉快,不然我们还能有时间看个电影。”
“没关系呀,吃完饭我们也可以去看。”
“但看完就要午夜了……”钱一多踌躇。
欧陆的手搭上钱一多的:“我是你男朋友诶,你不放心我吗?”
“不是!我是怕我妈担心!”她赶紧解释。
“你跟我在一起她应该很开心才对。”欧陆摸摸她手心,“你怎么这么紧张,放心,看完电影就送你回去,我来订票。”
为什么要提看电影……这张臭嘴……
其实钱一多和欧陆的关系还没上升至亲密无间、你我不分的状态。自从上次在缆车上欧陆亲了她一次额头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过亲吻,拉手是常态,不过相对于其他情侣来说,这算是比较疏远的了。欧陆对钱一多很客气,是因为他真的想跟钱一多永远在一起,她是他最好的选择,方方面面都是对他有利的。比起急在一时,不如走长线慢慢来,彻底赢得她以及她的家人们的信任——这个男人的想法总是长远而有计划性。
晚上的电影,情侣座,爱情片,加上白天想起来的种种,钱一多看得泪流满面。到了十二点多,两个人都挺累了,欧陆就说先在车里坐会儿,让他喝杯咖啡再出发。
钱一多抱着热柠檬茶,郁郁寡欢。可能还沉浸在刚刚的男女主因为误会而分手错过十多年的剧情里。
“我以前也跟女朋友各种误会吵过架,后来分手了。我觉得因为误会而吵架,绝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人关系不够紧密、不够信任,或者说三观不合。”欧陆沉沉地说。
“我之前没谈过。不是很懂。”钱一多说实话。
“所以啊,你碰到了什么都懂的我。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你看刚刚那个电影里,彼此的初恋,是很美好,但是整个恋爱的过程非常磋磨。”
“你说得对。其实很多事情,理智一点就可以避免了。”
“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智,因为女孩子普遍感性会多一点,这时候就需要男方敞开宽宏大量的心。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争端。”
钱一多注意到欧陆的眼神看着前车窗外,格外成熟地说着这些,他应该是想起了年轻时候遗憾的事了,忽然觉得心疼。于是拉他的手:“谢谢你。我不懂事的时候这么宽容我。”
“你哪有不懂事。”他侧过头来对她轻笑。
“我爸妈就怕我把你气着了,因为他们把我养这么大,就觉得我很能气人……”
“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啊……又很会撒娇,我怎么可能对你生气。”
钱一多听得看脸一红,直接侧过去俯在人家臂弯里:“你对我真好。”
欧陆任她趴了一会儿,然后拍拍她的背:“我们要出发啦,不然你爸妈会觉得我把你拐在外面过夜。”
某人抬起脸,更红了。
他在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浅尝辄止:“现在送你回去。”
钱一多的小心脏跳了一路。她对她心跳加速这回事又惊又喜,难道她真的喜欢上欧陆了?不然她为什么觉得他这么温暖,为什么在他吻她的时候如此心动?
所以,她是忘了王嘉业了吗……
第二天,两个人在天台。
姜绿嘲讽钱一多昨晚的遭遇,顺便来几句马后炮,见钱一多不高兴了,就转口说:“没想到许佳芸这个傻/逼比我想象中更傻/逼,闻远声也是个傻/逼,还好你那会儿没跟他在一起。”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跟许佳芸结婚,呸,我还没想到许佳芸能嫁给闻远声……”
姜绿听不出来钱一多到底在替谁遗憾:“他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你还不懂?那会儿许佳芸天天死黏着闻远声,闻远声不喜欢她尽赶她走。你看现在,怀孕了,结婚了,多好!”
“没错,真好啊。”钱一多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啥到现在还针对我啊,那件婚纱,要是我们做不出来,连你也得赔钱。”
“一石二鸟呗……不过我怎么要赔钱,你的单子你负责赔。”姜绿跟她撇清关系。
“……那是李牧的事儿,我不管!”
“得了吧你!”
“唉,我是没有眼力见儿,当初就应该看出来许佳芸喜欢闻远声,我反手就给他俩一撮合,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我靠,你被傻/逼环绕着还后悔没给傻/逼牵红线?你是不是傻?许佳芸在我们班是出了名的莲花茶,那会儿我刚跟杜思明谈的时候,她就没少掺和,恨不得哪个有钱哪个帅她都要去插一脚。脏得一腿,我让你别和她玩儿,你一个劲跟我说她好话,我都懒得理你!”
姜绿气得脱口而出。把钱一多吓了一跳。
“我没想她是这样的人啊,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这么具体!”
“在你眼里癞□□都是香的,看人的眼光我佩服,无言以对!”
钱一多彻底无语了:“这女的太可怕了。闻远声追我,我都拒绝他那么多年了,她到现在还记着我,她记性也太久了吧?难道她每天都要yy怎么报复我吗,天呐,我想想就浑身发毛……”
“你懂傻逼的脑回路?……我看她是穷怕了,现在上位之后还不得尽情显摆,朋友圈整天发点什么东西你没看见啊?骚操作多得很。”
“她前两年把我删了。现在还没加回来。”
姜绿也无语:“那闻远声呢……”
“他偶尔评论我朋友圈……”
“你自找的吧!赶紧的,删了赶紧!”
姜绿恨不得抢她手机,钱一多躲躲藏藏:“行行行,我自己来……删了不就行了么……”
她真把闻远声删了。因为平静安详的生活里并不想有那么多波澜。
姜绿问她恋爱谈得怎么样,钱一多小脸一红说:“昨天亲亲了。”
“……”
“你不要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29岁了才送出去初吻你不应该替我庆幸吗!”
这么一听,姜绿才放心:“行,你这个菜鸡。”
“我不是菜鸡!”某菜鸡斗志勃勃。
“你不菜能等到29岁?绝了。怎么样?口感还行?”
“还行,嘻嘻嘻,真好哇,谈恋爱的感觉。”钱一多卧在沙发上怀抱天空,感谢上苍赐给她这么温暖的一个男人。
“哦,王嘉业就这么没了?”
“你突然提他干嘛?”
“就是问问。做个比较。”
“有什么好比的,我还是珍惜眼前人为妙。我哥说医院的护士小姐姐可多了,而且欧陆又是那种人气很高的暖男,很容易被抢走。”
“所以你有危机感?”
“那倒没有,”钱一多呲牙,“因为他眼里只有我,我很放心他的。”
姜绿摇摇头:“你到底啥时候才能真正了解男人?”
“怎么了嘛……”
“难说,接触了几次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
钱一多承认有的时候姜绿看人眼光挺准的,但总怀疑过度就是被害妄想症吧……她不敢这么说,只能说:“哎呀,绿绿,你暂且对他好点儿,上次请你吃饭,你光盯着人家看,所以他才紧张!”
“可能吧。”
仅仅吃个饭的时间,他经常拿着手机在一旁回消息的样子让姜绿感到很不安,明明钱一多并没有在意他手机,他却要刻意回避着,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的行为举止都绅士过了头,哪有男朋友对女朋友这么客气的……钱一多还是太单纯,下次找个机会再探探他。
王嘉业这边,爷爷安排的饭局他没有去。他跟家里人提前预警说不会去,到了饭点儿,大家都在催他的当口儿,他也确实没有去。那天大家七嘴八舌催他,他实在被催烦了,也正当冲动,说鸽就鸽,导致两家人场面并不好看。爷爷回了老宅一顿暴怒,找不到孙子,就拿王嘉业他爸开涮。
他爸也急眼了,回来对着家里的金毛犬骂了一顿,主要还是因为找不到人——王嘉业躲钱越恒家避难去了,手机不开,还请了一天调休。
钱越恒上完班儿回来看着沙发上瘫躺了一天的某缩头乌龟,叹了口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后天你上了班,你爸去你医院堵你怎么办?”
“再说吧,首先,我得想想怎么从那个女人那里入手,让她去跟家里说开,放了我,这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王嘉业抱一枕头,腿上夹一枕头,抖抖嗖嗖,紧张到极致是猥琐。
“你去陪她睡一晚就得了,吹吹枕边风。”钱越恒不加思考。
“你放屁!!!!!!!”
一声狼嚎响彻整栋单元楼。
第十五章
第二天,王嘉业在钱越恒家里猥琐发育了一下午。六点多钟天已经黑全了,他从黄昏觉中被门铃声唤醒,还以为好基友回来了,随便套了个裤衩便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你怎么不带钥匙……”
门一拉开,王嘉业傻眼,门口杵着的并不是他预料中的好基友,而是小矮个钱一多同学,他在钱一多面前赤身裸/体,这踏马,社死现场……
某姑娘跟他同款惊恐表情,眼睛瞪得像铜铃。下一秒,门被拍上,门内的人排山倒海似的翻找衣服,门外的人迅速拿出镜子整理刘海。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嘉业哥精壮的□□,他的皮肤好白,腹肌有八块,如果没数错的话……
三分钟过去了,门又被打开。钱一多低眉顺眼地进了门,王嘉业分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像是主人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送东西,顺便拿东西。我哥哥让我等他一会儿。”她耳朵涨得红红的,进了玄幻自行找拖鞋换上。
“哦,是吗,你手里是什么,给我吧。”他大手一伸准备去捞,然而钱一多折身转进厨房,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王嘉业嘟囔道。
钱一多把精心准备的饮片一罐一罐从包裹里拆出来,然后码进冰箱保鲜区,整齐排列,标签统一朝外。
王嘉业心想她居然还有强迫症,真可怕。
“柠檬片,陈皮片,黑枸杞?你妈妈晒的吗?”他双手环胸靠在厨房门口,问道。
“嗯,我和她一起晒的。”钱一多并不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地应声。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他说值完班直接回来的。”
王嘉业一看手表,七点整。等钱越恒回到家起码八点钟,那……意思她就要在这儿守到八点钟?
“你哥哥要给你什么?”
“我爸爸腿脚不好,开了点药。”
“哦。”王嘉业若有所思,“那你来客厅坐吧,我给你烧点开水。”
“……”
气氛非常尴尬。钱一多乖乖地窝进了单人沙发,脸朝窗外,不露声色地捧着手机疯狂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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