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进来的还有昨晚上参与抓捕的那几个官差,有两人杜若还记得,一个是被自己踢了一脚的人,还有一个是一拳把自己鼻血打出来后来又拿帕子给自己塞鼻孔的人。
一群人从她身边走过,双方互相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了两个字——尴尬。
“嘿,昨天就是他打你的,”那个穿黑色长衫的人突然伸手一推将打伤杜若的罪魁祸首推了出来。
一群人开始放肆的大笑,然后放慢脚步等着看好戏。
有人嚷道:“不要客气,报仇啊。”又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真是一支团结的队伍。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杜若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慌张。这人不过这时候怎么显得如此局促不安,似乎连手该放哪里都不知道,最后只能紧紧地握住刀柄。
“余正初,余正初你快出来。”杜若高声叫道。
然后只见余正初一溜小跑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慌张。
“昨天就是这人打的我,”杜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胸前的血迹。
“小姑奶奶你可别闹事,”余正初生怕杜若脾气上来又要和人动手,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杜若说:“他打我。”
“打你就打你呗,你不也还手了吗,我又不会武功,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打回去,我连我家看门的张瘸子都打不过。”
“我要是想打回去就自己动手了。”杜若小声说。
余正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他指了指自己非常肯定地说:“明白了,要赔偿对不对,看我讹不死他。你出去等我,让我跟他好好聊聊。”
杜若头也不回地离开,剩下的都交给余正初,她非常相信余正初的口才,这小子从小就能言善辩,在讨价还价这件事上很有一套。站在大牢门外等了大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余正初就出来了。
杜若眼睛一亮:“他赔钱了没?”
“要什么钱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余正初拉着杜若的衣袖匆匆离开,“他是昭义营黑骑团校尉,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谁敢讹他不想活了,我就一生意人得罪不起当官的,尤其是这种武官。”余正初当时走上前去本想质问一番,可是当双方自报家门之后,余正初就怂了,他当机立断马上满脸笑容地客气起来,声称误会一场望大人不要计较。两人愉快地打了招呼,算是不打不相识,气氛一片祥和。
杜若急了:“你可真怂。”
“我可不就是怂嘛,你看我从小到大跟谁打过架。”余正初毫不掩饰自己的胆小。
两人没走出多远却听身后有人道:“二位请留步。”
那个校尉跟了出来,他依然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一次身后没跟着那一群爱看热闹的朋友。
“你不怂,你跟他谈,他不赔钱打死他。”余正初边说边离开:“我那边等你。
第6章 意外惊喜
“在下昭义营谢文瑞,”他一开口便是自我介绍。
“明州杜若,”杜若的态度到显得有些敷衍,她连看都懒得看,或许说是不好意思看,她始终觉得有些尴尬。
谢文瑞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这个是昨天现场捡到的,他们说这是你的东西。”
这时候杜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封信,昨晚上她完全忘记了这事,她的佩刀被没收的时候她都没想起来自己身上应该还有封信。她接过信说:“我还有把刀呢? ”
“什么刀,我去问问。”谢文瑞说着便要往里走。
杜若见状也扭头就走,她只是不想再和这个人说话,她根本就不想要那把刀,只是一把普通的□□,丢了正好回去可以让师父给重新打一把像样的武器。
等在不远处的余正初不屑地笑了笑:“你厉害,你还不是不敢开口要钱。”
杜若白了他一眼把信装进自己的包里。
“这人还是没找到吗?”
余正初看到杜若手中那封信便知道昨天杜若的行动是失败的,人自然是没找到,信才没送出去。
“旁边的邻居说何家大概在十多年前就搬走了。”杜若垂头丧气地把昨天打听到的消息又复述了一遍。
余正初听着听着也面色变得沉重,他和杜若的感觉是一样的,总觉得这事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你说何云章进京赶考,然后宋姑姑处理完家中的丧事便去京城投奔他了,会不会是何云章在京城任职他们一家就此定居。”余正初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这话一出杜若就更头疼了,她叹气道:“宋三叔给我看过他们的信,这十多年的信都是从庆城发出来的,宋家写的信也是往庆城寄。这十年啊他们到底在和谁通信?”
“你确定所有的信都是庆城发出来的吗?”
“我很确定啊,我看过的不止一封。三叔说一年前就再没收到他们家的信,而我在那里打听到的是一年前住在那里的人死了,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在赌场与人发生争执被捅死了。现在那里住的人是新搬来的,搬来还不到一年。”
两人走到马车边,余正初掀起帘子说:“先别想那么多,回去睡一觉。”
杜若跳上马车很快就开始犯困,她在大牢里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回到客栈她从清晨睡到黄昏,天快黑了才醒。还是余正初把她叫醒的,余正初看她一天没出房门担心她饿死了屋里,于是敲门把她喊醒。杜若这人也是简单,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嚷着要吃的,睡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醒来之后那种饥饿的感觉很快袭来。二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等吃的,店家先给上了一碟花生。其余的人在别的桌喝酒聊天,杜若和余正初单独坐了一桌商量着各自的事情。
杜若睡了一觉突然想明白自己不应该把重点放在谁是寄信人这件事上,她此行的目的是找宋家四小姐宋玉莲,既然宋玉莲去了京城,她应该也去京城打听一下才好。余正初却反对她的想法,京城太大而且人也特别多,她去了也不知从何打听起,还不如先回明州把这事告诉宋家,这毕竟是宋家自己的家事,接下来该怎么做该宋家自行决定。
“我师父和宋三叔多年的挚友,我也是宋三叔看着长大的,就连名字都是宋三叔给取的。这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读书写字都是他亲自教的。”杜若说着又抱怨起来:“三叔对我真的很好。”
余正初笑了笑:“宋三叔文武双全多少人想拜他为师还拜不到,你师父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他们俩就收你一个徒弟,自然要把所有本事教给你。”
谈话间余正初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他端起茶杯喝茶借此掩饰自己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用脚踢了踢杜若道:“找你的。”
杜若是背对着门坐着的,她回过头去看见站在门口的谢文瑞,心里莫名其妙地发慌。
“你的刀在牢头那里是有登记的,要拿出来是要办领取手续的,所以晚了一些。”谢文瑞把杜若那把刀放在桌上,他拿到这把刀的时候杜若早就离开,最后又回去问了参与审讯的狱卒才知道杜若住在哪。
余正初怕两人尴尬,于是赶紧招呼谢文瑞坐下:“谢大人坐啊,吃晚饭没有,没有一起吃点。”说话间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他马上让店小二加了一双筷子。余正初这人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几句。
这样一来杜若只需要安静坐着,她默默收起了那把刀,心中默默感叹自己换刀的愿望又落空了。
谢文瑞原本是想过来给杜若道个歉,奈何余正初太过热情,一直拉着他聊天,他时不时瞟一眼杜若道歉的话还是没机会说出口。
“谢大人这次是专程来查府库失窃案的吗?”
余正初这属于没话找话,堂堂一昭义营校尉带着手下十多人,不是专程协助查案难不成还能是跑来闲逛的。
可是他猜错了。
谢文瑞说:“我原本接到调令回京任职路过此地,我家父和知府大人是同窗,所以顺便帮着搜索一下逃犯。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抓错了人,还请杜若姑娘原谅。”说了一大堆的废话,终于到了个歉,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杜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别人开口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表面上得宽宏大度还是要有的。她摆了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听到谢文瑞要回京城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于是问:“谢大人问你个事情行吗?”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谢文瑞说。
“你对京城熟悉吗,我要去京城找个人应该去哪个部门打听?”
谢文瑞对这个问题显得很有把握,大概是问到了他熟悉的事情。他说:“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倒是认识不少人,不知道姑娘要找谁。”
“那人是十年前赴京赶考,听说是考取了功名,但是庆城这边的老邻居不知道他具体考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谢文瑞说:“但凡参与殿试的学子礼部的档案里皆有记载,不过每次开考人数众多时间又太久,查起来比较麻烦。我的建议是从吏部那边查起,如果他考取了功名肯定会由吏部分配任职,查吏部那边的登记人数会少一些,找起来相对容易。不知姑娘要找的人姓甚名谁,我回去可以托人打听一下。”
“对对对,让谢大人帮你去问问,你还是回明州等消息就行了。”余正初不想让杜若独自一人去京城,他怕回去不好像杜若的师父交待。
杜若很认真地说:“那人叫何云章。”
谢文瑞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杜若第一次觉得有人笑起来眼中似乎有星辰。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叫何云章。”
第7章 京城
谢文瑞的这一句话对于杜若来说无疑是这么多天来最好的一个消息,在多次碰壁以后这一次居然有消息主动送上门来。
杜若的眼睛一亮:“他真的去京城当官了,他家在哪,我去了怎么才能找到他?”
谢文瑞好奇杜若为何要找京城一名官员,杜若只得把她来庆城的目的又说了一遍,可是听得谢文瑞直摇头。
“我说的这个人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哪里人,我家和他家几乎没来往。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楚,他不是京城长大的,他是那年殿试第四名。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呢,因为他是丞相陆怀仁的女婿,我离开京城那年他是户部员外郎,现在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当年的前三甲都没他升得快,只有他没有外调直接进户部任职,这背后说闲话的人可不少。他的夫人是丞相的女儿,不是你说的那个宋家姑姑。”
杜若说:“他娶二房了?”
“你这什么脑子。”余正初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谁敢娶丞相家的千金当二房。”
“而且还是陆家最小的女儿,陆怀仁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大的进宫做了皇妃,小的嫁给了何云章。”谢文瑞补充道。
杜若低声道:“宋姑姑可是家中唯一的女儿。”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有没有用,余正初让她先写封信回去问问,或者直接回明州问问宋家的人。杜若思考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她自己决定去京城看看。余正初说服不了她,最后只能同意让杜若去京城找人,但是半月之内必须回明州。从明州到京城的距离比起从明州到庆城要近得多,万一真有什么发现也能即使传回消息来。他没什么有用的办法,说不过也打不过,只能乖乖地拿出一袋子钱:“我明天给你买一匹马,到了京城尽快给家里写信。钱省着点花,钱花得差不多就回来,给自己留一点路费,不要等到钱用光了才想起回家,那时候你只能边走边要饭了。”
杜若不屑一顾:“就你有钱,我出来的时候我师父和宋三叔都给了我钱的,你的钱还是留着买你的药材吧。”
余正初说:“谢将军也是回京城的,你要不然就跟他们一起走。”
“那多不合适军队行军哪能带女的,我到时候远远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杜若去京城的时候并没有跟着谢文瑞的队伍,因为她又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小谢将军早就离开了庆城。杜若骑着自己的马慢慢悠悠地向京城方向走去,去京城的路并不难,顺着官道一直走就行了,到了中途的驿站再问一下方向,这一路走得及其顺利。虽说走得慢,最终还是到了京城。经历了庆城的萧条破乱,京城的繁华让她大开眼界。京城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路宽人多,这里的建筑都显得格外气派,这和明州的雅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如果说明州人喜爱小桥流水的意境,那京城的人更爱金碧辉煌的气派。
杜若琢磨再三找了家地点偏僻看上去没那么贵的客栈住下,现在的她虽然有不少钱也不敢随意乱花。
再入住客栈的时候又得知一个消息三天后就是月中灯会,到时候主街道全是花灯,这一天也不宵禁。原本一心要寻人的杜若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决定休息几天。她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宋玉莲这个人依然一无所获,不过店小二告诉她找人最好去茶楼那边,那里人多有消息灵通的人。
杜若去了茶楼打听消息,一连去了好几家茶楼才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说起宋玉莲没人知道,但是说起何云章倒是有人立刻点头。
“户部的确有个叫何云章的,是不是庆城来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户部侍郎,”和杜若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是京中那家公子,看穿着打扮也是养尊处优之人,看他那说话做派特别符合不学无术四个字,这种人平日里就喜欢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待着,喝茶吹牛听小曲,有漂亮姑娘主动来跟他说话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他是不是还有个夫人叫宋玉莲?”
“那倒不是,他的夫人是当今丞相的女儿,要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当上户部侍郎的,那可是个肥缺。”
“你知道他住在吗?”
“城东翠玉街,你去那里一打听就知道,他家院子大得很,没有人不知道的。”
“多谢这位大哥,告辞。”杜若起身打算离开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别走啊,小妹妹留下来陪哥哥听曲,要不然再聊会儿天也行。”他一脸猥琐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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