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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时间:2021-11-13 00:31:59  作者:青色兔子
  穆明珠思量着道:“上庸郡一战,本殿虽然在后总理后勤,但到底不曾亲见。据你所见,如何?”
  林然当初在公主府中,误会穆明珠救下他的用意,曾慷慨发言,愿领兵北定中原,不愿以色侍人。如今果真有机会与梁国士卒交手,他自然慎重留意。
  “梁国士卒强悍,更有一支重骑兵,马上骑士个个膀大腰圆。”林然有什么说什么,道:“咱们的士卒只能勉强吃饱,平时也吃不上什么肉,而且大部分平时也并不训练,都在屯田,只战时征召起来,个人的战斗能力肯定是比不过如今梁国士卒的。”
  “是啊。”穆明珠低声一叹,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库空虚,平时还要屯田照顾自己肚子的所谓“士卒”,自然比不上梁国那等专业的士卒,一年到头只管训练便是。可是要养那样专门的士卒,背后的花销需要强大的财政保障,这不是从前的大周能做到的。
  林然又道:“其实个人战斗能力上的差别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气魄。这次南下的梁国士卒,都是跟着那吐谷浑雄久经沙场的,他们打惯了胜仗,不管到哪里都是斗志昂扬,丝毫不惧怕。可是咱们的兵不同,从前世宗时几次北伐都败了……后来就连精锐的北府军,许多也都是在里面混日子,遇上硬仗,不敢上;听说梁人来了,早就腿都软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沉痛道:“咱们的士卒,被打怕了,打散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守住了上庸郡,军中斗志昂扬了许多。”
  穆明珠仔细听着,与他走在行宫的一列松柏下,只问最关切的问题,又道:“那咱们军中的将领呢?依你看来,黄老将军之后,谁能主持大局?”
  昔日的三大名将,邓开、皇甫高已死,黄老将军也是风烛残年。一旦黄老将军也去了,还有谁能服众?皇甫高的几个儿子,都习武不成,转而从文,拿不得刀剑;邓开几个儿子,如今看最得意的就是荆州都督邓玦,但邓玦为人圆融是一方面,也并没有大战的经验,如果说只凭将门之后的身份,要指挥曾与他父亲一同征战的老将军们,似乎也有些不够格;而黄老将军原有一子,随他上阵战死,留下来一个孙子,还未有子嗣,似乎也难以服众。
  林然微微一愣,这大约是他平时不会考虑的问题。此时见公主殿下问起,他才开始思索。
  他一面思考,一面慢慢说来,倒是一字一句都显得格外真诚可信。
  “黄老将军一去,底下便是陶大军副。陶大军副斯文有礼,跟底下众将军的关系都还不错,若有小的纷争,他说什么,大家也都认了。但是陶大军副魄力不足,若为主将,需要当机立断之时,怕是拿不定主意。”林然恳切道:“萧郎君乃是相府出身,五年前就去过前线,跟军中众将军也熟,为人机变,临阵有机智,然而有时候爱率性而为。殿下大约不知,这一趟往长安镇去,其实萧郎君随性做事,也几次陷入危险之中,好在吉人天相,都化险为夷了。不过那是因为我们不过几千人,机动灵活,所以好脱身。但萧郎君若为主将,指挥千军万马,似也不可如此……率性。”他又按照军中官阶数下去,评点了数人,都是各有优缺点,都不足以为主将,要么是威信不够,要么是能力不够,“至于中郎将之中……”
  林然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一眼正仔细听着的公主殿下,便又心无旁骛说下去,“北中郎将齐云齐将军,虽然年少,但学兵法很快。扬州与上庸郡情况迥异,末将与萧郎君都是当日也在扬州,亲见殿下妙计退叛军之人。可是末将与萧郎君都没有想到的法子,那齐都督想到了,他化用了殿下的办法,却用得巧妙。”他想到跟随萧渊来到上庸郡的那个夜晚,正逢吐谷浑雄率重骑兵攻来,等到他和萧渊在梁国军队中作乱,与大周士卒汇合之时,他看到山下大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梁国重骑兵与战马——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先瞎了眼睛,后丧了命。
  每一只瞎掉的眼睛里,都钉着同样的红羽箭。
  所有的红羽箭,都是由齐云射出。
  “齐都督有这样的学习能力,若能保持下去,来日于行兵打仗一事,造化不可限量。”林然中肯道:“而且齐都督本身武艺高强,超过常人太多。若被围困阻滞,有他打开突破口,那么我军就算不能战胜,亦能突围,士卒们活下来的可能就大大提高了。”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只是齐都督太年轻了些,比萧郎君还小上好些岁,处事也有些……稚嫩,留在军中似乎并不妥当。”
  “稚嫩?”穆明珠微微一愣,仔细看着林然,道:“这话怎么说?”
  林然便把军中讲荤话、中级将领招妓嫖娼等“惯例”说了,又说齐云初到不肯同流合污,以至于遭受了排挤。
  “军中本不是高雅的地方。”林然清楚齐云还顶着准驸马的名号,“齐都督自然是跟那些粗人混不到一处的。只是譬如萧郎君,虽然也不跟这些将领在女人上厮混,但是萧郎君为人亲和,与众将领嬉笑饮酒,也都熟络了。齐都督却不同,既然不跟这些将领们一同厮混,平素便该亲和些。齐都督却又是个冷性子,难免叫底下人觉得齐都督瞧不起他们,故而也就不服齐都督要闹事了。”
  穆明珠没想到齐云在军中还有这番遭遇,倒是与离开建业前那一晚樱红跟她悄声说的话对上了,只是那会儿在花阁之中,樱红避着齐云说得简短,她也没想到原来齐云还要顶着这样的压力。
  可见这些糟粕的“习俗惯例”,不但压迫那些秦楼楚馆中的可怜女子,一样也压迫洁身自好的世间男子。
  穆明珠淡淡问道:“所以上庸郡一战后,那些将领服气齐云了吗?”
  林然一噎,道:“齐都督身先士卒,屡有奇谋,甚至救下了几名将领的性命。上庸郡一战过后,众将领自然是服气了。”
  “那不就是了?”穆明珠淡声道,看了一眼林然,温和道:“你也是当初险些为宝华大长公主欺辱之人。彼时处境,类于那些被将领欺辱的女子。若那日马场上,本殿没有拦下宝华大长公主,而是与你口中那些依照‘惯例习俗’的将领一般,反而加入同乐——你当如何自处?”
  她清楚这番话的严酷,因此有意把声气放得和缓了。
  饶是如此,林然还是在听懂的刹那,只觉好似一把生满倒刺的鞭子甩在了自己脸上,一时面色涨红,羞愧难言,连脚步都停下了。
  穆明珠见状,轻声又道:“罪不在你。世上习以为常的事情太多了,寻常人在其中活着,又有几人会停下来思考对错?你从前是不曾想过的缘故,既然如今想明白了,以后当不至于再糊里糊涂。”
  林然满面羞愧,他从来没有把自己跟那些被军中将领玩弄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过。在他看来,那些秦楼楚馆之中的女子,都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影子。从来客人付了金银,便可入内享受温柔。代代如此,人人如此,谁都不曾觉得哪里不对。她们是文人骚客笔下的灵感来源,是千百年传颂诗篇中模糊红艳的影子。谁会去在意影子的感受?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是他林然,是险些就遭受这些的人,怎么也能如此淡漠冷酷?从来如此,习以为常之事,未必就是对的。
  穆明珠缓缓走在松柏下,等林然想明白赶上来。
  片刻过后,林然果然快步追上来,低沉道:“从前是末将想左了。军中风气向来如此,却未必是对的……”
  “军中风气也不是向来如此。”穆明珠淡声道:“若在太祖盛年之时,精锐军队之中,哪一个敢公然嫖妓?体力都荒废在情事上,战场上还上得了马、拉得开弓吗?战场上刀枪无言,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隔。国家军队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为什么要好的甲胄,好的战马,好的兵刃?不就是为了提高生的可能么?哪个精锐军队,会任由士卒如此放纵?这都是自世宗数次北伐失败以来,大周士卒锐气挫败,渐渐荒废了……此等风气一日不改,我朝便一日难敌梁国。”
  北伐一直是林然的夙愿。
  “殿下所言极是。”林然深沉思索着,道:“军中风气是要整改。”
  穆明珠看他一眼,又道:“怎么整改,你下去想一想。倒也不必一上来就动大的地方,就从这雍州做起便是。”
  “是。”
  差事全都派下去之后,穆明珠身边的人都立时忙得团团转。
  这许多大忙人之中,却唯独掉下了一个闲人,那就是静玉。
  原本还有翠鸽陪他说说话,可是如今连翠鸽都被借调到柳监理手下清查户籍人口去了,静玉更是落了单。
  忽然之间,静玉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无用的人。他固然不会算经、不能领兵,一旦不能到穆明珠近旁,更是连伺候人的本事都施展不出来了。
  如此过了三五日,静玉每日能做的事情,无非是在外院徘徊,偶尔在行宫的湖边对影自怜,叫人简直要怀疑他要追随旧友阿香去了。
  樱红其间撞见了一次,便稍微留了心。
  这日穆明珠翘脚在书房中,看过柳耀梳理的四郡账目,含笑道:“这法子好!我竟然没想到,真是不该!”抬眸见樱红提着一壶新茶进来,翻身坐起,指着那账目给樱红看,略带几分兴奋笑道:“你来看。这柳光华还真有办法,她上了个条陈,把四郡计帐与户籍的内容与规格都固定下来;又以朱笔记收入,墨笔记支出,一眼看去,清晰明了。这两项改革都很好,应该发给建业,给母皇也看一看。本殿以后看账簿,再不用看到两眼发昏了。”她笑着站起来,道:“叫翠鸽做许多抄本出来,令四郡官员习诵——等雍州定下来,要用牧守令长之时,若是不会这等计帐法,一律不得任用!”
  樱红见她心情好,也笑道:“还是殿下慧眼识珠,又有容人之量,这选到了柳监理这样的才子。”她沏了新茶,见公主殿下在短暂的闲暇中品茗放松,便轻声笑道:“如今人人都得了差事,只一个人闲了。”
  穆明珠微微一愣,问道:“何人?”
  “静玉。”樱红抿嘴一笑,道:“昨日奴打湖边过,就见静玉公子在顾影自怜呢。”
  樱红会递这一句话,并不是要帮静玉邀宠,而是她通过汪年、赵西那次的祸事发现,府中一定不能有闲人,尤其是又闲又有野心的人。他们闲下来,挖空心思想着往上走,一定会闹出事情来。所以与其等他们做出祸事来,不如提前给他们点差事,叫他们忙起来。
  穆明珠经她一语提醒,倒是想起另一个被她冷落了数日的“闲人”来。
  她眼珠一转,笑起来,道:“本殿这里正有一桩差事要静玉去做。”
  “什么差事?”樱红笑问道。
  穆明珠摸了摸下巴,嘴角噙着“有人要倒霉”了的笑容,道:“叫他给那邓都督传个话。”
  若是正常往来传话,如果对方是重要的人,自然是派出樱红稳妥、更不可能得罪人。
  然而穆明珠有意用静玉去传话,则是很清楚静玉“得志便猖狂”的做派,要邓玦尝一尝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静玉原本满心郁闷,一时想着要行奇事、一鸣惊人,一时又怕触怒了公主殿下、不如往柳监理等人底下钻营。他就在闷头要干大事时,忽然之间得了这差事,顿觉扬眉吐气,既见了公主殿下,便觉殿下没忘了他,而且他也是有用之人了!
  他是早已把那荆州都督邓玦列为假想敌的,因此这次出场做足了派头,香脂比平时用的更浓许多倍,衣裳鞋履亦精致华丽,生怕给人小瞧了去,又从行宫选了仆从所能用的最好的一辆马车,自己出布料,给那马车改换了模样,怕误了差事,这才往荆州都督府上行去。
  谁知静玉兴冲冲而去,那邓玦却并不在府中。
  静玉原本打算在府中等下去,谁知门房上的仆从说都督下午出去,多半子夜才回来,乃是往江中垂钓去了。
  静玉怕误了差事,于是只得又上马车往江边去。
  江边垂柳下,邓玦的那十几名亲兵正在吃喝玩笑,见了公主殿下的从人前来,便起身相迎,听明来意,都道:“邓都督往江中垂钓去了,这一去不到子夜不归。都督喜往无人之处去,便是我们乘舟追去,也未必能寻到。若大人等得,便在此等到子夜时分,都督多半便回来了。”
  又有亲兵怕他不信,道:“前几日都督江中垂钓,一路顺着去了南阳郡。我们是真寻不到他。”
  静玉若不是见他们众口一词,几乎要怀疑这些人在耍弄他。他好不容易接了这样一件差事,自然不可能要公主殿下等到子夜才得回信,只好一咬牙,道:“你们只管乘船来。我亲自去寻,若寻不到,也不与你们相干。”
  众亲兵见他信不及,也不好再阻拦,便借了渔家的乌篷船来,两个亲兵与他摇橹,静玉带了两个随人上船,就此踏上了寻找邓都督之旅。
  那些亲兵并没有撒谎,这邓玦的确难找。
  江水漫漫,静玉从船上不错眼珠扫视着,中途也遇到过几处垂钓的人,兴冲冲赶过去,近了一看却都是不相干的闲人。
  这一通搜寻,一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找到邓玦的影子。
  眼见暮色四合,江水寒凉,而摇橹的两位亲兵也累了,随人也劝说道:“静玉公子,不如回岸上等候——那邓都督真不回来,也非公子之过,殿下必然能体谅的。”
  静玉心中发急,如此回去,还有什么颜面见公主殿下?
  “让开。”静玉上前,接了一橹在手,气冲冲要自己划船,谁知摇了几下,跟对侧的亲兵没配合好,险些翻了船。
  乌篷船在江中滴溜溜打转,一时失去了动力,顺着江水飘荡。
  静玉自己也受了惊吓,趴在船头,颇有些灰心丧气,一时无话。
  谁知那乌篷船随意飘荡,不知不觉中拐入了一处小的分支细流,因这细流极窄,难通大船,若不是出了意外,他们也不会拐进来。
  就在那两名亲兵跌足低叫,以为这乌篷船要搁浅之时,谁知这乌篷船歪歪扭扭,竟过了这细流,而后汇了另一处大而静的江心,江心有一处小岛。
  “不如过去暂歇,辨明方位再回去。”两名亲兵道。
  静玉只得拉着脸答应了。
  乌篷船往江心小岛而去。
  静玉无精打采瞥了一眼,忽然叫道:“有人!快看!前面残荷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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